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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牌局 ...
这个故事的女主角肯定得是个有着漂亮脸蛋、傲人身材,最好还得加上性格温婉待人友善,这样才能吸引读者继续看下去。如果女主角是一个肥胖的矮子,散在人群里第二眼就找不到,就算找到了也是因为她格外的油腻和平庸,那这个故事肯定没人看。身为作者,只好顺应大众,写出一个符合这些条件的女主角,看她会走出一条什么样的路。
咱们的女主角出生时由于太过弱小,只会睡觉和吃奶,所以她是完全没有自主权的。于是在她出生的第三天就被送了出去。本来不想给她安排悲惨的身世,但是在中国这个拥有十四亿人口的泱泱大国,重男轻女是非常普遍的病症。女主角在投胎时没得选,出生即拥有了重男轻女极其严重的一个父亲和母亲,碰巧还是在国家实行计划生育时的二胎。她父亲的思想来源继承于还未建国时就出生的奶奶。母亲对性别没有偏见,但是在家庭集权的过程中,意识到男孩可以帮助自己更好的掌握权力时,也毅然的选择让刚出生的孩子离开自己的怀抱。
只是,命中注定的事情不是全靠人力就可以改变的。女主角在小小的襁褓中辗转了好几个家庭后又重新回到了李家。她的父亲和母亲在无奈中交出了三千块的巨额罚款,而女主角也因为这三千块才拥有了一个合法出现在户口本上的名字,李苗。
李苗的父亲年轻时当过兵,门楣上还挂有“光荣之家”的牌子,但在他五十岁的光景上看是怎么也看不出这个矮小窝囊的男人曾经是一名战士。李苗的母亲在年过半百时依然美丽从容,根据回忆,即使是在物资匮乏的八十年代,这个女人每天都会把自己打扮的干净得体,也会在自己整齐的黑发上别各种样式的发卡。乍一看,这是个多么得体的女人,可如果你去她的家里做客,你就会看到落满灰尘的电视柜,窝囊软塌的灰色沙发,还有鞋柜塞不下的一堆鞋子。闲聊时,他们夫妻会十分默契的端出准备好水果茶水后双双钻进厨房,再难看到踪影。吃饭时,李苗的母亲还依然在厨房里挥汗如雨,时不时的端上来一道菜,说什么就是不肯上桌。这时候李苗的父亲就会热情的劝客人“咱们吃!不用等她!”白净的桌面上整齐的排列着圆盘,甚至不需要刻意的叠加放满了桌面,可当你真正拿起筷子时,好像也没有几个菜是合适下嘴的。
在李苗十七岁时,李苗的姐姐考上了清华大学。
难以想象,这样的家庭和父母竟然培养出了国之栋梁,可能作为成绩好的代价,她在投胎之前就带上了眼镜。
这一年,李苗的奶奶愤然离世。李苗的母亲花费十八年,完全实现了中央集权政策,于是李苗高中毕业后就踏入了社会,在离家最近的大城市—武汉,开启了自己新一轮的人生。
武汉是一座风土人情烟火气息都很浓厚的城市,这里的人们见面第一句是“奇了某?”或者是“个斑马!”李苗唯唯诺诺的性格在武汉本地人看来,属于“吃不开”的类型。
刚到武汉的时候,第一份工作是月薪五千的客服专员,只需要坐在那里,每天打打电话。高中毕业的李苗在这个高楼林立的CBD写字楼里拥有了一个小小的工位,早九晚六,成为了外人眼里光鲜的都市丽人,城市白领。小小的李苗看着窗外的落日余晖,对美好的未来全是憧憬和向往。她的工号是909,听上去很吉利,李苗甚至会因为这个数字高兴上半天。她旁边坐着一个35岁的美丽少妇,李苗叫她婷姐。
