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社长先生，这样不太正经吧 ...
-
这个人的声音绝对不是当下受小姑娘欢迎的类型，但有一种很独特的质感，就如同掠过沙漠的夜风，十分独特。
朽木枫的喜悦凝固了，眼睁睁地看着侍应生从那只珠光宝气的手中接过了号码牌，又步履匆匆地走向了后场登记台。
当即怒火中烧！
煮熟的鸭子飞了，还是被金光闪闪的土豪抢走的！
圣遗物被截胡的愤怒完全压过了对金钱本能的敬畏。
她不假思索地上前几步，无视了对方压迫感十足的气场，目光灼灼地瞪向声音来源。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件剪裁极为考究的黑色大衣。
缝着皮草的领口随意敞着，露出内里的黑色衬衫和绿色领巾。来人肩宽背阔，偏偏衬衫的腰身被收束得极为利落，勾勒出充满力量感的倒三角轮廓同时，胸口处的布料也被夸张的胸肌撑得愈发紧绷。
“嗯？”被注视的土豪感受到了朽木枫过分有存在的视线，微微偏过头。
那头半长的黑发被发胶一丝不苟地拢向脑后，露出了一张轮廓锋利、与那独特嗓音相当适配的冷峻脸庞。然而，完全被金钩替代的左手和横贯高挺鼻梁的狰狞伤疤，瞬间撕裂了他那份精英气质，凶悍之气扑面而来。
此刻，男人正保持着欣赏画作的状态。淡漠眼珠中并没有敌意或算计，只有纯粹的、带着玩味的欣赏。
显然，他很中意那片燃烧的黄色。
“这位小姐也对这幅画感兴趣？”他微微扬眉，语调中满是常年居高临下的傲慢：“真是难得。我以为整座展厅的人都只认识画布角落的签名呢。”
而朽木枫虽然很认可男人对梵高画作的欣赏，不过对他言语中的自矜确实持有疑问：不er，和你一个审美就是品味高雅了吗？
男人没有等待她回答的意思。
目光再次落回画上，瞳孔映着那片过分浓烈的色彩，自顾自地发表着评论，“像沙漠正午的太阳，烤干一切，也照亮一切。很漂亮，不是吗？”
“难得能在这里遇见有艺术品味的海军小姐。”一张名片被两根修长的手指优雅地递送过来，纸片的暗金色压纹在灯光下若隐若现，甚至还带着淡淡的木质香氛气味。
【巴洛克报社·社长——沙·克洛克达尔】
几乎在名片递出的同时，罗西南迪的身影已悄然移动，恰好挡在了朽木枫斜前方的位置。
他没有释放敌意，只是调整了身体的姿态。右手垂落身侧，离腰间的配枪更近了几分，做出了策应的准备。
【沙沙果实】能力者，沙·克洛克达尔，悬赏金高达8100万贝利的大海贼。海军内部评估报告中反复提及：此人极其善于伪装，危险程度远超悬赏金额。
“没事的，罗西。”朽木枫的神色甚至比被点破职业身份之前，还要松弛不少。
轻轻拍了拍罗西南迪紧绷的手背，示意他放松。旋即，她微微颔首，伸手接过了那张造价不菲的名片。
指尖轻轻摩挲着卡片细腻的纹理，目光再次扫过了克洛克达尔那身昂贵的行头。
她忍不住在心里“啧”了一声：也真是难为他了！
金钩手干不了细活，可人家这从头到脚的精致打理，连带着工作社的门面包装，处处都透着煞费苦心。
看来，海军本部最近那份关于新制度的草案，是真的很戳这位社长的心窝啊……
原本因截胡而升起的金钱危机感烟消云散，转而，一种恶趣味的兴奋在心头燃起。
朽木枫的金色眼底升起了一丝火苗，她侧过头，对着罗西南迪呲出一口小白牙，脸上露出了一个灿烂到近乎邪恶的笑容，活像一只发现了宝藏、磨爪霍霍的柴犬。
“我说你啊……”罗西南迪瞬间读懂了她眼中闪烁的光芒，原本微抿的嘴角抽了下，旋即，化为一声无奈又纵容的叹息。
他大概清楚这小祖宗想干嘛了。
轮廓分明的脸旁微妙地偏转，明显带上了点“真的与我无关”的局促。
罗西南迪不动声色地后退了几步，将身后一脸纯良的朽木枫彻底让到了前面。
“嗯？”克洛克达尔眼眸中闪过一丝极淡的疑惑。
金发海军身上那针对他的戒备突然消退了大半，这诡异的转变让他难免不怀疑：这两个海军难道早就知道自己会出现在这里？特地在这里埋伏？
