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女妖旁观了一切 ...
-
罗德岛精英干员Scout，于众目睽睽之下现身。
他似乎并没把这里的大多数人放在心上。这是一种无言的蔑视，但在场的人又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有这种轻蔑的资本。
“不如我们来问问博士本人的意见呢？”
如果忽视他手中已经解开了保险的铳，这听上去只是一句普通的意见征求，但铳上膛意味着警告，这位萨卡兹潜行大师无声地宣告，他需要的只是博士本人的意见。
博士本人，而非任何代言人。
于是现场安静下来，十几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他，有人的眼神是不加掩饰的关心，有人带着点好奇和询问，也有人似乎在期冀他的回答，博士沉默着，于是身旁的人也一同沉默，终于，他开口了。
“事实上……”他斟酌着言辞，“我觉得你们对我的期待有些太高了。”
他摊了摊手，终于一口气说出了自醒来之后一直想说的心声。
“无论是恶灵，指挥官，新的可能性，我不觉得以我现在的状态，能达成你们的期待。”有些话一旦说出口，便没那么难以启齿，“如各位所见，我只是一个忘记过去的人，诸位也许与我有过故交，但那也只是曾经，而目前，以我对自己的判断来说，我并不觉得我是什么能提供全新道路的大人物，也并不觉得自己能完全胜任指挥官的职责……”
“不要妄自菲薄，博士。”
Scout轻柔地打断了他的话，面罩之下，他的声音仍有些模糊不清，“请您相信，我们出现在这里，绝非为了给您施加任何压力，相反，就我个人而言，在您指挥官的身份之外，我更关注的是您本人，博士，而非罗德岛或者整合运动的博士。”
“您有自由选择的权力，”他说，“而无论您选择了哪方，选择了哪条道路，我向您保证，您的身后都会有坚强的后盾。”
“唔……”梅菲斯特接过话茬，他摊了摊手，“其实我们也没您想象得那么急迫。”
“我们同样知道感染者的问题并非一朝一夕可以解决，”他说，“整合运动并不是那种偏激又不讲理的组织，我们并没期待第一天把你挖出来，第二天你就能给我们提供所有问题的解决方法，但我们想让你看看这片大地……以感染者的视角。”
“罗德岛同样能让您看到这片大地。”Ace沉声说道。
“不一样的。”梅菲斯特嘲弄道。
“有些东西，站在罗德岛的视角，是看不到的。”
“整合运动是感染者自发成立的组织。大多数感染者们身无长物，唯一能够依靠的只有自己手中的武器，他们遭受歧视、殴打，有的人付出了自己的生命……如果说罗德岛俯瞰这片大地，整合运动就是切实行走在这片大地上的人。虽然确实有客观原因存在，但你们会筛选进入罗德岛的感染者……我知道你们的场地有限，药物也有限，但你们的方法救不了所有人，甚至救不了大多数人。”
“只要愿意加入整合运动的，我们就可以吸纳他们成为我们的同胞，我们当然知道，里面有内鬼，有探子，有不干净的东西，但大多数人都是被歧视、被压迫、被迫害的，无辜的感染者，我们吸收他们，他们壮大我们，脏东西可以慢慢挑，拯救感染者却刻不容缓，这一点，罗德岛做不到。”
“你们希望用特效药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但特效药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出现，在此之前，如果没有整合运动，那些被罗德岛筛选下来，或者罗德岛看不到的感染者该怎么办呢？等死吗？”
“整合运动是只不过是这片大地苦难的缩影，但如果要切实地看到这片大地，整合运动是最好的选择。”
他们争论不休，博士的思绪却悄然飘走了。
“我还以为罗德岛的恶灵是个很强壮的人呢，没想到比我弟弟还瘦，说到我弟弟，你知道吗，我弟弟，他看上去比你还壮呢！”他想起昨天凯文的喋喋不休，“像只小猪，壮实又有劲，走起路来还带着风，那时候他最喜欢的就是和我争食物，我们两个为了一碗饭抢来抢去，妈妈就会把我们拉开……”
“那你出来了，是不是就不会有人和他抢食物了？”
那时，博士这么问道。
面具上有水滴滑落，也许是飘雪在火焰的炙烤下融化滴下，面具后的声音含混，“后来……后来爸爸妈妈被抓去开采源石了，那时候他们都说，这可是个好活计，挣得也多，老爷们也心善，再然后，他们就感染了矿石病，身体变成了石头，死掉了。弟弟想去讨个公道，被老爷们活活打死了。”
他的声音变得平静又冷酷，仿佛讲述着无关者的故事。
“再然后，我也感染了矿石病，我在家等死的时候，一伙人烧掉了老爷们豪华的屋子，问我要不要和他们走，我同意了。”
“我加入了整合运动。”
他那时默默无言，只是突然无端地联想，凯文看到的世界，乃至于大多数感染者看到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样的呢？
他想了解。
他回过神，发现现场重新安静下来，两方都在等待他的答案。
“我想看看这片大地。”他答非所问，但两方都知道，他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我想行走于这里，我想看到更真实的世界。”
Scout叹了口气，他似乎有所预料。
“您会做出这个选择也不奇怪，”他说，“但带走他并非毫无条件。”
最后一句话，他向着远方说。
“可以，我们接受。”梅菲斯特笑了一声，似乎早有预料，“提出你们的条件，罗德岛。”
“条件很简单。”Scout说。
“带上这个。”
他拿出了个小玩意，把它别在了博士的领口。
“一种小咒术玩意，来自某个神经质的女妖。”他介绍道，随即“咔哒”一声，“这就是关上了，”他说，“他旁听半天了。”
“你们监视这里？”
“塔露拉不也在那边吗？”Scout冷笑一声，似乎并未对罗德岛的监视行为有任何愧疚，“这是我们唯一的条件，带上这个。它不会长久地开启，只会在收到巨大冲击时睁开眼睛，而且当它睁开眼睛时，我们彼此都能看到对面的情况。”他摊摊手，十分坦率，“你们总得保护好他吧。”
梅菲斯特咬了咬牙，他看向远方，似乎在求助，远处红色的身影一闪而过，模糊不清的影子里，似乎有谁轻微点了点头。
“我们接受。”梅菲斯特说。
Scout也点点头，他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了，Ace收起了他的盾牌，目送着博士跟着整合运动的队伍远去。
“如果有什么需要我的，”博士与Ace擦肩而过时，有人在他的耳边低声，“请您来找我们，我们一定会为您提供您需要的任何帮助。”
“……谢谢。”博士礼貌地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一场冲突似乎消弥于无形之间。
几小时后。
“我还是不明白，”显示屏里，对面的身影若隐若现，看上去信号不太好，“女妖做事都这么拐弯抹角吗？要把博士送到整合运动，为什么还需要演这么大一场戏？”
“此为凯尔希的决议，我无权干涉。”“女妖”说，他是个看上去极年轻的俊美青年，但是鉴于萨卡兹的种族问题，没人真的把他当成年轻人看待。
“但是为什么呢？”Scout抱怨道，“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要让博士与整合运动同行。”
“罗德岛上有什么东西苏醒了。”“女妖”说。
“今天的咒术单元上链接着三个人的意志，除了作为施术者的我，其余的两个，一个是阿米娅，另一个是凯尔希。”
“当咒术单元上的三个意识消弥无踪时，整合运动就会按照先前的约定，剿灭罗德岛。”
“当然，那个时候，这艘舰艇，估计也已经不能被称之为罗德岛了吧。”他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