婷姐是个长发大波浪,爱穿漂亮裙子的女人。李苗看她每天都穿高跟鞋上班就知道婷姐是个厉害的女人,因为大多数女孩的柜子里都有一双美丽但总会在出门前被平底鞋替代的高跟鞋。婷姐的工位上放着一个小型加湿器,一个翻盖的大镜子,和一包得宝纸巾。每天上班第一件事就是打开加湿器让它呜呜的冒白烟,婷姐说对皮肤好,大方的让李苗蹭一下。坐下之后,婷姐会从她的蔻驰小包里掏出ysl的口红,cpb的粉饼放在桌子上,然后打开那个豹纹封面的玻璃镜子照来照去。
婷姐经常会在闲暇时给李苗讲很多故事,谁是谁,谁干了什么,谁和她干了什么……后来李苗再度回忆时,她才明白这就叫——吹牛b。
每天工作的本质就是重复,鼠标最大的作用就是点击“拨出”“接听”,说的最多的话就是“你好”,这和李苗理解的都市白领不是一个意思。月底发工资时,五千缩水成了三千五,这让她很恼火。三千五就三千五,为什么要骗人说五千!李苗气冲冲的找到了主管理论,在游刃有余的主管面前,李苗的青涩莽撞一览无余。
李苗失落的回到工位,婷姐就凑上来关怀的问:“怎么了?”李苗被压制的怒火再次被挑起,抑扬顿挫添油加醋的和婷姐倾诉一番,并且企图听到婷姐对自己遭遇不公平待遇的愤慨和对公司不良行为的痛斥。而事实时,婷姐淡然的撇了撇嘴角,说:“啧,公司就是这个样,资本家都会剥削。”
李苗失落的趴在桌子上,看着高楼下往来的人群像蚂蚁一样的小黑点爬来爬去,瓮声瓮气的说:“我不想干了。”
婷姐眼皮都没眨一下,依旧认真的照镜子,说:“我也是,要不是这里离家近我早不干了。”
没过多久,李苗就离开了那栋大楼,离开了那个绿色的工位和满屋的绿萝,再也没有见过婷姐和世俗的主管。
李苗的第二份工作是房产中介,这在当时的武汉属于热门职业,需要经历多重面试筛选,每天都穿黑色的职业套装,才能成为一名房产销售。
武汉对销售这个职业有很高的期待,最出名的是某家的销售底薪可以给到8000,为了这份高薪,李苗甚至开始减肥,化妆。虽然不排除贫穷的因素促使她改变,但是李苗确实是成功了。在瘦了20斤和化妆品的加持下,她恢复了如她母亲一般的美貌,并且成为了一名中介。也是在这里,李苗遇到了她的第一个男人。
周涛是一个英俊的男人,身材高挑,永远梳着整齐的四六分,浓密的黑发被发胶向后固定着。他性格温和,和人说话前会用食指轻触一下鼻头,再低头轻笑,配上他高挺的鼻梁,李苗在见他的第一眼就有了好感。深入了解之后还发现他还会弹吉他,会拉小提琴,有一辆高大帅气的机车,并且还精于玩纸牌和摇骰子。穿上整齐的西装,大长腿“唰”的跨上摩托时,李苗决定非他不嫁。而且他和李苗在一起时总有说不完的笑话和故事,经常能把她逗的前仰后合。
李苗在踏入爱情漩涡的同时还每天骑着电动车穿梭在武汉的大街小巷,在路上走的越多,李苗对这个自己一步步丈量的城市记忆就越多。接触的人越多,就越是感叹同人不同命,有因为房子多到忘记收租金的房东,有因为交不出500月租而跑路的租客,有猥琐有钱的退休老头会因为五毛钱在街上跟人大打出手,也有自身贫苦但为人友善的菜场大妈……
