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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第 90 章 过年 ...

  •   尤云安最终在提前拟好的协议上签下了名字。

      许祐嶙给他的除了基金、股份,一部分房产,还有一艘作为新婚礼物的游艇,说要下次陪他出海看海豚。

      除夕前一天的下午,结束旅程的两人回到C城过年。

      车子先开到疗养院,尤云安下去接人,许祐嶙也一同下来了。

      大半年没见,金冬玉的白发又多了些,见到尤云安,将牵手织好的红围巾挂在尤云安脖子上。

      脖子上暖融融的,一直暖到尤云安心里,他跟熟悉的护工聊了几句,继而搀扶着母亲往外走。

      许祐嶙至今还未插上话,帮忙提着行李,沉默地装进后备箱。

      后备箱关上,发出哐的一声。

      金冬玉循声看去,迟缓的步履一顿,问尤云安那是谁。

      这边生态好,空气里还回荡着几声不知名的鸟叫,尤云安缄默几瞬,说的含糊,“妈,他叫许祐嶙,陪我一起回来的,这两天要在我们家借宿。”

      许祐嶙侧身颔首,“阿姨好。”

      金冬玉觉得眼熟,扫过男人无名指上泛光的婚戒,又似有所觉地瞥向旁边。

      尤云安正无意识在做一个挠头的动作,左手下滑时,无名指也在日光下也闪烁出同样的光亮。

      金冬玉思绪一滞,陡然沉默。

      到家后,尤云安同许祐嶙一起打扫、做饭、贴春联,晚上,金冬玉也一同出来吃饭,饭桌上过分的安静,吃完,许祐嶙提出洗碗,尤云安便陪着金冬玉在客厅看电视。

      看了没一会儿,许祐嶙从厨房出去了。

      金冬玉瞥见那道高大的身影出了门,问尤云安,“他走了吗?”

      尤云安也不知道许祐嶙干什么去,还没来得及开口,许祐嶙便拎着大包小包回来了,将东西摆在金冬玉面前,“妈,您笑纳。”

      “……”

      金冬玉默然片刻,表情算不上高兴,转头看向尤云安,明显是在要一个交代。

      早说晚说都得说,尤云安鼓起勇气,承认道,“妈,我们在一起了。”

      金冬玉虽早有了些猜测,骤然之间听到,还是深深吸了一口气,竭力镇定道,“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跟许祐嶙在一起了,他跟我求了婚……”

      金冬玉没听说过这样的事情,一时相信不了,站了起来,“你要跟一个男人结婚?”

      尤云安仰头道,“妈,我喜欢他。”

      许祐嶙深深看了尤云安一眼,肃声道,“阿姨,我会对云云好。”

      金冬玉听着两人接二连三的话,泛着皱纹的手攥紧了沙发扶手,轻声问,“什么时候的事情?”

      尤云安回,“就……今年。”

      金冬玉心口起伏,缓缓平静下来,撂话道,“你非要跟谁在一起妈管不着,但如果要问我的意见,我不同意。”说完便进了屋。

      客厅里回荡着电视机里喜庆洋洋的音乐,却无一丝人声。

      许祐嶙抬臂将满脸无措的人揽进怀里,拍着后背温声安慰,“没关系,一开始接受不了很正常。”

      尤云安将脸埋在许祐嶙肩头靠了一会儿,仰脸道,“我进去跟她说。”

      许祐嶙拦住他,“先让她静一静吧,待会儿我去。”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尤云安闷在客厅立不言不语,许祐嶙索性拿了板凳,带尤云安去院子里散心。

