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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安全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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阁楼的服务器嗡鸣是永恒的背景音。十二岁的予安摊在地毯上，耳朵里塞着一个普通有线耳机，脚丫跟着音乐节奏一晃一晃。江砚坐在他对面，膝盖上放着超薄加密平板，指尖在虚拟键盘上无声敲击，处理着江家安排的远程课业。他左耳戴着一个微型骨传导通讯器，用于接收紧急通知或“学术指导”，冰冷的蓝光在发丝间若隐若现。
“喂，江砚，这歌超棒！你听听？” 予安心血来潮，拔下自己右耳的耳机塞头，不由分说地凑过去，想塞进江砚空着的右耳。
江砚几乎是瞬间偏头躲开，动作快得像预设程序。“外部未加密音频输入存在安全风险，干扰专注力，拒绝接入。” 他声音平板，眼神甚至没离开平板屏幕。
予安的手僵在半空，一股莫名的委屈和火气窜上来：“不听拉倒！破规矩真多！” 他气呼呼地把耳机塞回自己耳朵，音量开得震天响，试图盖过心里的憋闷。
沉默在阁楼蔓延，只有予安耳机里漏出的鼓点和服务器嗡鸣。过了好一会儿，江砚的指尖停了下来。他侧过头，看着予安气鼓鼓的侧脸和那只孤零零的右耳耳机。骨传导通讯器蓝光平稳，但予安似乎听到他极轻地吸了口气。
江砚忽然伸出手，不是去碰耳机，而是精准地捏住了予安耳机线靠近插头的那一小截。在予安错愕的目光中，他不知从哪摸出一个**指甲盖大小、银色的信号隔离器**（信托基金批准的“学习辅助工具”），动作飞快地夹在了那截耳机线上。
“现在，风险等级降至可接受范围。” 他语气依旧平淡，但手指却捏着那截被“净化”过的耳机线，轻轻往自己这边带了带，目光落在予安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询，“……什么歌？”
予安愣住了，看着那枚小小的银色“锁”，再看看江砚近在咫尺、难得流露出一点“人味”的眼神，心跳突然不受控制地加速。他笨拙地把右耳耳机塞进江砚的右耳。
嘈杂的摇滚乐瞬间涌入江砚的世界，与骨传导里可能存在的冰冷指令形成荒诞的混响。他眉头习惯性蹙起，显然不适应这种“噪音污染”。但予安看着他被音乐冲击得略显僵硬却忍耐着的侧脸，刚才的憋闷一扫而空，嘴角忍不住上扬。
他故意把身子挪近，肩膀挨着江砚。两人共享着同一根被“加密”过的耳机线，听着同一首震耳欲聋的歌。江砚的身体最初有些僵硬，但渐渐地，在服务器规律的嗡鸣和失真的鼓点中，他紧绷的肩膀似乎放松了零点几个毫米。予安甚至觉得，自己耳机里传来的心跳声，似乎比鼓点还要响……
校运会，操场喧嚣沸腾。十四岁的沈予安像头矫健的小豹子，在男子800米决赛最后一圈咬牙冲刺，汗水浸透红色背心，目标直指终点线第一！看台上班级的加油声震耳欲聋。
江砚坐在看台最高、最不引人注目的角落。他没穿校服，一身剪裁合体的深色休闲装，膝盖上摊着一本厚重的原版《流体力学与生物运动效能》，显得格格不入。手腕上的监测器蓝光平稳。只有当他抬头，目光精准锁定跑道上那个红色的身影时，指尖翻书的动作才会出现极其细微的卡顿。
最后一百米！予安与隔壁班的体育特长生几乎并驾齐驱！看台沸腾！
江砚的目光锐利如鹰隼，迅速扫过予安的步频、摆臂幅度、对手的位置，大脑飞速计算着风阻、肌肉疲劳阈值、冲刺策略…… 他薄唇微动，无声地吐出一串复杂公式和百分比。突然，他合上书！
在予安即将进行最后冲刺的瞬间，江砚猛地站起身！他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大喊加油，而是将手中那本厚厚的《流体力学》——以一种超越年龄的、精准得可怕的臂力和角度——朝着终点线裁判席旁边的**空矿泉水纸箱**，用力掷了过去！
“砰！”
书本精准命中纸箱边缘！巨大的声响和突然飞来的“不明物体”让裁判和终点线附近的几个学生下意识惊跳、侧目！就在这电光火石、不足半秒的干扰间隙，予安凭借野兽般的本能和冲刺惯性，抓住对手那一刹那的注意力分散，身体爆发出最后的力量，以半个身位的优势，狠狠撞线！第一！
欢呼声炸响！予安冲过终点，踉跄几步，撑着膝盖大口喘气，脸上是狂喜和难以置信。
江砚已经重新坐下，捡起掉在脚边的《流体力学》，若无其事地拍掉灰尘，仿佛刚才那个制造“意外干扰”的人不是他。监测器蓝光依旧平稳，但他低垂的睫毛下，无人看见他嘴角勾起一个极其短暂、近乎锋利的弧度。最优解达成。
放学路上，暴雨突至。没带伞的予安仗着身体好，冒雨狂奔回家，到家时已浑身湿透，冷得直打哆嗦。
深夜，阁楼。予安蜷在垫子上，裹着厚被子还是觉得冷，头昏沉沉的。江砚坐在他对面，看着超薄平板上同步的、予安卧室床头一个伪装成闹钟的**远程体温监测器**数据。
