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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云岫泣前尘 ...

  •   怀瑾对香港街道并不熟悉,只能凭着本能朝着人多、岔路多的地方逃窜。身后打手的脚步声和叫骂声紧追不舍!她慌不择路,拐进一条狭窄、堆满杂物和垃圾桶的昏暗后巷。
      巷子尽头是死路!一堵布满青苔的高墙堵死了去路!
      怀瑾的心瞬间凉透!她背靠冰冷的墙壁,剧烈喘息,绝望地看着两个狞笑着逼近的打手!
      "跑啊!臭娘们!再跑啊!"一个刀疤脸打手啐了一口,伸手就朝怀瑾抓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哐当!"一声巨响!巷子口一个巨大的、装着腐烂菜叶的木桶被人猛地推倒,污秽的汁液和烂菜叶瞬间泼了打手一头一脸!
      "啊!我的眼睛!什么东西!"刀疤脸猝不及防,捂着眼睛惨叫!
      另一个打手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一愣!
      "小姐!这边!快!"一个带着哭腔、无比熟悉的女声从巷子侧面一个极其隐蔽的、被破木板虚掩着的狗洞后传来!
      怀瑾来不及思考,求生的本能让她毫不犹豫地扑向那个狗洞!洞口狭窄,她顾不上旗袍被刮破,狼狈地钻了过去!
      一双温暖却颤抖的手立刻将她扶起!怀瑾抬起头,借着巷口透进的微光,看清了救命恩人的脸——张饱经风霜、布满细纹、泪流满面,却依旧能看出当年清秀轮廓的脸庞!
      "云…云岫?!"怀瑾如遭雷击,难以置信地低呼!
      眼前这个穿着粗布衣裤、头发凌乱、双手粗糙的妇人,正是十年前在汉口周府失散的贴身丫鬟—云岫!
      "小姐!真的是您!呜呜呜…"云岫死死捂住嘴,压抑着嚎啕大哭的冲动,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滚落,"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您没死!老天开眼啊!"
      怀瑾的心被巨大的酸楚和重逢的喜悦冲击着,紧紧抱住云岫瘦削的身体:"岫儿!我的好岫儿!你怎么在这里?当年.."
      "小姐,没时间说了!"云岫猛地惊醒,警惕地看了一眼巷子那边打手的叫骂声,"周世勋那个畜生的人还在外面!快跟我走!这里我熟!"
      云岫拉着怀瑾,在迷宫般的后巷和逼仄的楼梯间里飞快穿梭。她对这片贫民窟(湾仔旧区)的熟悉程度令人惊叹,如同鱼儿入水,几个转折就将追兵彻底甩脱。最终,她们躲进一间极其狭小、堆满杂物、散发着霉味的小阁楼里。
      "小姐…您受苦了…"云岫点亮一盏昏暗的煤油灯,看着怀瑾一身狼狈,眼泪又涌了出来。她打来一盆清水,小心地为怀瑾清洗脸上手上的污渍,处理被刮破的伤口(劫财庚金,伤痕累累),动作依旧如当年般轻柔。
      离散十年血泪路:
      在云岫断断续续、泣不成声的讲述中,怀瑾得知了那段惨痛的过往:
      当年辛瑜逃离周府后,周家迁怒下人。云岫被二太太林氏毒打后,卖给了人贩子,几经辗转,被卖到香港一家低等妓寨("寨城")。
      妓寨的非人折磨中,云岫几次寻死未成。直到一次重病,被一个心善的杂役阿婆偷偷救下,藏匿起来,才侥幸逃出生天。
      逃出后,她隐姓埋名,在码头、洗衣房、餐馆做最苦最累的活,挣扎求生。她一直坚信小姐还活着,从未放弃寻找。今天在码头做清洁,竟真的看到了那刻骨铭心的身影和周世勋的纠缠,才不顾一切地出手相救。
      "小姐…周世勋那个畜生…他…他投靠日本人了!"云岫咬牙切齿,眼中迸发出强烈的恨意,"他现在是'三井洋行'的高级买办!专替日本人搜刮物资!在港岛半山买了大别墅!身边保镖打手成群!他认出您了,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怀瑾的心沉甸甸的。周世勋不仅活着,还成了汉奸买办!这比预想的更糟!自己的身份暴露,联络点"广生行"恐怕也危险了!更要命的是,那枚玉珠…在被周世勋大力抓握后,她能感觉到内部似乎有极其微小的异响!药粉蜡丸...是否受损?!
      她强迫自己冷静(辛金坚韧)。当务之急有三:确认药品安全、联系组织、摆脱周世勋追杀!"岫儿,谢谢你救了我!"怀瑾握住云岫粗糙的手,目光坚定,"我现在有件比性命还重要的事要做!我需要你的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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