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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5、第155章 人魔大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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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境,滹沱河平原。
铅灰色的天幕沉沉压下,仿佛触手可及,将广袤的冻土笼罩在末日般的死寂里。寒风裹挟着细碎的冰晶,抽打着枯死的草茎和光秃的枝桠,发出鬼泣般的呜咽。空气粘稠得令人窒息,浓烈的血腥气、焦糊的硫磺味,与一种深入骨髓、如同腐烂沼泽散发出的阴寒气息交织缠绕——那是魔神之力侵蚀后留下的死亡烙印。
昔日丰饶的滹沱河两岸,此刻已沦为炼狱焦土。焦黑的田垄间散落着破碎的犁铧和焚烧殆尽的粮仓骨架。残存的村落只剩下断壁残垣,墙壁上布满诡异的、如同被强酸腐蚀过的漆黑斑痕,无声诉说着毁灭的瞬间。道路上,倾覆的马车、散落的货物随处可见,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些姿态扭曲、凝固在生命最后一刻的灰白石像群。它们或被拦腰斩断,或头颅碎裂,散落在泥泞与焦土之中,空洞的眼窝仰望着同样死寂的天空。
远处的地平线,一道浓稠如墨、翻滚不休的黑色雾墙,如同移动的死亡之海,正以缓慢却无可阻挡的态势,向着平原腹地推进。黑雾所过之处,大地发出痛苦的呻吟,龟裂开深不见底的缝隙;顽强的荆棘瞬间枯萎碳化,化为飞灰;奔腾的河流冻结成死寂的冰带;连空气都仿佛被抽干了生机,只剩下绝对的、令人绝望的死寂。唯有黑雾深处,那低沉、沙哑、如同亿万怨魂齐声呜咽的咆哮,如同地狱的丧钟,一声声敲击在幸存者的心头。
黑雾前方,一支庞大却混乱的“溃军”正被无形的巨手驱赶着、碾压着前行。那是被魔神击溃的叛军残部、流离失所的难民,以及更多被魔神之力侵蚀后失去神智、沦为行尸走肉的傀儡。他们眼神空洞,皮肤灰败,动作僵硬如提线木偶,汇成一股绝望的浊流向前奔涌。不时有人被翻涌的黑雾边缘触及,瞬间僵直,化为新的石像,随即在后续人潮无情的践踏下碎裂成齑粉。
“吼——!!!”
一声震裂苍穹、仿佛来自九幽最底层的咆哮猛地炸响!翻滚的黑雾剧烈沸腾!一个高达数丈、顶天立地的魔神虚影,如同撕裂黑暗的洪荒巨兽,骤然在黑雾前端凝聚显现!它通体由浓稠蠕动、仿佛拥有生命的黑雾构成,弯曲虬结的巨角刺破低垂的天幕,面容模糊不清,唯有一双燃烧着幽蓝色鬼火的巨眼,如同两轮悬挂在冥府的血月,冰冷地俯瞰着蝼蚁般的众生。它手中那柄缠绕着无数哀嚎扭曲怨魂虚影、枪尖闪烁着刺目暗红血芒的噬魂枪,仅仅是存在本身,便散发出吞噬一切生机与灵魂的恐怖威压!
蚩尤残魂!
魔神那双燃烧着幽蓝火焰的巨眼,漠然地扫过前方奔逃的蝼蚁,眼中火焰跳动,掠过一丝残忍的戏谑。它随意地抬起噬魂枪,枪尖那点暗红血芒骤然炽亮!
嗤——!!!
一道凝练如实质、散发着毁灭气息的暗红枪芒,如同来自地狱的闪电,瞬间撕裂千丈空间,狠狠轰击在溃逃人群最密集处!
轰隆——!!!
震耳欲聋的爆鸣撕裂了死寂!大地剧烈震颤,炸开一个直径数十丈的恐怖深坑!烟尘混合着血肉碎骨冲天而起,形成一朵污秽的蘑菇云!数百名奔逃的身影,连惨叫都未能发出,便在枪芒触及的刹那,身体瞬间僵硬、灰败、龟裂,化为一片姿态各异、凝固着极致恐惧的石像森林!紧接着,狂暴的能量冲击波如同无形的巨锤横扫而过,将这片石林瞬间震成漫天飞舞的惨白齑粉!原地只留下一个冒着青烟的焦黑巨坑,连一丝血迹都未曾留下!
“跑啊——!”
“魔鬼!魔鬼追来了!”
“救命——!”
