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 12 章 ...
-
路灯下那个过于用力的拥抱，直到陈女士的车喇叭声不耐地响起第三遍，才勉强分开。
沈砚的脸红得快要滴血，几乎是立刻后退几步，拉开了距离。陆野则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角，弯腰捡起拐杖，眼神却像黏在沈砚身上，拉出灼热的丝。
“走了！”陈女士从车窗探出头，嘴上催促，眼里却满是了然的笑意。
陆野一步三回头地往车边蹦跶。沈砚站在原地，昏黄的光线将他清瘦的身影勾勒得有些孤单。
舍不得。
“快点！”陈女士又喊了一声。
陆野终于拉开车门坐进去，目光却依旧透过车窗，牢牢锁着那个身影，直到车子转弯，再也看不见。
车内一时安静下来。只有引擎低沉的轰鸣和窗外流动的霓虹。
陈女士从后视镜里瞥了一眼自家儿子那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挑了挑眉，打破沉默：“行了，别看了，眼珠子都快掉出去了。”
陆野收回目光，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没吭声。
“这孩子……是真不错。”陈女士的语气难得地带上了几分感慨，“模样好，性子稳，关键是……”她顿了顿，透过后视镜意味深长地看了陆野一眼，“看得出来，他心里有你。”
陆野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一股混合着骄傲和酸涩的热流涌上心头。
“嗯，他刚刚亲我了。”他低低地应了一声，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
“你呀，”陈女士叹了口气，语气却软了下来，“以后收收你那狗脾气，别老是咋咋呼呼的。人家小砚是安静读书的人，你得多照顾着点，别总惹他生气。”
“我哪有！”陆野下意识反驳，底气却不太足。
“还没有？”陈女士嗤笑，“刚才吃饭，给人夹辣菜的是谁？要不是我拦着，小砚那孩子肯定不好意思拒绝，硬着头皮也得吃下去。”
陆野噎住了，无法反驳。
“好好对人家。”陈女士的声音严肃了几分，“这么干净优秀的孩子，跟你在一起，是委屈了人家。你要是敢欺负他，或者三心二意，我第一个打断你的腿！”
“妈！”陆野皱起眉，语气带着不满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我是那种人吗？”
陈女士从后视镜里看着他认真的表情，终于满意地笑了笑：“知道你不是。所以更得珍惜。”
车子在夜色中平稳行驶，陆野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流光溢彩，心里却异常平静和充实。他摸出手机，屏幕亮起，映出他带着笑意的脸。他点开那个熟悉的、几乎每天都要刷无数遍的校园论坛图标。
回到家，陆野把自己摔进沙发里，脚翘在茶几上（受伤的那只小心架着），再次点开了论坛。
他看着那些帖子，想起今晚沈砚在妈妈面前那句“我们会好好的”，想起他回抱自己的温度，一种强烈到无法抑制的冲动涌上心头。
他现在，只想告诉全世界。沈砚是陆野的。
他坐直身体，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敲打，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在主版块发了一个新帖——
发帖人：陆野（实名认证）
标题：真谈了。都别猜了。
内容：
[@沈砚]我男朋友。
以后谁再瞎传谣，或者到他面前说些不三不四的话，别怪我亲自找你聊聊。
就这样。
附图是一张照片。
刚刚两人抱着的时候陈女士拍的。
帖子一发，论坛服务器仿佛停顿了三秒。
随即，如同往滚烫的油锅里泼进一瓢冷水，彻底炸了！
“卧槽！！！！！！本尊下场了！！！”
