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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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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霖把防弹衣的拉链拉到顶，金属扣“咔哒”一声扣紧，后背传来紧实的束缚感。他抬手试了试枪套的位置，确保拔枪时不会卡顿，指尖划过冰冷的枪身，动作熟稔得像是在触碰自己的一部分。
“程队，通讯器调试好了。”周明拿着几个黑色耳机走过来，脸上带着惯有的严肃，“码头那边信号弱，可能会有延迟。”
程霖接过耳机戴上，调试了一下音量：“告诉所有人，保持警惕，看到可疑人员先别惊动，等我指令。”
“明白。”
许宴站在旁边整理装备，他的动作比程霖更轻缓，将弹匣一个个压满，再按顺序放进战术背心里。冷白的手指捏着乌黑的子弹，对比鲜明，却透着一股不容错辨的专注。他的耳机线顺着脖颈绕到背后，被警服遮住，只露出一点黑色的线头。
“狙击组到位了吗？”许宴忽然开口，目光落在地图上标记的狙击点。
“刚发来消息，已经在集装箱顶上隐蔽好了。”程霖看着手表，“离交易时间还有一个半小时，我们该出发了。”
许宴点点头，最后检查了一遍随身的匕首——刀刃锋利，刀柄缠着防滑绳，是他用了多年的老伙计。他起身时，战术背心里的弹匣轻微碰撞，发出细碎的声响，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格外清晰。
一行人分乘三辆车前往码头。程霖开的是辆不起眼的白色面包车，许宴坐在副驾驶，手里还拿着那份被标记得密密麻麻的地图。车窗外的街景逐渐变得荒凉，路灯越来越稀疏，最后被成片的集装箱取代。
“前面路口停下。”许宴忽然说，指尖点在地图上的一个岔路，“从这里步行过去，绕到仓库侧面，不容易被发现。”
程霖踩下刹车，车子稳稳停在路边。队员们陆续下车，整理好装备，猫着腰钻进旁边的铁丝网缺口。夜色像一块厚重的黑布，将所有人的身影都吞没，只有远处塔吊的探照灯偶尔扫过，在地面投下转瞬即逝的光斑。
许宴走在程霖身侧，脚步很轻，几乎听不到声音。他的身高比程霖矮了五厘米，并肩走时，程霖能看到他微垂的眼睫，在夜色里投下淡淡的阴影。两人之间隔着半臂的距离，却能感受到彼此身上相似的气息——干净的皂角香混着淡淡的硝烟味，是属于缉毒警察的独特味道。
“仓库西侧有个通风口。”许宴忽然压低声音，手指指向左前方，“可以进去两个人，从内部接应。”
程霖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黑暗中隐约能看到一个方形的轮廓。“你带一个人进去。”他转头看许宴，“我带其他人从正门强攻。”
许宴没立刻答应，而是皱了皱眉：“正门视野开阔，容易被当成活靶子。”
“就是要让他们以为我们从正门来。”程霖的声音裹在夜风里，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你从里面动手，我们在外围牵制，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许宴沉默了两秒，点了点头：“林薇跟我去，她身手灵活，适合钻通风口。”
林薇立刻上前一步：“保证完成任务。”她扎着利落的马尾，战术背心里别着烟雾弹，眼神亮得像淬了火。
分配好任务，两队人分头行动。程霖看着许宴和林薇的身影消失在集装箱的阴影里，才挥了挥手，带着剩下的人往仓库正门摸去。
仓库的铁门紧闭，上面挂着一把巨大的铜锁，锁芯上锈迹斑斑，却掩不住门后隐约传来的说话声。程霖示意队员们在周围隐蔽，自己则贴着墙壁蹲下，侧耳倾听。
“……货都准备好了？”是个粗哑的男声，应该是沈临。
“放心，顾玲亲自验过的，纯度比上次高。”女人的声音带着点尖细，不用想也知道是桑沁。
代号“苓”的真实姓名是桑沁。
“钱呢？”
“在后备箱里，一分不少。”
程霖对着通讯器低声说：“目标已就位，交易开始了。”
耳机里传来许宴的声音，带着点电流的杂音：“我们已经到通风口下面，正在准备进去。”
程霖抬手看了眼队员们，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手按在枪套上，眼神专注地盯着仓库大门。夜风卷起地上的尘土，扑在脸上有点痒，他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突然，仓库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是桑沁的尖叫：“有人！”
程霖心里一紧，刚要下令强攻，就听仓库里响起“砰”的一声闷响，像是有人被打倒在地。紧接着是许宴的声音，透过通讯器传来，带着点喘息：“解决一个，还有三个在仓库东侧。”
“行动！”程霖低喝一声，率先冲了出去。
