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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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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剑藏鞘，锋芒向毒。」
市公安局缉毒支队的会议室里，空气像是被抽走了大半，只剩下投影仪嗡嗡的运作声和纸张翻动的轻响。程霖靠着椅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文件边缘，目光落在屏幕上那张模糊的跨境贩毒网络示意图上。他的手确实好看，骨节分明，指腹带着常年握枪和翻阅卷宗磨出的薄茧，却不显粗糙，反而透着一种力量感。
“程队，”旁边传来一个声音，是他同队的队员周明，“这次和一队的联合行动，上面定了让许宴带队跟我们对接。”
程霖抬眼，眉峰微挑。许宴这个名字，他不算陌生。市局缉毒系统里，两个最年轻的队长，一个是他，另一个就是一队的许宴。只是两人分属不同队伍，平时交集不多，仅有的几次碰面也都是在全局大会上，隔着好几排座位，连像样的交谈都没有。
“知道了。”程霖应了一声，声音低沉，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磁性。他翻开下一份文件，上面是许宴的简要资料——26岁，1999年4月13日生，身高184厘米，警号031892，毕业于中国刑事警察学院，警校毕业时各项考核全优，入职五年破获大小贩毒案二十七起，履历漂亮得让人挑不出错。
许宴比程霖小一岁。
正看着，会议室的门被轻轻推开。
程霖下意识抬头，就见一个身影逆着光站在门口。来人穿着一身挺括的警服，肩线笔直，冷白的皮肤在顶灯的光线下近乎透明。他手里拿着一个黑色文件夹，手指纤细，手背上淡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像是精心绘制的线条。
是许宴。
许宴显然也看到了程霖，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然后走到会议桌的另一端坐下。他动作轻缓，却带着一种利落的气场，坐下后便打开文件夹，目光落在自己面前的资料上，侧脸线条干净利落，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清冷。
程霖收回目光，心里没什么波澜。对他来说，不管搭档是谁，只要能把案子办好，其他的都不重要。他的视线重新回到屏幕上，大脑已经开始快速梳理案情的关键点——这次的目标是一个盘踞在边境的贩毒团伙，最近有向本市渗透的迹象，线索零碎，背后似乎还牵扯着更大的网络。
“人都到齐了，我们开始吧。”主持会议的是支队的老领导张局，他清了清嗓子，“这次行动，由二队程霖和一队许宴共同负责，程霖为主，许宴协助。你们俩虽然分属不同队伍，但都是局里的骨干，希望能配合好。”
“是。”程霖和许宴同时应道，声音一前一后，一个沉稳，一个清冷，意外地没有丝毫违和。
会议进行了两个多小时，主要是分析现有线索，分配任务。程霖负责外围布控和信息排查，许宴则带队深入可能的交易地点进行侦查。两人偶尔会有几句交流，大多是关于任务细节的确认。
“程队觉得，对方下一次交易可能在什么时候？”许宴的声音响起，他抬眼看向程霖，眼神平静，带着审视的意味。
程霖指尖在桌面上敲了敲，沉吟道：“根据以往的规律，月圆前后可能性最大。他们迷信这个，觉得‘月满则盈’，能带来好运。”
许宴微微点头，没再多说，只是在笔记本上快速写了几笔。程霖无意中瞥见，他的字迹是行楷，笔画流畅又不失风骨，和他的人一样，透着股清冷的雅致。
程霖的字向来是大气工整的，小时候外婆总说他写的字像他的人，看着就踏实。可惜外婆走得早，不然说不定还能念叨念叨他现在的工作。
会议结束后，大家陆续离开。程霖收拾文件的时候，许宴也起身准备走，路过他身边时，脚步顿了顿。
“程队，”许宴开口，“侦查方案我整理好后，下午发给你。”
“嗯。”程霖应着，抬头看他，“需要什么支援，直接说。”
“好。”许宴点点头，转身离开。他走路的姿势很直，背影挺拔，像是一株临风的树。
