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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死去的海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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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风暴,辛玥脱离大部队已经几个小时。一望无际的荒漠上,天际的亮色正在一点点地往下沉,她恍惚地晃了晃脑袋,眩晕感却不减反增。
真是……该死!她一步一步艰难地蹒跚在贫瘠的沙地上,浑身无力,终于支撑不住地身体一扑,在沙地上倒了下来,还未散去的余热瞬间包裹她的身体,刺激她的感官袭来一阵清醒。
她用尽身体里最后一丝力气艰难地翻过身,看见天空中最后一丝淡蓝色的天光渐渐隐去,被另一种更深的幽蓝色替代。
一时间,她的眼底被这片天空占据,像床帐,又像牢笼,温柔又无声地把她困在这里面。
本以为从波亚城到这里是种逃离,却没想竟然是从一个牢笼,再到另一个牢笼。辛玥疲惫地闭上眼睛,痛恨地握紧了拳头。
都是……正午的那场风暴!如果不是那场风暴,她也不会沦落成现在这个样子。但是……想着,辛玥的心底又忽然漫出一种黯黯的感受:可就算是跟着他们一起,她就能活着走出这片沙漠吗?
她眩晕地皱了皱眼睛,针剂被狠狠扎进脖子里的痛感又重新翻涌上来,揪得她的大脑刺痛。
一群唯利是图的家伙。她握紧拳头,记忆里那三张迫切贪婪的脸庞又浮现在她的眼前——那是三个被改造成机器人的专职杀手,来这片沙海是为了寻找珍珠,获得那份远古海洋沉睡时留下的力量。
但一深入这片沙海后,他们就开始盘算着要如何抢到她手上的地图,却没想到忽然被一场猛烈的风暴席卷,不知下落。不过,就算他们拿到地图,那也是一条通往红色峡谷的死路。
从正午的那场风暴和那三个波亚城人走散后,辛玥就沿着大脑里那条正确的路线一直前进,现在,大概抵达了传闻中那片远古的海洋中心。
但辛玥睁开有些模糊的眼睛四处观望,却看到四周只有绵延望不到尽头的金沙,还有许多拔地而起嶙峋的石柱,随黑夜覆盖不断地变幻着光影的形状,好像有片粼粼的水面正映在上面似的。
远古那片死去的海里,真的能找得到她要找的答案吗?她望着满天越来越明亮的星星,想起了那位流浪老者的话:珍珠眼泪?想知道答案,那就去海里,海洋能告诉你答案。
但她现在看着这片荒芜的沙漠,回应她的却只有一片无声的沉默,还有……辛玥的视线随意地落在周围的石柱上,猝不及防,竟忽然猛地睁大了眼睛。
只见在深邃的夜空下,一颗颗拥挤的星辰全都散发出耀眼的光芒,化作圈圈明亮的鎏金流转在那些高大的石柱上,顿时,这片死去的远古海洋就好像被唤醒了一般,一只只透着彩色光亮的鱼缓缓地从石柱里,空气中,源源不断地透了出来,自由地遨游在这片荒芜的沙海里,将整个昏暗的世界照得流光溢彩。
这片海洋……醒过来了?辛玥的眼睛惊诧地追着从眼前游过的一条泛着红光的鲨鱼,脑子里的眩晕瞬间全部消散,难以置信地伸出手来。
那条鲨鱼在她面前倘过,静谧的夜空中,又继而绽开了一团明亮的蓝紫色光芒,被一群发光的小鱼环绕着,缓缓地朝她而来,她立马激动地坐起身,因为疲惫而变得沉重的关节发出些许卡顿的声音。
夜空中,那团光芒离她越来越近,她眼睛一眨,竟看到一张隐约的脸沉睡其中,好像渐渐地初显轮廓。
辛玥心脏一颤,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一双海洋般湛蓝色的眼眸就缓缓睁开,随后一头由浅化深的短发不真实地显现在眼前,就犹如蜕壳般从光亮中脱出。
辛玥的眼眸颤动着,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那个不可思议的身影,却只见他轻拂着一身几乎无色的灰蓝色长袍,如水一般又轻又稳地踮下地来。
而在他的衣服上,连着兜帽的一层面纱把他的下半张脸遮得严实,只剩下一双清澈又神秘的湛蓝色眼睛,正紧紧地盯着她,锁定目标一般一步一步地直直朝她走来。
瞬间,辛玥就像着了魔般定定地望着那个神秘身影,心中忽然忍不住自问:机器人,是不会出现幻觉的吧?
——机器人,是不会出现幻觉的吧!!