周明一脚踹在铁门上，生锈的合页发出刺耳的断裂声，大门应声而开。程霖闪身进去，手电筒的光柱在黑暗中扫过，立刻锁定了三个举着枪的男人——沈临在中间，左右各站着一个手下，覃渊赫然在列。
代号“覃渊”的真实姓名是陆云舟。
“放下枪！警察！”程霖的声音在空旷的仓库里回荡，带着不容错辨的威慑力。
沈临显然没料到他们来得这么快，脸上闪过一丝慌乱，随即狠下心肠：“开枪！”
枪声骤然响起，子弹擦着程霖的耳边飞过，打在身后的铁架上，迸出一串火星。程霖迅速翻滚到一个木箱后面，抬手回击，子弹精准地打在瘦猴的枪上，迫使他丢掉了武器。
仓库里顿时乱作一团，枪声、喊叫声、东西倒塌的声音混在一起。程霖靠着木箱掩护，不断变换位置，视线始终锁定沈临——对方躲在一堆麻袋后面，正试图往仓库后门移动。
“后门有埋伏！”程霖对着通讯器喊道，同时朝沈临的方向连开两枪，逼得他不得不退回原位。
这时，仓库西侧突然传来烟雾弹炸开的声音，白色的烟雾迅速弥漫开来，遮挡了视线。程霖趁机冲出去，刚要抓住离他最近的一个毒贩，就见对方突然掏出一把匕首，朝他刺了过来。
千钧一发之际，一只手从斜刺里伸过来，死死攥住了毒贩的手腕。是许宴，他不知什么时候绕到了这边，脸上沾了点灰尘，冷白的皮肤被烟雾熏得泛起薄红，眼神却亮得惊人。
“愣着干什么？”许宴低吼一声，手腕用力，迫使毒贩松开了匕首。
程霖回过神，一拳砸在毒贩的脸上，对方闷哼一声倒在地上。他刚要俯身铐人，就听许宴喊道：“小心！”
程霖下意识地侧身，一颗子弹擦着他的肩膀飞过，打在后面的集装箱上。他抬头看去，沈临正举着枪朝这边射击，脸上带着疯狂的笑意。
“想跑？”程霖冷笑一声，抬手瞄准，子弹正中沈临的手臂。对方惨叫一声，枪掉在地上。
烟雾渐渐散去，仓库里一片狼藉。毒贩们被制服在地，哀嚎声此起彼伏。程霖走到沈临面前，踢开他掉在地上的枪，拿出手铐“咔哒”一声铐住他的手腕。
“沈临，三年了，你总算栽了。”程霖的声音很冷，眼神里没有丝毫温度。
沈临疼得龇牙咧嘴，却还在嘴硬：“你们抓得了我，抓不了顾玲！她会给我报仇的！”
许宴蹲下身，捡起沈临掉在地上的手机，屏幕已经摔裂了，但还能看清屏幕上的壁纸——是个模糊的女人背影，穿着红色的长裙，站在一艘游艇上。
“这就是顾玲？”许宴的指尖划过屏幕上的裂痕，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错辨的锐利。
沈临眼神闪烁，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周明带着队员们清理现场，清点缴获的毒品和现金。林薇拿着证物袋，小心翼翼地将散落的白色粉末收集起来，动作细致得像是在做什么精密实验。
“程队，查到了！”周明拿着一个账本跑过来，脸上带着兴奋，“这上面记着顾玲的交易记录，最近的一次是在下周，地点在城郊的度假村！”
程霖接过账本，上面的字迹和王强那个账本很像，看来是同一个人记的。他翻到最后一页，看到一个用红笔圈起来的名字——“玫瑰度假村”。
“把账本收好，回去交给技术科。”程霖把账本递给周明，“让他们查一下这个度假村的背景，还有所有登记入住的客人信息。”
“是！”
许宴走到程霖身边，手里拿着瓶矿泉水，正拧开盖子喝。他喝得很慢，喉结滚动的频率很均匀，像是在享受这难得的平静。刚才打斗时蹭到他脸颊的灰尘还没擦掉，和他干净的性子有点不符，却奇异地让人觉得顺眼。
“顾玲不简单。”许宴放下水瓶，指尖沾了点水，“能让沈临这种人俯首帖耳，背后肯定有更大的势力。”
“查到度假村的信息就知道了。”程霖看着被押上警车的毒贩们，眉头微蹙，“我总觉得，这个顾玲，我们以前可能接触过。”
许宴没接话，只是拿出纸巾，仔仔细细地擦着手指。刚才抓毒贩时，他的指尖沾了点对方的血，虽然已经干涸，但看着还是不舒服——他和程霖一样，都有洁癖，见不得一点脏乱。
路凌和顾蔺这时候才赶到，车刚停稳，路凌就跳了下来，手里还拿着个没吃完的三明治。“怎么样？抓到人了吗？”他嘴里吃着三明治，看到被押走的沈临，眼睛一亮，“哟，还真抓到了！我就说你们俩联手，没办不成的事！”
顾蔺跟在后面，手里拿着个平板电脑，上面显示着玫瑰度假村的资料：“这个度假村的老板叫赵慧敏，女的，五年前开的度假村，背景很干净，没什么问题。”
“越干净的，越有问题。”程霖看着平板上赵慧敏的照片，是个看起来很温婉的女人，穿着白色的连衣裙，笑得一脸和善，“查一下她的资金来源，还有和沈临的关系。”
“已经在查了，应该很快有结果。”顾蔺推了推眼镜，目光落在许宴脸上，“许警官没事吧？脸上沾了点灰。”
许宴这才想起脸上的灰尘，拿出纸巾擦了擦，却没擦干净，反而把灰蹭得更匀了。程霖看着他笨拙的样子，忍不住伸手，用拇指轻轻擦过他的脸颊——指尖触到的皮肤很凉，带着点细腻的质感，和他想象中不太一样。
许宴愣住了，抬头看向程霖，眼神里带着点惊讶，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错愕。他的睫毛很长，扫过程霖的指尖，带来一阵轻微的痒意。
程霖也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有点不妥，迅速收回手，若无其事地转身：“收拾好东西，回局里。”