“实名认证！陆野！是那个陆野！”
“官宣！这是官宣！”
“照片！有照片！陆妈拍的！！！”
“沈学霸耳朵好红！”
“啊啊啊啊啊我磕的CP是真的！正主按头喂糖！”
“陆野好刚！‘别怪我亲自找你聊聊’哈哈哈霸气护妻！”
“祝福！99！”
“+1！99！”
评论区瞬间被刷屏，祝福的、尖叫的、不敢相信的，交织成一片狂欢的海洋。之前的种种猜测和负面舆论，在这条简单粗暴、证据确凿的官宣帖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陆野看着飞速滚动的评论和瞬间破千的点赞转发，满意地勾起了嘴角。他能想象到沈砚看到这个帖子时，一定会气得脸红，说不定还会冷着脸给他发消息斥责。
但他不在乎。
他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沈砚是他的。
是他陆野，堂堂正正，认真喜欢，并且已经追到手了的男朋友。
几乎就在帖子发出的一分钟后，他的手机特别关心提示音就响了。
沈砚：【链接】
沈砚：陆野！你又在发什么疯！
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那股羞恼的冷意。
陆野笑着，慢悠悠地回复：
陆野：没发疯。陈述事实。
沈砚：谁让你发照片的！
陆野：我男朋友，我想发就发。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陆野几乎能想象出沈砚盯着手机屏幕，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想骂人又找不到合适词汇的别扭样子。
沈砚：……幼稚。
陆野：就幼稚。喜欢你，没办法。
这条发过去后，沈砚再也没有回复。
但陆野知道，他一定看见了。也许正对着手机屏幕，耳朵通红，嘴角却忍不住悄悄弯起一点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弧度。
陆野放下手机，仰头靠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上温暖的灯光，心里被一种前所未有的、饱胀的幸福感和踏实感填满。
论坛上的喧嚣似乎渐渐远去。
这一切是他莽撞地闯进一片冰原，用尽全力燃烧，终于换来的，独一无二的回应。
假期第一天，秋高气爽，阳光带着恰到好处的暖意。
陆野对着镜子抓了抓头发，换上一件版型挺括的黑色夹克，衬得肩宽腿长，那股子痞帅劲儿里添了几分沉稳。他看了眼手机，沈砚最后回复的定位是他家小区外。
心情莫名有些雀跃，又带着点难以言喻的紧张。这算是……伤愈后的第一次正式约会？
他快步下楼，刚出楼道，就看到了站在梧桐树下的沈砚。
沈砚穿着一件浅灰色的薄毛衣，身形清瘦挺拔，阳光透过枝叶缝隙在他身上洒下斑驳的光点。
他微微仰头看着树上渐黄的叶子，侧脸线条干净利落，神情是一贯的安静，仿佛周遭的一切喧嚣都与他无关。
陆野的心跳不由自主地漏了一拍。他放轻脚步走过去，直到很近的距离，沈砚才若有所觉地转过头。
看到是陆野，沈砚的目光在他明显利落了许多的腿脚上停留了一瞬，随即移开，语气平淡：“怎么这么慢？”
陆野没应而是极其自然地伸手，想去牵沈砚垂在身侧的手。
沈砚像是早有预料，手腕微微一转，避开了他的触碰，耳根却悄然泛红，低声道：“外面。”
陆野挑眉，看着他那副故作镇定实则害羞的模样，心里痒得厉害。他凑近一步，压低声音，带着笑意：“外面怎么了？我牵我男朋友，犯法？”
“陆野！”沈砚警告地瞪了他一眼，眼神里却没什么威力，反而像是漾着水光。
陆野低笑，没再强求，只是用肩膀轻轻撞了他一下：“走吧，‘外面’不能牵，那找个‘里面’再牵。”
沈砚没理他，率先往前走去，只是脚步比平时稍快了些。
两人并肩走在秋日的街道上，阳光暖暖的，风里带着桂花残留的甜香。没有明确的目的地，只是漫无目的地走着，偶尔交谈几句。
但空气里流淌的那种静谧而融洽的氛围，却比任何甜言蜜语都来得动人。