20岁生日的那天晚上,李苗和周涛在一个人均500的西餐厅共进晚餐,吃了牛排喝了红酒,体验了自以为有钱人的生活。他们在树荫下接吻,在床上翻滚,在出租屋里喃喃私语,又在另一个清晨相继醒来,穿回黑色套装,灵魂入鞘。
快到中秋的时候,李苗收到了家里的消息:自己的堂姐李涧要结婚,请自己回去当伴娘。
婚礼定在周六,李苗坐周五晚上的动车回去。走进堂姐家门的一瞬间,所有人都像被施了定身术,只有一双双眼睛滴溜溜的盯着李苗看,像x光线一样把她从上到下给扫描了个遍。李苗踩着当下最火的白色七厘米玻璃高跟鞋,配白色超短连衣裙,手上提着送给堂姐的gucci香水做新婚礼物,背着lv的小包镇定自若的打了声招呼,才缓缓走进李涧的房间。等她关上房门的一刻,客厅被解除了静音键,立刻噪杂起来。
李苗是享受那一刻的,她不怕迎接别人目光的审视,因为她们能看到的只有自己的年轻美丽。她把香水递堂姐,笑容满面的祝福:“姐,祝你新婚快乐。”心里却狂妄的猜测,这估计是李涧人生中的第一只Gucci。
可当李苗得知,堂姐结婚夫家给了一百二十万的房子,三十万的车和二十万的彩礼时,她还是瞪大了眼睛,然后沉默。再仔细看看,堂姐的婚房布置的精心喜庆,床上铺着□□凤四件套,从大面积的彩色精致刺绣看的出来价值不菲,梳妆台上也放满了瓶瓶罐罐。
应该是嫉妒,一种奇怪的情绪在她的胸腔里上下翻涌,甚至好几次想要从嘴里跑出来。李苗那点自以为是的优越感在无意间被击的粉碎,连残渣都不剩,脑海里除了仅剩的一点儿理智外,挤满了“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这三个字像森林里的沼气一样无形的萦绕着她。
如果有人翻看婚礼记录片,应该会发现李苗的脸上时不时的闪现着尴尬的笑容。
也因为堂姐的结婚,才21岁的李苗就被催婚,而且李苗母亲的意思是,最好在家附近,找一个老实的小伙子结婚最好。在生活了几十年的客厅里,当着全家人的面,李苗第一次做出了反抗。
“那你们也给我介绍个高富帅,再给我拿五十万彩礼,我就嫁!”李苗冷冷的说。
“你做呢梦!人家那么好,凭什么看的上你!真以为出门打两年工就以为自己山鸡变凤凰了。”李苗的父亲站起身来,对她大声呵斥。
“你小点声,别让外人听见了。”李苗的母亲压低声音提醒他,这个愤怒的父亲才降低了音量。
只这一句话,这十几个字就像子弹一样齐刷刷的射进李苗的身体里,打穿了她的大脑,她的脸颊,她的心脏,胳膊、手臂、大腿……全身没有一个完好的地方,原本白皙娇嫩的身体布满了大窟窿,血液都在那一瞬间喷涌出来,溅在地上,怎么止也止不住,直到身体开始变的冰冷僵硬。
李苗忘了自己是怎么回到武汉的,应该是个奇迹,她带着满身的结痂和死掉的神经回到了她的另一个故乡。
她远远的看着周涛那张英俊的脸庞,忽然想知道,二十年后、或者五十年后,这张脸会变成什么样子?应该也是皱纹横生,肉蹋皮松吧?说不定连他引以为傲的身姿也会变的佝偻脆弱……
李苗和周涛提出了分手,她成为了别人口中那个嫌贫爱富的坏女人。但是李苗觉得无所谓,自己的人生再也不要掌握在别人的口中。
没过多久,姐姐给她打电话:“我准备继续上学,考研究生……”