绝望的哭喊、惨嚎瞬间如同沸水般炸开!溃逃的洪流彻底失控,互相推挤、践踏,如同被投入滚油锅的蚁群!
魔神虚影发出一声充满快意的、如同夜枭啼哭般的狞笑!它迈开巨大的步伐!每一步落下,大地都如同鼓面般剧烈震颤,冰封的河面炸开蛛网般的裂痕!浓稠的黑雾如同死亡的潮汐,随着它的脚步汹涌蔓延,贪婪地吞噬着沿途一切生机!
滹沱河南岸,靖军大营。
连绵的黑色营寨如同钢铁浇筑的森林,矗立在刺骨的寒风中。玄底金龙的靖国战旗与北斗七星的“七杀”战旗在风中猎猎狂舞,却驱不散弥漫在空气中的沉重压抑。铁锈味、焦糊的皮革味,混合着一种如同绷紧到极限弓弦般的紧张气息,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士兵的心头。盔甲鲜明,刀枪如林,但士兵们紧握兵器的手指关节泛白,眼神深处是无法掩饰的紧张与……一丝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远方地平线上那翻滚逼近的死亡黑雾,以及魔神那穿透空间的恐怖咆哮,如同无形的巨石,压在每个人的胸口,几乎令人窒息。
中军大帐内,气氛凝重如铅,烛火跳动,在众人脸上投下摇曳的阴影。
巨大的沙盘上,清晰地标注着魔神如同瘟疫般推进的路线、被彻底抹去的城镇标记、以及靖军依托滹沱河天险构筑的数道防线。秦昭端坐主位,玄色金线云龙纹战甲在昏暗的光线下流淌着冷硬的光泽,凤翅紫金盔下的脸庞如同万年寒冰雕琢,唯有一双锐利的眼眸,燃烧着焚天的怒火与斩断一切的冰冷决绝。胸口的赤金符文印记传来一阵阵尖锐的灼痛,如同警铃在灵魂深处疯狂嘶鸣!她能清晰地“感知”到,那股来自北方、冰冷、暴虐、带着湮灭万物气息的恐怖威压,正如同海啸般步步紧逼!
赵虎、拓跋烈、林墨、谢瑶等将领肃立两侧,人人面色铁青,眼神沉重如铁。
“陛下!”赵虎一步踏出,声音嘶哑,压抑着滔天的愤怒与不甘,“斥候急报!魔神已踏过滹沱河北岸!其前锋……前锋距离我军第一道依托旧土堡构筑的防线……已不足五十里!”
“叛军残部……被其驱为前驱……沿途……沿途村镇……尽数化为焦土……生灵……尽遭涂炭……”他猛地一拳砸在坚硬的紫檀木沙盘边缘,木屑飞溅,“末将请命!率‘贪狼营’死士!携火器营全部‘震天雷’!主动出击!迎头痛击!绝不能让那魔物再前进一步!践踏我大靖山河!”
“不可!”林墨立刻出声,声音斩钉截铁,眼神锐利如鹰隼,“魔神之力!非人力可抗!雁门关血战!张巡将军与数千将士殉国!便是前车之鉴!火器营的毒火弹、硫磺弹……对其周身护体魔雾……收效甚微!强弩重箭……更如蚍蜉撼树!贸然出击……无异于驱羊入虎口!徒增伤亡!”
“难道就眼睁睁看着它一路杀到京城?!将万里河山化为鬼域?!”拓跋烈豹眼圆睁,须发戟张,怒吼道,“我凉国儿郎!何惧一死!愿为先锋!就算拼尽最后一口气!流干最后一滴血!也要从那魔物身上撕下一块肉来!”
“拓跋将军!”谢瑶的声音清冷而凝重,带着不容置疑的理智,“匹夫之勇!于事无补!魔神所过之处!生灵石化!万物凋零!此非战之罪!乃……邪魔之力!非寻常兵戈可伤!”
秦昭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缓缓扫过争论的将领,最终落在沙盘上那片不断扩大的、代表魔神推进的、刺目的暗红区域。胸口的灼痛愈发剧烈,如同烧红的烙铁。她缓缓站起身,玄甲摩擦发出冰冷的铿锵声。
“传令!”
“第一道防线!‘破军营’主守!依托预设壕沟、土堡!以强弩攒射!辅以火油、毒烟弹!迟滞魔神脚步!消耗其魔雾!严禁近身接战!违令者斩!”
“第二道防线!‘七杀营’!携重盾!结‘玄武铁壁阵’!死守滹沱河大桥咽喉!为后方布防争取时间!一步不退!”
