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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偷吻的醋坛子 ...

  •   安缚是个没心眼的迟钝笨蛋,从上学时就总是听不出别人的潜台词。

      他的高中是在老家市里念的。
      当时总有某些同学捂着鼻子嘻嘻哈哈,让他回去洗校服,说他身上有味道。

      起初,他还以为是因为自己运动神经发达,总爱课间踢球,有汗臭味。
      所以即使高中学业再忙,安缚也要每天晚上都亲手搓校服,毕业时校服都褪了色发了白。

      后来才知道,其实是那些城里孩子嫌弃他是农村人,身上有乡下特有的味道。
      可具体是什么味道?又说不出来。
      安缚后知后觉地猜想,大概是穷、脏、土的味道。

      总有人觉得他低人一等。
      但安缚自己从不觉得。

      天龙人有天龙人的人生,普通人也有普通人的人生。
      都是一个鼻子两只眼,再有钱的人也会生病吃药,再穷的人也有喜怒哀乐。

      不过有些人在大城市呆久了,慢慢就被奢靡生活浸-淫,自以为身价抬高,天生就比人优越,忘了自己的根扎在哪儿。

      他出生自乡下,觉得农村没什么不好。
      他对他的老家很骄傲。

      ……

      “妈的,神经病,哪来的土狗?”被怼完一通的男店员从怔愣中回神,呸了一口,“什么‘不是买不起’?你全身家当值八万八吗?”

      男店员掏出粉饼,一边骂一边补妆,这时又有客人踏入店里,他眼风瞥去——哇草,大帅哥!
      忙热络贴上:“哥哥,挑西服呀?这里都是新款……”

      陆方悬隔着墨镜冷冷瞥他一眼,毫不掩饰嫌弃地后退一步,食指搭上鼻尖。

      “什么香味。”陆方悬皱着眉,“离我远点。”
      他走向柜台,敲了敲收银员的桌面:“把你们老板给我叫来。”

      老板赔笑出现。
      陆方悬目光扫过他,不带一丝暖意。
      他自然地往沙发上一坐,坐姿优雅,双手交叠。
      “贵店还真是会培养人才,做生意的好手。”
      “听说你们的衣服不按价格卖,按主观评判人的身价卖,是吗?”
      “把你们店所有西装都给我包起来,尤其刚刚那个男生试的那件。”

      陆方悬的眼珠冷漠地扫向脸色煞白的男店员,遥遥一指:“你,过来。”

      -

      “好奇怪啊。”
      安缚回到公司,还陆方悬金卡,讲述今天逛街遇到的事。
      “我也不知道后来为什么那个店员哥就追出来,追了我两条街,非要跟我道歉。明明我也没怪他嘛。”

      陆方悬听过“店员哥”三个字后,眉心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然后淡淡道:“没准他被你一番话说得羞愧,顿悟了。”

      安缚点点头:“嗯,应该是这样。”
      又挠挠后脑勺,“我也没说什么嘛,我嘴这么笨,没想到还有这效果,嘿嘿,嘿嘿。”

      陆方悬询问安缚出门一趟钱都花了多少,买了什么。
      安缚给他展示自己精挑细选的一件199元的白衬衫,179元西裤,再搭配个400元西装外套。
      全部换上,在陆方悬面前转了几圈,觉得也很好看。

      他好像天生长不大似的,即使裹着成熟的西装,身型也如少年人一般青涩抽条。
      手长脚长,腰身窄薄,臀线绷出圆润紧致的弧度。

      陆方悬瞥过一眼后,面无表情地转回头:“还行。”
      安缚嘿嘿地笑了两声:“而且这个料子弹力很好,我怎么活动都不紧。性价比真高!”

