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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第 87 章 吃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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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内暖气开到最高,副驾的尤云安身上盖着许祐嶙的外套,仍一个劲儿地打着冷颤。
他在刺骨的寒风里站在了太久,此刻封闭空间里的热气只往脑门上窜。
许祐嶙瞥见尤云安难耐的模样,一路加速赶到医院,陪尤云安在病房打点滴。
“云云,”他抓着尤云安炽热的五指,放在唇边轻啄,“快点好起来……”
尤云安烧得晕晕乎乎,感到手上的触碰,难受地叫了声许祐嶙的名字。
含糊的嗓音充满了依赖的意味,甚至有点像撒娇。
许祐嶙紧绷的神情略微舒展,嗯了声,回应地吻了尤云安的手背,又俯身在尤云安面颊一下一下温柔地吻着,尝到了咸涩的眼泪。
这是他今晚第二次哭。
许祐嶙愣了一愣,心头的奇怪一闪而过,他上了狭窄的病床,将泪眼朦胧的尤云安抱在怀里,不厌其烦地顺着脊背,哄小孩一样,“不哭了,不哭了。”
尤云安听见他的声音,慢慢止住眼泪安静下来,将头靠在许祐嶙的前襟。
夜渐深,床头灯像是一团温暖的火光,静悄悄笼在病房里的两人身上。
打完点滴,到家已是凌晨五点。
许祐嶙先给尤云安换了睡衣放到床上,又转头给叮叮添了食物和猫砂,最后他回到房间,随手扔掉床头的安眠药,掀开被子,抱住了一具温热的躯体。
馨香的气味涌入鼻息。
许祐嶙闭上眼,眷恋地想,他没有什么不满足的了。
这就是他后半生的家。
尤云安就是他唯一的家人。
不管未来怎样,他会守住自己的家,和他爱的人。
翌日尤云安醒来已经中午,他揉揉眼睛,扫了眼身旁褶皱的床单,循声踩着拖鞋进了厨房。
灶台前的许祐嶙穿着深灰色羊绒衫,袖子挽起露出精瘦的小臂,他正用铲子给锅里的东西翻面,动作忙碌而生疏,却又带了点条理。
尤云安隐约记得昨晚自己被照顾了一整夜,一起床便又瞧见这样温馨而带有烟火气的画面,心里像有一块甜滋滋的棉花糖融化了,涌起一种奇异温暖的感觉。
以前他不会相信有什么可以完全依靠的港湾,但现在,他愿意去相信。
许祐嶙也能让他相信。
所以哪怕会面临几卷波浪,又怎么样呢?
锅中的鱼肉表面微黄,滋滋作响。
许祐嶙关火将菜盛出来,端着盘子旋过身,便见到了不知合适出现在身后的尤云安。
他将汤放到餐桌,力气使不完似的,猛地横抱起尤云安,啵的亲了一口,眉眼含笑,“老婆,好点了吗?”
尤云安脸颊快速浮起红晕,“嗯。”
他抱着许祐嶙的脖子犹豫了一瞬,也探头在许祐嶙唇角吻了吻。
嫌少的主动令许祐嶙心旌微荡,他看着尤云安,不知想到什么,突然发问,“老婆,你爱我吗?”
尤云安水润的杏眼羞怯地眨巴两下,点头。
“我也爱你,”被取悦到的许祐嶙吮住尤云安的唇瓣,分开时,声线莫名流露出几分委屈,“以后不准再离家出走了,我都没有跟你一起跨年。”
尤云安问出心底的疑惑,“你来找过我吗?”
许祐嶙低低嗯了声,“那晚我想去看看你,”眼神黯淡地别开,“你在公园跟他看烟花。”
尤云安微怔。
他很讨厌被监视,许祐嶙这才反应过来话中的漏洞,试图解释,“云云,我只是……”
“然后呢?”尤云安却打断,有些着急地问,“然后你跑去干什么了?”
原本打消的疑虑因此时的追问再度涌上心头,许祐嶙不想对尤云安有所隐瞒,将自己干过的傻事说得很简短,“那天我把车开进田里了。”
尤云安目光茫然在许祐嶙身上梭巡了一圈,眉眼间全是不自觉的关切,“有没有受伤?”
许祐嶙看他两秒,偏过脖子,将颈侧淡红的勒痕展示了出来。
尤云安见到那不深不浅的一条勒痕,眼眶微涩,屈肘在许祐嶙硬邦邦的肩膀上锤了一下,“你开车为什么不小心一点,我差点以为——”
话音戛然而止。
尤云安嘴唇紧闭,那几条信息来源和目的皆不明,也不知道该不该稀里糊涂讲出来。
许祐嶙眉尾扬了下,问,“怎么不把话说完?”
