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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人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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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雾还未散尽时，“海妖号”的黑帆已扬起在维瑞迪恩港的海平面上。艾德里安站在船首，身后传来伊瑟克的脚步声。
“陛下，这是刚烤的杏仁蜂蜜蛋糕。”海盗船长的掌心托着个锡盒，“航行要三天，备着当零嘴。”
艾德里安瞥了眼蛋糕，又看向远处翻滚的浪花：“谁要吃这种东西。”话虽如此，却在伊瑟克递来银叉时，没好气地叉了一块。
这次“度假”是伊瑟克硬拽他来的。枢密院的老臣们总念叨国王太过操劳，伊瑟克便以“巡查海防”为由，把他拐上了船。此刻甲板上只有他们两人，水手们都识趣地躲进了船舱。
“陛下好像不开心？”伊瑟克从背后环住他的腰，下巴搁在他肩窝，“是不是怕晕船？”
“本王才不晕船。”艾德里安的耳根微微发烫，因为伊瑟克的呼吸正拂过他的后颈，“只是觉得……像被海盗绑架了。”
伊瑟克低笑起来，胸腔的震动透过相贴的脊背传来：“臣本来就是海盗。”他忽然咬了咬艾德里安的耳垂，“而且是绑架了国王的海盗。”
“伊瑟克！”艾德里安想挣开，却被搂得更紧。
三天后，船停靠在一座私人岛屿。岛上只有一座石砌别墅，爬满了深蓝色的牵牛花。伊瑟克牵着艾德里安的手踏上沙滩时，咸湿的海风里混着花香，让人心头发软。
“这里是‘忘忧岛’。”伊瑟克踢掉靴子，赤脚踏在温热的沙粒上，“以前抢来的，现在归陛下了。”
艾德里安瞪他：“就知道抢。”
第一晚，他们在别墅的露台上喝酒。月光洒在海面，伊瑟克讲起他当海盗时的趣事，说有次为了抢一桶杏仁酒，和西班牙舰队在礁石区周旋了三天三夜。
“后来呢？”艾德里安的脸颊泛着酒红。
“后来把他们的船凿沉了。”伊瑟克的指尖划过他的手背，“那桶酒的味道，和陛下很像。”
“像本王？”艾德里安挑眉，“本王是酒做的？”
“是甜的。”伊瑟克凑近，吻落在他的唇角，“比杏仁酒还甜。”
海浪拍岸的声音里，艾德里安的回应带着酒的醇香。他很少在王宫之外如此放纵，这座与世隔绝的小岛像个结界，让他暂时忘了国王的身份，只做伊瑟克的爱人。
第二天清晨，艾德里安被鸟鸣吵醒。身边的位置是空的，露台上传来伊瑟克的笑声。他披了件睡袍走出去，看到海盗船长正赤着上身，在沙滩上捡贝壳。
“醒了？”伊瑟克举起一枚粉白的贝壳，“像陛下的耳朵。”
艾德里安的耳根瞬间发烫。自从猫耳消失后，伊瑟克总爱拿这事逗他。他走下台阶，赤脚踩在沙上。
“今天想去海里游泳吗？”伊瑟克扔掉贝壳，握住他的手，“这里的水很清，能看到珊瑚。”
艾德里安望着那片碧蓝的海水，有些心动。
“你陪我？”
“当然。”
两人换了泳裤，走向海水。初晨的海水带着凉意，漫过脚踝时，艾德里安忍不住缩了缩脚。伊瑟克牵着他，一步步往深处走，直到水没过腰际。
“水温刚好。”伊瑟克抹了把脸上的水珠，“陛下要不要试试仰泳？臣托着你。”
艾德里安刚想说“不用”，脚下忽然一滑，整个人往水里栽去。伊瑟克眼疾手快地捞住他，却被他拽得失去平衡，两人一起跌进水里。
水花四溅中，艾德里安呛了口海水，咸涩的味道让他咳嗽不止。他刚想骂伊瑟克，却在看清对方的样子时，猛地顿住了。
伊瑟克的下半身……变成了鲨鱼尾。
