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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6、欺负56-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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遮住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古洛浔打开家门回了家,当踏进门槛,就听到一句阴冷刺骨的嗓音,那声音像是要把人给冻成渣,随之而来的是一股凌冽寒气。
“今天这么晚回来,说,做什么去了。”
古洛浔小心翼翼抬起眼看向不知何时站在他眼前的父亲古裴叙,又很快收回视线低头小声解释,手指不自觉卷起自己的衣角。
“学,学校让留下来打扫卫生,回来的晚了些。”
古裴叙嗤笑了声,不知信没信,面上倒是宽容的放过古洛浔拙劣的借口,对他近些天来出现在表层皮肤上的淤青伤口视而不见。
他一袭黑色风衣,衬得他身材修长有型,结合他流畅凌厉的五官线条,隐在阴影下的他看着更加危险神秘。
从外表看,是看不出古裴叙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且两个孩子都已长大成人,一个年龄稍大些的二十多,在外上班就业,一个就是面前这,他向来瞧不上,总是畏畏缩缩,还在上学的古洛浔。
真是难以想象古洛浔这种人居然会和他们成为家人。
岁月的沉淀非但没有让古裴叙这陈年老酒失去他该有的魅力,反而更显成熟男人的韵味,从他的五官上完全看不出岁月的痕迹,也就是说没有皱纹,真不知道这层皮是怎么保养的,改天一定要和他讨教讨教。
如果仔细看,能在古裴叙的风衣角落处看到一些不明的斑驳痕迹,再一眨眼,那痕迹就消失了,快的会让人以为是错觉。
但其实不是的,古洛浔知道,父亲的为人他再清楚不过,想来今天白天又在他那地下室不知道做些什么了,古洛浔一向不对这些与他无关的事情保留不该有的好奇心。
绕过没有让步意愿的父亲,古洛浔收拾好自己的鞋子,接着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去了家里的客厅,他正打算走过客厅去他自己的房间时,又被一道清朗活泼的嗓音叫住了。
“喂,等一下,早知道不等你了,今天回家这么晚,你来看看我今天这套衣服好不好看。”
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是他那一向喜欢装扮自己的哥哥,古渝北。
古洛浔嘴角勉强扯出一抹笑,习惯性地指出古渝北身上的错处。
“后脑那里的线条没有缝合好,很容易让人看到。”
说完转身就想走,完全没有帮助古渝北缝合皮囊的想法。
是的,皮囊。
听到熟悉的声音,眼睛看到的却不是记忆中的人,古洛浔就知道,他哥哥又把某个无辜人的皮囊剥下来缝合到自己的身上了。
说不上有幸吧,古洛浔曾看到过哥哥没有任何皮囊的模样,那是一副纯黑色的骷髅,骷髅随着主人的动作发出咯吱咯吱令人牙酸的声响,同时对着镜子把放在梳妆台上清洗干净,摆放整齐的人类皮囊穿上整理好。
那些人类皮囊对于古渝北来说就是衣服,而衣服的使用时间通常都很短,在这期间他要去外面有人类生活的世界重新寻找几副皮囊,偏偏皮囊提前剥下来也不能保存太长时间,古渝北只好经常出门面对太阳的暴晒了。
他常常为此苦恼,古洛浔有听到过他抱怨,说为什么不能有人帮他出门找衣服呢,偏偏要他自己去,太阳晒的他衣服干裂起皮,使用期限大大缩减,自此形成恶性循环。
算下来,古渝北几乎每天都要出门一次,可不凑巧,古渝北又最讨厌出门了,他曾以命令的语气指使古洛浔外出上学的时候顺带帮他带回来几件衣服,都被仍保留人类世界观念的古洛浔拒绝了。
接着古洛浔就看到了暴怒的哥哥。
哥哥借来的,不会还回去了的人类五官狰狞扭曲的可怕,原本费心费力缝合好的衣服有了裂开的迹象,皮下漆黑的骨头若隐若现。