李苗觉得高兴,虽然她并不真正理解学习的意义,但是成绩好的好处却一直看在眼里。
姐姐的话还没说完:“……然后回家考编制,在我们那找个高中当老师。”
老师可是个好职业呢,跟学生朝夕相处,有寒暑假双休,出门在外人人都尊敬你,退休待遇更是好的没话说,人人羡慕。这些话是在姐姐说完后李苗的大脑里弹出来的理解。看上去,的确是个好出路呢。李苗应承了几句后,就匆匆挂断了电话。心里坠坠的,有些难受。
冬天,李苗的母亲打了好几次电话问,回来的票定在什么时候,李苗都应付说还不知道什么放假。其实时间早就定下来了,29的晚上能回去,但李苗拿起手机看了好几次,还是没有打开订票软件。
冬天的夜晚是寂静的,从窗户往外看,镜子里看到的只有隐约的自己和身后的灯光。雪花悄无声息的出现,像羽毛一样轻乎,像尘埃一样细小,可成千上万个它一同降临时就会创造奇迹。白雪落在黑色的地上就被快速的湮没,李苗打开窗口,冷风灌进来,冷的发抖,可李苗还固执的伸出双手,想要留住片刻的纯白。在粉色的掌心里有着白色的结晶,精巧绝妙,独一无二……
雪是水凝结的,水也是从天上来的。水会循环,会变成雨,雪,露珠……或许几百年,甚至几千年的那滴水会再度出现,出现在现在,出现在未来,出现在某一天。那么夜呢?夜也是在不断循环的,李苗想着,此刻的她站在窗前品尝着黑夜,那夜是不是也在某一瞬陪伴着另一个她?那她和她,一样吗?
雪下了一整夜,李苗还是没有买票。走在上班路上的李苗一步一步的走着,阳光倾泻,雪花闪烁。一大堆深红色花朵正在剧烈摇晃身体,风抖落了花瓣上的积雪,李苗忽然想起了堂姐婚床上的那对金丝龙凤,一样的耀眼夺目,生机盎然。
李苗忽然有了想要结婚的想法。不论她是做攀附别人的菟丝,还是做高昂直立的树木,她都需要很好的活着。世界很宽广,生活又很狭窄,要在甜苦参半的现实中做出抉择,需要很大的决心。
武汉人喜欢在茶余饭后打麻将,主要玩法是卡五星。卡五星里有个比较大的牌面叫清一色暗四归,只需要一门的数牌并且要胡的牌得和手上的牌有一组暗杠。打牌嘛!就是把自己手里无用的子出出去,留有用的,凭经验和运力组最好的搭配,赢最大的牌面。
李苗是来了武汉之后才学会打牌的,有段时间及其沉迷,输也上头,赢也上头。现在的李苗22岁,年轻,漂亮,在一场牌局上拿出自己的本金,开始抓牌,出牌,拿牌……
这场牌局叫——婚姻。
李苗甚至为此换了工作,还是房产中介,只是不再为普罗大众服务,她卖写字楼,卖别墅。朋友圈里也开始晒上自己出去玩的美照。朋友圈里的她阳光明媚,有鲜嫩的身体傲人的身材,配上那张美丽的脸庞,没有那个男人不会心动。
很快一个叫王定维的男人开始频繁和李苗接触,约她吃饭,游船,送她鲜花,表现的温文儒雅,谈吐非凡。李苗坐在49层的餐厅吃着法餐,往楼下看,根本看不见人,只有高楼车流,霓虹灯光,皆在脚下。
这个男人带着李苗去了北京上海,感受比武汉更加繁华的生活,还带着她去了巴黎,感受国外浪漫奢靡的文艺气息。李苗的身上开始出现昂贵的奢侈品,衣服也变的精致华丽。
