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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三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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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的阳光透过高大的玻璃窗，将学生会办公室照得透亮。长条会议桌旁，各部门的干事们正襟危坐，气氛相较于平日的松弛，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周洄琛在主位坐下，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没有多余的寒暄，直接切入正题：“开始吧。文艺部，汇演场地布置的最终方案和预算，三分钟内说清楚核心问题和需要我决策的点。”
被点名的文艺部长愣了一下，显然习惯了会长先听取冗长汇报再总结的模式。
他迅速翻动文件，语速不由得加快：“是！核心问题是原定的体育馆顶棚装饰材料因供应商问题无法按时到位，备用方案A成本超标15%，方案B效果可能打折扣。需要您裁定是批准追加预算执行A方案，还是采用B方案，或者是否有其他途径？”
“联系过后勤处确认学校仓库是否有往年剩余的可替代材料吗？”周洄琛问，手指在桌面上轻轻点了一下。
“呃，还没有……”
“现在去个人，立刻打电话问。”周洄琛看向坐在角落负责记录的一名干事。那干事连忙起身，拿着手机快步走出会议室。
“继续。”周洄琛看向下一位，“体育部，秋季校际联赛的报名名单最终确认了吗？”
“还差高二（7）班周琰的体检报告，校医室说明天上午才能出。”体育部长回答。
听到周琰的名字，周洄琛的眼神几不可察地柔和了一瞬，但语气依旧平稳：“嗯，拿到后第一时间录入系统，确保不影响整体报名。学习部，高一年级月考总结会的流程……”
会议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高效节奏进行着。每一个问题被提出，周洄琛都能迅速抓住关键，给出明确的指示或将任务直接分配到具体责任人。
他言简意赅，没有任何拖泥带水的词句，让原本准备进行漫长拉锯战的干事们既感到压力，又隐隐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会长今天似乎格外不同，那种萦绕在他周身、仿佛永远在处理更重要事务的疏离感淡了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专注且务实的效率。
当负责联系后勤的干事小跑着回来，汇报说仓库里确实找到一批前年活动剩余、质量不错的装饰材料，完全可以替代时，文艺部长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
“好，问题解决。文艺部负责清点材料，根据现有资源调整布置方案，明天中午前交给我。”周洄琛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还有其他必须现在讨论的紧急事项吗？”
会议室里安静了片刻，几位部长互相看了看，摇了摇头。原本积压的许多“待议”事项，竟然在这不到四十分钟的时间里被梳理、决策了大半。
“那么，散会。”周洄琛站起身，“今天之内，把会议纪要和相关需要跟进的邮件发给我。”
他率先走出办公室，留下身后一群尚未完全从高效旋风中回过神来的干事们。
“会长今天……好像有点急事？”
“不知道，但效率真高啊。”
“感觉气场都没那么冻人了……”
隐约的议论声被关在门后。周洄琛步履匆匆，却不是回高三教学楼的方向，而是走向体育馆。他抬手看了眼手表，距离放学已经过去二十多分钟，球赛应该已经开始了一会儿。
远远地，就听到了体育馆内传来的篮球撞击地面的砰砰声、球鞋摩擦地板的吱呀声，以及少年们充满活力的呼喊。
他推开侧门走进去，场内热烈的气息扑面而来。看台上零散坐着些观战的学生，场上是高二年级内部的一场练习赛。
周洄琛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目光很快锁定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周琰穿着红色的7号球衣，额发被汗水打湿，黏在光洁的额角。他正全神贯注地盯着持球的队友商思源，身体微微下蹲，随时准备启动。
夏城易在另一队，高大的身躯在篮下极具威慑力。他看到商思源试图突破，立刻上前协防。商思源眼见没有机会，一个击地传球，将球塞到了从侧翼切入的周琰手中。
周琰接球，没有丝毫犹豫，顺势起跳，手腕柔和地将球拨出。篮球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唰”地一声，空心入网。
“好球！”场边的几个学生喝彩道。
周琰脸上瞬间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回头和跑过来的商思源击掌，眼睛亮晶晶的，像盛满了碎星。他随意地用胳膊抹了把汗，目光下意识地往看台方向扫去，似乎在寻找什么。
当他的视线与周洄琛交汇时，那笑容更加灿烂了，还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腼腆和欣喜。他朝着周洄琛的方向用力挥了挥手。
周洄琛没有太大的动作，只是微微颔首，唇角勾起一个极浅的弧度。然而，那专注的目光始终追随着场上那个灵动的红色身影，没有片刻偏离。
他看到周琰积极跑动防守，虽然身形不如夏城易强壮，但脚步灵活，几次成功干扰了对方的传球。他看到周琰在进攻时和商思源打出精妙的挡拆配合，看到他在投失一个中距离后懊恼地跺了跺脚，随即又立刻投入回防。
