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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嵩山一游 ...

  •   今天蒙元玖和罗家兄妹约好一起前往延寿坊,她早就做好了准备,一边读着《古镜记》,一边等待他们登门。

      “阿弥。”张予安拿着帖子走进来:“罗郎君遣人过来说伯父突然病重,今日不能前来赴约,来日一定亲自登门致歉。”

      “罗家伯父又病重?”蒙元玖放下书籍,想了一下,让人回帖:“长辈身体抱恙,晚辈前去看望理所应当。说起来我应该登门拜访才是,只是此刻想必有诸多不便,请待我问候罗伯父。若有需要帮忙之处,请不要客气。”

      张予安点点头,表示记下了。“马上就到年底了,希望他可以平安度过。”

      “罗伯父早年因意外受伤,近年来在师父的诊治下有所好转。不过伤病已入骨髓,终究是无法痊愈了。”说罢,蒙元玖摇摇头,又问起姚懿和的事情。

      王仰忽然在公堂上晕倒,幸好千金坊坊主在围观人群中,他立刻冲上去诊断,确定是虎疫,但是并没有传染性。于是王仰现在被关在牢狱中,等候审问。

      房州一事刚刚结束,提到虎疫很难不想到其他地方。

      “据说王仰的身体已经大有起色,应该不是中毒吧。”

      “希望如此。阿婉还有什么要交给我吗?”

      这么一说,张予安想起来要说的第二件事:“卢公送来的帖子。”

      净业寺距离长安不远,所以蒙元玖只带着张予安和江绮就出发了。

      “阿弥和寺庙的缘分还真是不浅。”站在净业寺门口,张予安调侃道:“我记得曾经有一位大师经过鹤拓,想要收你为徒。”

      “哼!几句话就想将年少的我困在青灯古佛旁,我才不会如他们的愿。即便我与佛家,肯定不是现在。”

      蒙元玖和僧人表明来意,接着又叮嘱了张予安和江绮几句,然后走到卢鸿门前:“师父,我是阿弥!”

      “快进来!”

      “师父!”蒙元玖快走几步到了卢鸿面前:“一别才数日,怎么还生出几分想念呢?”

      卢鸿看到她有些意外,没想到她会来得这么快。

      蒙元玖坐在对面,接过他递来的茶,不好意思道:“我与罗家兄妹约好外出,谁知他们的伯父突发重病,只能下次再说了。”

      “罗成青又发病了?”

      “嗯!”蒙元玖饮了一盏茶,驱散了寒冷。“师父您不知道吗?我还以为他们会请您过去诊病呢。”

      “那就是没那么严重。他们知晓我的规矩,自然不会让我踏进长安城。”卢鸿面不改色叮嘱道:“三日之后为师就要返回东溪,你和云同先在长安城熟悉一段时日。我们相见的机会很多,不急在一时。”

      蒙元玖点头答应,起身走到棋局旁撇嘴道:“师父,天天下棋有何乐趣?”

      “世事如棋,棋都下不明白,又如何把棋下明白呢?”

      “我真是多余问这句话。”蒙元玖无奈闭眼。

      卢鸿笑道:“为师在长安还有几位旧友。藏器在三原县担任县尉,九月会到千金坊坐诊,到时候你替为师去一趟。”他细细叮嘱:“青宁先我们一步回到了东溪,南乙住在旁边,他有东西要给你。还有,你让我找的蓝越草。”

      蒙元玖早就看到了旁边的方盒,偷偷一笑,假装不好意思。

      卢鸿作势赶人,让她用过夕食之后过来下棋。

      “这就不必了吧?师父,虽然我要在这里住一晚,但是待会儿我还想去看一看山中的景色呢。”蒙元玖婉拒,甚至还提议道:“师父,要我说你别辟谷了,和我们一起用饭吧!”

      卢鸿毫不客气的把人赶走了:“快走快走,不陪我下棋,也不行医,不知道收你做什么!”

      蒙元玖笑呵呵的离开,随后又去看望谢南乙。

      一见面对方就拿出一枚玉牌递给她:“我有一位朋友极爱饮酒,正好他送了我几坛,寄放在胜业坊的桃花月。我不擅饮酒可你却不是,回府途中你稍微绕一下路,把它拿上。”

      “师兄好意本不该推辞,可这是友人相赠,我怎么能收呢。”

      “无事。”谢南乙摆手:“我和他从小一起长大,他了解我的性格,赠酒也是为了让我送人。你是爱酒之人,赠予你才算是不辜负他的心意,也不辜负这好酒了。”

      蒙元玖不再推辞,接受了他的好意。“既然师兄这样说,那我就收下了。”

      谢南乙满意的点点头,然后将一旁的锦盒推了过去。“阿宁有急事先回去了,这里面是千金坊的玉牌,这样你出入药坊就豪无阻碍了。”

      “一直听说千金坊是长安城最大的药坊,只是没想到竟然还需要出入的令牌。”

      “陈先生在药坊坐诊是为了普通百姓,你若是直接去见他,恐怕很困难。但是有了这枚玉牌就会方便许多。而且,在情况平稳时,药材也可以先给你。”

      蒙元玖小心收好两枚玉牌,然后将怀中一直抱着的匣子放上来。“多亏师父师兄和师姐的帮助,我也有东西给你们。”

      谢南乙看到匣子里的药材,睁大了双眼。“云三七、铁皮石斛,还有七叶花!”

