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晚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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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在夏日里度过。
厨房里。
江辞刚刚拉开冰箱门，陆至恒恰好从外面进来，也走到中岛旁边拿水。
“早上好。”江辞习惯性地轻声打招呼，温和地笑着。
陆至恒看都没看他一眼，拿了一罐汽水，“啪”地一声拉开拉环。
“早饭在三明治，阿姨给你留的，在那边……”江辞指了指厨房另一边的操作台。
陆至恒终于抬眼看了他一眼：“嗯。”
他灌了一口可乐，转身就往客厅走。
江辞站在原地，看着冰箱里的牛奶，默默地合上了冰箱门。
餐桌上。
“小江啊，尝尝这个蓝莓酱，刚送来的，你叔叔特意让人去农场买的，纯手工的。”舒云笑眯眯地挖了一勺果酱，放进江辞手边的碟子里。
“谢谢阿姨。”江辞拿起烤好的吐司片，正准备涂。
坐在对面的陆至恒原本低头划着手机，闻声突然抬起头，像是心血来潮，对着江辞的方向，语气堪称“温和”：“那个果酱味道不错。”
他甚至弯唇笑了，尽管笑的有些冷。
舒云和陆期同时看过去，脸上露出欣慰的表情。
江辞拿着果酱勺的手顿了顿，抬眼看向陆至恒，似乎有点惊讶于这突如其来的“善意”，随即也轻轻笑了笑：“好的，谢谢。”
然而，当江辞放下果酱勺，想涂自己那片面包时，陆至恒已经伸过手来把江辞旁边那盘果酱拿过来了：“我自己的没了。”
“……至恒！”舒云轻声责备。
“哦，抱歉。”陆至恒无所谓。
江辞默默收回手，低头小口吃着自己干巴巴的吐司。
舒云有些尴尬，只好把自己抹好的那一片涂了蓝莓酱的面包递给江辞。
父母在家，陆至恒还算愿意和江辞维持一些表面关系，但父母不在家，陆至恒就又恢复了本性。
楼梯间。
江辞抱着几本书刚走到楼梯口，正遇上准备上楼的陆至恒。
“那个……”
陆至恒脚步不停，擦着他肩就要往上走。
江辞开口：“陆……”
“滚。”陆至恒打断了江辞的话，清晰，冷酷，毫不掩饰话语里的厌烦意味。
江辞抱着书，抬头看着陆至恒瞬间冷漠下来的侧脸，想说的话噎了一下，最终只抿紧了唇，抱着书慢慢走下楼梯。
江辞的影子被客厅窗户照进来的阳光拉长，显得有些孤单。
走廊。
深夜。
陆至恒从书房出来，打算回卧室。走廊里静悄悄。
刚走到自己房门口，隔壁的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
江辞的脸出现在门缝的暗影里，大概是听见了脚步声。
他轻声开口：“陆至恒……我有点事……”
陆至恒没有回头，自顾自拧门把手。
他拉开门，一脚跨进去，身体在即将完全隐入门内阴影时顿住，侧过半个身子，脸隐在门框的阴影里，只露出冷硬的下颌。
那双看向江辞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极其冰冷。
“……”江辞张了张嘴，看着他门缝里那片阴影，后面的话终究没说出来，只是默默地轻手轻脚地关上了自己的房门。
本来想尝试沟通的，现在看来不行了。
——
开学前夜，陆至恒正在收拾行李，一旁的手机突然亮起，屏幕上一条预览消息。
「江：开学需要用的几份表格，阿姨让我拿给你……你方便吗？」
陆至恒拿过手机然后毫不犹豫地锁了屏。
眼不见，心不烦。
他拎起行李箱放到墙边。
刚直起身，敲门声就响了。
很轻，迟疑，试探。
“谁？”陆至恒当然知道是谁。
门外静了一下，果然传来的是江辞的声音：“是我……表格我打印好了，想拿给你看一下……”
陆至恒没开门。
声音冷冰冰的：“放门口。”
门外沉默了几秒。
“……有几处需要签名确认的，”江辞的声音低了些，但很坚持，“最好还是……当面看看？”
陆至恒皱了下眉，他一把拉开门。
江辞就站在门外，手里捏着几张薄薄的白纸。
走廊的灯光落在他身上，他穿着宽松的棉质家居服，头发有些乱，看起来比平时更单薄一点。
见陆至恒开门，他把表格往前递了递。
“喏。”陆至恒没接，只朝门边的小矮柜扬了扬下巴。
江辞顿了顿，顺从地把表格放在矮柜上。
“阿姨说，学生证复印件和身份证复印件要夹在最后一页……”江辞低声解释着。
陆至恒倚着门框，看了看那几张纸，再看看江辞的脸：“知道了。”
他的目光冰冷，看得江辞很不舒服，微微垂下眼。
房间里一时很安静，江辞站在门口，似乎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他喉结动了动，像是在做心理准备，才重新抬起眼看向陆至恒，声音放得更轻：
“那个……明天去学校，你……是开车去吗？能不能一起……”
“不能。”陆至恒打断他，“你自己走。”
他抬手，扶在门把手上。
江辞剩下的话被堵在喉咙里。
他看着陆至恒那双没有任何情绪，冰冷的眼睛，所有想说的想问的，都咽下了肚。
