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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我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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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画室，阳光透过高大的窗户，切割下平整的光影洒落地面，笔声簌簌不停，在画纸上一遍遍划过。
段暄坐在自己的画架前，对着那副已完成的写生图，突然感到一股陌生的滞涩。
想再修饰，却再找不到感觉。
笔尖悬在纸面上空，迟迟落不下去。
他看着那幅已经可以算的上完美的画，突兀地皱起了眉。
酸涩的情绪在心里涌起，段暄不自觉地拿起手机打开聊天记录。
跟那个人聊天的最后一条，是昨天凌晨一点。
【青：作业画完了吗？】
【段暄：画完了，谢谢你。】
【青：嗯】
嗯……
段暄垂着眼睛，眸子反射出屏幕刺眼的光。
从那往后，没有一条信息再发过来。
段暄抓着手机的指尖微微泛白，落寞的情绪如潮水汹涌。
他盯着那几行字不知道看了多少遍，最后咬紧下唇，只觉得后悔。
他为什么当初要这么回？
段暄盯着屏幕，又点开输入框，敲敲打打了许多字，却又觉得感觉不对，又通通删掉。
他真的不会聊天……
这么想着，段暄不自觉地有些羞愧和懊恼，自己跟自己生闷气。
他慢吞吞地把手机放回口袋，然后又不情不愿地拿出素描本开始练习。
段暄你不可以每天都这样。
自己不能一天到晚想着别人，自己已经18岁了，成年人不能跟小孩一样。
他抬眼，决定专心画画。
两分钟后，消息发送成功——
段暄还很贴心的发了个颜文字，表明了自己的诚意。
【段暄：你在忙吗？】
【段暄：^_^】
他看着发送的信息，不自觉勾起了嘴角。
段暄本以为信息发出去了，自己的心也就回来了，但结果却实在匪夷所思。
他的心跳的更快，心思更没法专注，脑子中不自觉闪过记忆中奇怪的碎片。
段暄整个人都有了几分焦躁的感觉，像是浑身的血液在沸腾，顷刻间便坐立难安，又是左顾右盼，又是调整呼吸，屁股上跟长了个腿一样。
他有些按耐不住的想让自己查看手机。
哪怕知道没有回信，他也想看。
就像是那个界面有魔力一般，只是看着，他就能觉得心安。
段暄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脑袋里一刻都停不下想那个人，他的身影不断出现飘离，总是在他不经意间出现。
这一切，就像刻进骨头一般。
窗外的冷风瑟瑟，段暄神游着，根本不明白自己这样怪异的情绪是什么。
他想许箐榕，脑子里全是他，回忆里全是他，全身的情绪都是因为他，因为他自己竟然变得不是自己。
最令人咋舌的，是段暄本人分不清这是什么感情。
他觉得，是他将许箐榕当成了很…很亲昵的朋友？
段暄低着头，阳光照在脸上，却感觉不到暖意。
终于按耐不住时，段暄先偷偷瞄了几眼旁边，发现大家都在做自己的事后——
鬼鬼祟祟地拿出了自己的手机。
看一眼又没什么。
一打开，映入眼帘的屏幕里，果然没有回消息。
“……”
段暄有些落寞地低下头，浑身都跟软趴趴的茄子一样蔫了。
空气一瞬间都带上了苦涩。
他又顺手点开许箐榕的朋友圈——
手一顿。
他在这期间，发了、一条、朋友圈？
段暄整个人更是如遭雷击。
*
从远看去，段暄脑袋上好像都多了几片乌云。
脑袋里思绪纷飞，身体中像是有一块石头拉着向下坠去，沉重酸涩，带着浓重的不安。
画室内，颜料的气味有些刺鼻，顺着鼻腔直直往上涌，呛得段暄抽了抽鼻子，眼睛酸酸的，很痛。
他看了眼完成的画，竟然生出了逃避的心思，干脆把画转过去，顺手捞过一旁用来速写的素描本，铅笔几乎是有些急躁的、凭着本能在纸上沙沙地游走。
他一定是需要画点什么，才能来疏通被堵住的感官。
他脑袋里不能老想别的，不能总是无所事事。
时间在笔尖的摩擦中悄然流逝。
期间整个画室也来来往往了太多人。
段暄近乎泄愤般的疯狂绘画，手上已经满是铅笔的乌黑，却依旧不敢停下来，仿佛这样能解决困扰一切的问题。
等肩膀被人猛地一拍时，段暄整个人绷紧的肌肉被猛地吓了跳。
他身子跟着颤了下，心脏仿佛停滞了一秒，像是灵魂都在刚刚的状态中被抽离，空白了一瞬，顷刻间浑身的血液又向上涌，疯了一样跳动。
段暄皱着眉，表情有些痛苦地转头看去。
又是林有望……
段暄心里默默给这人加上了一个【危险】的标签，这才哑着声问：“什么事……”
林有望倒是没觉出什么不对的，转头还笑嘻嘻地跟段暄说：“诶段暄，周末要不要一起出去玩啊？”
“干什么。”段暄将头收回来，淡淡道。
林有望眉毛一挑，兴致冲冲地说：“联欢会呗！好几个女同学都回来——”
说完，还怕段暄不答应，又悄悄说了句：“钱你不用担心，包在你哥我身上，不让你掏一分。”
林有望说得是眉飞凤舞，段暄听得是心不在焉，两个不同频却又很稳定地聊天中。
“怎么样？来不来？”林有望说完，就用肩膀怼了怼段暄。
段暄又拿着画笔在本子上拉拉扯扯，画了一堆直线，没啥情绪地回应：“不去。”
林有望不满地“啧”了一声，开始左边劝完右边劝，好话软话都说尽了，结果段暄还是没有半点反应。
到最后林有望自己也急眼了，气急败坏又虚张声势地威胁道：“你这个性子！难怪别人都不主动跟你社交呢！”