尤云安摇头,望向餐桌移开话题,“你做了什么菜?”
许祐嶙笑了笑,将人放到桌边,“有很多,在这等我一下。”
灶台上两口锅同时煮着,散发出飘散的白烟。
尤云安见这势头,起身想进厨房帮忙,被许祐嶙摁住,“就坐在这里。”
没一会儿,四五道菜端上餐桌,清蒸梭子蟹、蘑菇煎鳕鱼、酱油生菜,还有一道色泽金黄的鸡汤。
尤云安对许祐嶙的印象虽不至于十指不沾阳春水,但也绝对不是什么烹饪高手,惊讶道,“这些都是你做的?”
许祐嶙盛了碗鸡汤给他,闻言一勾唇角,“我七点钟就起床了。老婆,你生病了,多喝点汤。”
尤云安反复听这个过于亲呢的称呼,不由有那么一丝别扭,纠正道,“我们又没有结婚,你不要总那样叫。”
“会结的,”许祐嶙手伸过来,紧紧攥住了他的手,“云云,只要你相信我,没有人可以阻止我们在一起。”
尤云安眼瞳闪烁,望着许祐嶙的脸。
许祐嶙目光深邃而沉稳,“我家人的事,我会处理好,相信我。”
尤云安喉头哽咽,良久,嗯了一声。
下午,尤云安又发了一次低烧,在被窝里捂出一身的汗,澡都是由许祐嶙帮忙洗,洗完又回床上接着睡。
一觉睡醒,又已经天黑了。
尤云安头脑昏沉,浑身冒着热气,感觉许祐嶙正抱着自己,便转过身和许祐嶙面对着。
许祐嶙显然一直醒着,睁眼捋了捋尤云安脑侧汗涔涔的短发,摸他的额头,“还难受吗?”
尤云安摇头,音色沙哑,“你不用去工作吗?”
许祐嶙吻了下那两片柔软的嘴唇,“我不放心你,这两天在家办公也是一样。”
尤云安睫毛颤了颤,不知联想到什么,有些低落地说,“我辞职了。”
许祐嶙轻轻抚摸他的脸颊,从鼻尖吻到微烫的额头,安慰道,“外面冷,先好好休息,能回去的。”
尤云安闲了这么多天又返回原点,心里总有一种不安心不踏实的感觉,闻言眼神仍是透着担忧,两条秀眉也不自觉微微皱着。
许祐嶙不由地笑了笑,“云云,你是我老婆,上不上班都不会让你饿肚子的。”
这话听上去,仿佛是有一种对待猫猫狗狗般被养着的意思。
尤云安小弧度地撅了撅唇,想到曾受过的异样眼光,忍不住道,“现在我们是正经关系,我本来就能挣到钱,一直用你的,别人不知道怎么想。”
许祐嶙知道尤云安事事分清的个性,卡里那倾家荡产打过来的十万块钱就是最好的证明。
他不希望尤云安这样,两手捧住尤云安清秀的面庞,一本正经,“云云,我都叫你老婆了,我的东西就是你的东西,这叫夫妻共同财产。”
尤云安脸一红,将下巴埋进被子里,“都说了不是夫妻,我还不知道我妈同不同意,还有你……”
“不是夫妻,”许祐嶙手伸进被子里,轻捏了捏尤云安纤细光滑的腰肢,问,“那是什么?云云,什么是正经关系?”
尤云安瑟缩了两下,脸红得能滴血,想去拉他的手,许祐嶙却陡然翻身将人摁住。
四目相对,两人的心跳都极快地震动着。
许祐嶙呼吸炙热而粗沉,低声道,“做一次,可以吗?”
