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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错把他家当自家 ...

  •   现下暴雨如注,茹氏就让她先在家里,正好妙真能和她娘一起打理家务,仇娘子平日除了教她们读书,便是教女红、看账、理家。

      梅氏把西边两间屋子收拾出来让大房三口人住,又让徐四娘和妙真一处住。

      “也不过是几日,咱们多担待些,不能让亲戚们说了闲话。”梅氏道。

      妙真笑道:“女儿知晓。”

      这徐四娘因为淋的浑身都湿透了,妙真让小喜和小桃先带她沐浴一番,却说这徐四娘泡了热水澡,也不好赤身裸体的让丫头们看见,就自己从浴盆里出来,但擦身体的巾子又没带,只见手旁有一沓纸,遂把那些纸都擦了身上,又穿了衣裳出来。

      小喜见她身上的衣裙,尤其是裙子后面屁股那里都快磨平了,就知晓徐老太抠门,进门见地下散了一地的纸团,立时嚷嚷起来:“一匹麻布才换上几刀草纸,我们小姐平日都省着用,怎地一下七八十个纸团子,真糟践东西。”

      外头的徐四娘一听脸就红了,她爹娘给三哥帮忙,是没钱的,只跟着吃饭罢了,平日她自己纺线也不勤勉,不过是赚些零散钱,买些头花脂粉。三房的生意虽然不错,但人节俭,她们如厕都是用的筹子或者树叶,哪里用得起草纸?现下听小喜嚷嚷,只作不知,去前头寻梅氏。

      此时,梅氏和妙真正和大房母女说话,这两年过去了,妙云出落的越发好了,容貌是徐家几位姑娘里最好的,身上穿着绸衣,手上捏着碾光绢帕,白底绣着兰花,很是清雅。

      黄氏见梅氏这一二年新添置了家具,白酸枝的罗汉榻,旁边立着三足落地卷草纹的灯,榻前还放着云纹束腰的高花几,花几上放着一个铜炉,倒有些气象了,再想着方才外面的墙似乎也重新砌了花墙。

      听梅氏道:“我把我这里的丫头秀儿拨去伺候嫂嫂,若有什么吃的玩的,我一时不到,嫂子只管和她说。”

      黄氏笑道:“弟妹也太客气了。”但也没有拒绝,她左右看看,又埋怨自家男人不争气,明明是个贡生,倒是过的不如一个秀才。

      外头丰娘正着人端了山楂糕、百合酥和几杯茶来,妙云正问妙真:“妹妹现在开始读四书了吗?”

      “都读完了,如今正读《周易》,成日起卦。姐姐呢?”妙真问起。

      妙云苦笑:“我正伴着那家小姐读书,我倒是都懂了,她却连《大学》都学不明白。”

      “不会吧?那千户夫人怎么说她?”妙真无语。

      妙云摊手:“千户夫人可是很宠溺她的,就连跟着我娘学绣花,扎了几次手,就多是我帮她做的针线。”

      “真个是的,姐姐在她家多不自在。”妙真为妙云不值得,拿了一块百合酥给她,又道:“我现下会做带骨鲍螺,等过几日我做给你吃。”

      妙真想自己这位姐姐在那府上,就跟做丫头似的。

      又听妙云先谢了一声,复而才道:“她家早已定了亲事,定的是定远将军的次子,前程已定。”

      “她们那些官家女,定然都是强强联合。”妙真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似她家里,她爹就说这几年跟她多攒点嫁妆,将来能嫁一户好人家。

      在现代社会摇打破阶级都不容易,更何况古代这样的人家,所以还得脚踏实地的来。

      妙云却觉得不甘,自己分明什么都比那千户小姐强,却只能做丫头似的,甚至如今连房舍都没得住。

      几人正说着话,见徐四娘过来了,头上还包裹着湿发。

      黄氏率先就皱眉,都十几岁的姑娘了,怎么一点规矩也没有,就这么大喇喇的一头湿发出来了。梅氏也是见了吓了一跳,忙道:“妹妹,这前面人来人往的,你且去内室,我让人给你擦头发。”

      银环连忙带着徐四娘进去了内室,还好进去了,外面马太太领着李老夫人过来抹牌,李老夫人就是京里辞官回来的大官老夫人,身上穿戴的浑然和旁人不同,她老人家也是因为房屋雨势大到马家的。

      黄氏觑这位李老夫人不凡,也是乐于奉陪。

      妙真就带着妙云区她后头说话,不料出来时看到李家兄弟了,李希烈和李希孟,都是穿着琥珀衫、油靴,撑着一把伞只不戴雨帽,头上戴着网巾,插着簪子,行动间一派大家子弟的气象。

      “李大郎君,李二郎君。”妙真在马家女学读书,也认得他们,只是人家落败的凤凰也不敢轻忽。

      李希烈惯在女人身上做功夫,就连对妙真这般的小姑娘都很和气,他笑道:“我家老太太的腰托忘记带了,所幸我们兄弟就送来了。”