      陆方悬默默将精致的礼盒塞回桌子下面,藏了起来。

      到了今夜晚宴。
      屋外,一场春末夏初的雨淅淅沥沥,酿出溟濛的湿意。
      屋内,各大明星、艺人齐聚,觥筹交错。

      陆方悬无疑是所有人中的亮点,刚一亮相,就吸引了全场大多数人的目光。

      内地顶流艺人,最年轻的影帝。
      不论哪个头衔,他都值得万众瞩目。
      年轻、矜贵、有着把所有普通人都当作空气的能力。
      总有人来敬酒,安缚帮陆方悬挡下不少。

      名气如此之盛,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来敬酒的应酬客中,其实鲜有人对他服气。

      原因有三:
      一,娱乐圈以低调谦逊为荣,陆方悬实在太目中无人,招人记恨。
      二,他其实是个不会做大表情的面瘫,之所以能水出个影帝头衔,大多数原因要依仗粉丝和观众的溺爱。
      三,谁不知道他能在圈里混得风生水起,是靠他那个富豪老爹啊?

      只是大多数人选择明哲保身,缄口不言。
      除了齐茗。

      等晚宴接近尾声,人群零星走动,齐茗便主动举着香槟杯走过来。

      “恭喜呀,陆影帝,有粉丝和老爹支持就是和我们这些人不一样,也算熬出头了。下部剧就是咱俩搭戏了,我很期待和你合作。”
      “哦对了,令尊身体如何?再努努力,明年的影帝奖一定也是你囊中之物。”

      陆方悬看都没看他一眼,冷漠道:“阁下怎么没有粉丝和老爹支持呢,是不想吗?”
      “谢谢你对我父亲的关心,不过有这个精力,还是回去关心一下自己的家人吧。”
      “你愿意和我合作,我可不愿意。”

      安缚怎么也没想到会在晚宴上遇到齐茗。
      酒精把他熏得更加迟钝,眨眨眼,半晌才认出来。

      那么,这个齐茗是谁呢?
      ——是安缚的前东家。

      齐茗家底深厚,可谓是京圈少爷勇闯娱乐圈。
      身材高挑,长相华丽,走当下最流行的韩式爱豆风格路线,美丽却刻薄的眼睛在看到陆方悬身旁的安缚时,忽然激动万分,连拿着酒杯的手都抖了一下——

      香槟毫无偏差地洒到安缚衣服上。
      安缚半个胸口湿透。

      陆方悬立刻站了起来,用纸巾擦拭安缚的衣服,死死地瞪齐茗:“给他道歉。”

      “啊——对不起,安缚是我的老朋友,我太激动了,没拿稳。”齐茗拖长长尾音,又忍俊不禁地笑了出来。
      “安缚,你居然穿西装了,好新奇,不过看起来不太适合你啊,是这西装太廉价了吗?”
      “你都跟着陆方悬了,他没给你置办件像样的衣服吗?”
      “既然衣服湿了,就别在这里站着了,去楼上酒店换套新的吧?”

      安缚肩膀微缩,目光凝滞,下垂的嘴角一点点提了起来。依旧笑模样。
      他对陆方悬轻声说:“方悬哥,我先走了。”

      安缚快步乘坐电梯。
      就在关上门那瞬间,一只手格在门缝中间。
      齐茗挤了进来。

      狭窄电梯内,只有他们两人。
      楼层数字一层层提高。

      有人插着兜,平静开口。
      “今天我是故意泼了你,抱歉了安缚,我只想单独跟你说说话。”
      “我说当初怎么你那么仓促就离开了,原来不是因为我的表白,而是有了更好的去处。但你真觉得陆方悬有那么好相与吗?他又坦荡到哪儿去了?”
      “他只会比我更高傲、更目中无人,任何人都如蝼蚁尘埃。”
      “安缚,我知道你在陆方悬身边工作很累,你愿不愿回来?不必再辛苦做我助理,每天什么也不用做,我愿意养着你。”
      “跟了我,我可以给你买个房子,落个北京户口,多好的机会。”

      齐茗实在想不出安缚可以拒绝的理由。
      安缚再有魅力,再值得被喜欢,也就是个平凡的普通人,尝到富贵的甜头如何能拒绝诱惑?

