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小美人鱼(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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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克醒来后，除了接受信徒印记去除的治疗外，一直把自己关屋子里。
洛天辰沉浸在他也是救了宿克一把的喜悦里。
结果他没想到宿克不顾一切，什么通信设备、武器、基本用品都没带，就直接弄到一个百鬼的衣服装作支援部队偷去神界了。
一过去，入目的就是焦黑的边界，宿克没来及看，他也不想管，他对玫瑰神殿的路不知道多清楚，他去跟艾希好好聊聊，希望艾希解除自己作为信徒的封印。
他想了很久，觉得最可能也最认同这个原因，他才离开神界一个星期就感觉浑身痛苦不堪，百鬼那些抑制剂不能从根本上缓解。
他喜欢艾希，但绝不是那种喜欢。
艾希可能是小时候把对自己的喜欢理解错了，这些年他不在艾希身边，艾希一个人扛了很多事，心理上很需要依靠，一个强大温暖的依靠，以为自己还能给他带来那些好，但是他们现在都不一样了，他除了带来麻烦不能给艾希带来任何好处，所以那个人不会是自己。
无论是身份、地位、还是寿命，他们都不对等。
在聊完后应该就能把所有事情说清楚了，艾希那么聪明理智也应该能明白，也会同意，就是可能会难以接受，在解除信徒的印记后，他会留下一封完整的信还有一些珠宝告知自己心意，也祝福艾希可以好好的，海域就由美神陪着去吧。
结果还没到玫瑰神殿，路上就被人猛地袭击，再醒来就是小黑屋。
他被蒙着眼，他本来就只是个普通人，意识到有人在侵犯他。
他惊慌着，拼命想反抗，却发现自己四肢被捆绑，长发滑过他全身，动作粗鲁但又娴熟步骤，他开始怀疑是太阳神……
恨意，怒火，难受，还被冰冷的铁索勒着，疼。
一次，又一次，他模糊聚起的意识又被硬生生疼醒。
恨意渐渐变为害怕，绝望，就算后面铁链啪嗒啪嗒从他身上取下，他还是反抗不来。
那人力气非常大，他连声音都难发出来。
中间反反复复晕去，不知道多少日夜流逝。
那人在给他喂液体。
嘴里是甜的。
他就发现不对劲，“艾希，艾希是你吗？”
那个人没有回答，只是继续。
他拼命地喊，然后他感受到了一丝电流的力量，他彻底愣了，也确信了。
他声音嘶哑，质问艾希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
眼带取下，的确是艾希，淡漠的艾希。
艾希没回答，冷冷看着宿克。宿克自然明白，又忍着疼痛解释，那天晚上的确是要给艾希一个答复，就是意外被洛天辰带回去了，正好他也想了很久。
艾希神色稍稍温和了些，问他答复是什么。
他就把自己这个星期想好的说给艾希听，艾希越听越不乐意，视线直直盯着他，他不动声色把被子裹好了些。
“不然你要不解除我身上的信徒印记，再试试看，我其实对你真没那种……”
“我不。”艾希声色不悦。
“艾希，很抱歉，给你造成了误解……”宿克突然不怎么敢说了，他发现艾希头发已经长长了许多，便转移了下话题。
艾希说这个无所谓了，反正一使用神力就会长长，那就任由它吧，他不想控制了。
艾希又凑近，甚至拉扯他最后的遮挡物。
“！”
他不是要这样的。
他有些近乎一种绝望的，就是自己好像完全不了解什么人了，他推开，艾希就电他，完全就是不顾他说什么。
前几天的记忆也如潮水般涌来，他难以接受，感觉整个世界观正在被重塑中。
模糊中，他能感觉艾希情绪有些不稳定，甚至在哭，明明害怕着，他又如本能一般，安抚地，拂去艾希眼角的泪，“宝贝……”
对方稍微停了些，他得以喘息。
“你可以拿我发泄……但是现在…你也需要思考不是吗…这不是你想要的不是吗……”
“宝贝…求你……我也需要休息……”他说，“宝贝…请让我冷静一点……给我一点空间好吗……”
其实之前的一个星期，足够让一个三十岁的成年人冷静。