许宴看着他的背影，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指尖还残留着对方的温度。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纤细的手指在夜色里泛着冷白，手背上的血管清晰可见，刚才被程霖碰过的地方，像是有点发烫。
路凌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捅了捅顾蔺的胳膊：“我没看错吧？霖哥刚才……”
顾蔺拉了他一把，摇摇头，示意他别说话。有些事，看破不说破才是明智的。
回到市局时，天已经蒙蒙亮了。审讯室的灯亮着，沈临被带了进去，周明和林薇负责审讯。程霖和许宴则在办公室整理案卷，桌上堆着厚厚的文件，空气中弥漫着咖啡和烟草混合的味道。
程霖泡了两杯咖啡，把其中一杯推到许宴面前：“不加糖不加奶，能喝吗？”
许宴看了眼咖啡，又看了看程霖，没说话，端起来抿了一口。苦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他却没皱眉，只是慢慢地喝着，像是在品尝什么难得的美味。
“沈临嘴硬，估计不会轻易交待顾玲的事。”程霖翻着案卷，笔尖在纸上划过，留下大气工整的字迹，“我们得想办法让他开口。”
“他的软肋是他女儿。”许宴忽然说，指尖点在一份家庭档案上，“档案里写着，他有个女儿，在国外读书，一直由顾玲资助。”
程霖凑近看，档案上确实有个女孩的照片，看起来十五六岁，笑得很灿烂。“用他女儿威胁他？”他皱了皱眉，“不太合适。”
“不是威胁。”许宴的指尖在照片上停顿了一下，“告诉他，如果他配合，我们可以保证他女儿的安全，不让顾玲的人报复。”
程霖看着许宴，对方的眼神很平静，却透着一股不容错辨的坚定。他忽然发现，这个看起来清冷寡言的许宴，心思比谁都细腻，总能找到最恰当的解决办法。
“你去审吧。”程霖把审讯笔录推过去，“你的语气比我温和，或许他更容易听进去。”
许宴没拒绝，拿起笔录站起身。他走到门口时，忽然回头：“你的咖啡，比我想象中的好喝。”
程霖愣了一下，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咖啡杯，热气氤氲中，仿佛还能看到刚才触碰到对方脸颊时的画面——冷白的皮肤，纤长的睫毛，还有那瞬间错愕的眼神。
路凌和顾蔺走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程霖对着咖啡杯发呆的样子。路凌刚想开口调侃，就被顾蔺捂住了嘴，拉着他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你干什么？”路凌甩开顾蔺的手，一脸不解。
“没看到程队在想事情吗？”顾蔺压低声音，“别打扰他。”
路凌撇撇嘴，却也没再说话。他看着审讯室的方向，又看了看程霖的办公室，忽然觉得，这两个看似不可能有交集的人，好像正在发生着什么微妙的变化。
审讯室里，许宴坐在沈临对面，将一杯温水推过去。沈临别过头，没看他，脸上还带着被审讯的疲惫和抗拒。
“你的女儿叫顾念，对吗？”许宴忽然开口，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到沈临耳朵里，“在英国读高中，成绩很好，还拿了奖学金。”
沈临的身体猛地一僵，猛地抬头看向许宴，眼神里带着震惊：“你们调查她干什么？不准动我女儿！”
“我们没动她。”许宴的语气很平静，“但顾玲的人会动她。你觉得，你落网了，她还会继续资助顾念吗？”
沈临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如果你配合我们，说出顾玲的底细，我们可以安排人保护顾念，让她安安稳稳读完书。”许宴的指尖在笔录上划过，留下一行流畅的行楷，“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沈临看着许宴，眼神里充满了挣扎。过了很久，他像是泄了气的皮球，瘫坐在椅子上，声音嘶哑：“我说……我什么都说……”
许宴拿起笔，准备记录。灯光下，他的侧脸线条干净利落，冷白的皮肤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手背上的血管清晰可见，握着笔的姿势沉稳而专注。
办公室里，程霖看着窗外渐渐亮起的天色，拿起手机给张阿姨发了条消息：“张阿姨，麻烦您帮我浇一下阳台上的花，最近可能没时间回去。”
很快收到回复：“放心吧小程，你安心工作，花我帮你照看着。”
程霖放下手机，端起已经凉了的咖啡喝了一口。苦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却没让他皱眉。他忽然想起许宴刚才说的话——“你的咖啡，比我想象中好喝”。
程霖心里忽然冒出这样一个想法，许宴……还挺好看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