      可安缚居然真的拒绝。
      就在到达楼层,安缚踏出电梯时。
      神色醉醺醺,却前所未有的认真。

      “茗哥,我自己也是男人,我不需要别的男人来养。”
      “我也不需要北京户口,未来我不会留在这里,会回到老家工作的。”
      “感谢您的喜爱和抬举。但我还是更喜欢留在方悬哥身边,他人很好。”

      ——陆方悬从楼梯爬上来时,就听到这番话。
      本就气喘吁吁,安缚的话让他更加提心吊胆,差点一口气上不来。
      直到安缚尾音落地。
      陆方悬长舒一口气。

      齐茗被拒绝后,并未纠缠再多,只在离开前气急败坏地放下狠话——称安缚没脑子、一根筋,现在什么年代了,还那么封建不识趣?
      本来就是没本事没地位的乡下人,有钱有房子的话,做男人的金丝雀被豢养有什么不好?

      安缚进入酒店房间。
      这是陆方悬提前定好的,他们原本计划晚宴过后,今晚留宿在这。

      陆方悬扔下宴会,跟着安缚进了门。
      他发现安缚状态不对。
      眼神散涣,精神恍惚,额角细汗涔涔。
      一把倒在了大床上,脸朝下。

      陆方悬听到他闷闷的声音。
      “方悬哥。”
      “你听到我和茗哥说的话了吧?”
      “你也是这么想的吗?应聘我是因为可怜我、想养着我?”
      “你让我陪你睡觉,也是因为想艹我吗?”

      陆方悬发现自己没法反驳。
      比起阴沉窝藏心意的他,至少齐茗对安缚的好感还能坦荡表示。

      陆方悬坐立难安,还在想解释的措辞。
      安缚的呼噜声却响起。
      睡着了。

      “……”

      陆方悬给他脱了鞋,换下被酒泼湿的衣服,简单洗漱。
      然后躺到他身边,侧面贴靠他的脸蛋,轻轻蹭了蹭。

      安缚总是有一种神奇的吸引人的魔力。
      他身上的味道和触感都很特别,永远都是温暖、细腻、清爽,好像带着阳光的清香。

      一定要把这样的人圈养在身边才行。
      陆方悬嘴里发酸,烦闷地想。
      ——可要是,对方并不愿意留在他身边呢?
      自己又不是他唯一的哥。

      雨下一整宿。
      陆方悬睁眼到凌晨。

      窗帘露出一条缝隙。
      晨光方开,雨停后的天空染了火烧云,艳靡绯丽的火焰裁开沉黑的房间,在雪白的床铺上留下一道橘红。
      热烈、滚烫、悸动。

      陆方悬必须承认自己足够阴暗贪婪,欲壑难填。
      心中蠢蠢欲动。
      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喃喃自语地说:“安缚。我得承认,我也有私心。”
      “你怎么管谁都能叫哥?”

      真是让人好生气,好生气。
      他俯下头,在对方唇上落下深而密的吻,像是发泄。

      安缚感觉嘴唇像被蚊子叮,又麻又痒。
      屋里又没开空调,潮热袭来,醉酒后头痛发沉,他睡眠不深,悠悠转醒。
      入目就是陆方悬放大的脸。

      这一幕极具冲击力。
      两人身体之间的距离,大概只能插-入一张薄薄的纸。
      他吓一跳,手掌推在对方胸口。
      “方、方悬哥,你在干嘛?”

      “安缚。”
      陆方悬看向他的眼神一点也不温柔。
      深沉而锐利,带着属于成年男人的侵略感。
      “别说话,张开嘴,舌头伸出来。”

      “你、你为什么?唔……”
      安缚浑身都软,嘴唇和舌头都被对方放肆啃咬,又疼又麻。
      陆方悬到底怎么了?难道也喝多了吗?感觉寂寞了吗?想发泄欲-望吗?

      感觉到对方的分心,陆方悬报复似的咬了一口他的下唇:“认真点,跟我接吻。”
      安缚:“唔……我、我不会……”

      陆方悬身上烫得像烤了火,以往总是微凉的手都犹如火钳。
      他的手捏住安缚的下颌,强迫其与自己对视。
      有些愠怒地说:“你怎么不会呢?”

      “你14岁那年,第一次接吻,你说你不会,是我教你的。”
      “难道你忘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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