李苗看着这个男人一次又一次的递出银行卡,那些挂在橱窗里东西就一次又一次的出现在自己身上,李苗的内心从最开始的恐慌逐渐转变为享受。没有那个女生不曾幻想过要什么有什么的日子,形容金钱不是杯水车薪,而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不再为赚钱而逼迫自己工作,不为三毛两毛而抠抠搜搜。日子变成为了喜欢去努力,为了快乐去买单。
钱这东西真是奇妙啊!不过是几张薄薄的纸,就可以买来任何喜欢的东西,还能买来人心。
李苗起初是不想和王定维多接触的,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这个男人不是个好东西。王定维起先在她手上预定了一栋别墅,等李苗拿着合同去找他签约时才发现他把自己的低价告诉了同行,别墅也是在别人手上签的。正当李苗气的吃不下饭时,王定维打来电话道歉,还说自己定了高级餐厅要给她赔罪。
而且相比周涛的帅气迷人,王维定显的老气横秋,不仅仅是衣着区别,更是缺少一种特别的感觉。
李苗在无意中提到过王定维的年龄大,他“呵呵呵”的大笑,说:“所以才贪图你这个小美女的美色啊!”后来李苗才明白,他贪图的不完全是自己的美色,更是自己的朝气,自己的青春。只有在看见自己结实有弹性的白皙□□时,他才会激起内心潜藏已久的激情和冲动,像吸血鬼一样不断吞食着自己的灵魂和血液以此来换取他的永葆青春。
第一次吃饭时,王定维送了李苗一条价值不菲的钻石手链,大颗耀眼的白净钻石镶嵌成一圈安静的躺在丝绒礼盒里。李苗内心挣扎了一番,把盒子推了过去。王定维看穿了李苗的矜持,劝说她试戴一下,如果不合适也不勉强。
李苗伸出皓月般的手腕,白闪闪的钻石安静的躺在上面,冰凉的触感从腕上一直蔓延到心底,然后那条手链就没再摘下来。那顿饭吃进去的仿佛不是食物,是碎玻璃茬,根本咬不动,吞不下。王定维的话根本没听进去,李苗的眼神不由自主的看向那条手链。手上的动作也不由得放轻,只要是有人经过就会下意识的握住自己的手腕护在胸前,要不是旁边有人,自己肯定拿起来放在嘴边亲个十遍八遍。
晚餐过后,王定维送她回去,在车上,他看着李苗的手链说:“你的手腕比钻石还要迷人美丽。”
回到出租屋,李苗迫不及待的拿出手机拍照搜同款,出来的结果让人乍舌,这条手链要8万八千八,还是会员价。这一瞬间,李苗的大脑被强烈的震惊冲击着,一条手链等于自己一年的努力!
李苗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两眼发直,今晚的一切太像电视剧里的情节了。如果有一天有人谴责自己被金钱利益所诱惑,那李苗肯定会大声的回应:“有本事你来试试?看看你的心慌不慌!”
第二次见面时,李苗对王定维说话就有一种落不到实处的飘忽感,甚至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但却会格外注意这个男人的一举一动。李苗在心里疑问,难道这就叫谄媚吗?
王定维在和李苗并排走时,他的手碰到了她的后背,李苗的身体立刻变的有些僵硬,她的大拇指指甲掐在另一手的手心里,带着略微的痛感。
“不好意思。”王定维发现李苗的不适之后迅速道歉,做出一脸坦然的表情。
李苗的心里七上八下,他这是在干什么?他在试探我?他想做什么?他想跟我滚床单吗?还是他另有所图?
