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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三年前.雨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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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晚棠站在帝豪酒店大堂的罗马柱旁,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香槟杯脚。这是父亲第一次带她参加正式商业酒会,作为季氏集团继承人的首次亮相。
"晚棠,过来。"季父在不远处招手,"周董事长想见见你。"
她抿了抿唇,挂上得体的微笑走过去。这种场合她从小耳濡目染,知道该如何做一个优雅得体的千金小姐。只是没人知道,她更向往画室里的颜料气息,而非这里的香水与铜臭味。
"这就是季总的掌上明珠?果然气质不凡。"周世昌笑眯眯地打量她,眼神却让季晚棠后背发凉,像被蛇信子舔过。
"周叔叔过奖了。"她微微颔首,余光瞥见不远处一道修长的身影。
那是个女人,一袭黑色鱼尾裙,冷白的肌肤在灯光下如同上好的瓷器。她独自站在落地窗前,指尖夹着一支未点燃的烟,仿佛与这虚与委蛇的场合格格不入。
"那是江家的独女,江寒璃。"父亲顺着她的视线低声道,"离她远点,江家和我们......不太对付。"
季晚棠点点头,却忍不住又多看了几眼。江寒璃似乎感受到视线,突然转头,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暂相接——
那双眼睛冷得像冰封的湖面,却莫名让季晚棠心头一颤。
"我去下洗手间。"她匆匆告辞,需要逃离那令人窒息的目光。
洗手间的冷水让季晚棠稍微平静了些。她对着镜子整理妆容时,隔间里突然传来一声闷响,像是有人摔倒。
"有人吗?"她敲了敲门。
没有回应,只有粗重的喘息声。
季晚棠犹豫片刻,还是弯腰从门缝看去——一截黑色的裙摆铺在地上,是刚才那个江家千金!
"你还好吗?"她提高声音,依然没有回应。情急之下,她找来保洁阿姨用钥匙打开了门。
江寒璃瘫坐在马桶旁,脸色潮红,呼吸急促,昂贵的礼服被冷汗浸湿。她眼神涣散,却还在试图推开靠近的人。
"别...碰我..."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见。
季晚棠立刻明白了——她被下药了。这种场合的龌龊事她有所耳闻,却没想到会亲眼目睹。
"我是来帮你的。"她蹲下身,轻轻拍打江寒璃的脸颊让她保持清醒,"能站起来吗?我们得离开这里。"
江寒璃的眼神短暂聚焦,似乎在判断眼前人的可信度。最终她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季晚棠架起她,装作好友醉酒的样子往外走。江寒璃比看起来要沉,而且体温高得吓人。她们刚走到走廊拐角,前方就传来周世昌的声音:
"江小姐去哪了?明明说好要谈合作细节的..."
季晚棠心头一紧,迅速拖着江寒璃躲进一旁的应急通道。黑暗中,她能感觉到江寒璃的身体在剧烈颤抖,滚烫的呼吸喷在她颈间。
"坚持住。"她低声鼓励,一边摸出手机叫车,"我们从后门走。"
暴雨如注。等车的五分钟像是一个世纪那么长。江寒璃的情况越来越糟,她开始无意识地扯自己的衣领,露出锁骨处一小片肌肤——以及下面若隐若现的蝴蝶胎记。
"车来了!"季晚棠如释重负,半抱半拖地将人塞进后座。
"去...哪..."江寒璃挣扎着问。
季晚棠咬了咬唇。送医院?但这种事闹大了对江家名声不好。回家?父亲看到她带江家千金回来不知会作何反应。
"去最近的酒店。"她对司机说,然后握住江寒璃不安分的手,"别怕,很快就到。"
明珠酒店的套房宽敞冷清。季晚棠将江寒璃扶到床上,立刻去浴室接冷水。当她拿着湿毛巾回来时,眼前的景象让她呼吸一滞——
江寒璃的礼服肩带滑落,大片雪白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她双眼紧闭,长睫毛在脸上投下阴影,红唇微张,与平日冷傲形象判若两人。
季晚棠别开眼,迅速用湿毛巾擦拭她的额头和颈部降温。江寒璃发出不适的呻吟,突然抓住她的手腕。
"热..."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我知道,忍一忍。"季晚棠试着抽出手,却被抓得更紧。
江寒璃睁开眼,目光迷离却灼人:"你是谁?"
"凌微…”她只好编了个名字。
"江寒璃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但药效很快让这光芒消散
季晚棠没有回答。她继续用冷毛巾为江寒璃擦拭手臂,同时避开那些越来越不安分的手。
"别...走..."江寒璃的意识开始模糊,却固执地抓着她的衣角。
"我不走。"季晚棠轻声承诺,在床边坐下。
窗外的雨声渐大,敲打着玻璃如同某种暗号。季晚棠望着床上昏睡的女人,思绪万千。她本该讨厌所有江家的人,父亲说过他们是季家的死对头。但此刻,她只看到一个需要帮助的陌生人。
一整夜,季晚棠都在更换冷毛巾,确保江寒璃不会因高烧出事。天蒙蒙亮时,江寒璃的体温终于降了下来,呼吸也变得平稳。
季晚棠揉了揉酸痛的脖子,决定离开。她写了一张便条放在床头:
"药效过了就没事了。别问是谁做的,你心里有数。保重。"
临走前,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帮江寒璃盖好被子,将散落的黑发拨到耳后。晨光中,江寒璃的睡颜纯净得不设防,完全看不出平日的锋芒。
季晚棠轻轻带上门,没有留下任何联系方式。这只是一次偶然的善举,她想着,从此不会再有任何交集。
她不知道的是,江寒璃在半梦半醒间,隐约看到了她俯身时露出的蝴蝶胎记,以及消失在门缝中的最后一抹身影。
——那个雨夜,成为江寒璃此后三年挥之不去的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