      妙真指了正房:“两位郎君请去吧。”

      说罢拉着妙云离开,等回到绣楼后,小喜则抱怨说草纸都被徐四娘擦了身子,妙真则道:“既然如此,不能让她到我房里糟蹋东西了,你们把楼下的临窗的屋子收拾出来,把我那张竹床搬了去,帮她拾掇好。”

      小户人家一草一木都精贵,妙真穿越过来,虽然没有卫生纸,但是有草纸,只是那草纸不便宜,没想到这位姑姑这样不爱惜,偏这是自己的草纸,也不是她的。

      却见妙云问起:“方才遇到的两位哥儿是哪儿的人?”

      “哦,他们是隔壁马家的亲戚,原先说是在京里做着大官,得罪了人就都辞官回家了,不过烂船还有三千钉,我听说那位李大郎君的亲爹现下去了杭州府做了学馆,李二郎君的爹在工部做主事。说起来,都是官家子弟呢。”妙真笑道。

      她是无意说的,妙云听了却心里一动。

      小桃拿了各色丝线来,妙真拿起来和妙云一起劈线,徐家只是小户人家,丫头们的规矩不大,听小桃道:“小姐,您说隔壁马小姐,是要和李家做亲吗?”

      “应该不会的,马太太很疼玉兰姐姐的,知道李家心气高,不是一路人呢。”也有那等败落人家娶商贾之女,都是图钱财的,女子嫁过去之后,几乎就是用钱财买地位,最少三四船嫁妆,那得把马家掏空了。

      妙真有上进心,但却不会妄想,知道自己多大的脚穿多大的鞋。

      却说那徐四娘在屋里丫头们帮忙把她的头发擦了个半干,梳了髻,又说外面太太们正在打马吊,让她无事可以先回去。

      这徐四娘比妙真大两岁,妙真正月满的十岁,还有半年满十一,她现下生辰纲过,已然十三了,早已通晓人事,又因亲事没定下来,只是着急,不曾想出去就见到了两位郎君,顿时心下小鹿乱撞,硬生生的站在那儿不肯挪动脚步。

      ……

      夜了,徐四娘睡在一楼,这房里薰了艾,一股艾草的臭味,她心里恨妙真不让她上楼睡,瞧不起她,又想着三嫂说的果然在理,二哥一家成日把欠债挂在嘴边,其实日子过的极好,认得的人也不一般,只是不愿意便宜她罢了。

      她如此想着竟然睡着了,却不想徐二鹏此时还在书房点灯写书,越是晚上,他就越有灵感。再者他不论刮风下雨,严寒酷暑,每日的字数都不会少。

      也因为如此他顽固失眠多年,幸而女儿学医,有时候给他偏头疼,女儿熬酸枣仁汤,今儿听说他有些心悸,又让伙计去药铺开了归脾汤,他写的时候哈欠直打,恐怕今日不会入睡困难了。

      次日清晨,雨势稍小了些,妙真早已开始在剪裁衣裳,这是准备做一件水田比甲,到时候送给茹氏,只是颇耗功夫,如今都做了一个月了。

      小桃正把刚用完的早点端下去,小喜正道:“大郎君说是要在咱们家请他的朋友来家里用饭,给了钱买了好些菜。”

      “下这么大雨,也不知人家如何过来?”妙真笑道。

      她哪里知晓徐大郎这几年都混的不甚好,和黄氏聚少离多,常常吵架,黄氏嫌弃他没用,他也不愿意在此地待了,尤其是昨日黄氏一直说要买一处宅院,埋怨他无能。

      徐二鹏见哥哥如此高兴见朋友,心道他请自家兄弟还没这么大方,什么朋友,几年都没有只言片语的朋友么?

      但他见徐大郎兴致冲冲,也不好说什么。

      徐大郎的这位朋友是他在金陵交游时认识的,家中是名门,还是举人出身,真正到国子监做过贡生,算得上是他最好的朋友了。

      他还对徐二鹏道:“到时候也能照拂照拂你。”

      徐二鹏没做声,继续去书房写书了,这几日雨下的太大,怕书被淋湿,他便把书搬进来,自己在房里写书。

      徐大郎的朋友很快就来了,戴着高帽,穿着湖蓝色绸子的直裰,脚下踩着木屐,左右逡巡道:“一鸣兄,当年张县令辞官,你我二人一人往北,一人往南,如今我走仕途,你倒是成了富家翁了,倒也很好。”

      原本徐大郎听了这话,打算说这宅子是弟弟的,不是自己的,可不知怎么鬼使神差的默认了:“你现下在金陵高就,若非听说你探亲,我还见不着了,寒舍简陋,还请见谅。”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错把他家当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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