“火器营!所有‘震天雷’!集中配置于桥头高地!目标——魔神本体!听朕号令!齐射!”
“拓跋烈!”
“末将在!”
“率凉国铁骑!游弋两翼!袭杀被魔神驱赶的叛军傀儡!斩断其爪牙!凡有被黑雾侵蚀、神智丧失者……格杀勿论!”
“此战……”
秦昭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金铁交鸣,带着斩断乾坤的决绝,响彻大帐:
“不求歼敌!只求……拖住它!为后方……赢得时间!”
“末将(臣)遵旨!”众将轰然应诺,眼中燃烧着决死的火焰!
滹沱河北岸,第一道防线。
寒风卷着雪沫,抽打在士兵们冰冷的甲胄上。这是一片依托几座半塌废弃土堡和匆忙挖掘的纵横壕沟构筑的简陋阵地。北斗军“破军营”的士兵们,匍匐在冰冷的冻土上,身体因寒冷和深入骨髓的恐惧而微微颤抖。他们紧握着手中的强弩,弩箭箭头涂抹着见血封喉的剧毒,箭槽内压着特制的、包裹着硫磺火药的火箭。每一双眼睛都死死盯着前方那片越来越近、翻滚咆哮如同地狱入口的浓稠黑雾!黑雾中,那顶天立地的魔神虚影越来越清晰,噬魂枪尖那一点暗红血芒,如同死神的独眼,冰冷地注视着他们!
“稳住!都给老子稳住!”营指挥使陈彪(龙套),一个满脸虬髯的汉子,嘶声力竭地吼着,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努力维持着镇定,“听老子号令!预备——放!”
嗡——!咻咻咻——!!!
数百支淬毒弩箭和燃烧的火箭,如同密集的死亡蜂群,带着凄厉的破空尖啸,狠狠射向黑雾中那巨大的魔神虚影!
然而——
嗤嗤嗤——!!!
弩箭射入翻滚的、如同活物般的黑雾,如同射入粘稠的沥青沼泽!精铁打造的箭头瞬间被腐蚀消融,冒出缕缕青烟!箭杆上燃烧的火焰如同被无形的寒冰之手掐灭,连一丝火星都未能溅起!火箭凌空爆炸,橘红色的火光和呛人的毒烟在黑雾表面激起一阵微弱的涟漪,随即如同泥牛入海,被翻腾汹涌的黑雾彻底吞噬、湮灭!连一丝波澜都未能持久!
“吼——!”魔神发出一声低沉、充满不屑的咆哮!仿佛在嘲笑蝼蚁的徒劳!它甚至懒得正眼去看,只是随意地抬起噬魂枪,枪尖暗红血芒一闪!
轰——!!!
一道凝练的暗红枪芒,如同来自地狱的审判之矛,瞬间撕裂数百丈空间,带着毁灭一切的气息,狠狠轰击在一座半塌的、作为防线支点的土堡上!
轰隆隆——!!!
震耳欲聋的巨响中!坚固的土堡如同被巨锤砸中的沙雕,瞬间土崩瓦解!巨大的石块混合着士兵的残肢断臂、破碎的兵器,如同暴雨般四散飞溅!烟尘冲天而起,遮蔽了视线!数十名藏身其中的士兵,连惨叫都未及发出,便在枪芒触及的瞬间,身体瞬间僵硬、灰败、龟裂,化为姿态各异的石像!随即被紧随而至的狂暴能量冲击波震成漫天惨白的粉末!
“放!继续给老子放!射它的眼睛!”陈彪目眦欲裂,声音带着绝望的嘶吼,拔出佩刀指向那幽蓝的火焰!
第二轮箭雨再次倾泻而出!结果依旧!徒劳无功!甚至未能让魔神的脚步停顿半分!
黑雾更加汹涌地翻滚,魔神巨大的阴影越来越近!每一步落下,大地都在震颤,如同重锤敲击在每一个士兵濒临崩溃的心弦上!恐惧如同毒藤,疯狂缠绕、勒紧!
“撤!快撤!退守第二道防线!桥头!”陈彪发出凄厉的嘶吼,声音已然变调!
士兵们如同惊弓之鸟,丢下弓弩,哭喊着向后奔逃!然而,黑雾蔓延的速度更快!如同死亡的潮水,瞬间将落在后面的数十名士兵吞没!
“呃啊——!”
“救我——!”
