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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昭雪【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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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西楼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他没想到自己的老师,竟然是这样看自己的,月西楼想不明白,也不理解。
“你不必露出这样惊讶的表情,从你如今的所作所为就可以看出来,当年老夫的担忧并没有。”
月西楼:“可是……为什么?”
安弘道一针见血道:“因为你对皇室毫无敬畏之心,你没有你父母那样一颗忠心耿耿的心,你的野心如旭日之升,遮盖不住。
“若你是个市井无赖,这无伤大雅。可你生在王侯之家,你身后是北疆,是三十万北辰军。倘若有朝一日,帝王做了让你不喜之事,你定不会忍气吞声,所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在你眼里就是狗屁。只要给你机会,你定然会乘风而起,掀翻这王朝社稷。”
“月西楼,你是我的学生,却没有一颗归属大盛皇室的心。而我是大盛的臣子,所以老夫得为江山考虑,所以我希望陛下能在你成长起来之前,以绝后患。”
此话狠狠地打在月西楼心口上,让他内心震颤。
安弘道的话一点没错,他这个人百无禁忌,做事随心所欲,若是真逼急了自己,大不了鱼死网破,总不会让自己吃亏去。
“陛下……答应了吗?”月西楼低下头,有些垂头丧气地问道。
安弘道摸着胡子说:“若是陛下答应了,你以为你还能跪在这里和我说话?”
月西楼心里有些暖,又有些酸,还有些期待,盛云锦是怎么回答地,于是他紧紧盯着安弘道。
“陛下怎么说?”
安弘道:“陛下说,他知道。”
他知道?
知道自己的野心,还是知道自己的不敬。
“陛下说……”
【我不会为没有发生的事情害怕担忧,何况是揣测,老师,我只信人定胜天,也相信他不会成为乱臣贼子,他将会是北疆的守护神。就如同老王爷和孟元帅一样。】
【而且我保证,他对我有着绝对的信任,我对他亦是如此。他会是我手中的最锋利的剑,而我就站在他的身后,为他荡去所有暗箭。】
倘若这把刀失控了呢?
【有我在,就绝不会失控。】
若是您不在呢?
【那我就把我的剑一起带走。】
您就这么信他?
【若是持剑人连自己手中的刀剑都要怀疑,那他这辈子注定一事无成。我既然敢用他,就不怕被他割的鲜血淋漓。】
殿下,老臣恐怕您有朝一日,会后悔啊。
【若是我现在杀了他,我会悔恨终身。老师,留他一命。因为江山社稷,已经流了太多无辜的血了。】
“北辰王,你说陛下现在后悔了吗?”安弘道问。
月西楼心口绞疼,半晌艰难道:“大概是后悔的吧……”
帮助盛云锦的事情没做多少,伤害盛云锦的事情一件没落下,将他对自己的爱护和信任,踩在脚底下蹂躏。
这换做是谁,都会后悔的吧。
盛云锦真该杀了自己。
而不是留在这个世界上,祸害人。
“错。”安弘道说。
月西楼:“错?”
安弘道点头:“你要是这样认为,就太小看陛下了。陛下是何等人物?他既然敢这样做,就有办法为自己兜底,怎么会因为一把刀的背叛而悔恨。刀坏了,换一个就好了。可是现在,他却在怨你怪你。”
“……北辰王,你觉得在你眼里,你只是一把刀吗?”
月西楼心神俱震:“老师你……”
盛云锦看他自然不是在看一把刀,他看盛云锦自然也不是单单地看主人这么简单。
如果没有刘湾,他们会成为情侣,根本不用错过这么多年。
只是没想到,安弘道竟然也看出来了。
月西楼有些惊慌失措,想要解释。
他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自己和盛云锦互相喜欢,可是如今他不敢让人知道,他害怕盛云锦会背上昏君的名头。
而且现在的盛云锦不一定喜欢他了,所以月西楼不想给盛云锦带来麻烦。
“老师,你……”
“陛下可是把你当做手足兄弟啊!”安弘道振奋人心地说道。
误会了……
月西楼:“……”
安弘道:“你如今跪在这里,想必也是知道了自己的错,既然如此,你就该做出补偿,而不是只跪在这里,嘴上说说,这有什么用?”
月西楼自然想要弥补盛云锦,可如今刘湾被抓,其他的也帮不上忙,连怎么讨好盛云锦,都不知道怎么做。
“求老师指点一二。”
安弘道满意点头:“先太子之死的真相,想必你也知道了。明日午后,陛下会在凤凰台,当着天下百姓的面,亲自提审刘湾。陛下虽然是迫不得已,但到底亲手杀了自己的兄长,此事流传出去,对陛下的名声到底不好。”
月西楼:“老师是说,有办法可以证明陛下的清白?”
安弘道:“先太子心思缜密,思虑周全,最重视亲情。先太子为放防止兵败,刘湾捏造他们兄弟相杀的事实,定然会留下书信,为盛云锦澄清。如果你能为陛下找来,想来陛下就愿意见你了。”
月西楼立马起身,朝着安弘道一拜:“学生定然为陛下找来!”
紫宸殿的盛云锦,听见五福转述的话,嗤笑一声:“整个皇宫都被朕翻得底朝天,他能找到?”