但这思绪被一只突如其来、纤细白皙的小手打断了。
那只手带着一种近乎熟稔的态度，轻轻拍了拍他肌肉贲张、将衬衫绷得紧紧的小臂。
黑发金眸的海军小姐正努力踮着脚，试图缩小两人之间巨大的身高差距。她仰着脸，用一种轻飘飘的语气，理所当然地宣布：
“这幅画，是我的。”
“什么？”克洛克达尔感觉自己大脑仿佛卡顿了一下，他甚至没第一时间感觉到被挑衅的愤怒。少女那过于理直气壮的神态，让他一瞬间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听觉被拍卖行中其他人的交谈干扰了。
“我说，这幅画，是我的。”朽木枫耐心地重复，甚至还无辜地歪了歪头，一副“你怎么听不懂话”的表情，再次发言：“总得讲究个先来后到吧？”
究竟谁才是后到的那个？！
一股荒谬的怒意、混杂着啼笑皆非的错愕，直冲克洛克达尔的脑门！这么多年只有他抢别人的宝藏的份，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小海军对自己玩强取豪夺的那套了？！
他忽然有点理解了，为什么那个总想找他合作、打扮得像只花枝招展的火烈鸟的多弗朗明哥，会经常发出那种“呋呋呋呋呋”的神经质笑声了。
以前只觉得那家伙是纯粹的变态，现在想想，搞不好也是被某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给气的！
“你觉得这可能吗？”克洛克达尔的声音沉了下去，如同沙漠中即将掀起的风暴，带着愠怒的压迫感。但他的怒火控制得极有分寸，再加上三人身处展厅的偏僻角落，这场对峙并未引起普通宾客的注意。
“哎呀，怎么就不可能了。”那只烦人的小手又“啪”地一声拍在他结实的小臂上，这次还带着点催促的力道，像是示意他赶紧低头。
少女金色的眼眸中没有任何的惊慌，只有一丝狡黠的笃定。
克洛克达尔眉头紧锁，胸膛因怒意而起伏。但出于好奇和探究的心理，他还是鬼使神差地俯下了高大的身躯。
他倒要看看，这个海军打算从嘴里吐什么象牙出来！
“克洛克达尔先生，”柴犬朽木枫的笑容无比纯真友善，她踮着脚，温热的吐息扫过克洛克达尔耳畔的肌肤，“您也不希望，在‘七武海’制度即将正式提案、各方候选人接受海军本部‘特别考察’的时期里，被我这个参谋部的新人海军打个小报告吧？”
她的声音很轻，但小人得志后作威作福的嘚瑟劲，已溢于言表。
最近，确实有隐秘的风声从世界政府高层透出，一个名为“王下七武海”的制度正在紧锣密鼓地商议。旨在招安部分实力强大的大海贼，给予合法劫掠权，以制衡其他大型海贼实力。
“……”
打小报告？克洛克达尔再一次怀疑起了自己的耳朵。
这是那个整天高喊着“正义”的海军？马林梵多何时出了这等人才？！
带着一丝难以置信，他下意识地转头看向罗西南迪。
金发的中佐白皙的面皮微微泛红，在他的注视中，又悄无声息地往后退了几步，甚至刻意偏过头，装模作样地欣赏旁边一副平平无奇的风景画。
合着你也觉得这个手段不入流啊？！
一股难以言喻的憋闷感堵在克洛克达尔的胸口。
“怎么样先生，这幅画可以割爱吗？”捕捉到克洛克达尔那一瞬间的僵硬，朽木枫脸上的笑容更加明媚动人：果然如此！这个家伙想要谋求政府承认的合法身份，所以才会对海军本部的动向如此上心，甚至不惜砸下重金来重新包装他的势力。都是为了在考察期博取好感！
“就凭你？”一声从牙缝里挤出的冷哼，不难听出主人压抑的怒气。
“当然啦，”朽木枫点点头，眼神清澈地盯着克洛克达尔额角跳动的青筋。“近三年来，海军本部参谋部唯一一个破格录取的新人，虽然只是个上士，但和长官们聊聊天……应该还是可以的吧？”
她故意顿了顿，意有所指地补充，“不然，您这样日理万机的大人物，怎么会一眼就认出我这个无名小卒呢？想必，也是做过功课的？”
最后这句话，实在很准。