王定维是个老谋深算的男人,总是能看破了李苗内心的想法,及其绅士的说出了那句老套的台词:“你放心。我喜欢的人肯定得是心甘情愿的,要不我是不会碰你的。”
女人总是会被这种及其简单的谎言自愿被欺骗,她们只是想听到自己想听的话,并不追究诺言是否兑现就心甘情愿的自我献身了。
王定维有时候也会说一些老土的笑话,李苗也会十分捧场的笑笑。作为一个情人,王定维已经算是不错了,不是吗?李苗知道自己跟他是没有以后的,也知道王定维有家庭,但金钱的魔力和奢华的生活让她丧失了勇气。
李苗知道他有家庭后,大吵大闹的说清清白白的自己竟然做起了小三,王定维就拿出老一套安慰她,说:“等时机成熟了,自己就离婚,只爱她一个人。”
背离伦理的自责并没有让李苗丧失理智 ,她哭嚷着述说自己的委屈,梨花带雨,惹人怜爱,直到王定维送了她一套房子才勉强擦了擦眼泪。
直到半年后,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吃饭时竟然无话可说,安静的房间里只有食物咀嚼的声音。李苗意识到,这张牌该打出去了。
分开是李苗提出来的,她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也知道什么叫意犹未尽。现在她和王定维的状态就像嚼过的口香糖,迟早要吐,趁着现在还有一丝甜味,留下一丝念想。
这张牌给李苗换来了一套房子和六十万的分手费。分开时,王定维甚至有些恋恋不舍,这就是李苗留给自己的退路。
直到又半年后的一场聚会上,那时的李苗又回到了武汉,换了个区重新开始,好在武汉够大,地铁几站路就可以隔断之前的生活。至于工作,还是选择了房产中介,对于房子,她有一种近乎偏执的态度。
聚会上很多人,男人女人。李苗戴上了一年前王定维送的那条钻石手链,本来有些微醺,在被人指出自己的手链是假货时李苗的脑袋瞬间清醒,酒精沿着她呼吸的频率快速的逃出体外。她已经很久没有陷入过这种尴尬羞耻的境地了,光滑的地板上没有缝隙可以钻,也没有突然的陨石砸死在场的所有人(除了自己)。李苗的心跳开始加快,脸颊也迅速充血,刚刚进肚的酒精分子还潜伏在身体深处,正在肆意麻痹自己的神经。李苗趁自己还没完全迷糊,撇下酒杯,快速撤离了现场。
地下停车场,李苗坐在驾驶位上,打开手机,翻出久违的那串号码拨打过去。铃声响了一阵儿,电话才被接通;“喂。”
“喂你****,没钱你就直接去死拿假货骗老子,个斑马!莫逼****,你个老不死的,身上的老人味我早就受够了你个**……”
狭小的车厢里回绕着李苗清脆的声音,她话还没说完,电话那头就挂断了。听着嘟嘟的两声,李苗气的把手机扔在了副驾上。狠狠的锤了一下方向盘,响亮的骂道:“要是老资现在能开车,直接创死你个****!”
冷静了半晌,李苗才叫了代驾驶离了停车场。
得到又失去的感觉让李苗的内心难以平静,像过山车慢慢攀上了最高点,下一秒即将感受到失重的超大刺激感时车却一下子退回到了黑不隆咚的起点。巨大的落差和被欺骗甚至想让李苗放弃这场跌宕的牌局。
可命运就喜欢推波助澜的戏码,李苗再次摸牌。
李苗第一次见博莱是在饭局上,一个身着怪异的男子坐在主位上,懒洋洋的靠在椅子上听旁边的人讲话。她身为作陪的人自然的坐在了最下面,刚好在博莱的对面。博莱细长的眼睛瞟了她一眼,一种怪异的酥麻感从后腰窜起来。
博莱这样的人在武汉的性情江湖里注定是异类,可他却混的风声水起。相比旁边人的普通衣着,他穿纯色无袖马甲配条纹丝巾,系在脖子上那种。饭局散场时他起身,李苗才得以看见他下面是一条红色的宽大阔腿裤,整体算是偏休闲吧,结果他没有鞋子,也没有袜子,瘦削宽大的脚掌就这样赤裸裸的踩在黑色的地板上。
