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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四章 十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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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的雨丝斜斜地打在窗玻璃上，陆寒枫站在窗前，看着手机屏幕上闪烁的日期——2028年3月15日。十年了，距离唐子澄从净墨书院逃出来，已经整整十年。
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唐子澄正在洗漱。陆寒枫听着这熟悉的声音，想起十年前那个雨夜，唐子澄蜷缩在公寓门口的样子——瘦得脱形，眼神空洞，身上还穿着那件宽大的病号服。
"看什么呢？"唐子澄擦着头发走出来，发梢滴下的水珠在地板上汇成一小滩。
陆寒枫收起手机，接过毛巾帮他擦头发："没什么，在想今天中午吃什么。"
唐子澄笑了笑，眼角已经有了细小的纹路。十年时光在他身上留下了痕迹，却也带走了那些最深的伤痕。他现在能够坦然接受陆寒枫的触碰，能够在夜里安睡，甚至能够偶尔谈起那段黑暗的日子。
"又去看方微末了？"陆寒枫注意到床头柜上的白色雏菊。
唐子澄点点头："明天是她的忌日。"他的声音很平静，但陆寒枫还是听出了那一丝几不可察的颤抖。
早餐桌上，橙子——那只已经步入老年的大橘猫，慢悠悠地蹭着唐子澄的脚踝。唐子澄弯腰挠了挠它的下巴，猫咪发出满足的呼噜声。
"今天要去实验室吗？"陆寒枫递给他一杯热牛奶。
"嗯，有个新项目。"唐子澄小口喝着牛奶，"你呢？"
"下午有个会。"陆寒枫犹豫了一下，"对了，李记者又联系我了。"
唐子澄的手顿了一下，牛奶在杯子里晃出小小的涟漪："还是关于净墨书院？"
"嗯，她说有新的线索。"
这十年来，他们尝试过无数次举报净墨书院。找过媒体，报过警，甚至上访过。但每次都是石沉大海，那些证据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抹去，连带着相关人员的记忆一起消失。
"算了吧。"唐子澄放下杯子，声音很轻，"没用的。"
陆寒枫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叹了口气。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唐子澄这些年来的失望与痛苦。
午后，陆寒枫坐在办公室里，电脑屏幕上是一封刚收到的匿名邮件：【净墨书院内部资料，速看】。附件里是一份名单和几张模糊的照片，其中一张赫然是当年折磨唐子澄的那个"医生"。
陆寒枫的手指在键盘上悬停许久，最终还是关掉了邮件。十年来，这样的"线索"太多了，每一次都让他燃起希望，又一次次将他推入更深的绝望。
下班路上，陆寒枫在便利店买了一束花。今天是他们的纪念日——十年前的那个雨夜，唐子澄逃出来找到他的日子。
公寓里飘着饭菜的香气，唐子澄围着围裙在厨房忙碌。这十年里，他学会了做饭，虽然味道时好时坏，但陆寒枫每次都吃得干干净净。
"回来了？"唐子澄回头笑了笑，"马上就好。"
陆寒枫从背后抱住他，下巴搁在他肩上："做什么好吃的？"
"红烧排骨，你最爱吃的。"唐子澄侧头亲了亲他的脸颊，"还有蛋糕，在冰箱里。"
晚餐时，他们像往常一样聊着工作上的琐事。唐子澄说起实验室新来的实习生，陆寒枫抱怨公司里的烦人客户。橙子趴在唐子澄脚边，懒洋洋地甩着尾巴。
"对了，"唐子澄突然说，"我今天收到一封奇怪的邮件。"
陆寒枫的筷子停在半空："什么邮件？"
"说是净墨书院要关闭了。"唐子澄的声音很平静，但握着杯子的手指节发白，"因为'经营不善'。"
陆寒枫放下筷子，握住唐子澄的手："谁发的邮件？"
"不知道，匿名。"唐子澄摇摇头，"可能是恶作剧吧。"
夜深了，唐子澄已经睡下。陆寒枫轻手轻脚地走到书房，打开电脑，重新点开那封匿名邮件。这次，他注意到邮件末尾有一个小小的符号——一朵木槿花。
第二天清晨，陆寒枫被手机铃声惊醒。是李记者，她的声音激动得发抖："快看新闻！净墨书院被查封了！"
陆寒枫猛地坐起来，打开电视。新闻里正在直播警方突袭净墨书院的画面，那些熟悉的灰色建筑，那些曾经不可一世的工作人员，如今戴着手铐被押上警车。
"怎么回事？"陆寒枫的声音发颤。
"不知道，突然就行动了。"李记者说，"听说是有高层变动，新上任的检察长亲自督办。"
唐子澄站在卧室门口，眼睛瞪得大大的："是真的吗？"
陆寒枫点点头，喉咙发紧："是真的。"
唐子澄慢慢滑坐在地上，眼泪无声地流下来。十年了，他们等了整整十年。
新闻发布会定在下午三点。陆寒枫和唐子澄坐在第一排，听着检察官宣布调查结果："净墨书院涉嫌非法拘禁、故意伤害、虐待等多项罪名......"
当记者提问为何现在才采取行动时，检察官的回答意味深长："有些案子，需要等待合适的时机。"
发布会结束后，一个陌生男子走到他们面前。他穿着笔挺的西装，胸前别着一枚木槿花形状的胸针。
"柳木栖。"他伸出手，"这位是谢璟。"
陆寒枫这才注意到他身后站着一个戴眼镜的年轻人，正在摆弄一台笔记本电脑。
"我们知道你们这些年一直在收集证据。"柳木栖的声音很低，"现在，我们需要你们的帮助。"
咖啡馆里，柳木栖讲述了一个漫长的故事——关于权力更迭，关于隐秘调查，关于如何在黑暗中等待时机。谢璟则展示了他们收集到的海量证据，包括净墨书院内部的监控录像、医疗记录，甚至还有高层收受贿赂的录音。
"我们需要证人。"柳木栖看着唐子澄，"你愿意出庭吗？"
唐子澄的手在桌下微微发抖，但声音很坚定："我愿意。"
庭审那天，阳光明媚。唐子澄站在证人席上，十年来第一次完整地讲述了自己的经历。他展示了手腕上的疤痕，描述了电击治疗的痛苦，讲述了方微末的死亡。他的声音很平静，却让整个法庭鸦雀无声。
当法官宣布净墨书院负责人罪名成立时，唐子澄的眼泪终于落下来。陆寒枫在旁听席上，看着阳光透过高窗洒在唐子澄身上，为他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
走出法庭，春风拂面。唐子澄深吸一口气，像是要把十年的郁结都呼出来。
"结束了。"他轻声说。
陆寒枫握住他的手："嗯，结束了。"
夕阳下，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融在一起，再也分不清彼此。十年的等待，十年的坚持，终于在这一天得到了回应。前方的路还很长，但只要携手同行，就没有到不了的远方。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