      夜色幽幽,天上的弯月散发出澄黄的柔光,星星眨着眼睛稀疏地分散在四周,外面巷子里有小孩在放鞭炮,砰砰砰地在空气中炸开回声。

      尤云安缩着脖子有些冷,许祐嶙用半边大衣裹住他。

      尤云安仍是神情黯淡不说话,许祐嶙便在他耳边讲冷笑话逗他笑。

      屋里的金冬玉隔窗听见低低的笑声,将窗帘拉开一条缝隙望出去,见到院子里两道偎在一起小声说话的背影,神色微顿。

      尤云安很少笑,确切点说,是很少在家里露出那张单纯的开心的笑容。

      两个人靠的极近,那个背影宽大的男人拿眼睛看着尤云安的脸,那是一种极为耐心而略带观察的眼神,见尤云安笑了,才微笑着说下一句。

      金冬玉无声凝望着窗外,忽地想到方才尤云安在客厅那句我喜欢他。

      那在她的认知里本是一句荒谬的话,可现在,她竟突然觉得没那么荒谬。

      尤云安从小便是一个懂事又坚强的孩子,连青春期都让人省心的过分。

      太懂事的孩子不会叫疼,不知从什么时候,懂事这个词用在尤云安身上变成了理所应当。

      父母的责任也理所应当地溜走。

      一个常年打工在外,命也没了,一个重病缠身,甚至还要反过来依赖年幼的孩子。

      扪心自问,他们几乎从没对尤云安流露出这样的关切。

      尤云安也不会表现出需要。

      但现在,长久缺失的东西,似乎被另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人填补上了。

      同性恋?尤云安从小没有这个倾向。

      但事实就是,向来乖顺懂事的尤云安方才当着她的面,比青春期还叛逆地向她宣告了自己喜欢一个男人。

      外面有人点了鞭炮,噼里啪啦的声响盖过了说话的音量。

      无人的喧嚣中,许祐嶙勾着尤云安的后脑勺在院子里接了个绵长的吻。

      吻刚结束,身后传来脚步声。

      尤云安立即同许祐嶙拉开距离,扭头道,“妈。”

      金冬玉握着门把立在门口,只看向了许祐嶙,“你过来。”

      两个人进去了,尤云安独自在外面坐了一会儿,又有人出来。

      尤云安蜷着背,双肘搁在膝盖,忐忑地将脸转过去,许祐嶙立在那,朝他一笑,“你妈妈同意我们了。”

      尤云安双眼一亮,猛地扑过去跳到许祐嶙身上。

      除夕这天,许祐嶙说要回家一趟,尤云安便带着金冬玉去街上买东西。

      超市里乌泱泱的满是人,半车东西买完花了近一小时,尤云安刚拎着沉甸甸的东西,和金冬玉出了超市,兜里的手机便响起来电。

      他腾出手将塑料袋拎在一只手,另一只手摸出电话接了,是许祐嶙打来的,他出声道,“喂?”

      许祐嶙道,“老婆,在哪?我在出口这。”

      “我们也在这儿。”

      尤云安说着,往旁边张望去,一眼撞见伫立人群中的高大身影,他抿唇一笑,向许祐嶙招了招手,“我看见你了!”

      许祐嶙望见尤云安,却没有立即挂断电话,扬唇从人潮中走近,“我也看见你了。”

      话落,他接过尤云安手里的东西,又叫了旁边的金冬玉一声阿姨。

      三人一起上车回家。

      尤云安买了挺多菜,两端饭都是他和许祐嶙一起做,除了做饭,他们还在屋子外面布置了红通通的春联和红灯笼。

      红灯笼的亮光映衬在玻璃窗上,点缀了略显陈旧的房屋,又点燃了漆黑的夜晚。

      除夕一过,夜深人静,尤云安房间的窗户便恰巧便透进一丝火红而朦胧的光影。

      床是单人床,床板有些硬,一长一短的两个人面对面躺着,尤云安憋了一天,终于有机会问,“你今天回去说什么了?”

      许祐嶙墨灰色的眸子在昏暗中透着光,他轻轻摩挲着尤云安光滑的侧脸,“我告诉我爸,我要结婚了。”

      尤云安有些担心,又有些着急地追问,“然后呢?”

      许祐嶙只道,“他管不着我,婚礼他不会来的。”

      尤云安闻言若有所思地撇下了眼睛。

      许祐嶙揉了揉尤云安蓬软的乌发,接着道,“他不是个好相处的人,反正你也不会想见到他的,”顿了顿,“对吗?”

      尤云安也抱住许祐嶙,良久,嗯了一声,又道,“我们会有婚礼吗?”