最终，他只是点了点头，低低地“哦”了一声。
“那……晚安。”江辞说完，转身走向对面自己的房间。
陆至恒没应他。他看着江辞推门进去，房门轻轻合拢。
他这才收回视线，弯腰拿起矮柜上的那叠表格。
陆至恒转身回房，随手把表格扔在书桌上。
——
开学日，陆至恒早早起来洗漱，下楼，舒云和陆期已经坐在餐桌旁喝咖啡。
“至恒下来了？快吃早餐。”
舒云递过烤好的面包片，“我和你爸上午都有个推不掉的会，没法送你们了。你今天就自己开车过去吧，”她顿了顿，看向安静坐在一旁的江辞。
“顺便带上你哥，省得他自己打车折腾，反正都一个学校。”
陆至恒拉开椅子坐下，端起牛奶杯喝了一口，没抬眼，道：“哦。”
江辞安静地吃着面前的麦片，闻言悄悄看了陆至恒一眼，没说话。
陆至恒很快吃完，起身去拿车钥匙。
舒云和陆期也匆匆抓起外套和公文包出门：“东西都收拾好了吧？到了学校打电话报个平安啊！”
门关上，别墅里瞬间安静下来。
玄关处剩下两个并排放着的行李箱和一个登山包。
陆至恒拿起钥匙，走向门口。
江辞跟在他身后半步，在陆至恒准备弯腰拎起自己那个大行李箱的时候，才小心翼翼地试探道：“你……真的带我去吗？”
他担心陆至恒刚才那声“哦”，也和以前一样，只是在父母面前装装样子。
陆至恒已经拎起了自己的登山包和一个稍小的行李箱，闻言动作没停，没看江辞，只是“嗯。”了一声
得到肯定，江辞微微松了口气，连忙去拉自己那个看起来分量不轻的箱子。
箱子有些沉，他拉杆时手臂明显使了些力。
陆至恒提着包，转身就往车库走，脚步又快又稳，完全没有等一等或者搭把手的意思。
江辞咬咬牙，拖动轮子不算太顺滑的大箱子，紧跟着小跑了出去。
车后备箱打开，陆至恒轻巧地把自己的行李塞进去，然后靠在车边等着。
江辞喘了口气，费力地把大箱子提起来往里面送。
直到箱子成功塞进去，他才松开有些发酸的手。
陆至恒全程看着，伸手“砰”地关上了后备箱盖，自己拉开驾驶座的门坐了进去。
车里安静，陆至恒专注开车。
江辞坐在副驾，望着窗外变换的街景。
砚安大学文学院。
校园里比预想的还要热闹。
校门口挂着横幅，欢迎新生入学，除了来报道的新生还有热心指路的学长学姐。
陆至恒停好车，两人一前一后走入校园大门。
陆至恒身高腿长，一手轻松拖着自己的行李箱，背上还背着那个登山包。
江辞依旧跟得有些吃力，拖着那个不太灵活的大箱子。
他似乎也注意到周围投来的目光——大概是因为两人过分出众的外表，还站在一起，旁边好几个学姐指着他们这边捂着嘴笑着低声议论。
江辞脸上有点挂不住，想加快脚步跟上陆至恒，却被大行李箱的重量拖累，更显狼狈。
走在前面的陆至恒脚步顿了一下，头稍稍偏了半分，但又没完全转过来。
他快步走回江辞身边，什么都没说，只是面无表情地弯下腰，一手拎起了江辞那个大箱子最笨重的底角部分，分担了大部分重量。
“！”江辞惊讶地看了他一眼，随即加快脚步：“谢谢。”
陆至恒没说话，只继续往前走，脚步放慢了些。
箱子瞬间轻了，江辞跟在旁边，偷偷瞄了眼下陆至恒的下颌线，然后看向别处。
宿舍在文学楼后面的学生公寓区。
好不容易找到了对应楼号，爬上了三楼。
陆至恒屈指叩了叩307宿舍的木门，推开来。
四人间，其实不像外面宣传的那么大，但布局很好，书桌什么的应有尽有，空间也很富余。
空调正运行着，房间里空气清凉舒爽。
靠门两个上铺已经铺好了被褥，贴着墙壁的书桌也放了些杂物。
房间中间位置，两个面对面的下铺空着，屋里已经有两个人。
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瘦高的男生正坐在左边下铺的床沿，摆弄手机。
另一个矮一些的男生则坐在右边下铺的床沿，啃着苹果。
见有人进来，啃苹果的男生立刻放下苹果站起身，憨厚笑了笑：“哟，来新室友啦？欢迎欢迎！”
黑框眼镜也抬起头，放下手机，推了推镜片，站起了身，为他们让开了空床：“嗨！你们好啊，你们也是文学系的吧？”
“嗯。”陆至恒应了声，拉着行李箱走到靠近阳台的那个下铺位置，顺手把箱子往空床板上一搁。
江辞也跟着进来，把行李箱放在他对面那个下铺床脚。
他朝那两位男生友好地点点头：“你们好，我叫江辞。这是我弟弟，陆至恒。”
他下意识用了这个介绍，说完又有点紧张地看了陆至恒一眼。
“弟弟？”啃苹果的男生好奇地来回看了看两人，“哦！兄弟一起考我们学校啊？厉害厉害！我叫王致远，从西江来的。”
他指了指黑框眼镜男生，“他叫林书宇，我们俩南方来的，以后互相照应啊！”
林书宇也对江辞笑了笑，看向陆至恒时，被对方那冰冷的面容和同样冰冷的眼神惊到了，笑容收敛了点，客气地说：“你好，陆同学。”
陆至恒伸手拽下背上的登山包，丢在自己的空床铺上，然后打开旁边的行李箱，拿出几件衣服，说：“我睡这边。”
房间里一下安静了点。
王致远和林书宇对视一眼，有点摸不着头脑。
江辞站在自己的床铺前，看着已经在自己地盘上开始整理东西的陆至恒。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