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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二人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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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又升起来了。
朝雾散开，卫宪雩的心情好了一些，恢复与徐颂扬斗法的元气，依靠在椅子里，翘起二郎腿：“接吻有什么，我亲过的男人不胜枚举。”
徐颂扬跟他大眼瞪小眼：“你还挺骄傲。”
“你哪只眼看出我骄傲？实话实说罢了，让你也有点准备。”
真正需要准备的并不是徐颂扬。
“我并不像你想象中得那么好，跟大街上随便一个人对上眼就能亲到一块儿。”卫宪雩长吁了一口气，“所以小朋友，我劝你还是尽早离我远一点，否则哪天再撞见我的小情人儿控制不住自己。”
“你犯不着生气，我也能远离战火，一举两得。”
徐颂扬沉静地看着他。站起来，绕过白木桌，拉开他身旁的椅子坐下，面上看不出情绪，“你倒会替我做主。”
徐颂扬突然捧住他的脸，缓缓靠近，卫宪雩察觉到危险的气息下意识抬手抵住他的胸膛：“你干什么？”
徐颂扬扑哧一笑，眼里洒满足够卫宪雩放纵一次的光影。徐颂扬趁他不防，迅速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熟练且并不感到怪异，“亲你啊。”
卫宪雩张着嘴，呆若木鸡。
徐颂扬的拇指揉按他的耳垂，那是李平安亲过的地方，“你想让我远离你，我不要。”
“你……”卫宪雩变成了讨债的债主，陷入开口的困境，“你亲我干什么？”
这个问题把徐颂扬难住了。
他纵有千万种理由，也无法说服卫宪雩。
纵使，他对卫宪雩产生了狂热的占有欲，但因为他什么都不懂的大脑跟不上感情的节奏，路途中也会丢失许多重要的东西。
很多事情他现在不懂得，却又不会管理好自己的情绪。
卫宪雩站在年长者的角度上提出的建议是对的，只要他们两个人断了继续做朋友的念想，徐颂扬就不会经受意识和教育分歧的痛苦，卫宪雩也不用为此糟心受累。
可是从一开始，他替徐颂扬出头的一开始，命运就已经为他们重新开拓了一条全新的道路，恰巧，他们不约而同地选择挑战困难。
命运将他们缠绕在一起，红线断了又接上，扣成一个个解不开的死结，徐颂扬的目的达到，但还没有找到属于他们的绊脚石。
摔个跟头，就什么都懂了。
“我不知道。”徐颂扬答。
卫宪雩一听就上火：“你妈没教过你不能随便亲人吗？”
徐颂扬愣了愣，赌气道：“我不想你和别人接吻。”
“这你管不着。”
徐颂扬看着满桌子的饭菜，给卫宪雩盛了一碗米饭，木着脸：“先吃饭。”
“气饱了。”
徐颂扬的一条腿勾住他的椅子一转，让卫宪雩正对着他，两腿封住他的去路，“我们聊一聊。”
卫宪雩看不得他坚定的模样，身体扭成麻花，“不聊，我要吃饭。”
“你为什么生气？”
卫宪雩放下筷子和碗，总不能说是因为徐颂扬的态度吧。
他轻咳：“我这个人最讨厌别人说不知道。”
“你怪我没有正当理由？”
“用词严谨一点。”卫宪雩用手戳弄徐颂扬的胸口，“少往自己脸上贴近，还没到怪你的程度。”
徐颂扬牵住他的手，“我不想你和别人走得近，不想你和别人亲到一块儿，不想你很别人搂搂抱抱，不想你叫别人宝贝。”
卫宪雩向后捋了把头发。
“那些人没有名分，所以我说不知道，因为你没有告诉我我的位置。”
卫宪雩不说话，徐颂扬心里着急：“以什么样的身份才能让你心甘情愿地实行呢？”
卫宪雩笑了笑，却不敢看徐颂扬，用开玩笑来掩饰他和徐颂扬之间越来越迷惑的关系：“男朋友啊。”
“那我做你男朋友。”徐颂扬毫不犹豫地说。
卫宪雩心跳猛然漏了一拍，触电似的收回手，“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知道。”
卫宪雩急迫地想要纠正这段关系，不惜用错方法：“你是因为想满足友情层面上你对我的占有才这么说的，你不懂感情，否则就不会一问三不知只能拿‘不知道’来搪塞我。”
“你是个男的，我也是个男的，我是同性恋但你不是，走错一步要为此付出的代价你根本无法想象，做一个正常人不好吗？”
徐颂扬皱着眉：“那什么才是正常人？如果不是你的男朋友就要看着你和其他男人接吻的话我更生不如死。”
卫宪雩猛地站起来，与其在这里和徐颂扬吵得不可开交不如两个人都先冷静冷静。
他踢掉椅子逃出去，差点被椅子腿绊倒，“我觉得你还是需要冷静的空间，等你——”
徐颂扬拉住他的肘弯把他拽了回来，用嘴堵住了那些从卫宪雩嘴里说出来的让人头疼的话。
徐颂扬没有接过吻。
接过吻的人的反应该是什么样子的他一概不知。
所以不知道卫宪雩也没有接过吻，是卫宪雩的骗局。
