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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德国鸢尾新生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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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承公寓的客厅做了全落地窗设计，开春以来由于璃港整座城总被阴雨天占据，很难有阳光铺满房间的时刻，今天却是个例外，沈默醒得很早，阳台端的朝阳正盛，他拎着一小壶加了营养剂的水朝可怜的几盆花草上淋下去，这花是他来之前就在的，只不过长年没人照料土质非常差，看着只有几片枯叶悬着，现在竟然发出了几粒嫩芽。
“土壤含水量提升至32.1%，达成鸢尾科植物生长最优区间，腐殖质占比41.2%，氮磷钾比例趋于平衡。”
沈默弯下腰，指腹轻轻抚摸这株德国鸢尾，“编号A1，生命没有终点。”
他穿了件浅色的睡衣，能隐隐约约看见内里漂亮的腰线，侧脸像镀了层薄薄的金，显得沈默毛绒绒的，裹在阳光里。
沈默转过头，凌承正半靠在卧室门口双手插兜的着看他，似乎已经在那停留了很久。
“凌先生，今天的课程安排在10点。”沈默站起身。
“知道，睡不着了。”凌承走过去，“编号A1就是你给它们取的名字？”
沈默拎起浇水壶，“这样有利于记录每株德国鸢尾的修复生长情况。”
凌承垂下眼睛，“这是妈妈养的花，枯萎后我怎么也救不回来。”
“没关系，今年气温升得慢，花期会很长。”沈默看见他睡衣敞开一粒扣子，自然的伸手给凌承系上，“你可以见到它们繁茂的模样。”
沈默说的话依旧不带任何情感，凌承却很有想搂住他的冲动，他不太明白这样的想法是从什么时候出现的，直到沈默的手从领口垂下去，他才握住那悬在半空的手腕，肤温比自己想象的低很多，“自己穿这么少，还有精力管我。”
“凌先生，我不冷。”沈默解释道，“智仆大部分的着装都是恒温控温设计，稍等我去换上制服后给你做早饭。”
凌承见他快步往房间走，目光落在沙发扶手的一件西装马甲上。
是沈默的衣服，凌承鬼使神差拿起来凑近鼻子，他闻到干洗后的清香，还有一点点属于沈默的气味残留，不同于平日的冰冷机械，是贴近他皮肤才能察觉的温热体感。
和庄园那晚闻到的一样。
“抱歉，昨天衣服送过来晚了。”沈默换好西服，没穿外套时能看到他手臂上黑色的皮质袖箍，他从凌承手上拿过那件马甲，“以后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想喝什么？凌先生。”
凌承跟着他到吧台，“都可以。”
“咖啡好了会端过来给你，不必和我都呆在餐区。”
“想站着活动活动而已。”凌承从他身后靠近，明明不算太近，沈默却感受到他脑袋快到搭上自己肩，“这个拉花谁教你的？”
“是非常固定的流程，只要看教程后系统学习一遍，掌握起来就会很容易。”沈默回答，把那杯完美的拿铁递给凌承看。
凌承没有接过咖啡，只是就着沈默的手低下头抿了一口，很快那双桃花眼抬起来，沈默看见他左眼下方的小痣，像极了记忆里的某个人，“糖放少了。”
沈默持杯的手很稳，眼中的蓝色数据流加速一秒，“根据你的健康数据与既往口味记录，糖分已控制在最优区间。”
凌承盯着他近在咫尺的唇，感受到沈默微微侧过身，拉开两人的距离，“不过我可以重新调制一杯。”
沈默抬手用指关节轻轻碰了碰凌承的额头，像在检测体温，“你目前的体温似乎偏高，建议优先补充水分。”
余温未散，桌上的手机却震动起来。
“卓然哥。”凌承坐上吧台的椅子，观察咖啡液滴进杯内，许卓然很少会用私人号码联系自己。
“少爷，三天后的晚宴您需要出席。”许卓然走出办公室，“邮箱里发了电子邀请函。”
“是爸爸的意思吗？”
沈默正在擦拭桌面，事实上他比凌承更早接到这通电话，作为寰宇科技和凌氏生物的核心研发产品，他需要同编号Z系列智仆一并到达现场。
凌承知道许卓然口中的这场“晚宴”，是寰宇和凌氏合办的非公开内部交流会，里面除了专业人才外，只有极少数大股东有资格参与其中，甚至可以了解到一些寰宇内部的核心策略，在他的认知里自己是绝没有机会接触的。
自己以什么身份出席呢？
“这是凌氏和寰宇共同商议的结果。”许卓然回答。
“知道了。”凌承看了沈默一眼，问，“我一个人前往吗。”
“不，编号Z-7392也需要到场。”
凌承不再多问，挂掉电话后打开电子邮箱，最新的未读文件署名为许卓然，邀请函的内容简单明了：
“凌承先生：
谨通知您，寰宇科技与凌氏生物科技将于三日后（N.E.108年4月22日）晚19:00，于璃港国际会议中心顶层举办‘神经接口与生物材料前沿交流会’。
鉴于您在‘高级人工智能架构’与‘神经接口理论’预备课程中展现出的卓越学术潜力，以及您独立完成的‘动态神经信号模拟’项目在内部评估中获得技术委员会的高度认可。
经凌氏生物与寰宇科技董事会共同商议，您将作为 ‘凌氏生物科技青年技术代表’ 与其余优秀代表一同受邀出席本次会议。
本次会议旨在促进核心合作伙伴与股东间的深度交流，关乎公司未来技术路线。请您务必准时出席，并准备就您的研究领域进行简短交流。
——凌氏集团董事会办公室，许卓然”
十分书面化，甚至连父亲的名字都不曾提到，自己的身份也从见不得光的“私生子”调整为“青年技术代表”，强调了商业和技术属性，那些风言风语至少传不上台面，凌承想。
“交流会上你会和我站在一起吗？”
沈默将新的咖啡递过来，热腾腾的冒着气，“不会，创世系列会作为主展示品供大家参观。”
他说这段话的语气跟“我吃过午饭了”一样稀疏平常，几乎快让人忘了沈默的素体是人，却要被当作展示品、一个产品被围观、学习。
“那现场我是不是该叫你‘编号Z-7392。”
沈默点点头，“实验人员会这样向大家介绍。”
“沈默，你不渴望自由吗？”凌承握着那杯咖啡，热度传在掌心，“我是说，如果有一天，‘协议’允许你离开，你会去哪里？”
“我的存在是为了完成任务，‘离开’本身，不是一个被定义的选项。”
“完成任务以后呢？”
沈默平静的看着他，“那还有很远的路要走。”
那就是我该解脱的时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