深灰色的尾鳍在阳光下泛着金属般的光泽，末端分叉的尾尖轻轻拍打着水面，溅起细碎的水花。原本的双腿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条强健有力的、属于掠食者的尾巴。
“伊瑟克？”艾德里安的声音带着颤抖，不是害怕，是震惊。
伊瑟克似乎也才发现自己的变化，他低头看着那条鲨鱼尾，又抬头看向艾德里安，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被好奇取代：“陛下，我好像……”
他的话没说完，因为艾德里安突然尖叫起来——不是因为害怕，是因为他自己的下半身，也正被一片莹白的鳞片覆盖。
原本的双腿融合在一起，变成了一条修长优美的鱼尾，尾鳍宽大而轻薄，边缘呈半透明的粉色。
“这是怎么回事？”艾德里安的声音带着哭腔，他想站起来，却只能徒劳地摆动尾巴，溅起更多水花。
伊瑟克的注意力瞬间从自己的尾巴转移到艾德里安身上。
“陛下，你……”伊瑟克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目光扫过艾德里安尾鳍边缘的粉色，心脏猛地一缩。
艾德里安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下意识地想用尾巴遮住自己，却忘了尾巴根本不听使唤。他的鱼尾轻轻扫过伊瑟克的鲨鱼尾，冰凉的鳞片相触，带来一阵奇异的战栗。
“别看了！”他气鼓鼓地说，脸颊泛红，像只被惹恼的美人鱼。
伊瑟克低笑起来，鲨鱼尾轻轻摆动，凑近了些：“臣觉得陛下这样……很美。”
“美你个头！”艾德里安的鱼尾拍打着水面，溅了伊瑟克一脸水，“快想办法变回去！”
“臣也不知道怎么变。”伊瑟克抹了把脸，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也许……接触空气就好了？”
他尝试着往岸边游，鲨鱼尾在水中划开流畅的弧线，力量惊人。艾德里安笨拙地跟在后面，他的鱼尾虽然优美，却不如鲨鱼尾灵活，好几次差点撞到礁石。
“笨蛋海盗，等等我！”
伊瑟克闻言停下，回头看着在水里扑腾的艾德里安，他调转方向游回去，用鲨鱼尾轻轻推了推艾德里安的腰：“抓好了。”
艾德里安下意识地搂住伊瑟克的脖子，脸颊贴在他湿漉漉的肩膀上。鲨鱼尾有力地摆动着，带着两人快速向岸边游去。
当他们终于回到沙滩，接触到干燥的沙粒时，奇迹发生了。
覆盖在皮肤上的鳞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鱼尾重新分裂成双腿。艾德里安瘫坐在沙上，看着自己失而复得的双腿，还有些恍惚。
伊瑟克也恢复了人形，他单膝跪地，检查着艾德里安的腿：“有没有受伤？”
“没有。”艾德里安摇摇头，忽然想起什么，脸“腾”地红了，“刚才在水里……你有没有看到……”
他没说完，但伊瑟克懂了。刚才在水里慌乱中，他确实瞥见了艾德里安鱼尾根部那片细腻的、不同于其他部位的鳞片——像撒了层珍珠粉，泛着诱人的光泽。
“臣什么都没看到。”伊瑟克的声音有些沙哑，视线却不由自主地滑向艾德里安的泳裤，“陛下要是不放心，可以……”
“闭嘴！”艾德里安抓起一把沙子砸过去，脸颊红得能滴出血。
回到别墅后，两人都换了干净的衣服，却没人再提下海的事。午餐时，艾德里安心不在焉地戳着盘子里的烤鱼，脑海里总闪过伊瑟克那条鲨鱼尾——充满力量感的线条，覆盖着金属光泽的鳞片，还有尾鳍那隐约可见的、属于雄性的特征。
他的脸又开始发烫，赶紧灌了口葡萄酒。
“在想什么？”伊瑟克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烤鱼不合胃口？”
“没有。”艾德里安避开他的目光，“只是觉得……很奇怪。”
“臣也觉得。”伊瑟克放下刀叉，“也许那片海域有魔法？”他去过无数海岛，从未见过这种能让人变身的地方。
