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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散场时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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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男一女被警察带走之后,负一楼恢复了昔时的热闹。
卫宪雩也回到了徐颂扬身边。
“去买什么了?”徐颂扬问。
“刚才小娃娃不是送给我一个奥特曼吗,我去给她买了个小礼物。”
徐颂扬低头看了眼他手上拎着的半个行李箱大小的袋子,“小礼物?”
卫宪雩偷偷摸摸地把礼物塞给徐颂扬:“她是不是不会收啊?”
“你跟她说,这是你打败怪兽得到的奖励,鼓励她勇敢地打击怪兽就好啦。”
卫宪雩眉目没有得到舒展地笑了笑:“要是真正的怪兽也能用善良打败就好了。”
“性质不一样嘛,”徐颂扬把礼物重新交给卫宪雩,“奥特曼也会遇到各种各样的怪兽啊。”
卫宪雩还真没有送小孩礼物的经验,流露忸怩之色,小女孩反而大方地问他这是什么。
“这是哥哥送给你礼物,因为哥哥打怪升级了。”卫宪雩说。
“这个不能收。”小女孩的爸爸赶来阻止这场大人和小孩之间的“交易”
成了两个男人的推拒拉扯。
“我送孩子的。”
“这怎么好收下。”
“帅哥,”卫宪雩拍了拍男人的肩膀,好似他们二人之间熟稔得不能再熟稔,“无意之间,我也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回家的时候如果孩子请教你怎么打怪兽,你就把这份礼物给她。”
小女孩的眼珠子在两个大人之间来回转动。
徐颂扬的眼珠子也在两个人之间来回转动。
在两具正在展开世故交流的身体中间,小女孩看见了徐颂扬,一个刚才搂着长头发哥哥的很奇怪的哥哥。
并且观察了他一段时间,直到被徐颂扬注意到。
她一点也不怵地开口,用口型问徐颂扬:“哥哥为什么学我的动作?”
徐颂扬可怜道:“因为哥哥忽视我。”
小女孩露出两颗伶俐的虎牙,“看不懂。”
两条腿挡住视线,徐颂扬抬头望,望见了卫宪雩,“聊完了?”
“还算完美吧。”卫宪雩有些得意。
徐颂扬跳上场台,“比赛还继续吗?”
“继续,当然继续。”店员小哥换了一个全新的麦克风上台,诙谐道:“一定要继续,我们店可不想倒闭啊。”
第二场比赛是平衡挑战,卫宪雩给自己和徐颂扬套上同一张报纸。剩下的还是情侣同一时间站上平衡球,口哨声响,计时才算开始。
“这会摔下来的吧。”卫宪雩怕疼。
徐颂扬已经站上去,如履平地,向卫宪雩递去温厚的掌心:“我不会让你摔着的,就算真摔着了,还有我给你缓冲呢,不会疼的。”
“那你会疼吗?”
卫宪雩自问自答:“摔了就会疼。”
徐颂扬握紧他的手,手臂肌肉用力把他拉上来,卫宪雩仅仅摇摆了一次就被徐颂扬以保护的姿态牢牢圈进怀里,额头磕着额头,鼻尖抵着鼻尖。
仿佛是相爱的距离,近得就要彼此交融,就好像,他们是生长在烛台顶端一边燃烧一边融化的蜡烛,亲近到分不清彼此。
“看着我干嘛?”卫宪雩连说话的声音都变得小了起来。
他不敢大口呼吸,因为球实在是个不能维持平衡的玩具;他不敢大口呼吸,因为他的呼吸里同样也存在徐颂扬的呼吸。
“你好看。”
他只有停顿一下,又一下,才能够减少徐颂扬压在心头的重量,可他的呼吸是如此灼热,他们的眼神是如此潮湿地纠缠在一起……徐颂扬的存在是如此地鲜明。
耳边除了徐颂扬的磁性温和的声音,再也听不见其他声音了。
“卫宪雩,你是我觉得世界上最好看的人。不论你是长头发还是短头发我都觉得好看,在我眼里,你的特色是因为你,而不是头发。”
徐颂扬摸了摸卫宪雩红肿的耳垂,想要替他把累赘的耳坠取下,于是后知后觉这份礼物的缺点。
他说:“我想每时每分都待在你身边,哪怕是以空气的形势。”
卫宪雩躲开他的指腹,缩进报纸里:“干嘛?”