***
一阵眩晕像场席卷而来的风暴一般,毫无预兆地把她眼前的画面抽离,让她的意识再次黑了下来。等到独属于荒漠的炙热再次漫上体感时,一阵小小的静电在大脑深处直直蔓延到身体,让她握紧拳头猛地惊醒过来。
她睁开眼睛,阵阵薄雾般的风沙漫过,一眼望去,烈日当空,眼前又恢复成了原本那个望不到尽头的荒芜沙漠,高大的石柱依旧在若无其事地矗立着,和明亮的天空呼应着一声直白粗犷的歌。
夜晚……就这样过去了?她的思绪难以平复地又回想起了那幅奇妙的美丽画面,与眼前的贫瘠荒芜形成强烈对比,让人不忍地怀疑:究竟……何时是梦?
“醒了?”忽然,一个平静的声音在背后由近及远,像海水般冰凉地倾入她的耳朵。
她的心脏顿时猛地惊起,原本茫然的眼神瞬间凝成一道锐利的光线,毫无保留地刺向身后的那个身影。
但在身后与她撞上的,竟然就是那双本应出现在幻境里的湛蓝色眼眸,额前的深色碎发随步伐微微颤动,被那个灰蓝色的兜帽压着轻轻拂着眼睫。
辛玥瞬间失语。
“你是谁!”凝噎了好久,她才终于逼迫自己说出口来,而那双湛蓝色眼眸已经抵达到了她的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我是……鱼。”他海浪般的眼睛缓缓荡起涟漪,每一层都好像蕴含着一种难言的情绪般,神色深沉又冷冽地倾落下来。
他是……鱼?辛玥怔愣着,只觉好像有一场不真实的梦境在翻搅,立马防备地往后退了退——所有试图蒙蔽你的,都有可能是极度危险的危险源。
“是你唤醒了我,但为何却像是……唤醒了自己的恐惧?”那双蓝色眼睛里又晃过一丝狡黠的光芒,面纱下的声音好像冰块打上玻璃,每个低沉的字音都透着一种海水般的澄澈。
“你是鱼?”辛玥不肯相信地质疑道,双眼从兜帽开始由上而下地打量着着他的模样,而夜晚里的那场绮丽好像也慢慢从幻境蜕变成现实来。
“海洋覆灭,远古的灵魂驻留在这里,等待重生之力的回归。”那神秘人深沉地幽怨道,随即指间又漫不经心地捻出一条散发着蓝色光芒的小鱼,轻盈地游到辛玥的面前,好像真的依存在海水里那般。
“所以……你是鬼魂?你已经死了?”辛玥的视线追着那条透明的游鱼,又缓缓地抬起头警惕看向他,故意地探究道。
他的眼眸微微垂下,闪过一丝黯淡与不悦。
“为海洋献祭和驻守的每一个灵魂,都该问责于珍珠的自私与罪责。”他微微地朝她俯下身来,紧紧地凝着她低沉道,语气里隐隐地漫上来一些责怪与不满。
“珍珠的自私与……罪责?”辛玥不解,又是“珍珠”这个耳熟的词——在波亚城的传闻中,珍珠就是海洋覆灭前所有力量的凝结,获得它,就能获得强大的力量,在资源厮杀中获得胜利。
自从这片陆地上的生存空间缩减得越来越小,辛玥曾经也有过那么一丝寻找“珍珠”的念头。但是后来突发意外,却让她以另一种截然不同的目的前往这片沙海遗迹。
“你们所说的珍珠……到底在哪里?”辛玥追问,如果找到珍珠,或许就能找到她想要的那个答案。
但那神秘男子的面纱下却轻挑起一声低冷的笑,海水般透蓝的眼睛意味深长地看着她,“珍珠就在……背离之人那里!”
随即,辛玥立马感觉双手被紧紧扣住,上方赫然出现一对被细碎发梢拂盖着的湛蓝眼睛。
“你要做什么!”辛玥立马下意识防备挣扎,但不知为何,大脑里却好像有什么零件被松开了一般,她看着凑在面前的那双湛蓝色眼睛,一时间竟有一种感觉堵在心里,说不出来。
“海洋不允许你就此背弃,不允许你就此遗忘,不允许!”那神秘男子逼近下来,深切地咬着牙道,审视的目光深痛地扫过她的脸庞与肌肤,好像要看透她覆盖在下面的冰冷机械和零件。
“你犯下的所有罪行,接下来海洋将会毫不留情,全都让你回想起来!”他的声音像控诉,又像怨恨,好像沙石一般噼里啪啦地落下来。随即,他身后猝然卷起一层翻腾的海浪,辛玥感觉背后的沙地瞬间像气泡般散开,蓦地坠落到一片宽阔的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