而卫宪雩从徐颂扬贴紧他的两片唇瓣上尝到了生涩的味道。
初春的某一天，卫宪雩献出了他认为最珍贵的东西。
这东西不是感情。在他前二十七年的人生中，感情等于无休止的欺骗和辜负，但被赋予某种意义的初吻是不一样的。
卫宪雩曾经幻想，也许世界上不会有人能得到它，如果有，那人一定将他撕成了两瓣。一瓣活在过去，一般留在当下。
而徐颂扬不同于任何一种，他的出现，让卫宪雩固步自封的城池有一点动荡，他有点，期待未来。
可是未来对他来说，就像雨后没有出现的彩虹，白等一场。
徐颂扬退开一点距离，恋恋不舍地触碰他的鼻尖。卫宪雩尚处在愣怔的状态中，对徐颂扬的所作所为感知力不足，如果他发现得及时……
难道还不够及时吗？
他应该庆幸他抢在徐颂扬之前反问他，如果反问的人变成徐颂扬，他除了“不知道”还能回答什么呢？
他喜欢徐颂扬吗？
不可能。
卫宪雩不会爱上任何一个人。
“你喜欢我吗？”徐颂扬问。
不是不喜欢吗……
可是为什么说不出口。
“对不起。”徐颂扬又说。
“是我唐突了。我们之间跳过了很多重要步骤。”
卫宪雩睁开眼睛看他，这次轮到徐颂扬不敢看他的眼睛了，抬手捂住那双汪汪泪眼，徐颂扬咽下怯懦吐出勇气：“我第一次吻一个人。”
“从小到大，我身边没有女孩子，我朋友不多，在一起无非爬树爬墙打游击战。我没有牵过异性的手、没有亲过异性的脸，甚至和异性接触都少之又少。嗯……但是我家以前养过一条小母狗，我发誓，我只被她舔过。”
卫宪雩表情难忍，“你非逗我笑吗？”
徐颂扬先笑了出声，“你不生气吗？”
卫宪雩松了一口气，把刚才的那个吻掖过去就好。
徐颂扬小声得不能再小声，“这不能说明我是同性恋，但也说明我的心很干净，没有任何人，但是你出现了。”
“我不明白什么是喜欢，但你是我唯一想要靠近的人。”
满心甜蜜溢出喉头，卫宪雩却腻得发苦：“你说这些话，是想让我回应什么呢？”
“我……”
卫宪雩步步紧逼：“你想我同意你做我男朋友，但是你不好说出口是吗，你觉得这样对我不够尊重因为你不知道你究竟是不是真的喜欢我。”
徐颂扬太镇静了。
脸上没有反映被拆穿的慌意，说明卫宪雩说得不完全对，卫宪雩只有继续说才能防止被徐颂扬牵着鼻子走。
“徐颂扬，你是个成年人，打动人心这个方法对我来说不奏效。你觉得我会冒着巨大风险和你在一起吗？”
“现在的社会对同性恋的容忍度太低了，你以为网络上推出成片的同性恋博主是因为社会包容他们吗？因为太多了，一件事发生一次那叫新鲜，发生数百次就不算什么了，真正的包容不是靠几百万的粉丝来决定的。”
借掩饰的幌子对信任的人说出心里话的感受真是太好了……
“跟一个男人在一起你就是个同性恋，而你在此之前是个直男吧。就算你不娶妻生子也沦落不到和一个男人在一起。你想过你父母吗？你父母如果知道他们的儿子在二十多岁的时候突然变成了同性恋，你说他们是会骂我还是骂你？”
“你说了这么多，一直在避重就轻，你没有说过一句喜欢我，我凭什么和你在一起？还是你觉得我为了你甘愿在原地等你？”
“那你呢？”徐颂扬今天的问题空前多了起来。
正如卫宪雩所担心的那样，徐颂扬这个绝顶聪明的人学会了反问。
卫宪雩胸膛激烈起伏，骨头里的酸水接连冒出冲攒鼻腔，他踉跄地向后撤了几步，但每每要摔倒在地的时候被徐颂扬抱住压在怀里。
徐颂扬低沉沙哑的声音响在耳畔：“你说这么多，真的是担心我父母找上你吗？”
“死”到临头，卫宪雩仍在嘴硬，“那不然呢？那道你以为我是担心你吗？你想得太多了。”
“不是吗？”徐颂扬轻笑，“一般来说，反驳我后说的话就是实话，你暴露了自己最真实的想法，这可不能怪我。”
听见徐颂扬的笑声，卫宪雩连二次反驳的理由也丢失了。
“你怕我分不清自己的感情，你怕会受到伤害，所以每一句话带毒带刺，是不想我成为同性恋。但是同性恋异性恋又怎么样呢？难道我连喜欢一个人都要小心翼翼的吗？难道人出生起就只有同性恋异性恋的分类了吗？”
“你不要着急，我不是在逼你给我答案，你说得对，我们都需要时间。哪怕最后你不同意也没关系。”
卫宪雩一想到他现在是在和徐颂扬温情一刻，鸡皮疙瘩满身起，蛮力挣脱束缚，跳到安全区域才说：“我不了解你我还不了解男人吗？我们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如果你是好奇尝鲜，我劝你赶紧跑。”
“为什么要跑？”徐颂扬向他靠近。
卫宪雩扬了扬下巴警告他不要胡作非为，徐颂扬答应，卫宪雩这才和他好好坐下来：“恶心的事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们做不到。身居高位的人玩男人和底层人玩男人的方法大相径庭，千奇百怪。前者，昧着良心说那叫艺术，后者，看过一次比吃了屎还难受。”
卫宪雩是真的用心在劝徐颂扬不要踏入同性圈子。
因为他没有搞明白徐颂扬的意思。
徐颂扬没有强烈的性向界限，更不会深入了解，他只是想要一个人，喜欢一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