尤云安纵然羞赧,却也没有迟疑,率先抬身吻了下许祐嶙的唇。
许祐嶙一愣,旋即俯身深深吻住了尤云安的嘴唇,扣在手腕的麦色大手缓缓往上,没入了细白的指缝。
十指相攥,炽热难耐。
晚上并没有做太久,但感冒尚未痊愈的尤云安仍是累的不轻,他醒来后没看见许祐嶙,喉咙又干得很,走出卧室穿过餐厅,远远瞧到吧台边的两道身影,脚步一顿。
暖光吊灯之下,许祐嶙穿着黑色居家服,正低眸签写文件,侧脸冷峻。
而旁边的青年微微偏头轻声讲话,狭长的眼睛在文件和许祐嶙脸上来回打转,唇角依稀翘起一点弧度。
光线朦胧,尤云安怔在原地,一种陌生的感觉如蚁虫噬咬着心脏,令他一时忘了动弹。
说来奇怪,他明知许祐嶙不会和别人有什么,但见到眼前一幕,他就是说不出来的不舒服,很不舒服。
这时,陆子希目光流转间捕捉到什么,似有所觉地往后瞥来一眼。
尤云安随意套了件浅色睡袍,小腿和锁骨处的莹白皮肤点缀着惹眼而旖旎的红,他回过神,转身欲走,察觉到状况的许祐嶙却大步走了过来。
“云云。”
高大的身躯挡在身前,许祐嶙抬手碰了下尤云安温热的额头,今天没有再烧了,他柔声问,“怎么不多睡会儿?”
尤云安垂眼别开视线,沙哑道,“我想喝水。”
“先回房间,”许祐嶙将尤云安送到墙壁后面,“待会我帮你倒。”
尤云安嗯了一声,耷拉着肩膀走了。
许祐嶙看着尤云安无精打采的模样,想着大概是病才好没精神,回去签完最后一份文件,放下笔随口道,“今天辛苦了。”
陆子希含笑点头,收理好文件夹在腋弯,望向前方许祐嶙倒水的背影,“那我先走了许总。”
灯光下,许祐嶙低头摆弄水壶,浓密的睫毛挡住眼帘,在眼下透出一截淡淡的阴影,他专注地确认着水的温度,眼也没抬嗯了一声。
陆子希从不知道许祐嶙会有这样细致入微照顾人的一面,神情怔愣地在原地停留一秒,旋即全然恢复了公事公办的模样,扭头离开。
尤云安心事重重地在房间等了一会儿,见许祐嶙进来,连忙调整了表情。
许祐嶙坐在床边,把水杯放到尤云安嘴边。
尤云安顺势喝了一口润润嗓,还没开口,便听许祐嶙问,“肚子饿了吗,今天没来得及准备,我叫人过来做。”
尤云安垂着眼咳咳两声,就是不看许祐嶙,故作矜持道,“还好,我不饿。”
许祐嶙眼神探究,将手探进去摸了摸尤云安扁扁的肚皮,里面发出咕的一声,“这叫还好?”
尤云安尴尬地抢过杯子喝水,摆出一副很自然的神情道,“你们刚刚在干什么?”
许祐嶙耳尖稍稍一动,总算回味过来什么,唇角微勾,“你觉得呢?”
尤云安别开眼,细长的睫毛盖住眼底,“不知道。”
许祐嶙翻身上床,抽出尤云安手里的水杯放到床头,眼中蕴着笑,“云云,他只是我的助理,你不放心,我可以调他去别的部门。”
被困在臂弯里的尤云安别扭半天,闻言脸唰的红了,眼神闪躲,“你在说什么,我一点都听不懂,我没有什么放不放心的,你不要随随便便把别人调来调去。”
许祐嶙哦了声,墨灰色的眸子微微泛光,“原来你没有吃醋吗?”
吃醋?!
尤云安脸颊通红,斩钉截铁地摇了头,“没有!”
许祐嶙结实的臂膀撑在床头两侧,忽地歪头吻住他甜润的唇,“可是我吃醋了。”
尤云安被吻得微微失神,羽扇般的睫毛翕动了下,“你吃什么醋?”
许祐嶙没说话,只幽幽地看着他。
尤云安想到曾和易秋的相处,莫名有些身同感受了,内心纠结,轻声说了句,“对不起。”
“不要说对不起。”
尤云安微怔,抬起了带着愧疚的杏眼。
许祐嶙眼眸深沉,里头仿佛融了太多复杂而不为人知的情绪,但那目光呈现出来的,却又只是一种极致的认真与温柔,他定定地道,“云云,说你爱我。”
“说你爱我就够了。”
爱,尤云安在心底重复了这次个词,他想他的确是爱许祐嶙的。
从中学许祐嶙一次次挺身而出保护他的时候,或是从这个秋冬一点一滴的相处中,亦或是此刻狂乱的心跳。
他感受到爱。
所以他也想试着去勇敢地爱一个人。
屋内空气温暖,雪白的被窝被摩挲得凌乱。
两人的唇瓣一下一下贴着,目光粘腻地交错,慢慢拥在了一起,外面再天寒地冻,也感受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