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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风雪夜 ...

  •   “楼玄玉是谁?”

      常钰将另一杯姜茶端起来吹了吹,似乎只是随口一问。

      筠兰本还怕他追问,结果听他的意思,他好像压根不知道这名字代表着什么。是只有他不知道,还是整个灵界的人都不知道?

      或许,或许他当初无礼的直呼名讳的行为,也只是叫了“长泽”两字,没有加后面的“神君”,所以南枝才会说他大不敬?

      那他是不是就没必要藏着掖着了?

      筠兰慢慢放开手。

      “朋友送的。”

      “哦,那你那位朋友想必不是寻常灵。”

      筠兰心头又是一颤,问:“为什么?”

      “这个好像叫玉佩吧?貌似只有人间的达官贵人才佩得上,除了人间,灵界也有个说法。”

      筠兰道:“什么说法?”

      常钰道:“据说玉佩是天界的定情信物。”

      新号,别搞。

      如果不是常钰在这儿,他真想现在就把长泽神君叫出来问个明白。跟神君搞在一起什么的都是君兰的迷惑行为,而且行为的最终目的还是为了跻身天界。这还让他怎么撇清关系?到时候他跟长泽神君说:“其实我原来都是利用你,我现在不喜欢你了,你把玉佩拿回去吧。”那不是欺骗人家的感情?不对,不是欺骗,那是弃之如敝履,践之如草芥,他只要敢说出这句话,一定会被五雷轰顶,劈得渣都不剩的。

      “玉佩上依附了神君的一缕魂魄,因此得玉佩之人,不论身在何处,唤他,他都能听到。再者,魂魄相连,但凡毁坏一点,也会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也相当于给出去半条命了吧。”

      神君啊神君,君兰是个渣灵,不值得你付出如此!筠兰第一次对“痴情”这个词感到头疼,拒绝是不能拒绝了,接受,好像也不怎么能接受。

      常钰将瓷杯放下,话中带了些起哄和调侃的意味:“说不定送你玉佩的灵,倾慕于你呢?”

      不,他的倾慕我可无福消受。

      筠兰别扭地说:“我,我不知道玉佩还有这个意思,其实,其实我并不怎么了解他。”

      “哦,”常钰说,“所以你其实不喜欢他?”

      筠兰连忙摇头:“不是不是,也,也不是不喜欢。”

      常钰笑起来,把板凳挪近了点,目光在玉佩上点过,又落到筠兰躲闪的眼中。

      “既然给了你,那你就收下,怎么说也是人家的一片心意,你要是还回去,或者直接扔了,那才真是寒心。”

      “还有你刚刚说,‘也不是不喜欢’,那就是对他有感觉,是不是?”

      筠兰解释不清楚,纠结半天,也只知道望着扑腾的焰火,不敢去看常钰。

      “不想承认很正常,人有时就是摸不透内心的想法,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耳旁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筠兰听到他说:“转过来。”

      筠兰本就被他一番话说得脑子浆糊一团,转过去时简直心虚得要命,生怕常钰说着说着就悟出点别的,直接问他玉佩是不是哪位神君送的。

      常钰真的认真起来,说:“你会把玉佩还回去,或者偷偷扔掉吗?”

      “不会!绝对不会的!”筠兰想,这他哪还敢扔呐,绝对会被雷劈的。挂在这儿就挂吧,如果不叫名字,应该也不会有问题。

      “哦,那就好。”常钰笑起来,将两个瓷杯收走,顺便抱了床被子到沙发上。

      “这里有火,你睡这儿会暖和点。早点休息,明天会很热闹,你第一次来梅城,还没见过城里的庆典,今晚睡好了,明天才有力气玩。”他开了个小玩笑后就回房带上了门。

      筠兰有些奇怪,明明不扔玉佩是对长泽神君的保证,但他怎么感觉常钰也很高兴?难道他是个情感大师,见不得天下情侣分别?

      房间里没人说话后,灯就自动熄灭了,只有墙上的瓦缝间有星星点点的荧光,还有屋中央的火炬树桩燃着温暖的火光。

      筠兰窝在被子里,窗外的暴风雪不见有停的趋势,在屋子里都能听到沉闷的“呜呜”声。筠兰把衣裳里的玉佩翻出来拿在手里。

      君兰究竟做了什么,让长泽神君这么死心塌地?万一他们之前真有一段仙侣情缘呢?要不君兰现在出来跟他交流交流,这感情上的事该怎么应对,就算君兰可能爱过,这份爱对筠兰来说就跟看别人谈恋爱一样,陌生至极,反正他绝不可能把自己代入到这段感情里。

      筠兰在心里轻声道了句“抱歉”,就将玉佩重新塞进衣裳里,窝到被子里睡了。

      半夜,安静的房间里响起脚步声,慢慢走到了沙发旁边。长泽俯下身,轻而又轻地将筠兰搂到怀里。

      “我听到了,你不会还给我,不会扔掉它,我很高兴。”

      “既然接受了我的玉佩,那就是我的了。”

      花神庆典是个大节,城里人都起得很早,一是打扫门前雪,二是做小本生意的商家,在节假日也选择卷生卷死,老早就找好位置,支个小摊,摆上吃的喝的玩的,趁人流量高的时候再赚一笔。

      被窝里实在太舒服,常钰在门前扫雪也没把筠兰弄醒,等他睡醒时,屋里已经收拾好了。他睡眼惺忪地爬起来,一想到昨晚那个梦耳根子就开始发烫。

      做什么梦不好,偏偏做春梦,还是和长泽神君的!筠兰缓缓掀开被子,看一眼又赶紧拢住。那个梦简直太真实了,更别说他还是被压的那一方。

      筠兰等内心那股燥热压下去,才浑身僵硬地下了床,羞耻心褪去后,紧随而来的便是愧疚。因为所有的活都让常钰一人干了,他倒是睡得心安理得。

      “早啊”,常钰拿着扫帚,“昨晚睡得好吗?”