都市社会几乎没有人不穿鞋,那怕是最肆意的人字拖下面还有个软垫子,而博莱却是实打实的不穿鞋。李苗只在小时候见过大人下地插秧时会光脚走路,博莱是第二个。尤其是男人的脚,很多男人就算是在四十度的天也会穿上板鞋或者运动鞋,很少直接一个拖板上街的,除了大爷们,他们的脚就像古时候深闺的女子一样轻易不露面。
李苗都不需要刻意打探,博莱的故事就会自动传播进耳朵里。他是前几年房价上涨时的获利者,后来遇到了什么事情,留下巨额的财富独自去了非洲,爱上了野生动物,再然后就开始不穿鞋了。
真是莫名其妙的人和莫名其妙的故事。但是现在标新立异的人很多,或许这个博莱也是一样。
李苗的公司新增加了二手房的业务,需要从每个部门抽调到新部门,其中就有她,并且二手房项目的老大就是这个博莱。李苗在心里啐了一口,命运就是爱作弄人。
根据李苗的个人能力,不出其二的成为了博莱的商务。李苗有项很厉害的技能—能喝,同事们戏称她能喝倒半个武汉的男人,而且不像武汉的女人,像内蒙古的女人。但在长相上属于甜美类型,一般上了酒桌都会被轻视,直到被她喝趴下,在恍恍惚惚中才明白这是个高手。
博莱是个菜狗,在酒桌上,基本属于一杯倒的类型。李苗虽然心里不情愿,但依然会笑意盈盈的替他挡下所有的酒杯。这一挡就是一年半,好在二手房项目大获全胜。李苗在里面功不可没,博莱心里清楚,但嘴上却不说。
庆功宴上,李苗的父母打电话过来告知她的姐姐如愿成为了一名光荣的人民教师,还问:“你怎么样啊?”李苗没有回答,挂断了电话。
庆功宴结束后,李苗和同事一起打麻将,还是武汉的老底蕴—卡五星,博莱刚好是李苗的下家。刚打几局,李苗就意识到自己今天的牌运一般,看着别人亮倒一片,自己却一直摸不到想要的牌。
李苗皱着眉头思考打哪一张,想了又想,“白板。”
博莱悠哉的吐了一口烟,摊开自己的牌,又拿过刚李苗打出来的白板放到自己面前,说:“胡了。”
桌上的其他两家都看过去,刚好是个□□,就差一张白板了。
李苗心里骂了一句,数了不少筹码递过去。博莱接过,开始传授经验:“要想赢牌,六分的实力,四分的运气。实力排在运气前面!”
直到夜里三点,几个人才散。李苗给博莱转帐,竟然被退回来了。李苗心想,这人真是莫名其妙。
过了几天,公司发生了一件大事。博莱把整个二手房的项目资源全给带走了,自己带着一部分人脱离了公司在外面开了个小作坊,老总气的在办公室里大骂他是个孙子。
李苗才意识到这个人不是莫名其妙,是早有预谋。
博莱给李苗发消息,约她吃饭。李苗心里觉得好笑,吃?还是不吃?是个问题。
不出所料,博莱挑明了来意想挖李苗跳槽,见她没有回答,问:“澳门的赌场里每天都有无数的赌徒前仆后继,他们都抱着一牌改命,能把日月换新天的想法。可人这一辈子能遇见几次这样的机会呢?只有这张牌打出去才知道下一张是什么。你又怎么知道你最好的牌是这一张?还是下一张?”
李苗的心里其实早有抉择,只是想看看眼前的男人会拿出什么样的诚意来打动她。
当博莱把整整五十万的现金整齐的码放在桌上,再缓缓转到她的面前,李苗静静的看着那小山,没有动作。如果是以前,一条八万的假货就能让她趋之若鹜,可现在这些钱不完全是钱,是等价的交换。
“这是我的敲门砖,收下吧。”博莱示意这笔钱归她了,然后翘起二郎腿关注着她的反应。
两个人对视了半晌,博莱又拿出一纸合同,递了过去。
李苗笑了,这才是她真正想要的东西,公司百分之二的股份转让。虽然现在还是个小作坊,但李苗也在这个行业待了这么久,对行业的变化和趋势也有自己判断。
李苗拿出所有的赌注放在桌子上,她要赢的不止是简单的五十万。
这算是李苗的第一次创业吧。她并不赞同博莱在牌桌上说的话,40%的运气60%的实力,她要成为可以把运气也变成实力的人。当机会降临时,她要拼尽全力,奋力一搏,成为那个真正一牌改命的赢家。
为了这次大胆的尝试,李苗在博莱身边待了整整四年,离开博莱时她三十岁整。再回望过去四年的生活,李苗只觉得风轻云淡,过眼烟云。
