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继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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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乐，乐乐。怎么了？怎么哭了呢？爸爸又欺负你了吗？”
妈妈捡被子的手停顿了一下，急忙将地上的玩偶、被子、枕头圈到怀中，慢跑过来把我搂进怀里。
我把头埋在她怀中的玩偶上，胡乱地将泪水涂在上面，浸湿一片。
妈妈轻轻拍着我的背，帮我顺气：“好了好了，乐乐不哭了，乐乐最漂亮了，爸爸嫉妒乐乐才这么说的，乐乐最乖了，不哭哭了哈……”
“谁他妈是他爸？”他打断了妈妈安慰我的话，整个人靠在桌上，眼睛督向一边，没有直视我们：“本来长得就丑，还不让人说了？整天就知道哭哭哭，比你一岁的弟弟还会哭，看以后有哪个女人要你？！”
听到他的话本来快要哄好的文乐哭得更大声了。
“张成伟你有完没有啊！你也就只会欺负文乐。你这样都有女人要，乐乐以后怎么可能找不到女朋友，好了，好了，乐乐不哭，不哭，爸爸是大坏蛋，妈妈已经骂过爸爸了，乐乐不伤心了。”无奈之下，她只能接着轻轻地哄我。
看着记忆中早已模糊的人像渐渐变得具体，是一件很奇妙的事。那位我的继父——张成伟，的确也有好几个年头没见了。即便是平时闲来无事尝试回忆往事的时候，也鲜少会想起。
不说别的，张成伟那张脸的确长得好，是那种漂亮的好看但并非是一种雌雄莫辨的美。
30岁的年纪那张脸依旧看起来像20来岁刚毕业的大学生。
与同龄的母亲站在一起，由旁人看来就像是相差十几岁的姐弟，往严重来说像母子。
便不是吐槽母亲难看的意思，母亲五官端正，气质温婉，但也许照顾我和弟弟太过劳累的缘故，从她的眼神中总能体会出一种难以言喻得悲伤。
张成伟皮肤格外得细腻，白皙，白里透红的，不像现在的我，白的发青，显得不健康，变态。
眉角微微上扬，眉骨较高，衬得眼窝深邃，颧骨并不突出，但鼻梁高挺。
五官是锐利的，但面部线条的流畅性很好地中合了这一点，少了些许嚣张与狂妄，更显得轻狂与张扬。
弟弟就很好地继承了他这一点，长大后的合照里，与死气沉沉的我相比，专属于年少者的少年意气毫无保留地迸发而出。
他“切”了一声，从桌上下来，拍了拍谁上不存在的灰尘，不知道又跑到哪里去干什么了。
回来时，手里好像拿了什么放在桌边，半蹲在我身侧，一把把我从妈妈的怀抱里拽了出来，小声的抽泣顿时变为更大的哭声。
“啧，还没哄好？”他掐了下我的脸，仿佛想找个开头停止我的哭声。
“别再哭了，再哭小心晚上骑着扫把的邪恶老太把你抓走。他最喜欢像你这样，天天就只知道哭哭啼啼的小男孩了，因为她会为了保持自己的年轻貌美，天天想尽办法去获得小男孩的眼泪敷在自己脸上，一下子从七老八十的老巫婆变成十七八岁的妙颜少女。”
并没有什么用，我还在哭，嘴里还吵着一些含糊不清的话语。
一时他也束手无策，歪脑袋去看我哭得发肿的眼睛，似乎是想从中找到解决问题的答案。
“我的故事讲的不够生动吗？”他望向母亲，轻声问道。
“如果你觉得生动的话，那就是讲太生动，把他吓哭了呗。”妈妈回道。
“啧，文芩，你说要不我们还是别哄了吧，我至今没见过哪个小孩是因为哭太久死掉的。”
“就凭你那天天刷无趣小视频的频率，但凡能让你知道的也只能是因为哭太久缺氧死掉的。”
“……”张成伟沉默了会，突然凑近我“文乐你听到了吗？你最爱的妈妈说你再哭就会缺氧死掉的。死掉啦~死掉啦~~”
5岁的文乐还不能理解“死”是什么意思？只能哭喊着钻进妈妈的怀里。
“不是，文芩你瞪我干什么？”张成伟一脸无辜的。
“好了，好了，乐乐是最乖的宝宝了，不哭哭了……”妈妈没有回他，只是轻轻地摸摸我的头，还抽空瞪了他好几眼。
张成伟又凑了过来：“文乐，老子知道错了……呸！爸爸知道错了，你别哭了，可以了吗？文芩，这样可以了吧？”
妈妈没有说话。
“文乐，我……爸爸这里有一个礼物送给你……”
我从妈妈怀里钻出来，仰头望向他，泪眼朦胧的。
“想不想要礼物？想要的话，就点点头，不要哭了好不好？”
我还望着他，没有动作，只是单纯地望着。
张成伟也顾及我，自故自地拿刚放在桌角的东西，摆在我面前。
霎时间，呼吸停滞了，时间好像也静止了。
那是一把包裹在黑色包箱里的吉他，是我几天前吵着母亲说想学的。
