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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见家长（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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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阳光透过薄纱窗帘洒进卧室，陆寒枫睁开眼时，发现唐子澄已经醒了，正睁着一双明亮的眼睛望着他。
“怎么醒这么早？”陆寒枫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伸手拨开唐子澄额前的碎发。
唐子澄往他怀里缩了缩，声音闷闷的：“我梦见我爸妈了。”
陆寒枫的手臂收紧了些，下巴轻轻蹭着他的发顶：“想家了？”
唐子澄摇摇头，又点点头，最后只是把脸更深地埋进陆寒枫的颈窝。陆寒枫能感觉到他温热的呼吸喷在自己皮肤上，带着些许潮湿。
“今天要去看我爸妈吗？”陆寒枫轻声问，“我妈昨天还发消息说想你了。”
唐子澄的身体僵了一下，抬起头时眼睛亮晶晶的：“真的吗？阿姨真的这么说？”
“嗯。”陆寒枫亲了亲他的鼻尖，“她说你比我会挑水果，上次买的草莓特别甜。”
唐子澄的眼睛弯成了月牙，但很快又黯淡下来：“可是……我爸妈那边……”
陆寒枫握住他的手：“慢慢来，不急。”
早餐桌上，唐子澄小口喝着粥，时不时偷瞄陆寒枫一眼。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的侧脸上，为他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
“怎么了？”陆寒枫放下筷子。
唐子澄咬了咬下唇：“我在想……要不要也带你见见我爸妈？”
陆寒枫的筷子“啪嗒”一声掉在桌上。他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你确定吗？”
“不确定。”唐子澄老实承认，手指无意识地绞在一起，“但我不能一直逃避。”
陆寒枫绕过餐桌，将唐子澄搂进怀里。他能感觉到怀里的人在微微发抖，像只受惊的小动物。
“你想什么时候去？”陆寒枫轻声问。
唐子澄沉默了一会儿，声音细如蚊呐：“下周末？我妈妈生日……”
陆寒枫点点头，在他发顶落下一个吻：“好，我陪你。”
接下来的几天，唐子澄变得异常安静。他常常坐在窗前发呆，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屏幕——那上面是他和父母的最后一张合影，拍摄于高考结束那天。
周四晚上，陆寒枫回到家时，发现唐子澄正跪在地上整理礼物。茶几上摆着几个精致的礼盒，还有一束新鲜的康乃馨。
“这么正式？”陆寒枫蹲下身，帮他系好最后一个蝴蝶结。
唐子澄的指尖微微发抖：“我妈喜欢花，我爸……喜欢茶。”他指了指那个深蓝色的礼盒，“这是你上次买的龙井，我……”
陆寒枫握住他的手：“会好的。”
唐子澄抬起头，眼眶微微发红：“万一他们……把我赶出来怎么办？”
“那我就带你回家。”陆寒枫坚定地说，“我们的家。”
周六清晨，唐子澄站在衣柜前反复试衣服，已经换了五套还是不满意。陆寒枫从背后抱住他，下巴搁在他肩上：“穿那件浅蓝色的衬衫吧，你穿蓝色好看。”
唐子澄最终选定了那件蓝色衬衫和米色休闲裤，简单干净，像个乖巧的学生。陆寒枫则穿了一身沉稳的深灰色西装，看起来成熟可靠。
“紧张吗？”上车前，陆寒枫轻声问。
唐子澄深吸一口气，点点头：“比高考还紧张。”
陆寒枫笑着捏了捏他的手指：“有我在。”
唐子澄的父母住在城郊的一处教师公寓。车子驶入小区时，唐子澄的手心已经沁出了细密的汗珠。陆寒枫停好车，从后座拿出精心准备的礼物。
“准备好了吗？”陆寒枫轻声问。
唐子澄深吸一口气，点点头。他的手指紧紧攥着花束的包装纸，指节泛白。
门铃响起时，屋内传来脚步声。门开了一条缝，唐母的脸出现在门后。她的目光先落在唐子澄身上，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然后才看向陆寒枫。
“妈……”唐子澄的声音有些发抖，“生日快乐。这是……这是陆寒枫。”
唐母沉默了几秒，最终侧身让开了门口：“进来吧。”
客厅里，唐父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听到动静，他抬起头，目光锐利地扫过两人。唐子澄的背脊瞬间绷直，手指不自觉地揪住了陆寒枫的衣角。
“爸，这是陆寒枫。”唐子澄的声音越来越小，“我……男朋友。”
空气仿佛凝固了。唐父放下报纸，上下打量着陆寒枫，目光如刀。陆寒枫挺直腰背，不卑不亢地迎上他的视线。
“叔叔好。”陆寒枫微微鞠躬，双手递上礼物，“听说您喜欢喝茶，这是今年的新茶。”
唐父没有接，只是冷冷地问：“多大了？”
“二十一，A大计算机系大三学生。”陆寒枫回答得一丝不苟。
“家里做什么的？”
“父亲是工程师，母亲是中学老师。”
唐父哼了一声，目光转向唐子澄：“你就是为了这个男的，连家都不回了？”
唐子澄的脸色瞬间煞白。陆寒枫上前半步，不动声色地将唐子澄护在身后：“叔叔，是我不好，一直没让子澄回家看您二老。”
“轮不到你说话！”唐父猛地拍桌而起，“我教育我儿子，外人别插嘴！”
唐子澄的眼眶瞬间红了。他拉住陆寒枫的手，声音颤抖却坚定：“爸，陆寒枫不是外人。他是我……是我爱的人。”
