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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北疆之行 ...

  •   凉州短暂的宁静,被兄长许致远的突然到访打破。
      他并非轻车简从,而是以河西节度使的身份,带着一队亲卫,风尘仆仆而至。
      官袍未换,眉宇间带着一路奔波的疲惫,更带着沉沉的肃杀之气。

      许清遥得到消息,与萧舟衍一同迎至前厅时,便感觉到气氛不同寻常。
      许致远先是向江老太爷和老夫人行了礼,又与萧舟衍交换了一个凝重的眼神,这才看向许清遥,语气尽量放缓,却难掩其中的急迫:“清遥,身体可好些了?”
      “劳兄长挂心,已无大碍。”许清遥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兄长此行是公务?”
      许致远点头,又摇了摇头,目光扫过厅内众人,沉声道:“确有公务,但也与家事有关。”他顿了顿,看向萧舟衍,“舟衍,借一步说话。”
      萧舟衍会意,两人随即去了书房,紧闭房门。
      许清遥心中不安愈甚。
      她陪着外祖母和姨母说了会儿话,却有些心不在焉。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功夫,书房门打开,萧舟衍和许致远走了出来,两人的脸色都极为凝重。

      “清遥,你也来。”
      许致远朝她招手。

      三人再次进入书房。
      许致远从怀中取出一封火漆密信,递给许清遥:“这是吏部心腹冒死送出的,你先看看。”
      许清遥展开密信,快速浏览,越看心越沉。
      信中所言,主要有三:
      其一,五皇子楚怀瑾联合部分朝臣,以“镇远侯萧舟衍擅离京城,久不归职,其妻许氏身份存疑,前有死遁之举,后有诡异医术,恐非良善”为由,联名上奏,弹劾萧舟衍玩忽职守、治家不严,并暗示许清遥可能与境外势力有所牵连。
      奏折中甚至隐晦提及她“死而复生”的蹊跷,以及皇觉寺那晚她动用“医术”击碎邪器之事,将其渲染成妖异之举。
      其二,皇帝虽未立即准奏,但态度已显松动。更令人心惊的是,皇帝已暗中下令,重启对当年卫国公府与境外是否有过秘密接触的调查。这显然是有人将火引到了许家身上!
      其三,北疆局势进一步恶化。黑石部落残余在黎国暗中支持下,频频扰边,规模虽不大,却极其狡猾,专挑防守薄弱处下手,烧杀抢掠,造成边民恐慌。
      抚远将军应对乏力,朝廷中问责之声渐起,而追责的矛头,隐隐指向了当初“遥控指挥”、举荐抚远将军的萧舟衍。

      三管齐下,招招致命!
      不仅要扳倒萧舟衍,还要将许家拖下水,更要让萧舟衍在北疆的威望扫地!
      许清遥放下密信,指尖冰凉。
      她终于明白兄长为何如此匆忙赶来。这已不仅仅是朝堂倾轧,而是要将他们置于死地!
      “他们这是要赶尽杀绝。”许清遥声音微涩。
      “不止。”萧舟衍开口,语气冷得像冰,“重启对卫国公府的调查,是冲着你来的,清遥。他们想从根本上否定你,进而否定我。”他看向许致远,“也是冲着许家来的。”
      许致远面色铁青:“父亲在京城已被暗中监视。我此次以巡查河西军务为名离京,恐怕也已被他们注意。他们这是要断我们所有后路。”

      书房内一片死寂。
      对方布局周密,利用五皇子在朝中发难,利用言湛在北疆制造事端,双线施压,更恶毒的是,翻出旧账,试图从许清遥的身世和“异常”上做文章,这无疑是最阴险也最难防范的一招。

      “陛下……竟也疑心我许家?”
      许清遥感到一阵心寒。
      父亲许廉为官清正,兄长许致远年纪轻轻便身居要职,皆是凭自身能力,如今却因党争被如此构陷。

      “帝王心术,向来如此。”许致远叹道,“尤其涉及可能与外敌勾结这等大忌,宁可错杀,不可错放。何况,五皇子一党提供的‘证据’,恐怕不止是空穴来风。”
      许清遥猛地抬头:“兄长何意?”