      “有,”许祐嶙道,“不用太复杂,等天气暖和一点,就叫几个熟悉的人,你觉得呢?”

      尤云安笑了笑,“嗯。”

      许祐嶙也勾了勾唇,问,“笑什么?”

      尤云安思忖片刻,“就觉得……很神奇,我们居然会结婚。”

      突发奇想记起运动场那个倒霉的下午,扯起旧账,“你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很讨厌我的样子。”

      许祐嶙顿了下,“哪次?”

      “就是那节体育课。”

      尤云安脸颊莫名发热,直直盯着他,“你忘了?”

      许祐嶙当然不可能忘,猛地翻身将尤云安压到身.下,语气认真,“云云,我从来没有讨厌过你。”

      尤云安却不信,“骗人。”

      当时许祐嶙看他的眼神他现在都记得,所以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他对许祐嶙都不能放下戒备。

      “真的没有。”

      急着证明的许祐嶙在尤云安唇上重重地吻了一下,像是有点不好意思似的,耳尖缓缓透了红,“我那时只是……只是觉得你太可爱了。”

      尤云安对自己的记忆深信不疑,唇瓣翕动,正想跟他详细理论,腰腹下方忽地一疼,像被滚烫的烙铁烫了一下。

      尤云安睫毛眨了眨,不免觉得突然,白皙的脸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上红晕,“你……”

      许祐嶙埋头用力地吻他,粘腻而暧昧的水声在不大的房间荡开。

      尤云安喘着气避开,唇色潋滟,“不行。”

      没在衣摆里的一只大手不管不顾地继续动作,许祐嶙音色暗哑,“我想做。”

      尤云安从鼻腔里轻哼了一声,正要推人,许祐嶙将他捞起来,“去车里。”

      月光恬静,寂静无人的长巷,一辆黑色汽车猝然抖动起来。

      车内空气缠绵炽热,尤云安坐在许祐嶙身上,红扑扑的脸颊浸出细汗,很快被随着某种频率溅到空气中。

      过了会儿,许祐嶙咬着尤云安的耳廓,将软绵绵的人翻了过去。

      空气不断升温,氧气被蒸发,滚烫得让人想要溺死在里面。

      许祐嶙掰过尤云安的脸,有些凶狠地接吻,“云云,叫我。”

      尤云安叫他的名字,许祐嶙道,“老婆,不是这个。”

      尤云安浑身剧烈一颤,哭了出来,声线也抖着,“老公,老公……”

      许祐嶙猛地亢奋,含住他濡湿的唇,“云云,我爱你。”

      爱,尤云安失神一瞬,应道,“我也爱你。”

      对于许祐嶙的爱,他起先总是惧怕、闪躲,甚至疑惑这种感情为什么会出现,直到后来,他觉得自己也爱许祐嶙,才发觉这好像是说不出任何具体的理由的。

      在尤云安眼里,爱就是一种简单的、细水长流的东西。

      生活因为这个人变丰富了,那就是爱。

      除夕空寂的夜,尤云安精疲力尽地趴在许祐嶙的前襟入睡,迷迷糊糊中,感到有人在亲吻他的头发。

      发顶灼热的气息一下一下扑过来,用爱把他填满了。

      -

      大年初一,他们去给尤父扫了墓。

      初二,又带金冬玉去医院检查了身体,情况还是老样子,医生开了几副新药。

      剩余的几天,两人还开车去了一趟海洋馆。

      还是曾经那家,里面的设施已经做了更新,尤云安牵着许祐嶙的手漫步在幽蓝色的隧道,比中学第一次来时淡定很多。

      栗色的杏眼里映出流动的水光和鱼群的倒影,带着冷调;

      整只右手被旁边的人紧攥在掌心,炽热粘腻。

      一高一低的肩膀似有若无地擦碰着,不用说话,却能无比清晰而真实地感到对方的存在。

      尤云安勇敢了一次,就此通往了一个色彩缤纷的世界。

      许祐嶙紧握着尤云安的手,七年来的空寂一闪而过,满足而沉醉的拥有了他此生唯一的挚爱。

      ——正文完——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0章 第 90 章 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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