“保护你。”烛台不动如山,“空气的威力也很大,一片云,一粒沙的威力都很大。”
“我希望你可以安心地生活。”
“我已经很安心了。”卫宪雩看着他,眼里有一株悄然生长的绿芽。
徐颂扬抱紧他,一张报纸的距离使他们成为今天最近的人,又让他无法不担惊受怕地拥抱卫宪雩,最终泄气了,“为什么不都喜欢你呢,那样就没有人伤害你了。”
卫宪雩觉得徐颂扬想一出是一出,忍不住调侃他:“那样你才会更闹腾吧。”
“是啊,真的很矛盾。”徐颂扬没有压力地承认了,“但……因为我把喜欢给你了,选择权就在你的手里。你不要觉得有压力,一切的一切,都以你的幸福为标准。”
酸,太酸了。
平衡挑战的核心,是叫彼此剖白吗?
“你没法让我觉得你喜欢我。”卫宪雩是想笑的,那太轻俏,他忍住了,“你明白吗,我不觉得有人会喜欢我。”
“那是我的问题,卫宪雩,是我的问题。”
徐颂扬喜欢慢吞吞地叫卫宪雩的名字,“我努力追上你,就行了。”
卫宪雩感到呼吸变快了,变得更轻易了,“你生一次病,把霸道病都治好了?”
徐颂扬咬了咬嘴唇,“没听懂。”
卫宪雩数落地说:“你刚开始来健身房的时候,弄疼我很多次。”
徐颂扬红了眼,自顾自煽情道:“时间过得好慢,可又过得好快,我都想不起来了。”
卫宪雩十拿九稳:“你不会想不起来的。你会在某个时刻想起我。”
“是。我每时每刻都在想你。”
“酸死了。”
“你就知道说我。”
“好玩啊。”
“那你开心吗?”
“游戏赢了我就开心。”
徐颂扬抬头看,场上只有他们站立在球上不摇摆了,他笑着对卫宪雩讲:“我们已经赢了。”
台上其他的参赛情侣为他们鼓掌,台下的观众为默契鼓掌。
两轮比赛积分都是第一名,最后一轮即使输得彻头彻尾,这家店正中央的那道墙的也会有他们俩的一席之地。
赢得太容易,卫宪雩的第一反应不是开心,而是一种不切实际的虚假。
这么好的事,怎么就轮到他了呢。
轮到别人才是正常的逻辑啊。
他显然忘记了,得到第一名,他们为此付出了很多。
徐颂扬从托盘里挑选了一根淡蓝色的绳子,屈膝半跪在地上绑住他和卫宪雩的脚踝,“紧吗?”
“正好。”
等他站起来,卫宪雩道:“最后一个游戏你能赢吗?”
徐颂扬嘚瑟:“让你躺赢。”
卫宪雩起一身鸡皮疙瘩,嫌弃道:“真是受不了。”
毕竟是最后一轮,店员小哥哥拖时长,挨个采访了一小段。
有对而情侣大概是处于热恋期,一问一答简直酸透了场子。
“二位紧张吗?”
男孩紧张地磕磕绊绊:“有、有她在我就不紧张。”
场下爆发一阵打趣的笑声,小哥一脸姨母笑,“那美女呢?紧张吗?”
女孩羞怯:“男朋友不紧张,女朋友也不紧张。”
小哥开玩笑:“我怎么感觉我在主持婚礼呢。”
观众颇给面子地起哄:“亲一个!亲一个!”
男生鼓足了胆量:“以后我娶她,甜品从你们家订购。”
捧住女孩儿的脸轻轻吻住了她。
徐颂扬连忙捂住卫宪雩发光的眼睛,“非礼勿视。”
卫宪雩乐呵呵的,“年轻人啊~”
徐颂扬放下手,下巴搭在卫宪雩的肩膀上,“接吻有这么好看吗?”
卫宪雩连啧两声,“你这人不上道啊。你看人俩小年轻搁一块儿多养眼。”
徐颂扬嘟囔:“说得你七老八十一样。”
“心态老不行啊,我专爱倚老卖老,就欺负你这种人。”
轮到徐颂扬和卫宪雩这对,店员小哥哥印象非常深刻,握着话筒:“请问两位之间有没有打个赌什么的?”
“有啊。”徐颂扬张口就来,“我们在赌明年那张墙上还会不会有我们的照片。”
小哥哥话里有话,“那明年会有全新的身份吗?”
这人专逮嘴快的问,卫宪雩抢在徐颂扬先前道:“那你们今年得为四周年努力奋斗啊。”
徐颂扬在卫宪雩身后点头赞同。
“哈哈,那是一定的。”店员小哥哥抹了把冷汗。
哨声响,卫宪雩刚要迈开腿就被徐颂扬搂着腰腾空抱起来,跑向重点线。
站在他们两边的情侣眼睛都看直了,接连效仿。
卫宪雩在半空中蹬腿挥手,脸颊登时跟火烧似得烫,台下一阵盖过一阵的欢呼像鞋拔子一样抽击他的脸。
“我靠你真特么敢这么干!”