      许致远与萧舟衍对视一眼,萧舟衍沉声道:“你母亲江氏一族,祖上曾与西域诸国往来密切,江家发家,也与边贸脱不开干系。
      虽是新朝之后才崭露头角,但早年……难免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生意上的牵扯。若有人刻意将这些旧事与黎国联系起来,并非难事。”

      许清遥恍然。
      原来破绽在这里!
      对方不仅要利用她“死而复生”的离奇和“医术”的诡异,还要将她母族的背景利用到极致。
      江家是西北大商贾,与境外有生意往来是事实,这就给了他们构陷的基础。

      “好毒的计策……”许清遥喃喃道。
      将她个人的“异常”与母族可能的“通敌”背景捆绑,再将萧舟衍牵扯进来,一石三鸟。
      “如今之计,必须尽快反击。”许致远斩钉截铁道,“绝不能让他们的构陷坐实!否则,不仅你我两家危矣,边关若因内斗而失守,我等便是千古罪人!”
      “如何反击?”许清遥问。
      对方在明处的弹劾、暗处的调查,以及北疆的骚乱,几乎无懈可击。

      萧舟衍走到窗边,望着凉州城的方向,目光锐利如鹰:“他们想从北疆打开缺口,那我们就在北疆破局!他们想从你身上做文章,那我们就让他们看看,什么是真正的‘医术’与‘能力’!”
      他转过身,看向许清遥和许致远,语气决然:“致远,你即刻返回河西节度使府,以巡查边境为名,调动可信兵马,暗中加强对北疆各隘口的监控,尤其是黎国可能渗透的路线。同时,严密监视抚远将军所部动向,若有异常,随时应变。”
      “好!”许致远毫不犹豫地应下。
      “清遥,”萧舟衍的目光落在许清遥身上,带着信任与托付,“我需要你尽快‘好’起来。不仅要好,还要让所有人都看到,你的‘医术’并非妖异,而是能救边关将士于水火的良技!”
      许清遥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要她不再隐藏,而是主动站出来,前往北疆,一方面救治伤员,稳定军心,另一方面,也是向皇帝和天下人证明,她的能力可用于正道,而非什么妖邪之术。
      这是打破污名最直接、最有效的方式。

      “我明白。”许清遥迎上他的目光,眼神坚定,“我会尽快准备。”

      风险极大。
      北疆危险重重,她的系统尚未完全恢复,一旦暴露,后果不堪设想。但此刻,已无退路。
      “我会与你同去。”萧舟衍沉声道。

      凉州江府的书房内,烛火摇曳,映照着三人凝重的面孔。
      决断已下,便需即刻行动。
      许致远当夜便悄然离开江府,返回河西节度使府部署。
      他身为河西节度使,手握兵权,镇守西北门户,他的动向至关重要。
      既要防范北疆生变,又要警惕朝中有人借机在河西生事。
      萧舟衍则开始秘密联络他在北疆的旧部。虽然明面上他已交卸北疆军务,但多年经营,军中威望犹在,自有忠心的将领与他保持联系。
      通过加密渠道,一道道指令悄然发出,目标直指北疆那些仍在暗中效忠于他的力量,以及密切关注黎国与黑石部落残部的动向。
      许清遥则闭门不出,对外宣称因兄长突然到访,情绪波动,需继续静养,她将所有精力都投入到系统的恢复中。

      江府库房里一些年代久远、蕴含微弱能量的玉器古玩被萧舟衍以“给夫人把玩解闷”的名义送来,许清遥借助这些物件,一点点地汲取着能量,系统的各项功能也在缓慢但持续地恢复着。
      【能量恢复至42%……基础扫描、分析功能已稳定……医疗辅助模块启动中……】
      时间紧迫,许清遥知道,他们必须抢在五皇子一党的构陷形成定论、北疆局势彻底失控之前行动。

      **
      五日后,一封来自京城的密信再次送达萧舟衍手中。
      信是他在宫中的眼线冒死传出,内容让萧舟衍眼神骤寒。
      “陛下已准了五皇子所请,派钦差前往北疆犒军,并协助抚远将军处理军务。钦差副使……是五皇子的人。”
      萧舟衍将密信在烛火上点燃,看着它化为灰烬,“他们是去夺权,也是去坐实抚远将‘无能’的罪名,顺便……恐怕还会搜集一些对我不利的证据。”

      许清遥心中一沉。
      钦差一到,北疆军权易主,抚远将军被架空,届时边关防御形同虚设,黎国和黑石部落残部必将长驱直入。
      而“萧舟衍举荐无能、遥控误国”的罪名也就坐实了。

      “我们必须立刻动身。”
      许清遥站起身,眼神决然,“必须在钦差到达之前,稳住北疆局势,至少……要保住几个关键隘口。”
      萧舟衍看着她,她脸色仍有些苍白,但眼神清澈坚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他点了点头:“好。明日一早,我们便以‘听闻北疆有奇药,可助夫人安胎’为由,前往北疆云州。”
      这是一个合理的借口,既能解释他们的动向,又不易引人怀疑。

      **
      次日,萧舟衍向江老太爷夫妇辞行。
      江老太爷看着他们,目光深邃,并未多问,只是沉声道:“此去艰险,万事小心。江家虽为商贾,在西北还有些人脉,若需银钱物资,尽管开口。”
      江老夫人则拉着许清遥的手,泪眼婆娑,将一个沉甸甸的锦囊塞进她手里:“这里面是一些应急的药材和银票,孩子,定要平安回来。”
      江采薇和江婉柔也满心担忧,却都强忍着没有挽留,只是默默为他们准备行装。