他想，这次就是最后一次机会见面。
天空之城圣主的归天三年了。
很快，艾希就要接守天空之城。
那种多余的可能，小之又小，说不定还会害了艾希。他不能这么自私。
他们趁这争夺战，去渔翁得利。
美神稳坐天空之城的女主人，但太阳神一向和莱特大人只能有一位圣主留下。
可外界传言他们两个相处不好。也的确不好。
这场，势必，会争。
大家也都想凑凑热闹。
美神现在暂时搬进了玫瑰宫殿，就是艾希还未真正继承。
神明自然不可能在信徒面前较量，但私下说不定。
宿克有些担心，以前，艾希说自己打不过太阳神。
虽然他有些不信，那副淡淡又透着悠闲自得的模样，胜券在握的模样。
但艾希好像没骗过自己，也没必要骗自己啊。
只要不缺胳膊少腿，还是可以，到时候艾希去别的地方掌管一方，他说不定机会更大。
但艾希，好像非要跟太阳神争……
打不过还争什么争啊。
他又不可能说出来，听起来可能会让艾希为难。
艾希跟美神才是天经地义，夫妻俩权利在一起才大一些。
在没有被强制进入前，他一直这么想。
不愧是神明看中的人，身材比例的确很优越，光是身着白袍站在人群之中，就已经足够耀眼。那时候，宿克意识到自己想什么时，一个巴掌按自己脑门。
后续那般，他微微动摇，但还是认定，艾希和美神在一起更有利于艾希，他们在一起，有了绝对的权利和力量，再诞下一两个圣子，到时候想要什么不能，天空之城搬到海域上空说不定也行。
……
宿克被弄得意识昏迷。
“艾希，你为什么像有什么瞒着我？不是你长高了，变强了，是你现在像戴了一个面具，很奇怪，我说不清楚是什么，但是，对我，你可以坦诚一些的……”
“艾希，我自然是喜欢你的，哪有长大了就不喜欢的道理，你想要的，我都会尽量给你……”
“艾希，这次是得偷点厉害东西。你可以放了我，我还会再来，你也可以把我上交……”
“艾希，你怎么还是这样可爱……”
“艾希，你真的要把这些给我吗？你还真是我宝贝……”
艾希脸红了些，蓝色眼眸垂下。
宿克迷迷糊糊看着眼前的人，刚想去亲吻他脸颊，发现现在有些奇怪，于是改为了摸头。
但听见母语的那一刻，宿克脑子轰的一下清醒了些。
“我、做你、妻子。”
缠绵甜蜜的圣水再次覆盖。
虽然是母语，但西方表达还是过于直接，轰烈。
他没来的及，那里就又翻江倒海了。
可为什么，艾希的蓝色的眼眸总是没有什么波澜。
很久都没抽烟了，夜里，他拿出藏在外套内层的烟，烛光下，一个小的火苗燃起，烟头落下了灰，修长有力的小麦色手腕把点燃的烟把玩着。
身后被抱住，一同随着电流，低哑喊他的声音随着热流压在耳边。
宿克没动。
电流突然大了些，宿克忍不住低骂了声。
“你怎么又……唔……”
烟被吸取，又被吐了进来。
身上渐渐起了颤栗，还只是隔着一道半掩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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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喜欢什么书？”
艾希问他。
“我从人间使者那买到一本不错的书，给了我很多知识。”
艾希拿出那本被神族和中文对比的《系统之美》。
艾希问：“你知道时空是怎么破碎的吗？”
宿克说：“因为磁场，能量。”
“不。”蓝色眼眸静静倒印他，“因为战争，掠夺——人界想打破时空，破坏平衡。”
“我们可以彼此学习……”
“我们给过你们机会。”
“……”
“神界不能被任何外界打扰了。”艾希翻看书页，声音清淡，“未来，神界不再会有外族。”
“我们百鬼不会再这样了，我们和时空巡警合作，以后我们会帮忙你们一起去……”
艾希静静道：“神界不需要。”
“……”
的确，神界犯罪率极低，要不是外界入侵，根本用不上神殿地牢。
这次，宿克想起洛天辰所说，他忍不住鼻子发酸。
“怎么了？宿克。”
宿克眼睛微微发红，背过身去。
艾希从背后抱着，轻轻的甜香在身后。
“宿克……”
“不是不需要吗，我们现在就走，火月的事我尽量想办法，百鬼很快就撤。”
