86、参商(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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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86
“这个萧钧一……确实有点东西。”
龙冈默不作声，手下闭上嘴，抬头看他一眼，然后退下了。
昨天妨春赌场那边出事了，这在龙冈意料之中；情急之下，几个弟兄跟对方的人打起来了，有伤的有死的，这也在龙冈意料之中；警探抓了不少人带走了，这同样不出龙冈所料……
然而，萧钧一这个不起眼的小角色，不但人好好的，还既没被对方的人发现又没叫警探逮到，从他龙冈专门设下的这样一个大陷阱中全身而退，这让龙冈始料未及。
……
一瓶水被隔空抛了过来，邱震霖眼疾手快接住。
“你小子运气不错，”昆亮群走过来，在邱震霖身边坐下，拧开自己手上的水瓶，“龙哥打算接纳你了。”
邱震霖“唔”了一声。
昆亮群看他一眼：“怎么？不乐意？”
邱震霖回过些神，咧咧嘴：“没有没有，当然乐意——我方才想事呢。”
“什么事？”
邱震霖左右看了一圈，收回目光朝昆亮群眨眨眼：“给你看个东西。”
昆亮群莫名其妙：“？”
只见邱震霖把手伸进口袋，从中摸出一张卡片来。
“这……”昆亮群看着邱震霖指缝间露出的东西，眼角不自觉跳了跳。不等邱震霖动作，他直接劈手把东西夺过来——
“这不是……”昆亮群双目睁大，颤抖的手将他的内心尽数出卖，“你从哪里搞来的？你是不是想要……
“……不对。”
他话音陡然顿住，少顷，一丝讶异攀上昆亮群的眼睛。他突然抓住邱震霖的肩膀，把他拉向自己，凑过去压低声音：“你是警探对不对？
“你认识他对不对？
“他还活着对不对？”
他和邱震霖贴得极近，鼻尖几乎碰在一起。邱震霖甚至能看到他眼底的血丝。
邱震霖深吸一口气——
“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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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奎子鉴发现树林后，现场勘查人员第一时间到达现场，寻找骆然的踪迹。
此时，天已经透出亮色。
“奎队，别冻着了。”奎子鉴突然听见有人说话，回头一看，只见汤虔小跑过来，给他披上外衣，“痕检和鉴证科的同志都在这儿，你先回车上吧。”
奎子鉴有些愣怔地看了看汤虔，随后轻轻点头，依言走向停在不远处的勘查车。
“奎队！”魏途的声音乍起，旋即，一个身影狂奔而至，显然是一早听到消息就赶过来了。看到奎子鉴一脸疲倦，魏途连忙替他打开车门：“奎队你这都几个通宵了，抓紧时间休息一下吧。”
看着奎子鉴上了车，魏途有些担心。这时候汤虔喊他，他才转身，赶紧上前去了解情况。
……
不知何时又下起了雨，雨水在车顶敲出细密的声响。
奎子鉴睁开了眼睛。
挡风玻璃上布满水痕，车窗外树枝在微微摇晃。
奎子鉴抬手揉了揉眉心，坐直身，拉开门下车。雨点打在他身上，他却浑然不觉，只是兀自向前方走去。
那里有一小块石头堆，旁边是一片再寻常不过的树丛，拜先前的暴雨所赐，石头滚落压上树丛，枝桠凌乱。
奎子鉴走到跟前，蹲下身，双手抓住一块倒在树丛上的石头，小心翼翼抬了起来——
石块下不出所料是一片狼藉，而那原先被石块遮挡的树丛下，竟意外被保留成暴雨降临前的模样……
薄薄的一层土壤上，俨然是一枚不甚清晰的、残缺的脚印！
这时候魏途在不远处看见他，快步走过来：“奎队？暴雨把踪迹都破坏了，暂时还没有什么关键的发现，你别着急，有情况我马上叫你……”
“脚印。”奎子鉴起身，打断他，“这里有个脚印。”
……
“勘测结果出来了！”
魏途展开一张图纸，放在奎子鉴腿上。“通过脚印复原，我们可以大致推测出小骆离开的方向……按理说脚印推测行进方向误差很大，但目前没有考虑误差的必要。”他伸手点了点图纸上一处，“不管怎么走，他们都是朝着海边去。”
奎子鉴眉宇紧锁。
“小汤和几个人已经过去了。”魏途看着奎子鉴，“奎队，你是不是也觉得……”
金璃村、硕大的游轮、罗彧的出国计划……一时间，同样的片段在两人脑海中重现。
无需言语，两人都心知肚明。
