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一次锁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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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第三节课的下课铃刚落，白予就拿起墙角的值日生抹布，对着黑板上还没擦净的板书哈了口气。“莫琦，你那组的窗台积灰了哦。”她转头时正好撞见莫琦正踮着脚够窗沿最上端，校服袖子卷到胳膊肘，露出一小截晒得浅浅的印子。
莫琦“哎呀”一声，手里的报纸团没捏稳，滚到了千欢渡脚边。千欢渡正蹲在地上捡同学们掉落的笔盖，闻言抬头时额前碎发滑下来，他随手用手背一抹，笑着把报纸团丢回去：“莫琦你别把报纸撕太碎，等会儿不好收。”
白予已经擦完了黑板，正拎着水桶往教室后排走，路过卫生角时被拖把绊了一下，千欢渡眼疾手快地扶住桶沿：“小心点，水快晃出来了。”莫琦这时已经擦完窗台，跑过来抢过白予手里的抹布：“我来擦瓷砖吧，你去倒垃圾？”
三人分工倒也默契，白予提着垃圾袋往楼下走时，听见身后传来莫琦的喊声：“记得把垃圾桶冲干净啊！”她回头挥挥手，正看见千欢渡拿着扫帚，把最后一片碎纸屑扫进簸箕里，阳光斜斜地照进空荡的教室，在他们脚边投下晃动的影子。
最后一片夕阳从走廊尽头溜走时，白予才发现教室里只剩自己了。莫琦临走前提着书包冲她喊“锁门就拜托啦”，话音还没落地人已经蹿下楼梯，千欢渡被隔壁班同学喊去打球，扫帚往墙角一靠就跟着跑了，空荡荡的教室里只剩扫帚划过地面的余响。
她捏着那串沉甸甸的钥匙站在后门，金属凉意顺着指尖爬上来。试了三次，钥匙插进锁孔里总卡着不动，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住了。白予蹲下身凑近看，才发现锁芯里卡着半片枯叶，大概是莫琦擦窗台时不小心扫进去的。
她掏出纸巾想把枯叶抠出来，指尖刚碰到锁孔就被划了下，疼得“嘶”了一声。晚风从敞开的窗户灌进来，吹得黑板上的值日生名单哗啦啦响，远处操场传来篮球撞击地面的砰砰声，混着莫琦他们的笑闹，衬得这间教室格外安静。
钥匙终于转了半圈，却卡在中间再也动不了。白予急得鼻尖冒汗，使劲拧了两下，钥匙突然“咔嗒”一声卡住，任凭她又拽又晃，就是纹丝不动。天色彻底暗下来，走廊的声控灯在她跺脚时亮了又灭，她望着那把顽固的锁，忽然想起早上千欢渡锁门时，总是先轻轻把钥匙转半圈，等锁芯发出细微的“咔”声再用力——可惜现在没人教她了。
操场的欢呼声还在风里滚着，千欢渡攥着书包带的手却突然顿住。方才跑过教学楼时，瞥见三楼那扇熟悉的窗户还敞着半扇，白予的书包应该还挂在椅背上——他猛地刹住脚，把篮球往队友怀里一塞，“我忘拿东西了”，话音未落已经转身往回冲。
楼梯间的声控灯被他的脚步声震得一路亮上去，到三楼时却听见一阵细碎的响动。白予正背对着走廊，蹲在后门边跟那把锁较劲，书包扔在脚边，手指在锁孔前戳戳点点，像只对着玻璃发呆的小刺猬。
“还没锁好？”
千欢渡的声音突然冒出来，白予吓了一跳，手里的钥匙“当啷”掉在地上。她回头时眼睛亮闪闪的，带着点被抓包的窘迫：“它……好像卡住了。”
千欢渡弯腰捡起钥匙，指尖触到金属时愣了下——钥匙被攥得发烫。他没说话，蹲下身对着锁孔看了看，又轻轻晃了晃锁芯，“是里面的弹子卡住了，得顺着劲儿转。”他的手指比白予长些，捏着钥匙时动作很轻，先试探着往左转了半圈，等锁芯发出细不可闻的“咔”声，再稍一用力，“咔嗒”一声，锁舌稳稳地弹了回去。
白予看得发怔，直到千欢渡把钥匙递回来，才讷讷道：“你怎么回来了？不是去打球了吗？”
“想起你可能不会锁这种老锁。”他拎起她的书包往她怀里塞，嘴角弯了弯，“莫琦那家伙，上次锁门把钥匙拧断了都不知道。”
晚风卷着操场的喧闹从走廊吹过，白予低头看着手里的钥匙，忽然发现千欢渡的校服袖口沾着点灰尘，大概是刚才急着跑回来，蹭到了楼梯扶手。两人并肩往楼下走时，声控灯在身后次第熄灭，把那扇终于锁好的门，藏进了渐浓的暮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