“你可以留下来的。”
“艾希，放开好吗，我现在不想和你说话。”
电流像蛇一样缠上宿克，却并不渗透，十指相扣，艾希俯身。
“你…又干什么……”
不退。
“现在还没，我们并不能修复所有裂缝，只是你们更难进来。”
宿克捂嘴，羞愤抵住艾希，“你适可而止。”
“如果有天，裂缝全都修复，你想走吗？”
“你们都不准我们来了，我还不走吗。”
“那……”艾希欲言又止，他轻轻望向宿克的眼睛，“你留下来好不好。”
“你手……”宿克推挣着，忍不住闷嗯了声，下一刻，又被覆盖。
“或者，等我想办法和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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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洛天辰被抓了，宿克质问艾希。
“你们回来还想要潘多拉魔盒是吗？”
在洛天辰面前让他这么受辱，宿克有些无力，他的自尊让他浑身难受，他有些不想说了。
“是，我就是要潘多拉魔盒，我都跟女孩求婚了，我怎么可能和你在一起。”
就是一时气话。
“你应该庆幸，你的未婚妻已经走了。”
“所以呢，如果白芸在这，你要伤害她吗。”
艾希没回答，也没否认。
宿克还是舍不得说重话，“艾希，你变化太大了。”
他在那时候本来就是为难时，还故意把洛天辰引来，本来精神洛天辰精神就不稳定，这一下画面冲击直接造成洛天辰冲动暴露。艾希告诉他时，他非常地羞耻生气，对此。
他已经就是很推却，他现在看了艾希就有些反应性害怕，抗拒。
但艾希似乎也处于一个很艰难的状态。
“他病了，你怎么还这样刺激他，当着他的面来，你很高兴是吗，觉得我就是你的了。”
“他自己纠缠不休，我只是想告诉他……”
“告诉他得拿他命开玩笑吗？”
“我不知道……”
艾希跟他道歉，他只是那时间就冲动了，然后他就说行，做，你不就是想要做吗？
艾希说不，不是，不是。
当时他也是气坏了，说出来的话就是，“妻子是要生孩子的，你能为我生孩子吗？你能给我一个完整的家吗？你不能，所以，你并非一个合格的妻子。”
他想让艾希不要这样，他想艾希彻底断绝这个念头。
他跟艾希在一起都是灾难，从一开始就是，他没有觉得自己的尊严被如此侮辱，如果在开始有人打他或者伤害他，他都是加倍奉还，在白哥走了后，他脾气的确好了很多，但是做成这个样子，他也绝不会说原谅。
他开始都有点想去死。
他从来没有遭受过如此羞辱折磨，从来没有。他自尊心极强，极其高傲，所以他做也是要做最好，在别人的贬低没有到来前，他就已经先把别人骂得狗血淋头。
但他受不了艾希一个人那样哭。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行，我们可以尝试在一起，但我们不会有正常的……”已经被捂住嘴了，蓝色眼睛红颤，满眼都是“求求你别说了。”
宿克皱眉，抚上艾希的脸，艾希虔诚一般闭眼，手上力度却没什么耐心。
宿克要求他和太阳神断绝往来，那个家伙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艾希犹豫，宿克急，说这是一个不忠的妻子，艾希还是答应了。
艾希认真说，我会做好你的妻子。
听见是中文，宿克还是愣了好久。
后面，艾希的确在跟他好好生活，一切似乎都回到原来状态，只是比原来更亲密。
艾希说自己那时候是冲动了，是他做错了，他只是不想宿克离开，每次都不遵守约定，就算回来也并非想跟他在一起，而且要求解除印记，他很生气。
宿克愧疚，摸了摸艾希的脸，没说什么。
“那还有个约定，你答应带我去看海域，这个不能违背了。”艾希说。
“看情况吧。”宿克又挠了挠艾希下巴。
“不行，你答应我的。”艾希倔着。
“好吧，只要我活着。”宿克说。
他平日出不去，消息只来源于艾希，有时艾希作法累了，他就去帮忙揉揉，嘘寒问暖。