正要教训古洛浔一番,这座需要他们全体成员维持才不会崩塌的家压下古渝北滔天的杀意,规则之下人人平等。
再不甘心,古渝北也只能泄了气,眼中的怨气依然没有消散,瞪视着不远处始终默不作声,仿佛在看他笑话的古洛浔,好像要把古洛浔给活剥了皮。
不过后来,虽然还是看古洛浔这胆小怕事的样子不顺眼,但是也没有找他麻烦了,偶尔会让古洛浔看看他缝合好的衣服有没有什么破绽,他还要穿着这身衣服出门呢。
古渝北最讨厌的人就是古洛浔了,让他找到机会他当然会杀死古洛浔的,也不知道规则分配没有任何关系的几个诡异组建家庭是为什么。
形成一个副本招来几只强大的诡异运行能理解,古洛浔这个弱小的家伙是怎么混进来的,有了家庭成员不能互相伤害的规则保护,古洛浔倒是每次都能逃过一劫。
在这个家里,也只有古渝北想要杀死古洛浔了,另外两个家庭成员虽然瞧不起,但也懒得对古洛浔做什么,这个临时组建出来的家维持着表面的平静,说不定哪天这平静就要被打破了。
古洛浔说也是诡异,平常生活中是完全看不出来的,他的一切举动都像极了被突然卷进事端的普通人类,艰难地在这满是诡异的家里活着。
心理素质也不行,都有半年的时间了,他每每看到诡异家人出现异常的症状还是会表现的很害怕,让人怀疑他是否真的是人类,他周身的气息又表明了事情的答案,古洛浔是诡异没错了。
如果要描述古渝北的长相是说不准确的,他的五官随猎物,也就是说他身上这套衣服的长相而变化,除了声音能分辨,别的肉眼还真看不出来。
当然要是衣服的家人看到了,以古渝北没有伪装想法的性格,是会被很轻易看出来的,从前也发生过这种事情,最后都被古渝北轻松解决了,随之而来的问题就是,那些多余的皮囊古渝北看不上,最后放在他专属的杂物间腐烂发臭。
这个家的每个家庭成员都有一个除了自己的房间以外专属的屋子,如非经过同意,其他成员是不会贸然打探这些私人领地的。
比如说父亲的地下室,母亲的厨房,哥哥的杂物间,还有古洛浔的,已经被改造成学习间的屋子。
别的,一个家的基本设施该有的还是有的,因为母亲本来就喜欢烹饪,也很好的扮演着她母亲的身份,所以厨房变成母亲的私人区域,没有额外的房间了。
他们一家人感情淡泊,也不需要睡觉,形式意义上,父亲母亲并不是同一个卧室,卧室的设施就更加齐全了,不知道是排外还是什么,家里并没有招待客人的卫生间,当然他们这些诡异也并不需要这些。
客厅是所有人的公共区域,使用的也没有那么频繁,大多数时候每个人都在自己的房间里或者个人区域做自己的事情。
每天晚上回到家,睡不睡觉都是要回家的,父亲出门上班,母亲出门买菜,哥哥出门实习,弟弟出门学习。
这是他们必要的职责和义务,身为家庭的一员,要扮演好他们该有的职责,做好自己的义务。
父亲赚钱养家,母亲照顾家里,哥哥踏入社会,弟弟上学读书。
每天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又相互漠不关心,父亲只要保证家庭成员回家了即可,母亲只要保证家里干净整洁即可,哥哥只要保证自己外出上班为家里减轻负担即可,弟弟只要保证每天去学校了即可。
自此,一个小家就这么组成了。
规则的约束不多,也不明显,只是多个家人而已,名义上的,他们身为生活在这个世上的诡异,不需要在意,要说有没有被控制的厌恶,肯定是有那么一点点的但不多。
毕竟诡异就该是这样的,不是吗,生活在一个副本里,扮演着自己的职责,没有绝对意义上的自由。
收拾好思绪,古洛浔松了口气,今天的哥哥没有为难他,让他能在窗外本就伸手不见五指,所剩不多的时间内做自己想做的事。
比如。
回到房间欣赏自己身上的伤势。
太漂亮,简直太漂亮了。
不等古洛浔眼底浮现病态的痴迷,听到动静的母亲从厨房走出来。
母亲体态丰盈,年轻貌美,完全想象不到她为家庭洗手作羹汤,当个家庭主妇的模样,父亲算是个成功人士了,有能力和条件请保姆和做饭阿姨,让母亲过上富太太的生活,但事实上,并没有。
嵊葉笑意盈盈,嗓音柔柔,纤细白嫩的指尖上还滴着没擦干净,听到声音匆忙走出来的洗碗水。
“洛浔回来了,晚饭没有了,应该在外吃过了吧,改天早点回来,别让家里人担心啊。”