……
第二日,东宫。
月西楼将东宫都翻了个遍,便是屋顶上的瓦片,铺在地上的石头,他都翻过来一一查看,甚至觉得侍卫找的不细致,亲自上阵,每一处都仔细检查过。
可一无所获。
长酒抹了抹脑袋上的汗水,一言难尽地看着自己家爷,呼呼哧哧地打算将东宫的池塘给挖了。
“爷,您有没有想过,或许那封密信根本不在东宫,而是在其他地方。”
月西楼当然想过,只是盛云锦的长生殿也被找过一遍,全都一无所获。
他就差点将皇宫给翻了遍。
“你觉得应该在什么地方?”月西楼问道。
长酒认真思考一下道:“既然那封信是给陛下,那属下觉得,定然是放在陛下能瞧见的地方。”
是啊,密信是给盛云锦的,若是盛云锦都找不到,这份密信就是废纸一张。
盛云锦自己心里清楚,早早就把可能存放密信的地方翻找一遍,如今自己这样翻找东宫,定然是浪费时间。
“不找东宫了,我们去长生殿。”
……
帝王的圣驾早早到了凤凰台,刘家一众党羽,也被关在凤凰台的地牢之中。
百姓们算着时间,朝着凤凰台而来。
距离提审刘湾,还有半个时辰。
帝王身着赤红龙袍,锦缎龙纹的鞋子,踩过地牢里的细碎杂草上,漆黑的房间,唯有帝王的是最浓重的一笔颜色,如明月,如火焰。
牢房里摆着案几,上面摆着小山一样的文书,盛云锦就坐在软椅上,随手拿起一本,上面全是刘家一党,所犯的罪状。
刘家嚣张跋扈,横行霸道,卖官鬻爵,残害人名,谋权篡位,居心不轨,罪大恶极。
“丞相,近来可还安好?”
刘湾被铁环锁住四肢,吊在墙壁上,身上没有任何血迹,或者是受伤的地方,他是个看起来完好无损的人。
宫里的手段多了去了,有的是让刘湾痛苦,是又不伤筋动骨,还能让人看不出来伤口的折磨人法子。
刘湾如今面色惨白,短短几日,已经被折磨的骨瘦如材,像是一具会睁眼的干尸。
“盛云锦,你以为你赢了吗?老夫是输了,可你也别想好过。”
“是你亲手杀了先太子,你这辈子都得背上弑兄的骂名,你手上的血永远都不会洗干净。”
“你是踩着你父亲、兄长、老师……所有无辜的人才登上这皇位的!盛云锦,你已经身中剧毒,这辈子完了……啊!”
刘湾还没说完,只见眼前出现一道黑影,紧接着一道雪白的东西窜出来,狠狠地扇在他的脸上,有人暴跳如雷:“你这个老畜生,死到临头,嘴里还没有半点好话,老夫今日就打烂你的嘴!让你知道,陛下可不是你这种人能随意污蔑的!”
说着,又是“啪”地一声,打在刘湾的脸上。
刘湾被打的头晕眼黑,好半晌才回神,等看见是安弘道,神色激动:“你不是死了吗?!”
安弘道冷笑:“你这个老畜生都活的好好的,老夫怎么就死了。”
刘湾:“也是……也是……月西楼那小子都没死,你怎么会死呢?那日华台宫,你们在作戏骗我。那一剑只是瞧着血腥,让你们陷入假死状态,其实你们根本不会死。”
安弘道冷笑:“要不然怎么骗过你这个王八羔子?!”
刘湾气的磨牙,不过很快他又笑起来,像是想明白什么,露出一个狰狞又得意的笑声,他看着盛云锦,满满的恶意:“所以灵秀当时其实也没有死?是你,活割了你哥哥的头颅!盛云锦,你竟然活活地割掉了你兄长的头颅!哈哈哈哈——盛云锦啊盛云锦,我倒是没想到,你竟然能下得去手!”
“你给老夫闭嘴!”安弘道甚至都不敢去看盛云锦的脸色,杀人诛心莫过于此,这老畜生肚子里就没憋着好。
刘湾才不闭嘴,他仿佛找到了唯一能够发泄的点,而他在这点上,占尽上风,对这些所谓的赢家,极尽嘲讽。
“盛云锦!你快告诉我,灵秀是什么反应?你割他脖子的时候,他动了吗?你说灵秀当时疼不疼,你还不如一剑杀了他,可你偏偏为他选了一个如此惨烈的死法。”
“灵秀应该很欣慰能有一个你这样的弟弟吧!哈哈哈哈!”
“刘湾!”安弘道气的面色通红,手中戒尺高高地挥动起来,想要给刘湾一个教训。
“老师。”盛云锦叫住安弘道。
安弘道这才愤恨地收回手。
帝王从座位上起身,慢慢地走到刘湾面前,居高临下地、蔑视地看着刘湾。
刘湾仰头看他,却越发得意:“盛云锦,这件事情,要是天下人知道了,你又该如何呢?哈哈哈哈哈——”
“是啊,那又如何呢?”盛云锦唇角勾起一抹,近乎妖冶的笑容,像是地狱里盛放的荼蘼花,“反正朕不在乎。朕在乎的是你啊,丞相。朕只害怕你,不能受尽折磨地死去。”
刘湾有些怕了:“你想干什么?”
盛云锦抬手卸了刘湾下巴,一颗黑色的丹药,被盛云锦强硬地喂下去。
“这颗丹药能要你的感知扩大千倍万倍,待审案结束,朕会赐你千刀万剐之刑。”
“丞相,好好地享受你最后的平静生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