这四年里,李苗的姐姐结婚了,对象是同一个高中的老师,方脸,浓眉,很符合父母的择偶要求。还记得婚礼前一天,李苗哭的像个孩子。连她自己都没有想到会因为姐姐结婚这件事而情绪崩溃,看着姐姐画上红妆,披上红纱,硕大的化妆镜里李苗看到了两张拥有相似眉眼的人,一个是姐姐,一个是自己。心中万千情绪涌动,泪水夺出眼眶,血脉相连,亦是你我。
自己何尝没有幻想过自己凤冠霞披,十里红妆。有一个人兴师动众,满脸笑容的邀请自己去组建新的家庭,新的开始。但在这个社会摸爬滚打的越久,对男人就越不怀抱希望。还记得一位大师说过,如果一个女人三十岁还幻想爱情,那不必看你八字,一定离婚三次。
当时的李苗是27岁,从纯白的被子里睁眼时才逐渐回忆起昨晚的事,博莱趁着她醉酒把手伸进她的衣服,解开她的内衣……他从腰摸到胸再到腿,这些残缺的记忆几乎让李苗崩溃,他像一条蛇一样缠住自己的身体,那恶心的触感让她想要呕吐。李苗快速的穿好衣服,看向那个还在沉睡的男人,手里拿着锐利的玻璃烟灰缸慢慢靠近……
举起烟灰缸的动作大概持续了三分钟的,李苗的脑子转的飞快。三分钟后,烟灰缸落在了厚重的地毯上,这位受害者选择落荒而逃。她没有选择报警,也没有向任何人倾诉,只是自己哭了一遍又一遍,然后给自己报了个拳击班。
当拳头一锤一锤的抡向沙包时,李苗的心里全是恨。恨博莱吗?是恨自己,怪自己太蠢,太天真会相信男人的鬼话,什么特里独行的艺术家,一手灵魂一手生活,不过是阴沟里的老鼠,道貌岸然的畜生,是早有预谋的犯罪者。没有无缘无故的好,只有暗中谋划的坏。
但即使是这样不堪,她也不允许自己后退。三年后的某一天,博莱依然在饭局上推杯换盏,李苗在家里亲自撰写一份举报材料,手边是一瓶白酒,一边写一边来上一口。随着材料的完成度越高,李苗眼里的光就越闪耀。她的内心早就点燃了一把火,这些年她一点一点的忍耐和付出都是为了让这把火燃起来时够惊心动魄。材料完成时,酒瓶也见了底,李苗睡了踏实的一夜。
不出半个月,博莱才发现自己的公司资产被转移,只剩一个空壳。他开始惊慌失措,彻夜不眠,当他发现一切都是李苗在背后操作时,立刻破口大骂她是婊子,是小偷,甚至想要冲上去动手。李苗在远处看着他笑,看他狼狈万分看他哭嚎,甚至跪在自己脚下求饶,她心里舒坦极了。
博莱被判经济罪,送进了没有自由和必须穿鞋的地方。一个月后,李苗去探望他,只对他说了三个字:“谢谢你。”
李苗走出监狱时,阳光猛烈,蝉鸣刺耳,望着方形的屋顶和白色的边框在蓝天的映衬下竟然像动漫里的场景一样梦幻,她觉得自己是时候离开武汉这座城市了。
她想回家看看,看看父母,姐姐以及刚出生的小侄女。可自己心里又清楚,她的家并不是一个可以带给她安慰和关怀的地方。思前想后,李苗出了国。
在加拿大一个靠东的城市——魁北克,意为河流变窄的地方,李苗拥有巨额的财富,优渥的生活,以及令人艳羡的爱情。李苗的男朋友是一个刚大学毕业的男大学生,有立体的五官,正确的三观和强健的身体。
一年多后,李苗成为了人妻和母亲。这时的她已经不再追逐金钱和利益,开始寻求内心的平和和生活的乐趣。
这一年,李苗才32岁。
就一章,算个小小说。
又写了一丢丢,想想还是放在这一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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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牌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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