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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第 4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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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子第四次被转动。这一次，所有人的呼吸似乎都屏住了，目光紧紧追随着那旋转的瓶口，仿佛预感到了什么。瓶子的速度渐渐慢下来，最终，在暮色四合、山风微凉的山顶，瓶口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指向性，稳稳地对准了——许念。
空气瞬间变得微妙而安静，只有篝火在噼啪作响。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许念身上，带着好奇、期待，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许念握着冰凉的啤酒罐，指尖微微收紧。真心话？大冒险？两个选择在她脑中快速权衡。
真心话：可能会被问到关于顾晚舟、关于感情、关于她内心那些被深埋的角落……任何一个问题都可能将她精心构筑的堡垒撕开一道口子。她不确定自己能否在众目睽睽之下，给出一个既不伤人也不违背本心的答案。风险太大。
大冒险：虽然未知，但至少可控性强一些。无非是一些肢体上的挑战或略带尴尬的互动，总好过剖开内心。
“我选大冒险。” 许念的声音响起，平静无波，听不出情绪。她抬眼看向负责出题的宋乔（上一轮被指者）。
宋乔接收到许念的目光，又扫了一眼坐在斜对面、同样看着许念的顾晚舟，一个促狭又带着点冒险精神的念头冒了出来。她清了清嗓子，故意放慢了语速：“许总……哦不，许念，既然选了大冒险，那就……请你在在场的某一位朋友中，选一位，对他/她叫一声‘姐姐’或者‘哥哥’吧！要带感情哦！” 她特意强调了“朋友”和“带感情”，眼神里带着看好戏的笑意。
“哇哦！” 庄雨眠第一个吹了声口哨，唯恐天下不乱。江稚鱼和苏瑾月也捂嘴偷笑，眼神在许念和顾晚舟之间逡巡。温知许则有些担忧地看着许念。
许念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这个要求看似简单，却像一把精准的钥匙，直接插向了她最不愿触碰的锁孔。在场的人：
叫庄雨眠“哥哥”？高中时都没叫过，现在叫太矫情，也容易让他尾巴翘上天。
叫温知许“姐姐”？知许比她小，不合适。
叫江稚鱼/苏瑾月/宋乔“姐姐”？关系没到那份上，太突兀。
唯一剩下的选项……那个她曾无数次在心里默念过、却早已被“顾总”这个冰冷称呼取代的、带着亲昵和依赖意味的称谓——晚舟姐姐。
许念感到喉咙有些发干。她能感觉到顾晚舟的目光正落在自己身上，带着一种复杂的、难以言喻的期待和紧张。空气仿佛凝固了，时间被拉长。篝火的光芒在她脸上跳跃，映照出她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挣扎。
最终，在所有人屏息的注视下，许念缓缓抬起眼睫，目光仿佛穿越了无形的屏障，第一次在今晚如此直接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艰难，落在了顾晚舟的脸上。她的嘴唇微微动了动，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分，带着一种久违的、生涩的，却又奇异地穿透了喧嚣山风的清晰：
“……晚舟姐姐。”
（接许念那声“晚舟姐姐”）
那四个字如同投入滚油的水滴，瞬间引爆了山顶的氛围。
短暂的、几乎令人窒息的寂静之后——
“哇哦——！！！” 庄雨眠第一个夸张地大叫起来，激动得差点蹦起来，“念哥！你叫了！你居然叫了！” 他一脸“我见证了历史”的兴奋。
“许念！你这声‘姐姐’叫得……” 宋乔笑得前仰后合，揶揄地拖长了音调，“很有感情嘛！”
江稚鱼和苏瑾月也捂着嘴偷笑，眼神在许念微红的耳根和顾晚舟瞬间僵住的侧脸上来回打转。
温知许看着许念难得流露出的窘迫和强装的镇定，也忍不住抿嘴笑了。
许念只觉得一股热气直冲头顶，耳根烫得惊人。她迅速低下头，装作整理根本不乱的裤脚，试图掩饰内心的兵荒马乱。刚才那声称呼脱口而出后，她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一种近乎公开处刑的羞耻感。她甚至不敢去看顾晚舟此刻是什么表情。
就在这时，一道清冷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的声音响起，成功压下了众人的哄笑：
“好了，下一轮吧。” 顾晚舟轻轻咳了一声，面颊上也染着淡淡的绯红，但她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伸手快速拨动了地上的空酒瓶。