路过一家便利店，陆野进去买了两支冰淇淋，递了一支给沈砚。
是沈砚喜欢的香草味。
沈砚看着那支递到面前的冰淇淋，犹豫了一下。他很少在街上吃东西，觉得不够雅观。
“拿着。”陆野直接把冰淇淋塞进他手里，自己撕开包装，咬了一大口，冰得他龇牙咧嘴，“快点，化了。”
沈砚看着他被冰到的滑稽样子，嘴角几不可查地弯了一下，终于还是小心地撕开了包装，小口地尝了起来。冰凉的甜意在舌尖化开，驱散了秋日午后的最后一丝燥热。
他们最终溜达进了一个免费的市民公园。湖边杨柳依依，草地上有孩童在奔跑嬉戏，老人坐在长椅上晒太阳，一切都慢悠悠的。
两人找了处相对安静的长椅坐下。阳光透过稀疏的枝叶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沈砚吃完冰淇淋，拿出纸巾仔细擦拭手指。陆野则大喇喇地靠在椅背上，长腿舒展，眯着眼睛看湖面上粼粼的波光。
过了一会儿，陆野感觉自己的手背被一个微凉的东西碰了碰。
他低头，看见沈砚的手不知何时靠了过来，小拇指悄悄地、试探性地，勾住了他的小拇指。
一个极其细微，却无比亲昵的动作。
陆野的心脏泛起一片酥麻。
他没有动，任由那点微凉的触感停留在皮肤上，然后缓缓地，翻转手掌，将那只意图“偷袭”的手，完全地、紧密地包裹在了自己温热干燥的掌心里。
沈砚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却没有挣脱。他低下头，长长的睫毛垂下，遮住了眼底的情绪，只有那悄然红透的耳廓，泄露了他并非表面那般平静。
阳光，长椅，依偎的身影，悄然交握的双手。
构成了一幅安静而美好的秋日画卷。
他们谁也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树丛后，一个激动的身影正捂着嘴，用颤抖的手指，疯狂地按着手机快门。
当晚，校园论坛再次被一条新帖引爆——
【热乎的！野生捕捉砚野CP国庆约会！牵手实锤！甜度爆表！（多图预警）】
主楼一连放了九张高清照片！
拍照的人技术不错，角度抓得极好，尤其是那张十指紧扣的照片，光影和构图甚至带着点艺术感。
“啊啊啊啊啊我死了！假期第一天居然就有如此巨糖！”
“他们真的好配！氛围感绝了！”
“陆野看沈砚的眼神啊啊啊！拉丝了！”
“沈学霸耳朵好红！他好容易害羞！”
“居然还买冰淇淋！还是香草味的！陆野好会！”
“公园长椅牵手！这是什么纯爱电影画面！”
“所以他们是真的在好好谈恋爱！太甜了吧！”
“祝福！给我锁死！钥匙扔海里了！”
“之前说演的出来打脸！这眼神这互动能是演的？”
帖子热度瞬间登顶，评论区彻底沦为CP粉的狂欢圣地。
陆野刷着论坛，看着那些照片和评论，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他存了好几张照片，尤其是那张十指紧扣的，设成了手机屏保。
然后他点开和沈砚的聊天界面，把帖子链接发了过去。
陆野：【链接】
陆野：拍得还行。
沈砚：……
陆野：尤其是牵手这张。
沈砚：你早就发现了？
陆野：嗯。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挑那里坐下？
沈砚：……陆野！
陆野：干嘛？让她们拍。正好让所有人都看看，你是我的人。
沈砚：（对方正在输入…）
沈砚：（对方正在输入…）
沈砚：幼稚。
陆野：就幼稚。男朋友。
那边再次沉默了。
但陆野知道，沈砚一定也看到了那些照片。也许正和他一样，看着那张十指紧扣的照片，心里泛着甜，脸上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笑意。
他的冰山，终于被他捂化了，变成一汪清泉，时而还会泛起阵阵涟漪，甚至还会流淌出暖流。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 1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