事情的起源是，某天保姆阿姨硬拉着自己陪她去买菜，顺便帮忙提一下东西。就在拐角处看到一个十二三岁正在弹吉他的少年，一时间就被那美妙的乐曲声吸引住了，最后还是阿姨生拉硬拽给拉走的。
一回到家，就吵着母亲说自己要学一个小乐器，开始时，母亲还会笑着问我想学什么乐器，在苦思冥想几天后还是决定跟那位小哥哥一样——学吉他。
把我的想法告诉妈妈后，妈妈也只是一笑而过，说了一句：“妈妈会帮乐乐想办法的。”牛头不对马嘴的一句话，这件事也就没有后续了。
我接过那把吉他，抱在怀里。停止了哭泣，眼角泪痕未消，但却笑得灿烂。
那是我的第一把吉他，实则现在也没有第二把。
并不是什么昂贵的牌子，十来岁的我有在网上仔细查过，只是500多的新人平价初学者吉他，但也幸亏不是玩具吉他。
“不哭了？”张成伟笑嘻嘻地问道：“那就自己回你妈房间侍着吧。”
我紧紧地抱着那把吉他，但它对于5岁的我来说太大了，这也是它之所以能被我用到现在的原因之一。
“我想去找……弟弟玩。”带有稚嫩童声的声音响起，甚至还带了点哭腔，显得极其委屈。
现在我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什么要这样说，得了便宜还卖乖，脑抽了吧。
“你弟忙着学说话呢，他还是个小傻逼，1岁了还不会说话。”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书房的门敞开着，一个穿着纸尿裤的小婴儿，正坐在铺有泡沫塑料的地上，肉嘟嘟的小手把玩着小玩具，坐在他身边的那位年轻的保姆姐姐，不厌其烦地重复着同一个音节，试图引导他开口。但是他一心一意地玩着玩具，理都不理她，丝毫没有开口的迹象。
——那是张泽央小时候。
“好了，好了，乐乐先去房间里等妈妈好不好呀。”
妈妈半推半抱地把我带进房间，放在床上，把被子、枕头、玩偶堆在我身边。
“妈妈还有点事要跟爸爸聊聊，乐乐先在这里自己玩一会，等一下妈妈好不好？”
我还死死地抱着那把吉他，看着妈妈点了点头。
妈妈浅笑着摸了下我的头，站起身，走出房间，回看我一眼，合上了门。
我在床上呆坐了一会，抱着吉他下床，走到门边，贴着门滑下去，坐在地上。
门板没有隔音层，还能听到门外窸窸窣窣的声音。
19岁的文乐不理解5岁的文乐在干什么。但还是没想什么，顺从地坐在门边听自己亲生母亲和继父的交谈。
“不哭了？”
“嗯。”
“文芩，你看还是我牛逼，一出手就不哭了，不像你哄半天还哭哭啼啼的。”
“行，你最牛逼了。”到底是谁惹哭的。“那吉他多少钱，我转你。”
“不用了，你不是还在找工作吗？我已经当爹这么多年都没送他什么像样的礼物，就当是我送他的礼物吧。”
“不用了，他幼儿园的学费不也是你出的多少钱，我还是转你吧。”
“也就500多。”
文芩转了600过去。
“你转多了。”
“那你退回来给我吧，张总应该不缺这点钱。”
“唉，行吧。”退了回去。“我打算再张泽央给找一个欧美那边的外教。”
“你自己找好就行。按你这语气，应该也不是想跟我商量的意思，找好了就把钱付了，也不需要跟我商量，你平时不也都是没有商量，自作主张的吗？”
“呵。”
“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给林悦报了个班，没事你带他出逛逛吧，每天在家里晃来晃去，跟个死苍蝇一样，看得人烦。”
“嗯，多少钱？”
“不贵，我朋友办的兴趣班。”
“看着我干嘛，你别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感觉顾元榕死后，你跟变个人一样。”
“人总是在变的。你也变了很多。”
“是吗？那你观察真仔细。”
“别阴阳怪气的了。”
“对了，那个养狗的女的手机是不是还在你这里，她没有要来出医药费什么的吗？”
……
……
那是林悦姐姐的手机，确实在我晕倒后就没看到她了。
之后我也经常问起妈妈，林悦姐姐有没有过来拿手机？想跟林悦姐姐一起玩。
终于在几个月后，妈妈告诉我，林悦姐姐已经在我上幼儿园的时候把手机拿走了。
于是我就吵着说我要去见林悦姐姐，妈妈就哄着我说林悦姐姐已经去别的城市上大学了。我只能满脸不高兴，在家里走来走去，还被张成伟骂了一顿。
关于他为什么这么久才拿手机？我忘记了我有没有询问过妈妈这个问题。好像问了，又好像没问，反正就算问了，我现在已经忘记答案了。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继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