      “三七和铁皮石斛是给你和师姐的,七叶花就请师兄替师父保管吧。”

      卢鸿年事已高,七叶花是蒙元玖特地为他寻来调养身体的。可是,作为一名医师,卢鸿一见到这样珍贵的药材,肯定毫不犹豫就拿去造福百姓了。

      “我没有师父那样高尚的品格,所以注定成为不了一名真正的医师。”

      “师父也算是病人嘛。”谢南乙笑道。“……云同,怎么样?”

      “他随鹤拓的使团一同来到了长安,这几日正在熟悉国子监。我们会在东溪再见的!”

      谢南乙放下心来:“无妨,见与不见都不重要,只要他能走出来就好。”

      笼罩在月光下的净业寺格外神秘,却也更加寒冷。偶有秋风袭来,吹得树枝乱晃,带走了少女淡淡的叹息。

      次日乌云密布,三人恐途中遇雨,一早便动身离开了。走到永乐坊时果然飘起了小雨。

      “蓝越草使用之前不能沾水,你们先带着它回去吧,我还有事要去胜业坊。”

      拒绝了江绮陪同的要求,蒙元玖骑马赶到桃花月,进门的同时遇到一位身穿月白色衣衫的男子,手中还提着两坛酒。她觉得此人面熟,所以多看了几眼。

      察觉到陌生的注视,萧景和回望,报以一笑,随后让开了路。擦肩而过之时,蒙元玖忽然想起了她在房州调查香料时遇到的人。

      “果然是长安人。”暗暗庆幸自己当时带着帷帽。“不过香气隔着坛子还能闻到,真想知道是什么酒。”蒙元玖再次望去,看对方撑着伞行走在雨中,倒是颇像一幅画。

      说做就做,她将玉牌交给柜台前拨弄算盘的人后,出言询问。

      “前段时日汝阳王派人送来十坛酒寄放在小店,两位贵客都选在今日取酒,想来是因为雨雪天最适合与酒为伴。”

      蒙元玖没有特意去了解谢南乙的出身,才知道自己的大师兄与汝阳王交情颇深,不过她并不在意,转而道:“若只饮酒便不美了。”

      店员立刻反应过来,问道:“客官可有忌口?小店甜食、面食、佳肴美馔应有尽有,不知您需要什么?”

      “可有推荐?”

      “桃花灼灼,明月皎皎,虽然现在不是三月,但桃花月的桃花酥您可一定要尝尝!”

      桃花酥是酒楼的招牌,将酥饼制成月亮形状,再添以桃花做成的馅料,引得无数人追捧。

      蒙元玖接受了他的建议,又添了几道菜,坐在窗边等待。她看着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似乎要将这座城市的鲜血与黑暗洗刷干净。

      张予安撑着伞早早等在了门口,将人迎了进去。婢女接过酒食和油衣,自去准备。房间里放好了薰笼,蒙元玖凑过去烤火。

      “罗郎君昨日派人过来,说是虚惊一场,伯父身体并无大碍。”

      蒙元玖点点头,接过姜汤,疑惑道:“无事便好。为何不见林叔?”

      这些事情都是林钟作为管家的应尽职责,而不应该交给才回到府中的张予安。

      “林叔今日有约,所以嘱咐阿颜转告。”张予安一边给薰笼添了火,一边道:“想必是因为大雨才没能及时赶回来吧。”

      婢女将酒食端上,蒙元玖便不再深究,招呼众人一起用饭。

      林钟收回视线继续落子。“这场雨来的不巧。任郎君才命人燃香,现在却是一点儿都闻不到了。”

      “再昂贵的香料只要能发挥作用,那就值得。”任宗让人把窗子关上。“品质越高的香料味道越容易消散,这也没什么稀奇。”

      “有劳任郎君派人去郡主府送个信,说今日雨大,我不便回去。”

      “林管家这话有趣,送信的人能去,你为何回不去?”

      林钟笑道:“我是个瘸子啊。”

      “姚懿和的事情有结果了吗?姚家这样的人怎么能想到跳河呢?”

      “姚家娘子交友甚广,士农官商皆有涉及,能想出这样的办法也不奇怪。”

      任宗冷笑一声,没再说话。

      平康坊是长安城最热闹的坊里,从来不会因为季节的变化受到冷落。

      “王仰这段日子就是自己住在这里?”看着眼前乱七八糟的房屋,孟允面不改色,公事公办。

      “是。他是半个月前住进来的,订了一个月。”邸店主人战战兢兢,前几日发生的事情略有耳闻,生怕影响到自己的生意。

      衙役仔细搜查,孟允也没闲着。屋子里残留的香气在告诉大家王仰是一个极爱熏香之人。

      “这段时日他似乎去了很多次香铺,带回来许多昂贵的香料。”店家拼命回忆与王仰的交流,不敢漏掉一点细节。“除了时兴的几样,最多的应该就是檀香了。”

      “他最近去过什么地方,见过什么人?”