克洛克达尔一时竟有些恼怒，因为他真的做了功课！
为了七武海的位置，他动用了大量资源去搜集海军本部可能影响决策的关键人物信息。
这个叫朽木枫的新人尉官，虽然职位低微，但因其与卡普的关系，加上在参谋部的这个特殊部门，同样出现在了他需要“留意”的名单里。
刚才递名片时的“认出”，正是这份功课的结果！没想到，此刻功课竟又成了对方反手拿捏他的把柄！
真他大爷的……烦透了！克洛克达尔感觉胸口那股郁气几乎要喷涌而出！
若是平时，或者在新世界任何一片沙漠，他绝对会让这个小海军后悔出现在他的面前。但这里是距离海军本部仅数分钟航程的银鸥港！而且朽木枫说的没错，他为了“合法身份”投入了太多，在七武海彻底敲定之前，他不敢、也不能出现任何一丝纰漏！
纵横新世界多年，除去对四皇白胡子的那场惨烈败北，他何时受过这种憋屈？！
被一个小姑娘用自己的下一个目标来当众要挟？
这感觉比听多弗朗明哥那疯男人高谈阔论所谓的合作蓝图，并强调唐吉诃德家族的老大地位还让人抓狂！
“既然朽木小姐如此珍爱这幅画……”几乎是磨着后槽牙，克洛克达尔的脸上挂起了一个能止小孩夜啼的瘆人假笑，“那我就只好忍痛割爱了。”
锐利的目光狠狠刮了朽木枫好几个来回，他阴阳怪气地补充：“最近手里的事务太多，等下次再见，我一定会加倍‘招待’朽木小姐。”
“不用这么客气。”朽木枫同样笑眯眯地摆手，“下次您来本部，我请您喝茶。就算您去的是隔壁的推进城大监狱，我也能把茶具给您捎进去。”
“嘶——”克洛克达尔额角青筋猛地一跳，一个“滚”字连同足以掀翻整座拍卖行的沙暴差点就按耐不住！
得了便宜还要口头欺负人！
他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了翻腾的杀意。胸膛因着剧烈的呼吸起伏得更加明显，紧实的肌肉轮廓愈发清晰。
然后，他惊愕地发现，那只不知死活的爪子，竟然又探了过来！
这一次，目标不再是他的小臂。
朽木枫轻轻拍了拍他那因盛怒而紧绷到极致、如同铁铸的胸大肌。
“啧啧，”她摇着头，语气真诚得像在提建设性建议，“克洛克达尔先生，下次真别穿这么紧身的了，看着……不太正经。回头别人看见咱俩凑近说话，我是没什么，最多被举报个觊觎公民，作风不良。但这多有损您的清誉，对吧？您这身份，得注意点形象。”
“……？”
克洛克达尔的身体彻底僵住了。
那只手落下的地方，朽木枫微凉的体温透过衬衫轻薄的面料，清晰地传递给了他。一股混合着暴怒与被轻薄感的燥热猛地窜上脖颈，烫得他耳根发麻。
眼睛危险地眯起，克洛克达尔死死盯着那只若无其事收回的手，以及手主人那张写满无辜、极具有欺骗性的冷淡脸庞。难以遏制的冲动让金黄的砂砾在他完好的手掌心中簌簌流动，却在将喷涌而出时，又消散不见。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但嗓音却像被堵在了胸腔。
时间仿佛停滞了片刻。
一旁假装看画的罗西南迪耳尖也红了，他头一次用带着些许责备的眼神看向朽木枫。但在那双金色眼睛回望过来的瞬间，他的眼神又飘忽地移开。
克洛克达尔猛地直起身，高大的身影瞬间将朽木枫完全笼罩在阴影里。他深深地瞪了朽木枫一眼，猛地转身，大步流星地向展厅外走去。却在门口时，脚步微顿，似乎想回头说些什么。
但最终，迎着在朽木枫那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的表情，他只是用鼻腔冷哼一声，便彻底消失在了门外。
只留下一张已被记过账的《向日葵》，和空气中他身上淡淡的香薰味道。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社长先生，这样不太正经吧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