程霖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收回目光，拿起自己的杯子准备去接水。刚走到门口，就碰到了匆匆赶来的路凌。
路凌也是缉毒警察，和程霖是大学同学，现在在三队。他长得好看，笑起来的时候眼角会微微上挑。此刻他手里拿着一个面包，正往嘴里塞。
“霖哥，刚散会？”路凌含糊不清地问，“听说你跟许队组队了？”
“嗯。”程霖应道，“你怎么来了？”
“张局叫我，说是有份关于那个团伙的旧档案，让我送过来。”路凌把最后一口面包咽下去，擦了擦手，“对了，晚上有空吗？顾蔺说他弄到了点好酒，请我们吃饭。”
程霖想了想，晚上没什么事，便点了点头：“行，地址发我。”
“好。”路凌笑了笑，又凑过来压低声音，“说真的，许队那人，我接触过几次，看着冷冷淡淡的，但能力是真强。就是不知道跟你搭不搭得来。”
程霖没接话，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走了，送档案去。”
路凌“哎”了一声，转身往张局办公室走去。程霖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有些感慨。路凌的日子过得不算容易，从小就被视为“克星”，母亲生他时难产去世，父亲再娶后对他也不冷不热，后来干脆就断了联系。这些年，他就一个人扛着，却从来没见他抱怨过，总是乐呵呵的。
接了水回到办公室，程霖把文件整理好，打开电脑准备看看之前的排查记录。刚坐下没多久，桌上的内线电话就响了，是前台打来的。
“程队，有您的快递。”
程霖愣了一下，他最近没买东西。“谁寄的？”
“上面没写名字，就写了您的办公室地址和名字。”
“知道了，我这就下去拿。”
程霖下楼取了快递，是个不大的盒子，轻飘飘的。回到办公室拆开一看，里面是一小袋茶叶，包装很简单，没有牌子。他皱了皱眉，想不出是谁寄的。
正琢磨着，手机响了，是许宴发来的消息，只有两个字：“方案。”后面跟着一个文件传输的图标。
程霖点了接收，打开文件看了起来。许宴的方案做得很细致，逻辑清晰，连一些可能出现的突发情况都列了应对措施，看得出来是用了心的。
他回复了一句：“收到，没问题。”
很快，许宴回了一个“好”字。
程霖放下手机，拿起那袋茶叶闻了闻，一股淡淡的清香，像是龙井。他对茶叶没什么研究，随手放在了桌角。
下午的时候，程霖带着队员去了几个可能的排查点。都是些鱼龙混杂的地方，空气里弥漫着劣质烟草和消毒水混合的味道。队员们各司其职，程霖则和当地的片警了解情况。
“程队，这边最近确实有点不对劲。”片警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叹了口气，“前几天晚上，总有人在巷口鬼鬼祟祟的，问他们干什么，就说找人，眼神都不对。”
程霖点点头：“有照片吗？”
“有，我让巡逻的小伙子拍了几张，不太清楚。”片警拿出手机，翻出照片给程霖看。
照片确实模糊，但能看出是两个男人，身形都挺高，穿着黑色的外套，戴着帽子和口罩，看不清脸。
程霖把照片转发给许宴，附言：“疑似目标，在城西旧巷。”
许宴几乎是秒回：“收到，我们现在过去看看。”
程霖收起手机，对片警说：“麻烦你们多留意着点，有情况随时联系。”
“放心吧程队。”
从旧巷出来，已经快五点了。夕阳把天空染成了橘红色，街道上开始变得热闹起来。程霖看了看时间，给路凌发了条消息：“在哪吃饭？”
路凌回得很快，发了个定位，还加了一句：“顾蔺已经在这儿等着了，你快点啊。”
程霖开车往定位的地方去，是一家私房菜馆，位置有点偏，但环境不错。他到的时候，路凌和顾蔺已经在了。
顾蔺也是缉毒警察，在技术队，性格沉稳，话不多，但做事很靠谱。他看到程霖进来，站起身笑了笑：“来了。”
“嗯。”程霖坐下，“等很久了？”
“刚到没多久。”路凌给程霖倒了杯茶，“顾蔺，你跟霖哥说说，你那好酒到底是啥来头？”
顾蔺无奈地看了路凌一眼：“就朋友送的一瓶茅台，被你念叨了好几天。”
“那可是茅台，能不念叨吗？”路凌嘿嘿笑了笑，又看向程霖，“霖哥，下午跟许队对接得怎么样？没吵架吧？”
程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挑眉：“我们是去工作的，不是去吵架的。”