      “王郎君去过最多的地方就是附近的向明月。至于人……只有清光的成娘子来过一趟,好像是为了送乐器。”

      孟允沉思片刻,正好看到衙役拿着没烧完的香料走过来了。

      “这是香料?哪家店铺会将香料制成这样的形状?”

      “郭氏香铺。”衙役看着手中一叠票帖回道:“除了有一张是成氏乐铺,其余的全是郭氏香铺。”

      成嘉陵坐在县衙里,一脸无奈。“孟县尉,为了保证客人重金购买货物的安全,成家会选择送货,这是惯例。王郎君是乐铺第一位客人,这样做有何不妥?”

      “重金?”

      “一两黄金想必足以称得上是重金了吧。”成嘉陵道:“生意想要一直兴隆,就要充分了解客人,包括他们的家世与喜好。平康坊寸土寸金,王郎君初次登门又出手不凡,在下实在想知道他值不值得我们关注。”

      “他买了什么?”

      “琉璃琵琶。”

      孟允之前派人去三原县调查,并未听说他精通音律。

      秉持着经商之道,成嘉陵还想为客人保守秘密,转念一想王仰都犯罪了,还是据实以告为好。“向明月名姬楚莲香,名冠长安,尤擅琵琶。”

      “琉璃琵琶应该无法弹响吧?”

      “孟县尉,事物不一定都是实用的,有的时候它们只是一种象征,楚娘子早就不需要真正的琵琶了。琉璃琵琶的确无法弹响,但是它昂贵,精美,与楚莲香现在的身份相匹配,这就够了。”成嘉陵笑道:“您为何不直接去询问王郎君呢,他不是正关在县衙里吗?”

      王仰虽已清醒,但总是呕吐,审问起来极有困难。县令余澄思虑再三,决定等对方身体恢复一些再行审问,所以孟允先带着衙役去王仰的住处搜查。

      当然,这些话是不能告诉成嘉陵的。

      衙役忽然从外面走进来,他凑到孟允耳边低声道:“县尉,王仰死了!”

      “什么?!”

      一行人匆匆离开,成嘉陵走到县衙门口,掸了掸衣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我们走吧,此事本就与我们无关。”

      “娘子,他们欺人太甚!”阿渠在一旁愤愤不平:“为何不去问郭家香铺,只找您呢?我们可是正常交易。”

      “既然坦坦荡荡,又为何生气呢?郭家香铺”成嘉陵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阿榆总是爱管闲事,不知道自家的闲事爱不爱管。”

      一边说着,一边就回到了清光。

      “店家,吉安郡主来了。”

      吉安郡主一见到成嘉陵,就假装不满道:“成氏乐铺开张后,成娘子就要抛下清光不管了吗?”

      “那岂不是要损失吉安郡主这样一位贵客?”成嘉陵笑道:“清光新到了几支发簪,是您喜欢的样式。”

      李芷摇头,拒绝了她的提议。“今天我只想要一直样式简单的发簪。听说在成氏乐铺重金购买乐器就可以得到一支檀木簪,清光应该有类似款吧?”

      “可惜我的乐铺没有神晖琴,不然倒是一举两得了。”成嘉陵摇摇头,转而道:“因为长安百姓的支持,乐铺开门的第一天就大获成功,所以一日之间备下的檀木簪竟都送完了,不然我定会送您几支。清光还有几支乌木金制成的发簪,样式虽然简单,雕刻师却费了不少心思,郡主不如移步一看?”

      夜幕降临,萧家难得齐聚一堂,充满欢声笑语,就连微弱的灯光也显得格外明亮。

      新帝践祚以来,百废待兴,官员自是勤心庶政。作为宋州刺史兼紫微舍人,萧崧事务繁忙,经常宿值,今日终于能和家人聚在一处。

      略微关心了一下妻儿的身体,萧崧就赶去书房处理事情了,留下贺知明带着儿女在庭院中赏月。

      “明日就要回国子监了,你们二人一定要仔细检查行囊,千万别落下重要的东西。”贺知明叮嘱道:“博士留下的课业都完成了吗?”

      “阿娘,这些小事您就不用操心了。一个月后就是授衣假,我们很快就会见面了。”

      萧景和点点头:“景平说的不错,而且我们更远的地方都去过,早就不是小孩子了。”

      萧嘉宁在庭院中玩耍,摘了一朵花走到贺知明面前,雀跃道:“阿娘,这是我精心照料的蜀葵,您簪在头上一定好看!”

      “此花明日摘来送给我才合适,今夜便只能放在阿娘的卧房了。”贺知明接过花,将萧嘉宁散落的发丝拢起,然后又为她重新系紧裘衣。“夜晚风大,近日你的身体又不好,早些回屋吧。”

      “阿娘您忘了,陈县尉让我多走动走动。我可不想下个月见到他的时候被数落。”

      贺知明看着自己的小女儿,微微一笑。接着又叮嘱了几句就让三人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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