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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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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等徐月说完,凌甘小腿发力想要站起来,站在门口的徐月下意识伸手。
凌甘轻声道:“不用,我还没到残废的地步。”
紧接着,一声“嘶……”从他发紧的喉咙里挤出来,凌甘侧过脸垂眉查看,膝盖处的筋发麻且有刺痛感,刚才只是稍微用力,就已经额头冒汗疼得喊出了声。
“快坐下!”
“肯定是伤到筋骨了,没想到,你的骨头竟脆得像是耄耋之年……”徐月连忙跑到他身边,同情的神色在他脸上转瞬即逝,转过身左手搭在公子肩膀轻轻捏了捏。
凌甘抬手拍了拍肩膀处的手,语气有些急,“今天我是站不起来了,你快跑出去看看那对爷孙走没走远,把他们手里的锅收了吧。”
眨眼的功夫,到嘴的鸭子飞了,老板是忍不了。他赶忙挡住凌甘视线,谄笑道:“哎?别介啊,客官再考虑考虑,你起码得问问那老头的定价呀,买东西不都得货比三家嘛。”
“我这就去问,若是不合适我再来找您。”
凌甘脸皮薄,不买东西不方便坐在这,这回是全身上下都在使力气站起来。
“我背你。”徐月看不下去,立马蹲在椅子面前,大力拽过公子的双手,待身后人紧贴后背,再稳稳地站起来,走到老板身边故意转了个弯才出门。
兄弟情深的画面,老板看得一愣一愣的,拽过椅子坐下翘着腿,人一走立马变脸,“你俩都这样了,还可怜别人呢。啧啧,品德真高尚啊,可惜这个世道,好人过不上大富大贵的日子啊。”
粗重的呼吸声渐停,王衔月紧抱着小荞麦枕的手松开,侧着的枕头翻了个面。
一股燥热从脑袋瓜往身下窜,起皮的嘴唇下意识抿了抿。
“唔——”他掀开温暖的被子,濡湿的里衣紧贴在柔软的身体上。“出这么多汗,我是不是睡了好久,感觉脑子昏昏沉沉的。”
他拉下床上卷起来的帷幕,换上一套干净的外罩薄纱,清凉舒服还不透,正适合浑身像是炭火炙烤的他。
王衔月在屋里喊了好几声“凌甘”,无回应,又喊了几声“徐月”,依旧没回应。
他踩着布鞋来到厨房,心想他俩不在家出门办事,肯定会给他留饭。不知哪来的期待,迫使他立刻去掀开锅盖。
锅里的粮食一点儿也比不上王哥儿在自己家吃得好,可他是发自内心的高兴,期望没落空。他弯着眉眼去拿竹筒里的筷子,吃之前来一句,“真好,还温乎着呢。”
吃罢,他把厨房整个清洁了一番,想起前些天在扫院子时收了几根废弃的布条,正好配上断掉的木棍做个墩布。
王衔月干起家务活干脆利落,家中经商发达了,给他配了伺候他的家仆,但他并非娇生惯养,能搭把手的活不用旁人开口就撸起袖子开始干活了。
“吭哧吭哧”,墩布擦干地上的泥脚印子,显得屋里亮堂堂的。他弯腰时,薄纱勾勒出不宽不窄的跨和圆润的屁股,像是天仙落在了穷小子家。
“咚咚咚——”敲门声又急又重,吓得握着墩布的手一颤。
“谁?”
门外一穿着穿玫红色褙子??头插银簪的女子趴在门扉,声音极低,“哎,这声音文文弱弱的,不像是你和我说的揍你那两个人。”听到声音立马回头看拘谨的男子。
男子一听凌甘徐月不在家,卑微的身板立马挺直了,乐呵呵地牵过女子的手,“既然那两个人不在,我们就给这个夫郎来个下马威,我可不能白白受气。”
想起强拆的木屋,女子胸口憋着火,朝身边五大三粗男子的胳膊拧了一下,男子疼得不敢出声,委屈巴巴看着她。
女子不甘心地瞪了他一眼,“我的木屋也被他们拆了,你妹夫不是衙门里当差的嘛,说好帮我们把这件事处理了,但是他们现在都在原来的地方把鸡窝盖好了!”
“娘子,别急,我们这不来找这家评理嘛,就算拿不回那块地,我们骂一通出口恶气也不亏啊。”男子朝她使了个眼神,“娘子~”
“瞧你贱兮兮的样,行吧,让我来会会这个不嫌贫爱富的夫郎。”她阴阳怪气地嘟囔着,表情切换成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
等半天没人应,王衔月正准备扭头继续干活,年轻的女音飘进来,“哎哟,屋里的是王哥儿吗?我是你邻居,之前没怎么见过你,特地来看看你。”
身子一顿,一时间没多想,确实搬来之后还没和邻居们熟悉,正好有一家人来了,省着单独去见了。见人前,赶紧对着铜镜顺了顺散下来的纯黑批发,“邻居啊,马上给你开门。”
门扉刚被敞开,一男一女摆出讨账的架势。
王衔月诧异的上下打量了二人,怎么也分辨不出哪位是方才发出温柔声音的人。
女子打量回去,眼前的夫郎还真有几分姿色,想必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有钱人家养出的夫郎,之前都未见过面。
她抬手摸了摸天光下闪着银光的簪子,在气势上压他一头。“你别装什么都不知道啊,你们家那两个登徒子不在家吧?”