“魔法？”艾德里安皱眉，他是国王，信奉的是法典和剑，不是虚无缥缈的魔法。
“也许是某种诅咒。”伊瑟克的语气很认真，“或者……是海神的祝福？”
艾德里安没接话。他想起刚才在水里的感觉，鱼尾摆动时那种轻盈自在，还有伊瑟克的鲨鱼尾划开海水时的力量感，心里竟有些……留恋？
这个念头让他吓了一跳，赶紧摇了摇头。
下午，艾德里安躺在露台的吊床上看书，伊瑟克在旁边擦拭他的佩剑。海风拂过，带来海水的咸腥和牵牛花的甜香，岁月静好得像幅画。
“陛下，”伊瑟克忽然开口，“想不想再去试试？”
艾德里安的书页猛地一颤：“试什么？”
“去海里。”伊瑟克的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也许我们能在水里呼吸？能看到更深的海底？”
“疯了吗？”艾德里安合上书，“变成长尾巴的怪物有什么好？”
“可是很有趣。”伊瑟克走到吊床边，俯身看着他，“陛下不想知道，自己的鱼尾在月光下会是什么样子吗？”
艾德里安的心跳漏了一拍。他不得不承认，伊瑟克的话戳中了他的好奇心。
“不去。”他嘴硬道，身体却诚实地往吊床里缩了缩。
伊瑟克低笑起来，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那臣去了。”
他转身走向沙滩，艾德里安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像有只小猫在挠，痒痒的。
最终，他还是没忍住，抓起件披风追了上去。
伊瑟克看到追来的艾德里安时，眼中的惊喜差点溢出来：“陛下改变主意了？”
“本王是怕你淹死。”艾德里安别过脸，耳根泛红。
两人再次走进海水。这次有了心理准备，当双腿开始发麻、鳞片爬上皮肤时，艾德里安没有惊慌。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体被莹白的鳞片覆盖，双腿融合成一条优美的鱼尾，尾鳍在水中轻轻摆动。
“很美。”伊瑟克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惊叹。他已经变回了鲨鱼形态，深灰色的尾鳍在艾德里安身边游弋。
艾德里安抬起头，看到伊瑟克的鲨鱼尾，心脏还是忍不住漏了一拍。不同于刚才的慌乱，这次他更仔细地观察着——尾鳍上的鳞片比看上去更光滑，靠近腹部的地方是浅色的。
“你的尾巴……”他忍不住伸出手，指尖轻轻碰了碰鲨鱼尾，冰凉坚硬，却意外地光滑。
伊瑟克的身体猛地一颤，鲨鱼尾下意识地往回收了收：“陛下？”
“没什么。”艾德里安收回手，有些不好意思，“只是觉得……很特别。”
伊瑟克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他忽然潜入水中，再浮上来时，嘴里叼着只彩色的海星，轻轻放在艾德里安的肩膀上。
“送给陛下。”
艾德里安拿起海星，触手冰凉的触感让他笑了起来。他摆动鱼尾，试着往深处游去，起初有些笨拙，渐渐地越来越熟练。
伊瑟克的鲨鱼尾始终跟在他身边，当艾德里安呛水时，他会用吻渡给他空气；当遇到好奇的热带鱼时，他会用尾鳍把它们赶开。
“伊瑟克，”艾德里安忽然开口，声音在水中有些模糊，“我们能在水里呼吸了。”
他才发现，自己没有感到窒息，海水像空气一样被吸入肺中，带着淡淡的咸腥，却很舒适。
“好像是的。”伊瑟克的声音也很清晰，“海神真的在祝福我们。”
他们一起往深海游去。阳光透过海水，在他们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艾德里安看到了五彩斑斓的珊瑚，成群结队的热带鱼，还有趴在礁石上的海龟。这是他从未见过的世界，瑰丽得像场梦。