“爱？”唐父冷笑一声，“你知道什么是爱？两个男的，恶不恶心！”
“老唐！”唐母突然出声，“今天是我生日，别这样。”
唐父重重地坐回沙发，脸色阴沉得可怕。唐母叹了口气，接过唐子澄手中的花：“谢谢你们的花，很漂亮。”
午餐的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唐母做了满桌子的菜，却没人动筷。唐子澄低着头，眼泪一颗颗砸在饭碗里。陆寒枫在桌下紧紧握着他的手，给予无声的支持。
“我听说，”唐父突然开口，“你在学校成绩很好？”
陆寒枫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在问自己：“还行，年级前十。”
“哼，还算有点出息。”唐父的语气稍微缓和了些，“但你知不知道，你们两个这样，以后在社会上怎么立足？别人会怎么看你们？”
陆寒枫放下筷子，直视唐父的眼睛：“叔叔，我尊重您的担忧。但我和子澄的感情是认真的。我们已经规划好了未来，我会继续读研，他打算考研，毕业后……”
“毕业后？”唐父打断他，“毕业后你们能结婚吗？能有孩子吗？老了谁来照顾你们？”
“爸！”唐子澄猛地抬头，“我们可以领养，或者……”
“闭嘴！”唐父厉声喝道，“我养你这么大，不是让你走歪路的！”
陆寒枫深吸一口气：“叔叔，爱一个人不是歪路。我和子澄互相扶持，共同进步，这有什么错？”
“错就错在你们都是男的！”唐父拍案而起，“这是违背自然的！是病！”
唐子澄的脸色瞬间惨白。他颤抖着站起来，眼泪无声地流下：“爸……我不是病了……我只是……只是爱上了一个人……”
“滚出去！”唐父指着大门，“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唐母急忙拉住丈夫：“老唐！你冷静点！”
“妈……”唐子澄的眼泪决堤般涌出，“我只是想让你见见我爱的人……为什么……”
陆寒枫揽住唐子澄的肩膀，向唐母微微鞠躬：“阿姨，对不起，打扰了您的生日。我们先走了。”
唐母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叹了口气：“路上小心。”
走出楼道时，唐子澄的脚步踉跄了一下。陆寒枫连忙扶住他，发现他的脸色苍白如纸，整个人都在发抖。
“子澄？”陆寒枫心疼地将他搂进怀里，“没事的，会好的……”
唐子澄突然推开他，冲到路边的垃圾桶旁干呕起来。陆寒枫慌忙跟上，轻轻拍着他的背。等唐子澄缓过来，陆寒枫用纸巾擦去他额头的冷汗。
“对不起……”唐子澄的声音嘶哑，“我不该带你来的……”
陆寒枫摇摇头，将他搂得更紧：“你没错，我们都没错。”
回家的路上，唐子澄一直沉默不语。他靠在车窗上，目光空洞地望着窗外飞逝的景色。陆寒枫不时侧头看他，心疼得说不出话。
公寓里，橙子似乎感受到主人的情绪，乖巧地蹭着唐子澄的脚踝。唐子澄弯腰抱起它，把脸埋进柔软的毛发里，肩膀微微颤抖。
陆寒枫轻轻将他揽进怀里：“想哭就哭出来吧。”
唐子澄摇摇头，声音闷闷的：“我没事……只是有点累。”
夜幕降临，唐子澄早早地躺下了，却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陆寒枫洗漱回来，发现他的枕头已经湿了一大片。
“睡吧。”陆寒枫躺下将他搂进怀里，“明天会好的。”
唐子澄突然转身，将脸埋进陆寒枫的胸膛：“他们为什么不能像你爸妈那样……为什么……”
陆寒枫无言以对，只能轻轻拍着他的背，像哄孩子一样。不知过了多久，唐子澄的呼吸终于平稳下来，陷入了疲惫的睡眠。
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为唐子澄泪痕未干的脸镀上一层银光。陆寒枫轻轻吻了吻他的额头，在心中暗暗发誓：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会保护好这个脆弱的男孩。
第二天清晨，陆寒枫被手机铃声惊醒。他轻手轻脚地起身，走到客厅接电话。
“喂，阿姨？”陆寒枫压低声音。
电话那头，唐母的声音带着疲惫：“小陆啊，昨天……对不起。”
陆寒枫愣了一下：“阿姨，您别这么说。”
“子澄他爸脾气是倔了点，但他心里是疼儿子的。”唐母叹了口气，“给我们点时间，好吗？”
陆寒枫的心头涌上一丝希望：“阿姨，您的意思是……”
“我会劝劝他爸的。”唐母的声音柔和了些，“子澄……他还好吗？”
陆寒枫回头看了眼卧室门：“他很难过，但很坚强。”
“那就好……”唐母似乎松了口气，“你们……好好照顾自己。”
挂断电话，陆寒枫站在窗前，看着朝阳缓缓升起。他知道，前方的路还很长，但只要他们携手同行，就没有过不去的坎。
卧室里传来轻微的响动。陆寒枫转身，看见唐子澄站在门口，眼睛红肿，却带着一丝希冀：“是我妈？”
陆寒枫点点头，走过去将他拥入怀中：“她说会劝你爸爸的。”
唐子澄的眼泪又涌了出来，但这次，他的嘴角微微上扬：“真的？”
“嗯。”陆寒枫吻去他的泪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保证。”
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将相拥的两人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色。在这个安静的早晨，他们彼此依偎，找到了继续前行的勇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