骆然现在肯定已经不在境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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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钧一。”
邱震霖闻声扭头，看见昆亮群朝这边走来。也不知刚被派去干什么活了，他身上那件常穿的白色背心已经脏得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怎么？”
昆亮群警惕地左右看看，然后凑到邱震霖跟前，悄声道：“你之前不是试探别墅的事吗？走，我带你去瞧瞧。”
邱震霖闻言轻笑：“不必了。”
昆亮群：“？”
“所有暗道都通往树林，对吧？而且那片树林临海。我们现在想弄明白的是，”邱震霖也把声音压得很低，眼里闪着光，“他们，到底去了哪里。哪个国家？哪个地区？”
昆亮群显然没料到警方侦查速度如此迅猛。他沉思半晌，摇了摇头：“这恐怕有点困难。龙冈的这块产业主要就是干扰警方追踪视线，方便罗彧进行非/法转移，至于其他的事情，龙冈恐怕无权置喙。”
邱震霖叹了口气，有些泄气。一时间，两人都默不作声思考对策，少顷，邱震霖才缓缓开口：“那人员呢？配合行动的那些人，是龙冈安排的，还是罗彧自己的人？”
“是龙冈安排的。”昆亮群眼睛一亮，“这个有办法。龙冈手下人员流动量很大，他有个名册，我可以帮你搞到手。”
……
“喏。”
邱震霖接过昆亮群递来的一本陈旧的黑色皮革本：“这么快？”
昆亮群不以为然耸耸肩，一手从口袋里摸出一条烟叼在嘴上，另一手掏出火机把烟点着：“我帮你望风，你先看着，要尽快，别让龙冈发现了。”
邱震霖点头，昆亮群晃悠着走开。
名册颇有份量，拿在手上沉甸甸的。邱震霖低头翻开名册。名册内信息记录可以说是相当简略了，部分人只有名字和编号，有信息稍微复杂些的，也不过在名字旁边粘贴了照片。
那几个黑衣人身份并不明晰，外貌也没有突出特点，只是根据监控图像能大致判断出身形特征。邱震霖一边翻阅一边迅速拍照，难掩失望。
翻到最后时，夹在末页的几张照片滑了出来。
邱震霖眼神一滞，他快速抽出那几张照片。连翻三张都是不认识的人，而当他翻到第四张的时候，便无法再维持淡定了。
——是徐启秋！
照片上的徐启秋的衣着不太寻常，乍一看与某地区的民族传统服饰有些相像，那时候的他比警方获得的资料要年轻不少，约莫二十岁，小麦色的面庞上挂着开朗的笑容。
显然，这是一张徐启秋的旧照。
“亮哥，”他站起身，拿着照片朝望风的昆亮群走过去，问，“这些是什么人？为什么他们只有照片没有名字？”
昆亮群接过照片看了两眼便还给他：“这不是龙冈的人，所以不用记在名册里。”
邱震霖：“那龙冈怎么会有他们的照片？”
昆亮群：“龙冈来滨原以前，做的工作和现在不一样。魏警官应该知道，之前我们在崇化的时候，龙冈负责给罗彧查人。这些人大多是罗戬的手下，有的早死了，有的说不定还活在哪个阴沟里东躲西藏呢……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
邱震霖拍完照，将照片塞回原处，然后把皮革本递给昆亮群：“谢了，快还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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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奎队，”魏途从工位上探头，“震霖找到的照片我已经传你电脑上了，有一张是徐启秋的。”
奎子鉴打开文件，很快找到了徐启秋的照片。
屏幕上，徐启秋笑着与他对视。从面相看，徐启秋并不是传统的C国本土长相。调查的时候，他的资料最早只能查到二十多岁，若他果真是混血，另一个国家很有可能就是他的生源地和此前的居住地。无奈后续找不到任何佐证材料，调查也停滞不前。
现在……
奎子鉴的目光从他的面庞，转移到服饰上。
没错，突破口也许就在这里。
罗戬倒台，徐启秋脱逃出境。这些年他之所以得以发展自己的势力，东山再起，很可能不仅仅只是仰仗罗戬那几分余威，更借助了他早年建立的人脉！
所以，徐启秋现在很可能就在生源地。而他们也推测过了，罗彧出境正是去找徐启秋。再后来，罗彧派人将骆然绑走……
——“这艘邮轮已经被‘合法包装’过，船内所有人员都是罗彧的人，不过在外看来这只是C国-A国旅游航线上的一艘豪华邮轮罢了。”