“我这不是担心嘛。”路凌撇撇嘴，“你们俩都是那种不怎么服人的性子，万一意见不合……”
“不会。”程霖打断他，“许宴的方案做得很专业。”
路凌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程霖会这么评价许宴。他和顾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讶。
“看来是我想多了。”路凌笑了笑，“那挺好，能好好合作就行。”
菜很快上齐了，顾蔺打开茅台，给三人都倒了点。程霖拿起酒杯，刚要喝，就听到路凌“哎呀”了一声。
“忘了问了，霖哥，你不吃苦瓜，这道菜里好像有苦瓜。”路凌指着一盘凉拌菜说。
程霖看了一眼，确实有零星的苦瓜片。他没在意：“没事，挑出来就行。”
“还是我帮你挑吧。”路凌拿起筷子，仔细地把苦瓜片都夹了出来，“你说你，怎么就不吃苦瓜呢？多好吃啊。”
“苦。”程霖言简意赅。
“良药苦口利于病嘛。”路凌打趣道。
程霖没理他，喝了口酒。酒液醇厚，带着淡淡的酱香，入喉温热。
“对了，”顾蔺忽然开口，“你们这次的案子，是不是跟三年前那起跨境贩毒案有关？”
程霖点头：“有点关系，线索指向同一个源头。”
“那可得小心点。”顾蔺皱了皱眉，“那伙人很狡猾，而且心狠手辣。”
“知道。”程霖放下酒杯，“我们会注意的。”
一顿饭吃了差不多两个小时，聊了些工作上的事，也说了些无关紧要的闲话。程霖话不多，但偶尔会接一两句，气氛还算融洽。
离开的时候，已经快八点了。路凌和顾蔺住得近，一起走了。程霖自己开车回家。
他家离市局不远，是个两居室，是外婆留给他的。房子不大，但被他收拾得很干净，东西摆放得整整齐齐。他换了鞋，把警服挂在衣架上，走进厨房倒了杯水。
刚喝了一口，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程霖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喂？”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带着点沙哑：“程队长，别来无恙啊。”
程霖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对方笑了笑，笑声里透着一股恶意，“重要的是，我们很快就会见面了。”
“你想干什么？”
“不想干什么，就是想跟程队长玩个游戏。”对方的声音顿了顿，“对了，提醒你一句，小心身边的人。有时候，最亲近的人，才是最危险的。”
说完，对方就挂了电话。
程霖握着手机，站在原地没动。刚才那个声音，他确定自己没听过，但对方的语气，带着一种胸有成竹的笃定，让他心里很不舒服。
小心身边的人？
他皱了皱眉，脑海里闪过几个名字，最后停留在了许宴的脸上。他们今天才第一次正式合作，对方应该不会……吧？
程霖摇了摇头，把这个念头压下去。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当务之急是查清楚这个打电话的人是谁，以及他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走到书桌前坐下，打开电脑，开始查询那个陌生号码的来源。但查了半天，只知道是个匿名注册的号码，查不到更多信息。
程霖揉了揉眉心，有些烦躁。他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万家灯火。这座城市看起来平静祥和，但在这片平静之下，隐藏着多少暗流涌动，只有他们这些缉毒警察最清楚。
他想起外婆生前总说，做什么事都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他一直记着这句话，从穿上警服的那天起，就没想过退缩。
不管那个打电话的人是谁，不管他想玩什么游戏，他都接了。
程霖深吸一口气，眼神重新变得坚定。他转身回到书桌前，拿起手机给许宴发了条消息：“刚才接到一个匿名电话，对方似乎对我们的行动有所了解，明天早上八点，会议室碰个头？”
没过多久，许宴回复了一个字：“好。”
程霖放下手机，关掉电脑，准备休息。明天，又是一场硬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