      “嗯……嗯,挺好的。”

      扫帚被放在墙角,常钰将筠兰正要披在肩上的披风拿走,重新换上一个厚实的。

      “这个要暖和些,刚下完雪,外边很冷。”他将虚掩的门推开,外面的霜风刮进来,突然从温暖如春的屋子里直面雪风,筠兰还是被冷得打了个颤。

      “要先去逛逛吗?庆典晚上才会正式开始。”

      说罢,他便领着筠兰出了门。

      虽然庆典要等到晚上,但现在,街上也有不少人。商贩们卖的货都是筠兰没见过的稀奇玩意儿,有些还是低价清货的,便宜如此,筠兰也买不起,只能过个眼瘾,然后在一众商人的“客官”过来“客官”过去中,不好意思地婉拒了。

      对什么都感到好奇的后果是,他走着走着就找不到常钰了。路好像都是一样的路,摊好像都是一样的摊,他在人群中漫无目的地游走,始终没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他对梅城人生地不熟,一迷路就不知该往哪走。迷茫之下,他决定先找个酒馆坐坐,驱驱寒。

      希望里面的酒不要太贵,再不济,他在那儿里边坐会儿也行。

      筠兰朝手中哈了口气,掀开面前的红布。令人惊讶的是,里面压根不是什么酒馆,而是一个施工场地。木架子将一尊高大的石雕工整地围住,有灵站在从墙中伸过来的架子上,用颜料在石雕上涂抹花纹。

      筠兰懊恼自己低头走路擅闯施工重地,正要退出去却见架子上跃下另一只灵,上来就给了他一个拥抱:“君兰,真的是你呀,你怎么来梅城了?”

      “啊,我,”筠兰被他搂得喘不过气,偏他还在背上拍了两下,更是差点把筠兰拍得背过去。

      “诶,你来这儿做甚?这儿冰天雪地的,不适合你们兰花待。”

      “我,我过来参加考试。”筠兰上下打量了此灵一番,看他如此热情,想必是君兰的朋友。筠兰虽不知道他的名字,但还是笑脸相迎,说,“你这是在做什么?”

      那人道:“哎呀,今天晚上不是游神吗,花神的眼睛还没画好,我又要交学费,就过来这儿,干点工,赚点钱。”

      “交学费?你在这里上学吗?”

      “哎呀,筠兰”,他无奈地说,“你怎么又忘了,我在梅院读书呀。”

      “梅院?!那,那你现在是跟随哪位神君?”

      “还没定呢,要等这次招生完成,学年考核结束后才知道结果,不过,我应该是跟着佩兰神君。”

      他用手肘怼了怼筠兰,说:“你说的考试,不会就是参加梅院的考试吧?”

      “嗯。”

      “哎呀,那我可太熟了,”他将手臂搁在筠兰肩上,“我是刚考完的人,你有什么不懂的可以直接来问我,或者有时间的时候来找我,我给你讲题?”

      这是个好提议,但筠兰已经答应了常钰,断不可能放人家鸽子,正要回绝,却听身后冷声道:“不需要。”

      两人回头,只见一位少年长身玉立,一手挽起红布,站在门口面色冷峻地看着他们。

      常钰走过来,瞥了眼搭着筠兰的胳膊,不动声色地将筠兰拉开了些:“我早已和他说好,这位朋友,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筠兰觉得常钰这态度不怎么好,人家怎么说也是一片好心,不用这么……冷漠。

      那人心胸也是豁达,毫不在意常钰略带敌意的话,嘿嘿一笑,问:“筠兰,这是你朋友?”

      常钰率先道:“和你无关。”

      “好吧,”他耸耸肩,“筠兰,看来你这位朋友不怎么喜欢我。”

      常钰蹙眉,不再说话,揽住筠兰带着他往外走。木台上,有人从上往下喊:“风华!把锤头递给我!”

      筠兰被常钰带着,有些跟不上他的步子,只能稍稍挣了挣,从他怀里挣出来。常钰终于停下走得飞快的步子,沉着眼看着筠兰。

      “他是我在兰城的朋友,不是坏人。”

      “不是坏人?”常钰走了一步,逼近筠兰,“那他为什么靠你那么近?”

      筠兰被他这话问得云里雾里,朋友间靠得近不是很正常?

      “他在和我讲梅院考试的事,他是梅院的学生,有些建议可以采纳。”

      “哦,那你准备采纳哪段建议?”常钰追问,“是采纳不懂的去问他,还是采纳有时间去找他,听他讲题?”

      “他会的我也会,为什么不问问我?”

      这话真是越听越奇怪,筠兰不知所措地望着他。

      半晌,常钰脸色才缓和下来,理了理筠兰歪斜的披风。

      “抱歉,吓到你了。”

      他转过身,表情好像还挺委屈,筠兰哭笑不得,他委屈什么?难道是因为自己跟丢了他,害他又花时间来找?

      但是,不对啊。

      筠兰糊涂了。只有他这种缺了根筋的才会直挺挺走到人家工作的地方去,而且梅城比兰城大多了,条条大路七弯八拐,常钰是怎么知道他在里边的?

      “常钰,”筠兰说,“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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