伊瑟克忽然拉住他的手，往更深的地方游去。那里的光线更暗，海水更凉，却能看到发光的水母，像漂浮的灯笼。
“这里真美。”艾德里安感叹道，尾鳍轻轻拂过一只发光水母。
“没有陛下美。”伊瑟克的声音带着笑意，鲨鱼尾轻轻缠上了他的鱼尾，把他拉得更近。
艾德里安的脸颊在水中也能感觉到发烫。
“伊瑟克……”他轻声唤道，尾鳍不自觉地往鲨鱼尾上蹭了蹭。
伊瑟克的呼吸猛地一滞。鲨鱼尾收紧，把艾德里安的鱼尾缠得更紧。他的吻忽然落下，带着海水的咸腥和独属于他的气息。
艾德里安闭上眼睛，任由他吻着。鱼尾在水中轻轻摆动，与鲨鱼尾交缠在一起。
当伊瑟克的手抚上他的腰时，艾德里安的身体猛地一颤。鳞片下的皮肤格外敏感，哪怕是轻轻的触碰，都像有电流窜过。
“别……”他的声音带着喘息，尾鳍却缠得更紧了。
伊瑟克的吻顺着脖颈往下，落在他的锁骨上。他的手指轻轻划过艾德里安尾鳍的鳞片，那里的皮肤薄得几乎透明，能看到下面的血管。
“陛下，”他的声音沙哑，“这里……很敏感？”
艾德里安说不出话，只能用吻来回应。他能感觉到伊瑟克的身体在变化，让他心跳加速的改变——那是属于雄性鲨鱼的、独特的特征，两个。
“别怕。”伊瑟克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安抚的力量，“我会很轻。”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才回过神。珊瑚礁的阴影里，他们的尾鳍依旧交缠在一起。
“陛下？”伊瑟克的声音带着后怕和温柔。
艾德里安没说话，只是往他怀里钻了钻，把脸埋在他的肩窝。
伊瑟克的吻落在他的发顶，带着珍视的温柔：“疼吗？”
“不疼。”艾德里安的声音闷闷的，尾鳍却蹭了蹭他的鲨鱼尾。
当他们终于回到岸边，接触到沙滩的那一刻，鱼尾再次变回双腿。艾德里安瘫坐在沙上，浑身脱力，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伊瑟克也恢复了人形，他把艾德里安抱起来，走向别墅。
“累了？”他的声音带着笑意，吻落在艾德里安的额头。
“嗯。”艾德里安闭着眼睛。
回到别墅，伊瑟克把他放在床上，拿来药膏仔细地涂抹在他的伤口上。
“伊瑟克，”他忽然开口，“我们明天还去吗？”
伊瑟克的动作猛地一顿，抬起头时，眼中闪烁着惊喜的光芒：“陛下想去？”
“只是觉得……海底的水母很好看。”艾德里安别过脸，耳根泛红。
伊瑟克低笑起来，俯身吻了吻他的唇：“好，我们明天再去看水母。”
那一晚，艾德里安睡得格外安稳。接下来的几天，他们几乎每天都要去海里待上几个小时。有时是探索未知的海域，有时只是静静地依偎在珊瑚礁旁，看鱼群游过。
艾德里安渐渐习惯了自己的鱼尾，甚至开始享受在水中的自由。伊瑟克的鲨鱼尾总能给他带来安全感，无论遇到多大的洋流，他总能牢牢地抓住她。
他们的亲密也越来越自然。有时在珊瑚礁的阴影里，有时在发光水母的环绕下，海水见证了他们一次又一次的交融，温柔而激烈，像海浪拍打着礁石，永不停歇。
度假的最后一天，他们在海里待到了黎明。当第一缕阳光洒向海面时，艾德里安看着自己的鱼尾在晨光中泛着金光，忽然有些不舍。
“我们该回去了。”伊瑟克的声音带着同样的不舍，鲨鱼尾轻轻蹭着他的鱼尾。
“嗯。”艾德里安点点头，却没有动。
伊瑟克忽然吻了吻他的尾鳍：“陛下，不管是人腿还是鱼尾，我都喜欢。”
艾德里安的眼眶一热，用力回吻他。
当他们踏上“海妖号”的甲板时，艾德里安回头望了一眼忘忧岛。
“还会再来吗？”他问。
“只要陛下想。”伊瑟克握住他的手，“随时都可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