她也需要保证家庭成员一个不落的回到家,像是确保学生躺在床上的宿舍管理员,不掺杂一丝担忧全是客套话。
古洛浔点头,实际上肚子空荡荡的,说打扫卫生也是假话,他无暇说那么多,顺着母亲的话随意敷衍过去,母亲的任务完成了便不再关心他,他也能真正回到房间了。
终于。
古洛浔轻轻舔舐嘴唇,对着自己卧室卫生间的镜子扒下上衣,指尖附在伤口处没怎么碰,身体颤抖,唇边是抑制不住的笑意。
不是怕的,是兴奋的,他身体上无处不在的伤口对他来说是良药,是佳作,是他心上人一点点绘制出来的。
只见古洛浔不论是肩膀上,还是胸膛,腹部,后背,大腿上都有淤青,破皮流血的伤口,显然在学院遭遇了欺凌,可他本人倒不这么觉得,在他看来,这是恩赐,是奖赏,是他努力吸引心上人注意好不容易求来的。
而现在,他该想想明天见到心上人该是如何作态了,心上人好像非常喜欢所欺凌之人脆弱,卑微乞求的姿态,古洛浔目前在学习正常的人类该是何种模样,他的语言神态也在往这个方向靠拢。
跪下求饶的时候应该再卑微一些,再凄惨一些,伤势更重一些,其实如果可以,古洛浔更想让心上人在他的脸上留下显眼的伤势,似乎是留下标记,这样人谁都能知道他们之间关系匪浅了。
显然,心上人不这么想,他是饱含恶意的,纯粹的欺凌,不是古洛浔想象中的调情。
哪有人把殴打当□□啊,有的,古洛浔就是。
他每天最苦恼的就是如何引起心上人的注意了,因为很多人如他一般,而心上人又非常容易被别人吸引。
古洛浔叹了口气,碰了碰自己肩膀上的伤口,幸福的笑了出来。
不过心上人欺负它欺负的最狠了啦,一定是更喜欢他一点吧,明天只要这样这样再那样,把暗中意图靠近心上人的全部抹除就好了。
嗯嗯,就这样,古洛浔怀揣着对明天的期待躺在床上闭上眼睛。
既然是扮演人类,那就要全方位的扮演,包括人类必须要有的睡觉,哪怕作为诡异,古洛浔并不能陷入无意识状态睡着,每当这时,他脑海里想着心上人,时间很快就会过去了。
次日,天蒙蒙亮,母亲温柔的嗓音如约而至,古洛浔照例收拾好自己,起床,开门,迎接美好的一天。
他心情明朗,其他家庭成员可并不,哥哥古渝北早早坐在餐桌前,手里的勺子敲打着碗沿,因为他的衣服手指那里已经明显出现皱纹,再不管理就会脱落变得更加皱巴巴。
古渝北非常抗拒出门,他不想让他穿了衣服的骨头架子在太阳底下暴晒,即便已经决定好明天再出门狩猎,今天的心情还是难免受到影响。
在古洛浔看来极为陌生的五官神色恹恹,百无聊赖的单手撑着脸颊,手肘放在餐桌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品尝母亲辛苦做出来的饭菜。
父亲坐在沙发上看着今早送来的报纸,家里的报纸是订购后,清晨送报员放在家门口的,显然对吃早餐没什么兴趣,也可能是想等一会儿再说吧。
而古洛浔目睹这一切,原本还算可以的心情一落千丈,他不想浪费本就不多的时间赶紧走向上学的路,某种意义上算是非常好学了,可落在母亲眼里会让她非常不悦。
在嵊葉看来,早上辛苦烹饪的饭菜,家庭成员却都并不喜欢,甚至于称得上是兴致缺缺,嵊葉及腰的长发飞舞,她双目猩红,屋内的家具也随之震荡,她嗓音凄厉字字泣血。
“为什么,我手艺不好吗,为什么不吃饭。”
她像是疯魔了一般,执拗的问了一遍又一遍,她对家庭成员造不成什么伤害,破坏家庭表面的平静过后,徒留一片还需要她收拾的狼藉。
视线一转,餐桌上的可不是什么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佳肴,红的白的颜色诡异,古渝北很给面子的吃饭吃快了些,古洛浔依旧在看报纸无动于衷,古洛浔低头没看更多,迅速拿了个面包一盒牛奶走了。
作为人类,他当然要吃人类的东西不是吗,虽由于家庭规则嵊葉发疯的威力对他造不成伤害,但震荡的余波会啊。
可能对另外两只诡异来说算不得什么,顶多觉得被挑衅了,心中不可抑制的燃起些愤怒而已,简单来说就是情绪受到影响,古洛浔不一样,他是人类,不管怎么说,至少他目前扮演的是。
古渝北能每次出门都安然无恙的回来,能是什么简单的人,而古裴叙,一家之主,古洛浔的姓都是因为他,自从被挑选为家里的一员,他原本的名字前面就多了个古,想来就已经能说明某些事情了。