艾希喜欢和他面对面抱在一起睡，还会带他看魔法书，告诉他现在神界情况，宿克就无聊地玩艾希头发，时不时讲一下他们人界情况，艾希对家庭方面听得很认真，有时候还问这个那个怎么用中文说，艾希学的也很认真，宿克有时候忍不住就笑了。
艾希不出去的时候还是很粘人，也很容易害羞，稍微和自己对上视线都会害羞躲开，故意摸一下就容易脸红，真是不知道那时候是怎么做出那种事。
可能真的被气到了吧。
他问艾希那天晚上有没有等到睡过去，第二天早上再自己解开绳子吗？
艾希没有特别想回答，就是一脸平淡地说一直等，后来绳子就被别人解开了。
“啊，别人看见了？”
艾希嗯了声。
“……”
宿克有些替艾希尴尬。
他十分清除那时候艾希狼狈的模样。
而且艾希的身份……自家神明被绑成那样，衣衫狼狈，恐怕都难以竖立威信了。
想到这，宿克就忍不住多亲亲艾希，多摸摸艾希，有时候帮艾希挑珠宝和衣服，艾希还是蛮喜欢他这样。
艾希还在想办法帮他清除魔神印记，这样说不定就能恢复他穿越时空的能力，然后宿克就能带他快点去海域了。
艾希也没强迫他，稍微就是自我怀疑到哭的时候，宿克会勉强同意，不过嘴上还是说说，嫌弃的话说不出口，就是简单啧两声，动作上不怎么喜欢配合，有时候一脚把对面踢愣得愣愣的……后面肯定就是道歉，但是这样一直搅局，把人家弄得都快没兴趣了。
他想艾希大概只是想跟他确认一个陪伴关系，然后没体验过这种东西，体验过后就觉得还不如简单一点。
在有段时间之前，艾希每日一哭，他有时候真是想闹，于是闹了，艾希继续哭，他不闹了，不耐烦安抚。
有次艾希突然问他，如果最后只能和他做一件事，他会做什么？
他当时在索取圣水，艾希不给，他沉醉地看着，说，他会记住艾希的眼睛。
蓝色的，像无边无际的大海，他一辈子也忘不了。
艾希后面就没一直黏糊他了，很多时候就是跟信徒和圣徒说话，得知艾希一回来他就找艾希，一个人在玫瑰神殿太闷了，圣徒元也不跟他说人话。
有次偷看艾希说话说得好好的突然吐出血，金色的血，又渐渐蜕变为鲜红，消散，有时走路甚至差点晕倒，不过被圣徒元给扶住了。
洛天辰那边，艾希也在帮忙拖延找机会，现在唯一确定的就是洛天辰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了，正在和里面的其他人一起商量越狱。
但是，困在玫瑰神殿一方，能接触的人寥寥无几，他根本不知道外面情况。艾希虽然不怎么会撒谎，但所说的东西肯定都是片面的，希望他安心。
最明显的一点就是他感觉艾希有些虚弱。
一问能量石，全都没吸收，好好保留着，宿克真是忍不住说他笨，能量石吸收了又不是就没了，只是吸收里面的能量，外表好看的还是一样好看啊。
艾希还以为他真觉得他笨，连忙跟他道歉。
宿克：“……”
艾希有些对他过分小心翼翼了。
宿克摸摸他脸，督促他威胁他吸收，艾希这才去用，虽然艾希说已经吸收很多了，不过还是无济于事吧。
他似乎能感觉自己神明的力量，喝圣水的时候，凑近的时候，他都能感觉到艾希的困倦和虚弱。
这几天他看见美神频频找艾希，没找到的时候，就一个人坐在玫瑰花圃，让些玫瑰开的更艳。
他之前就故意用能量石砸艾希给他设置的结界，美神也注意到他了——不过艾希也是真累了，赶回来随口一问，他说了个不小心，艾希点点头，就在他怀里昏昏沉沉睡过去了。
他跟美神说自己现在出不了玫瑰神殿，他得走，希望美神能帮他。
美神说贴身信徒印记她帮不了，只能缓解抑制，其他的她能帮就帮。
艾希最近的确很忙，有很多人还在试图擅闯神界、还有天空之城，那边时空裂缝，这边动乱，使用神力过多。
美神还告诉他，除了洛天辰，人间使者、那些外族甚至一些神族，都被绑到了天空之城的监狱，最后会在长老会的审判庭审判，判决不出意外是会作为血祭，以求神界神力。
神界神力已经消散太多了，急切需要填补。
说到这里，宿克看着远方，思考了很久。
美神理解他救人心切，同意帮他拖延艾希。
最后吸引火力救出洛天辰、出现在审判庭，他也的确想好了很多。
他不能离开神界，但他活着留在神界只会是阻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