此时的周琰，与午休时咬着笔头、皱着眉对付数学题的少年判若两人。在球场上，他像一株向着太阳蓬勃生长的植物，尽情挥洒着汗水与热情，充满了生命的活力。这种活力，对周洄琛而言，具有一种奇异的吸引力，仿佛能透过层层包裹的冷静与自制，直接温暖到内心深处。
中场休息的哨声响起。周琰立刻小跑着来到看台边，仰起头看着周洄琛，气喘吁吁地问：“哥，你什么时候来的？我那个上篮你看到了吗？”
“看到了。”周洄琛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纸巾，抽出一张递过去，“很漂亮。”
简单的三个字，让周琰脸上的笑容又加深了几分。他接过纸巾，胡乱地擦着脸上的汗：“嘿嘿，运气好。夏城易防得太紧了，差点没进。”
“不是运气，”周洄琛看着他，语气认真，“切入的时机和出手的选择都很合理。”
这时，商思源也嚷嚷着“渴死了”跑了过来，夏城易则慢悠悠地跟在后面，拿起场边的水瓶灌了几口，目光在周洄琛和周琰之间转了转，带着点了然的戏谑。
“哟，咱们会长大人还真来视察工作了？”夏城易调侃道。
周洄琛没理会他的调侃，只是问：“打得怎么样？”
“还行，就是某人见色忘友，一看到你来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商思口无遮拦地指着周琰笑。
周琰的脸“腾”地红了，作势要去捂商思源的嘴：“胡说什么！”
周洄琛看着他们笑闹，并没有出言制止，眼底反而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他从随身的书包里拿出两瓶没开封的功能饮料，一瓶递给周琰，另一瓶顺手放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夏城易挑眉：“我们的呢？”
周洄琛面色不变：“你们自己没准备？”
夏城易：“……”得，这区别对待也是没谁了。
周琰拧开瓶盖，喝了一大口，冰凉的液体缓解了喉咙的干渴，也稍稍平复了因为周洄琛的到来而有些过快的心跳。他偷偷瞄了一眼身边神色平静的周洄琛，感觉浑身又充满了力量。
下半场比赛开始，周琰的表现更加活跃。有一次，他在防守时为了抢断，整个人扑了出去，虽然成功将球拨出界外，自己却因为惯性摔倒在地，手肘和膝盖在木地板上擦过。
周洄琛几乎是瞬间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眉头微蹙。场上的周琰却只是龇牙咧嘴地吸了口冷气，在商思源的搀扶下利落地爬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脚，示意自己没事，又立刻投入了比赛。
周洄琛缓缓坐了回去，但目光始终紧盯着周琰，直到确认他动作如常，才稍稍放松了绷紧的下颌。
比赛最终以周琰所在队伍的微弱优势获胜。终场哨响，少年们欢呼着、互相拍打着肩膀，汗水淋漓的脸上洋溢着纯粹的快乐。
周琰和队友们简单说了几句，便迫不及待地跑向看台。他的球衣湿透了，紧贴在身上，脸上还带着运动后的潮红，发梢都在滴着汗珠，整个人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却散发着蓬勃的热气。
“哥，我们赢了！”他跑到周洄琛面前，眼睛亮得惊人，带着求表扬的期待。
“嗯，打得很好。”周洄琛的声音比平时更低沉柔和了些。他再次拿出纸巾，这次没有递过去，而是抬手，轻轻擦去周琰顺着鬓角流到下颚线的一滴汗珠。
他的动作自然，指尖却带着克制的小心翼翼。周琰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一怔，僵在原地，只觉得被触碰到的皮肤像过电一样微微发麻，刚刚平复些许的心跳再次失控。
周围队友的喧闹声、篮球落地的声音，仿佛都在这一刻远去，只剩下周洄琛近在咫尺的、专注的眼神和他指尖那一点微凉的触感。
“摔到的地方，还疼吗？”周洄琛问，目光落在他刚才擦到的左臂手肘处，那里微微泛红。
“啊？哦，不、不疼！”周琰连忙摇头，耳根不受控制地烧了起来，“就蹭了一下，没事的。”
周洄琛看了看他，没再说什么，只是弯腰拿起周琰放在椅子上的外套和水瓶：“走吧，先去换衣服，别着凉。”
两人并肩走出体育馆。夕阳将天空染成了温暖的橘红色，云霞铺展，如同打翻的调色盘。凉爽的晚风吹拂在汗湿的皮肤上，带来一阵惬意的舒爽。
“今天学生会的事，都处理完了吗？”周琰一边用毛巾擦着头发，一边问。
“嗯。”周洄琛应道，“效率很高。”
“那就好。”周琰笑起来，“我还怕耽误你正事呢。”
“没有耽误。”周洄琛看向他，夕阳的余晖为周琰的侧脸镀上了一层柔软的金边，连细微的绒毛都清晰可见，“看你打球，很好。”
周琰的心跳又漏了一拍。他低下头，掩饰着自己上扬的嘴角，心里像被羽毛轻轻搔过，又痒又甜。
回到教室拿书包，教学楼里已经安静了许多。高三（5）班的教室只剩下值日生在打扫。周洄琛快速整理好今晚要复习的资料，目光掠过抽屉里那个浅蓝色的笔记本，动作微微一顿。
周琰等在教室后门，看着周洄琛走向自己。夕阳的光线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平日里略显清冷的身影此刻被暖光包裹，平添了几分温柔。
“哥，晚上你还要学习到很晚吗？”两人走下楼梯时，周琰问道。
“嗯，有一套理综卷要做。”周洄琛回答，随即又补充道，“不过不会太晚。你呢？”
“我回去把你今天划的重点再复习一遍，然后做一套英语阅读。”周琰说着，顿了顿，声音稍微低了些，“那个……明天早上，还一起去吃包子吗？”
周洄琛几乎没有犹豫：“好。老时间。”
周琰立刻笑开了：“嗯！”
到了周琰宿舍门口，周琰小幅度的挥挥手，压低声音说：“那，哥，明天见！”
“嗯，”周洄琛拿他没办法，也跟着挥手，“明天见。”
什么明天见，梦里见还差不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