瓶子再次旋转起来。这一次，气氛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微妙，带着一种心照不宣的紧张和期待。众人的目光紧紧追随着瓶口，仿佛预感到命运即将再次降临到风暴的中心。
瓶子的转速越来越慢，最终，在所有人屏息的注视下，瓶口带着一种宿命般的精准，不偏不倚地指向了——刚刚平息了哄笑的顾晚舟。
空气瞬间凝固。
“哇……” 江稚鱼小声惊呼。
庄雨眠瞪大了眼睛，宋乔则露出了看好戏的兴奋表情。温知许担忧地看向许念，发现许念也抬起了头，眼神复杂地看着顾晚舟。
顾晚舟看着指向自己的瓶口，脸上闪过一丝愕然，随即迅速恢复了镇定。她甚至没有过多犹豫，迎着众人或好奇或紧张的目光，清晰地吐出三个字：
“大冒险。”
负责出题的是上一位被指到的许念。所有人的目光瞬间又聚焦到许念身上。许念握着啤酒罐的手指关节微微泛白。她的大脑飞速运转：该提什么要求？一个简单的、无伤大雅的？像刚才那样叫一声什么？或者……她想起庄雨眠给江稚鱼提的要求，那种带着点恶作剧性质但又不越界的？
然而，在许念开口之前，一个带着戏谑和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声音响了起来——是庄雨眠。他显然被刚才的气氛和顾晚舟的“大冒险”选择刺激得兴奋过头了，抢在许念之前大声提议：
“顾总！够胆！那必须来点刺激的！我提议——” 他环视一圈，目光最终带着恶作剧般的笑意落在许念身上，又迅速移开，“选一个人，**强制的**，接吻一分钟！必须是嘴对嘴！怎么样？”
“噗——” 宋乔刚喝进去的啤酒差点喷出来。江稚鱼和苏瑾月倒吸一口凉气，眼睛瞪得溜圆。温知许也惊得捂住了嘴。这个提议，比刚才江稚鱼的撒娇和庄雨眠的告白，都劲爆了不止一个量级！
许念的心猛地一沉，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她几乎是立刻看向庄雨眠，眼神锐利如刀，带着无声的警告和难以置信的怒意。庄雨眠接收到她的目光，兴奋的笑容僵在脸上，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可能闯了大祸，缩了缩脖子，但话已出口，覆水难收。
山顶死一般寂静。篝火噼啪的声音格外清晰。山风吹过，带来刺骨的寒意。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盯在顾晚舟身上，等待她的反应。
顾晚舟在听到庄雨眠提议的瞬间，身体也明显僵了一下。她长长的睫毛颤了颤，目光下意识地、极其快速地扫过对面脸色发白的许念，随即又垂了下去，盯着眼前跳跃的篝火。她的侧脸在火光映照下显得明暗不定。
时间仿佛被拉长了。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难熬。
就在庄雨眠几乎要承受不住压力，想开口说“开玩笑的”来挽救时——
顾晚舟抬起了头。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平静得像一潭深水。她缓缓站起身，动作优雅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她的目光没有看向任何人，径直越过了围坐的圈子，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那个方向，正坐着浑身紧绷、大脑一片空白的许念。
许念看着顾晚舟一步步朝自己走来，每一步都像踩在她的心跳上。她想站起来，想后退，想拒绝，但身体却像被钉在原地，动弹不得。庄雨眠那个“强制的”字眼在她脑中嗡嗡作响，荒谬感和一种无法言喻的恐慌攫住了她。
顾晚舟走到了许念面前，站定。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地上的许念，眼神深邃得如同此刻的山顶夜空，里面翻涌着许念读不懂也无力解读的情绪——是破釜沉舟的决绝？是压抑已久的渴望？还是被游戏规则裹挟的无奈？
没有给许念任何反应的时间，甚至没有一句解释。
顾晚舟俯下身，带着山风的微凉和一种不容抗拒的气势，一只手直接而强势地按住了许念的肩膀（恰好避开了她手臂的伤口），另一只手则带着微凉的指尖，不容分说地抬起了许念的下巴！
许念瞳孔骤缩，所有的声音都卡在了喉咙里。她被迫仰起头，撞进顾晚舟近在咫尺的眼眸中。那里面不再是冰冷的“顾总”，而是燃烧着某种她从未见过的、不顾一切的光芒。
下一秒，在九双眼睛惊愕到极致的注视下，在祁山凛冽的山风与跳跃的篝火见证中——
顾晚舟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决然，狠狠地吻了下去。
冰冷的唇瓣带着山风的凉意，却瞬间点燃了足以焚毁理智的火焰。许念脑中轰然炸响，一片空白。她所有的挣扎、抗拒、复杂的思绪，都在这一瞬间被这**强制**的、带着掠夺意味的吻彻底淹没。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只剩下唇齿间那陌生又无比熟悉、冰冷又无比灼热的触感，以及顾晚舟身上那清冽的、此刻却无比霸道的气息。
一分钟？或许更长，或许更短。在许念混乱的感知里，这漫长的一吻，像是经历了一场无声的风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