他这话一说出口，林有望自己都没注意到段暄的身子僵硬了一瞬。
这句话，对刚刚“友谊”失意的段暄更是一计暴击。
刚刚缓和的表情又变得半死不活，头顶的乌云又开始下雨。
林有望还没吐槽完，段暄就猛地抬起头，表情生无可恋地问：“真的吗？”
林有望一看吓了一跳，没反应过来，“啥真的假的？”
“我的性格…不讨人喜欢吗？”段暄每说一个字，面上就更阴郁一些。
“嘶…”林有望挠了挠脸颊，没想到他真信了，试探性地补充了句，“还好吧？熟了就好了啊。”
然后他就看着段暄的脑袋垂的更低，尽显低谷本色。
林有望也没想到这人心里承受能力这么弱，突然就有些内疚，自尊心又不允许直接道歉，就开始手忙脚乱地找补叉开话题。
“哎，你、你这个——”他眼神乱瞟，突然看到一处，立马找到了新话题。
“你最近换模特了？”很突兀地一问。
段暄表情一呆，连阴云都消散了几分，猛地向下看去，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林有望的声音仍在继续，“感觉…嗯……画风好像不一样了？更……更有感情了？”
“感情”这个词像一根细针，轻轻扎进了段暄的神经。
段暄不敢置信地看去，才惊觉自己干了什么——原本空白的纸页上，布满了各种不成章的局部特写。
那是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松弛地搭着，仿佛刚递出了一杯水；是衬衫领口微微敞开的瞬间，其下锁骨的线条利落而优美地隐入阴影；是一个侧脸的轮廓，被某种昏黄的光晕温柔地勾勒，鼻梁到唇峰的弧度，就连那颗下巴的痣，都熟悉得让他心惊。
他自己都愣住，指尖无意识地抚过那些线条。
直到林有望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
他猛地回过神，像被烫到一样，“啪”地合上素描本，耳根不受控制地漫上热意。
“没、没有。”他回答的又急又快，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地颤抖，“随便画的……”
林有望被他这样整的以为是他不伤心了，也松了口气，摸摸鼻子又开始打趣他。
段暄听着他的话，心却再也无法平静。他低下头，紧紧攥着那本变得滚烫的素描本。
画室里的一切声音——笔尖的沙沙声，远处的谈笑声，调色盘的碰撞声——都仿佛隔了一层膜，变得模糊不清。
只有那个名字，伴随着那些无法控制的线条，在他脑海里清晰地轰鸣起来。
许菁榕。
“叮咚——叮咚”
是手机消息提示音。
段暄神游地打开手机。
【青的消息有两条未读】
“……”世界又光明了，段暄浑身的细胞又复活了。
身体叫嚣着，段暄颤着手打开消息。
【青：刚刚在忙】
【青：什么事？】
他刚刚在忙……
段暄看着这句话，眼里是手机屏幕波光粼粼的光在折射。
他是因为在忙，没有故意不理他啊。
也不可能是因为他性格不讨喜。
真是自己吓自己，段暄整个人松了口气。
他打开聊天框，打字道：“我、”
段暄愣了愣。
许箐榕现在没事，可段暄也没有啊。
段暄皱着眉，紧盯屏幕，经历了一场头脑风暴……
*
一分钟后——
【段暄：我…一支笔好像掉你家了……】
【段暄：晚上可以去你家拿回来吗……】
【段暄：TvT】
对面这次会的很快——
【青：晚上？】
【青：你来就好。】
你来就好…段暄心里回味着这句话，心里好像吃了五百包软糖。
【段暄：好(*?ω｀*)】
放下手机，段暄又沉静了几秒。
然后若无其事的又四处看了两眼，神情轻松。
林有望觉得奇怪，明明刚刚这人还跟被人骂了一样压抑，突然就这副暗爽的嘴角，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诶，你、不难受了？”
段暄又故作轻松地伸了个懒腰，高冷道：“从来没难受啊。”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说完就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林有望眼看着他死不认账，气乐了，笑着问：“没有？刚才都快哭了好吧。”
段暄全然不在乎，收拾好东西就要走，脚步都欢快。
突然，他脚步一顿。
然后眯着眼冲林有望瞪去，阴恻恻地说：“以后不许在背后拍我肩膀。”
*
段暄提着手里的几种水果，四处闲逛。
不过比较巧合的是，他居然随便走到了许箐榕家楼下。
段暄抬起头，风挂过，带起面前的刘海，视线一片清晰。
他的家里，还泛起了昏黄的光。
他跟他只有几层楼的距离了…
一想到这个，段暄就更是心头一热。
他深吸了一口气，左顾右盼。
虽然是下午，但是也快天黑了。
而且都路过了，就顺道进去好了。
段暄这么想着，按下了电梯按钮。
“吭吭——”敲门声响起。
段暄低头看着鞋面，觉得时间变得无比漫长。
过了几秒，他听到了屋内传来的脚步声，突然意识兴奋，有些站立难安。
厚重老旧的防盗门被推开，段暄猛地抬头，微微后退看向玄关。
门彻底推开后，出现的却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其他男人。
段暄身子一僵，连带着心跳也骤停一瞬，再抬眼时，只见对方薄唇轻启——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