“38.9℃。核心体温持续上升，散热效率低下。” 江砚声音比窗外的雨还冷，“淋雨是导致热力学系统失衡的主因。愚蠢。”
予安烧得迷迷糊糊，又冷又难受，听到“愚蠢”二字，委屈得鼻尖发酸，瓮声瓮气：“……要你管……”
江砚没理他，起身走到柜子前，拿出那个印着“J”的急救包，熟练地配药。予安看着他清冷的背影，在昏黄灯光下显得有些遥远。强烈的冷意和孤独感袭来，他下意识地、带着浓重鼻音嘟囔：“……冷……”
江砚配药的动作顿住了。
几秒后，他端着水杯和药走过来，命令道：“吃药。”
予安不情不愿地吃了。苦涩的药味让他整张脸皱成一团。下一秒，一颗冰凉圆润的薄荷糖塞进他嘴里。清冽瞬间压下了苦涩。
予安含着糖，稍微清醒了点，但寒意依旧从骨头缝里透出来。他可怜巴巴地看着江砚：“……还是冷……”
江砚站在那儿，灯光在他身后投下长长的影子。他看着予安烧得通红的脸和湿漉漉、带着依赖的眼神，监测器蓝光在手腕上平稳闪烁，但他垂在身侧的手指却微微蜷缩了一下。
突然，他掀开予安的被子一角，在予安惊愕的目光中，径直躺了进来！动作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僵硬。
予安：“！！！”
江砚的身体带着少年特有的清瘦和微凉，但他躺下后，却极其自然地侧过身，伸出手臂，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力道，将予安整个人圈进了自己怀里！予安的后背紧贴着他的胸膛，冰凉的脚踝被他微凉的小腿缠住。
“人体接触导热系数远高于织物。我是目前环境下最高效的恒温热源。” 江砚的声音从予安头顶传来，紧绷而平板，带着强行镇定的意味。他的下巴抵在予安汗湿的发顶，身体僵硬得像块木头，但怀抱却收得很紧。
予安整个人僵住了，薄荷糖的清冽、药味的苦涩、被雨水浸透的寒冷，都被身后这个“高效热源”带来的、爆炸性的感官冲击所覆盖！江砚身上清冽的雪松气息混合着淡淡的药味将他包围，微凉的体温透过薄薄的睡衣传来，却奇迹般地开始驱散他骨子里的寒意。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胸腔里传来的、似乎比自己发烧的心跳还要快一点的震动。
他不敢动，连呼吸都屏住了。阁楼里只剩下窗外淅沥的雨声，服务器低沉的嗡鸣，和紧贴在一起的两个少年，那交织在一起、越来越响的心跳声。冰冷的体温监测器数据还在平板上无声跳动，但此刻，数据远不如怀里的“热源”来得真实滚烫。
予安在浴室冲澡，热气蒸腾。他哼着歌，水声哗啦。门外，江砚靠在墙上，似乎在等待使用浴室。他手里无意识地捏着那枚刻着“安”字的硬币，指尖摩挲着那个烙印。
忽然，浴室内的水声停了。接着是“咚”的一声闷响，伴随着予安一声短促的痛呼！
江砚眼神骤变！硬币瞬间攥紧！他一步上前，想也不想就去拧浴室门把手——门居然没锁！
门被拉开一条缝，温热的水汽扑面而来。江砚的目光瞬间穿透雾气，精准锁定——
予安正龇牙咧嘴地扶着墙，一只脚抬起，显然是踩到肥皂滑了一下，脚踝有些微红。他浑身赤裸，水珠顺着紧实的肌肉线条滚落，氤氲的雾气中，少年蓬勃的身体带着惊人的生命力和……毫无防备的性感。
时间仿佛凝固了零点几秒。
“啊——！” 予安反应过来，脸瞬间爆红，手忙脚乱地去抓浴巾遮挡，“江砚你变态啊！出去！”
江砚的视线像被烫到一样猛地收回！他“砰”地一声甩上门！动作快得带风！
门外，江砚背靠着冰冷的墙壁，胸膛剧烈起伏。监测器蓝光疯狂闪烁，发出轻微的、急促的蜂鸣警报——心率严重超限！体温异常升高！他死死攥着那枚硬币，冰冷的金属硌得掌心生疼，却压不住指尖的颤抖和脸上从未有过的滚烫。
几秒后，门内传来予安气急败坏又带着羞恼的吼声：“我没事！就滑了一下！你……你不准进来！”
江砚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监测器的警报。他迅速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备用体温贴，撕开，看也没看，几乎是凭着本能，“啪”地一下贴在了紧闭的浴室门缝下方！
仿佛这样就能隔着门板，“监测”到里面那个让他方寸大乱的热源是否安全。
予安在里面窸窸窣窣穿衣服，嘴里还在嘟囔着“变态”、“偷窥狂”。江砚靠在门外，看着门缝下那个小小的、发着微光的体温贴，听着里面那人活力十足的叫骂，监测器上的数据缓缓回落，但耳根的红潮和胸腔里那失序的悸动，却久久无法平息。
冰冷的瓷砖墙壁，滚烫的脸颊，门缝下沉默的体温贴，浴室里哗啦的水声（予安在冲掉泡沫），还有掌心那枚几乎要嵌进肉里的“安”字硬币……这个冬夜，安全屋的边界被一次意外撞开，露出了底下汹涌滚烫的岩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