他没想到徐颂扬居然按他曾在脑中构想的方式进行了。
他一个马上奔三的男人能被一个毛头小子抱着跑吗!
徐颂扬被他吼一愣,落后一队,“怎么了?”
卫宪雩不好意思喊出来,“你让我赢了比赛输了尊严。”
徐颂扬提上了速度:“可是这个游戏不就是这么玩的吗?”
已经有队伍越过重点线,徐颂扬是第二组到的。放下卫宪雩,蹲下来解开绑缚住脚踝的绳子,后背重重挨了一圈,不疼,打他的人的怒火倒让他心疼。
徐颂扬避开全方位的视角牵住卫宪雩的手腕,“劲使大了,手疼吗?”
“疼你妹。”卫宪雩负气扭脸。
徐颂扬憋笑没忍住,“因为你打到我的骨头了,所以我想你应该会疼。”
“这点疼我还能叫出来吗?”
脾气真好,生气了还又问有答的。
小哥公布成绩,徐颂扬和卫宪雩积分排名第一,获得一年内有效的5.2折的优惠券。
大家通过鼓掌送上祝福。
游戏太精彩了,店员小哥哥意犹未尽,“最后一轮游戏结束,本店的三周年庆也算圆满完成~大家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小情侣们不要气馁,来年还是有机会的哦。”
“请大家再留一点时间给我们哦,我们老板刚刚说,凡是观看本周年庆的,无论男女老少,每人均可领取一份马卡龙。”
众人陆陆续续下了台,台下的人陆陆续续上了台,小孩大人不可斗量。
卫宪雩把优惠券折叠好放进手机壳里,徐颂扬有些感动:“原来你这么在意……”
“不是啊,”卫宪雩无意识地咬着嘴唇肉,“主要为了给我自己减少点麻烦。”
徐颂扬眨了眨眼睛,卫宪雩知道他又没听懂。
卫宪雩一顿糙话翻译:“我把奖券送人,你要是不在我跟前闹我就去吃屎。”
徐颂扬头顶的火山象征性地喷出几滴熔浆,“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呢。”
卫宪雩懒得搭理他:“几点了?”
“四点多钟,走吧,去吃晚饭。”
卫宪雩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今天居然吃满了三顿饭。
每一顿之前,都出现了陌生的饥饿感。
是因为徐颂扬吗?和他在一起,胃总是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空虚。
“等一下!”
徐颂扬和卫宪雩同时回头看。
店员小哥哥从人堆里挤出来追上他们,手里举着一台相机。
店门口的热闹而显得这片空地安静非常。
“还没有给两位拍照呢。”
卫宪雩这才想起来的确有这么一回事,询问小哥:“站在那里?”
“哪里都行啦,这里就可以。”小哥举起相机,“两位要不要靠近一点,做点手势啊、勾肩搭背什么的。”
小哥又玩笑道:“感觉在拍结婚照呢。”
就算不是结婚照,在商场里拍下第一张合照,属于卫宪雩的意料之外。
计划里,他和徐颂扬本不该有多余的交集,更不必谈合照。
与,要一起去吃的晚饭。
徐颂扬左手搭上卫宪雩的肩膀,在他的头发的遮掩下,偷偷竖起剪刀手。
卫宪雩露出微笑,袖子下的手绕到徐颂扬背后,使坏地掐了一下。徐颂扬没有反应,卫宪雩就知道恶作剧失败了。
小哥是在剪刀手竖起、恶作剧开始时按下的快门键,记录下四个人。
幼稚的,体面的,体面的,幼稚的。
吃完饭徐颂扬送卫宪雩回家,梦里走过的路依然记忆犹新。
卫宪雩下车,他也跟着下车,为卫宪雩披上外套。
“能抱一下吗?”徐颂扬隐隐期许。
白昼短得令人唏嘘,夜色如潮水般覆盖这座城市。
卫宪雩傲慢地抬头看星空:“你今天已经抱了很多次了。”
徐颂扬道:“但现在是六点十分,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卫宪雩和他一样变得话又多又幼稚,这样真不好。
他到走向徐颂扬的时候才意识到。
徐颂扬的霸道病根本没有得到根治,一把抱住他:“就是不一样。”
衣料摩擦,卫宪雩说:“好像静电了,我手臂麻麻的。”
徐颂扬蹭了蹭他的发顶:“我也觉得,我的心麻麻的。”
卫宪雩的双手缩在口袋里不伸出来,好似代表他并没那么在乎徐颂扬,他的所作所为更不代表他纵然徐颂扬。似乎双手插进兜里代表的有太多太多,列举不完。
自欺欺人的本事没人比得过卫宪雩。
他以为只要削减了徐颂扬的重量,徐颂扬就对他不重要了。
“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