以免祸及无辜,身为一个普通人类,古洛浔还是尽早离开为好,恰巧合了他出门的心理。
去学院的途中,古洛浔给路过的门卫大爷打了个招呼,看路边的花花草草都觉得新鲜,走出那个压抑的家,古洛浔看什么都是好的,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
古洛浔匆匆来到学院坐到自己的位置,无视桌面上被书写的污言秽语,静静等待厄啼到来。
他知道桌上写字这种小事不是厄啼做的,厄啼的字体没这么难看,也没有多余的时间浪费在他身上,没有擦掉有很多因素,其一,是厄啼让人写的,其二,能更深一步营造他被欺负的表象。
看他凄凄惨惨的,请让他看起来更惨一些吧。
古洛浔是半年前转来这所学院的,厄啼看他没什么依仗,也很少见到他的父母家人,有时候闲得无聊就会来欺负他,轻则将他按在厕所的水池里,重则□□欺辱。
两种方式古洛浔都喜欢,分不出高低,但要真说一种的话,古洛浔更喜欢第二个。
厄啼亲手打他不说,还会在他身上留下伤痕,伤痕持续的时间更久些,按水池里的话只有短暂类似于溺水,又不会让他完全死亡的痛苦。
为了确保厄啼玩的进行,让他的反应更为真实,同时也想体会厄啼赐予他的一切,古洛浔是有所有人类该有的感知的。
所以,看着由远及近,踏入教室第一时间把目光放在他身上的厄啼,古洛浔眼神闪烁,无措的低下头,很想要逃避,又知道再如何都躲不过厄啼的事实,无助的找不到可以帮助他的人。
但其实,前两天老师看到他的现状,有隐晦的表达过要是遇到什么难以解决的困难可以找他,古洛浔坚定的拒绝了,老师也只能叹息着离开,遗憾没有成功捉弄到古洛浔。
毕竟,看到希望又被狠狠砸向深渊的崩溃表情一定也很可爱,厄啼是这么说的。
可惜古洛浔胆子实在是太小了,被欺负了也没有依靠,只能靠他自己挨过去。
真是如此吗。
想要用同样方法引起厄啼注意的人,在被古洛浔暗中打了一顿后可不这么想,阴毒怨恨的眼神对古洛浔造不成伤害。
该死的心机东西,该死的只会装可怜,该死的古洛浔。
厄啼笑眯眯的走上前来,指尖抬起古洛浔下巴,没能看到古洛浔眼睛底下的兴奋,只以为他颤抖着身体是在恐惧。
欣赏般的打量一会儿,厄啼的手指在古洛浔下巴上捏出红痕,手指越来越用力,古洛浔眼神闪躲,不敢正视厄啼,眼里隐隐有了痛意。
“藏挺深啊,不是没有家人吗。”
厄啼把一张纸甩到古洛浔脸上,单薄锋利的纸张刮过脸颊,像是巴掌扇的古洛浔脸皮刺痛。
他捡起那张纸,是他的入学资料,上面清楚记载了他家人健在,上面还有一个哥哥,古洛浔意识到什么,仓皇摇头,眼中泛起泪意。
“不。”
“今晚我去你家看看哦,胆子这么小,能把你养出来,看是不是一家人都这么窝囊。”
厄啼打断古洛浔未说完的话,愉悦宣告:“不什么不,废物一个,被打了都不敢告老师,我可是知道的,前两天老师跟你说话了对不对。”
“别去,别去我家,求你了,不要去,哭哭,别去。”
古洛浔点头,接着又卑微乞求,他是真的怕了,不能让家里那些人知道厄啼的存在,否则。
他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厄啼看的烦心,把他踹到地上,又扇了他一巴掌。
“哭什么哭,是你能喊的吗,别给我装可怜。”
厄啼抓住古洛浔头发,迫使他抬起头,看得到古洛浔眼里的恐惧,厄啼笑的更开心了。
“胆子大了敢反驳我了是不是,嗯?”
厄啼一脚踢向古洛浔□□,听着他痛苦的呜咽,凑到古洛浔耳边小声道。
“今天下午在这等我哦。”
古洛浔没再说别的话,老老实实的点头,胸膛剧烈起伏,显然是不敢怒,也不敢言,畏手畏脚的在老师来之前坐好,尽量平复心情,周边的人对这边发生的事情无动于衷,如果说有,那就是厌恶,嫉妒吧。
哭哭对他真好,知道他看不到哭哭会无聊,特意让他对下午有所期待,就是看到家里那些人,转而被引走注意了怎么办,还有,他不能喊哭哭吗,前两天站在哭哭身边的人就这么喊的,啊,真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