邱震霖登船前的话开始在奎子鉴脑海中回放。
是了，就是这么回事。
奎子鉴溘然抬眼：“汤虔。”
汤虔应声：“奎队。”
“去年四月末，有一艘备案过的C国-A国豪华邮轮。你帮我查一下他们航程申报的停靠港口都是哪些国家。”
“好。”
……
奎子鉴正在网上浏览着A国传统民族服饰，这时，汤虔抱着笔记本电脑匆匆跑过来：“奎队查到了，邮轮从C国出发，沿途依次在K国、L国、M国和N国停靠，最后抵达A国。”
奎子鉴迅速调出页面逐个搜索。
浏览到L国时，他操作鼠标的手顿住了。
就是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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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是我，奎子鉴。”
奎子鉴一手搭在窗栏上，一手扶着电话。他音量不大，却字字清晰，隐去邱震霖执行的卧底任务等保密信息后，他向电话那头的人简述了最近的调查成果。
“……他们，很可能就在L国。”
听筒里的声音果断：“我马上打申请，审批一结束就动身去L国。”
奎子鉴：“好，我也去。”
电话那头：“不，子鉴你听我说，申请你可以打，但我们不能两个人都去，这边必须留人。线索都是你在跟进，我留在国内也没用，不如我去L国。我们俩随时保持联络，这样你既能关注国内又能照应国外。”
“可是……”
“放心，”电话那头打断了他，“如果有小骆的消息，我一定第一时间通知你！”
两人又说了几句，最后以对方匆匆挂断作结。
手机从耳旁移开，奎子鉴捏着手机的手指节泛白。
电话挂断后便跳转至拨出的界面，奎子鉴不错眼珠地盯着屏幕。
“黎灼野”三个字静静地承受着他的注视。
少顷，屏幕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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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来这些时日，覃雅身体不适，覃枭有时在她的房间坐一会儿，有时回骆然房间休息，总之并无大事发生。
也不知道罗彧最近在忙什么，就连平日时不时出现在骆然左右的阿褚也几天都没见到人。
直到覃雅身体恢复，说在房间里躺了这么多天，想出去走走。
骆然房间门没关，覃枭走进去，看见骆然正坐在窗边，后背靠着墙壁，窗外阳光射入室内，映着他不辨情绪的面庞。他一只手在胸前搓捻着那枚弹壳，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阿然哥，”覃枭走到骆然身边，“我姐想出门透气，我带她去街上逛一下，买点当归给她补补身体。”
骆然愣怔片刻，旋即回过头，站起身来：“我和你们一起去吧。”
……
今天阿褚倒是在，看见骆然带着姐弟俩出来，便跟了上去。
覃雅挽着覃枭的胳膊走在前面，骆然看着两人的背影，随后移开目光看向身侧的阿褚：“罗彧这两天很忙？”
阿褚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是徐启秋吧？”骆然见他不语，便兀自往下说，“罗彧在和他谈判？”
阿褚依旧一声不吭。
骆然：“看来谈判进展不太顺利。不过我记得，罗彧向我承诺过……
“‘彻底铲除徐启秋之日，就是我们回国之时’。”
阿褚眼睫微动。
“罗彧不是要铲除徐启秋吗？他还不动手，是徐启秋势力太过强大，还是……有什么顾虑？”
阿褚显然对他的提问一时有些不知所措，脸上闪过一丝犹疑。最终，他选择继续保持沉默。
——“那个古玩，对吧？”
阿褚神色一动，骆然便已经得到了答案。
……
彼时，四人已经走到了园区外。
覃雅和覃枭刚要就近往“三界墟”市集上走去，阿褚这时开了口：“等等，别去那边。”
三人同时看向他，阿褚愣了愣，还是继续硬着头皮说道：“你们不是要买当归吗，‘夹缝集’里药材摊多一点，去那里吧。”
作者有话说
第86章 参商(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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