王哥儿没见过这种场面,之前家财傍身,没人敢欺侮他。现在和一穷二白的凌甘在一起,穿着打扮上就比对方矮了一截。
王衔月不敢和他们发生冲突,自己一个人肯定招架不住,识相的往后退一步,眼神躲闪欲要关门,“看你们这个样子,肯定不是为了串门吧。”
她看着对方无意中透露的娇媚模样,心里的邪恶想法忽然冒出来,故意把手搭在门缝处,直勾勾盯着他,“那当然啊,前些日子憋在心里的气儿,到现在还没消呢。”
男子趁着他俩说话的功夫,硬是把身材纤细的王衔月挤到屋里,把他娘子带进来。
王衔月继续往后靠,身子贴到墙壁,声音紧张的结巴起来,“我没……让你们进来,等改日家里的人齐了,你们再来吧。”
他们两个回来,她们俩哪敢来。她俩相视一笑,自来熟地坐下来,不还好意的目光不约而同落在王衔月身上。
“林高,美人嗔怒的模样,还真好看哈。”女子瞪了他一眼,咬牙切齿道,“是老娘不好看却看个夫郎,真没意思。”
男子尴尬地收回眼神,没想到看着看着就入迷了,“莫氏……”
“你们两口子有矛盾回去说吧,在外人家不太方便。”王衔月依旧贴在墙上,害怕到双腿打颤,不敢直接撵他俩走,声音委屈极了。
莫悠朝他勾了勾手,眼神比丈夫还要犀利,“这不和你聊聊你家后面的那块地的事,你坐嘛,怕我们干什么?”
王衔月红着眼垂眉挪着步子过来,“家里没多余的椅子了,我站着,就行。”
“哎哟,还真是惨啊,不过你也别指望我可怜你,我之前也穷,连遮风挡雨的屋子都没有,于是我做一切事情都为了银两。那块地,我们可以商量着来啊,比如你一半我一半。”说罢,复杂的神色在她脸上浮现,可怜和憎恶同时出现。
莫悠阴恻地笑起来,“如何呢?”
王衔月抿嘴强忍眼泪滑下来,强硬回道:“这就是我家的地方,我哪能割让给你。”
他刚反驳,女子不禁大笑出声。“你这个股窝囊劲儿怎么能说这么硬气的话,你信不信,我今天就赖在这不走了?明明之前登记名册时,你家算是无人认领的!怎么回来就有文书了呢?”
说到这,一再忍让默念莫生事端的他,陡然提高声量,猛地一怕桌面,吓他们一激灵,一字一字道:“因为家主在疆场厮杀!”
“哟,说你的时候,你一声不吭,说到家主,你的语气都变了啊。”莫悠从不相信这世间有纯粹的爱恋存在,夫郎和男子中更不会存在。
她缓缓站起来,寒冷的眼神投向对方,“啧,你可真是一个让人喜欢的夫郎啊。”
“时候不早了,我要去采野菜做晚饭了。”
莫悠冷笑一声,配合伸出的手摇了摇头,“我说过我们要走了吗?今天不给你个颜色看看,红山镇我就待不下去!”
“夫君,我看他额头青了一块,你朝那里打,让他多上几天药。”
林高放下瓜子皮,活动活动手掌,“娘子躲远点,我怕误伤你。”
王衔月即将迎来人生中第一次挨打,一时间不知道该躲哪里。
他连忙抄起墩布,跑到厨房立着柴火的拐角。他在那有安全感,因为柴火都是凌甘亲自砍的。
王衔月恐惧地闭上眼,不停默念,“求求了……”
“求求了……”
此时,对方我见犹怜的表情让林高心跳一滞,出拳的动作慢下来。
他太希望凌甘此刻能出现在面前保护自己,可是也不知道他们何时归家。
想到凌甘手无缚鸡之力……
那还是别回来了,他身体那么差,万一为了保护我,使得病症恶化?
他想了很多,可是私心——如果他能来,自己绝对会对他死心塌地。
拳头带来的风吹到他的脸上,身体蜷缩的王衔月做好了挨打的准备。
“咣!”
男子直觉头上一凉,瞬间失去意识,应声而倒。
王衔月猛然睁开眼,视线里的凌甘搭在徐月的后背上,单手拿着铁锅瞄准好方向尽量只造成轻伤,轻轻砸向男子的脑袋。
凌甘迫不及待递过锅,“我握不住了,衔月快接下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