      马车悄然驶离江府,出了凉州城,便一路向北,疾驰而去。
      车内,许清遥闭目凝神,全力引导着系统进行最后的恢复冲刺。
      萧舟衍则摊开北疆舆图,手指在上面缓缓移动,思索着抵达云州后的每一步行动。

      “抚远将军性格耿直,但能力有限,且对朝廷派系之争了解不深,极易被钦差拿捏。”
      萧舟衍分析道,“我们需先与他取得联系,陈明利害,争取他的支持,至少……让他保持中立。”
      “若他不肯呢?”许清遥睁开眼。
      “那便只能动用旧部,强行接管部分防务。”萧舟衍语气冷硬,“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绝不能让言湛的奸计得逞。”

      许清遥点头。
      这意味着萧舟衍可能要背负“擅权”、“违逆”的罪名,但比起边关失守、国土沦丧,个人的荣辱得失已不值一提。
      越往北行,景色越发荒凉。
      黄土塬逐渐被戈壁荒漠取代,风沙渐大,气温也明显降低。
      沿途开始出现零星的逃难百姓,携家带口,面带仓惶,都是从北疆边境地区南下的。

      “看来北疆的情况,比军报上说的更严重。”许清遥看着窗外流离失所的百姓,心情沉重。
      萧舟衍面色冷凝:“黑石部落残部熟悉地形,来去如风,专挑村落和小型戍堡下手,制造恐慌,动摇军心民心。抚远将军兵力分散,疲于奔命,正是中了他们的下怀。”

      五日后,云州城墙的轮廓终于出现在地平线上。
      然而,还未靠近,便见城外乱哄哄地围着一群人,隐约有哭喊和争吵声传来。
      萧舟衍命车队停下,派一名亲卫前去打探。
      片刻后,亲卫回报:“将军,夫人,是城外的一个流民营地,似乎发生了骚乱,好像是……瘟疫!”

      瘟疫?!
      许清遥和萧舟衍对视一眼,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与凝重。
      大战在即,军中若爆发瘟疫,后果不堪设想。而流民聚集,更是瘟疫蔓延的温床!

      “过去看看。”许清遥毫不犹豫地说道。她的系统医疗模块已恢复大半,或许能帮上忙。
      萧舟衍略一沉吟,点了点头。
      于公于私,他们都不能坐视不理。

      车队靠近流民营地,一股混杂着污秽、草药和绝望的气息扑面而来。
      营地简陋肮脏,到处是面黄肌瘦、眼神麻木的流民,不少人或躺或坐,发出痛苦的呻吟,身上可见明显的红斑或水疱。
      几个穿着简陋袍服、像是医者模样的人正在忙碌,但显然人手和药材都严重不足,脸上写满了疲惫与无力。
      许清遥戴上萧舟衍递来的面巾,走下马车。
      系统立刻开始了扫描。
      【扫描完成……确认疫情:疑似天花变异毒株,传染性极强,死亡率高。正在分析病原体结构,生成抑制方案……】
      天花!而且是变异毒株!
      许清遥心头一紧。在这个时代,天花几乎是死亡的代名词!

      就在这时,营地中央一阵骚动,有人哭喊着:“王大夫!王大夫您怎么了?!”
      只见一位正在给病人喂药的老者突然摇晃了一下,直挺挺地向后倒去,脸色青紫,呼吸急促。
      “是瘟疫!王大夫也染上了!”周围的人群惊慌失措,纷纷后退。

      许清遥来不及多想,快步冲了过去。
      萧舟衍紧随其后,护卫们立刻上前隔开混乱的人群。
      “让开!”
      许清遥蹲下身,检查老者的状况。
      系统提示,老者不仅感染了天花病毒,本身还有严重的心疾,此刻是急性发作。
      她立刻从随身的药囊中取出强心药剂和针对天花的初步抑制药剂,动作迅速地给老者喂下,同时进行心肺复苏。
      周围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衣着不凡的女子,竟毫不避讳地接触染病的王大夫。

      片刻后,老者猛地咳出一口浓痰,青紫的脸色稍稍缓解,呼吸也逐渐平稳下来。
      “活了!王大夫活了!”人群中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呼。
      许清遥松了口气,站起身,目光扫过周围惊恐又带着一丝希望的流民,朗声道:
      “大家不要慌!此疫虽凶,但并非无药可医!请症状轻微者协助将重症者分区安置,保持通风!所有接触过病人的人,都用那边烧开的水洗手!”
      她的声音清亮镇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暂时压下了现场的恐慌。

      萧舟衍站在她身侧,看着她在污秽与绝望中从容指挥的身影,眼神深邃。
      这场突如其来的瘟疫,增添了更多变数,但也或许……
      是一个扭转局面的契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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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完结啦~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