凄厉的惨叫声戛然而止!黑雾散开些许,原地只留下数十具保持着奔跑姿势的……灰白色石像!脸上凝固着生命最后一刻的极致恐惧!
第一道防线……瞬间土崩瓦解!
滹沱河南岸,第二道防线——滹沱河大桥。
宽阔的河面早已被极寒冻结,覆盖着厚厚的积雪。巨大的石桥如同巨龙的脊背,横跨两岸,是通往南岸广袤平原的咽喉要道,也是靖军最后的屏障!此刻,桥面上,北斗军最精锐的“七杀营”重甲步兵,身披厚重的玄铁重甲,手持一人高的巨大塔盾和丈二长矛,以血肉之躯结成了密不透风的“玄武铁壁阵”!巨大的塔盾层层相连,紧密咬合,形成一道闪烁着金属寒光的钢铁城墙!长矛如林,从盾牌缝隙中探出,锋利的矛尖直指对岸翻腾的死亡黑雾!士兵们眼神决绝,紧咬牙关,用身体和意志筑起最后一道防线!桥头两侧的高地上,火器营的士兵早已将数十门沉重的虎蹲炮和投石机架设完毕,黑洞洞的炮口和投石臂上,装填着威力巨大的“震天雷”,引信在寒风中微微颤抖。
秦昭立于桥头临时搭建的指挥高台之上。玄甲在铅灰色天幕下流淌着暗沉的光泽,如同蛰伏的凶兽。她手持“血魄”长剑,剑身暗红血纹隐隐流动,目光冰冷如万载玄冰,死死锁定着对岸那翻腾咆哮的黑雾和越来越清晰、散发着毁天灭地气息的魔神虚影!胸口的赤金符文印记灼痛如焚!她能清晰地“感知”到,那魔神体内蕴含的、足以湮灭一方天地的恐怖力量!那是一种超越了凡俗理解的、纯粹的毁灭意志!
“来了!”赵虎按刀怒吼,声如洪钟!
轰隆隆——!!!
对岸的黑雾如同决堤的冥河之水,瞬间漫过北岸!魔神那巨大的虚影,踏着冰封的河面,一步步逼近!冰层在其脚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炸开蛛网般的裂痕!噬魂枪尖那一点暗红血芒,如同死神的眼眸,冰冷地锁定了桥头那看似坚固的钢铁防线!
“火器营!目标——魔神本体!齐射!”秦昭厉喝!声音穿透凛冽寒风!
“放——!!!”
轰!轰!轰!轰——!!!
震耳欲聋的炮声如同天崩地裂!数十枚沉重的“震天雷”带着撕裂空气的凄厉尖啸,如同陨星般砸向魔神虚影!投石机抛出的巨大石弹,也呼啸着划破天际,带着万钧之力轰然砸落!
剧烈的爆炸在魔神周身轰然绽放!橘红色的火球冲天而起!浓黑的硝烟滚滚翻腾!狂暴的冲击波如同无形的巨手,狠狠拍击在冰封的河面上,震裂无数冰缝!整个滹沱河仿佛都在颤抖!
烟尘稍散!
魔神虚影依旧矗立!周身翻滚的黑雾被爆炸撕开数道巨大的豁口,露出底下更加深邃、仿佛连接着九幽的黑暗!然而,那豁口如同活物的伤口,周围的黑雾疯狂涌动、填补,瞬间恢复如初!魔神甚至连脚步都未曾停顿半分!它眼中燃烧的幽蓝火焰跳动了一下,似乎闪过一丝人性化的嘲弄!
“玄武阵!顶住!死战不退!”赵虎目眦欲裂,声嘶力竭地怒吼!他知道,这是最后的屏障!
“吼——!!!”魔神似乎被这蝼蚁的挑衅激怒,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咆哮!噬魂枪高高举起!枪尖那点暗红血芒疯狂凝聚、膨胀!一股毁天灭地、令空间都为之扭曲的恐怖威压轰然降临!笼罩了整个桥头阵地!
“不——!”秦昭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胸口的符文印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灼热剧痛!她猛地举起血魄剑!赤金色的光芒如同燃烧的太阳,从剑身冲天而起!试图阻挡那毁灭的一击!
然而,迟了!
嗤——!!!
一道比之前粗壮数倍、凝练如实质、散发着无尽死亡气息的暗红枪芒,如同撕裂苍穹的血色闪电!瞬间跨越冰冷的河面!带着湮灭一切的意志,狠狠轰击在桥头那钢铁城墙般的“玄武铁壁阵”之上!
轰隆——!!!
无法形容的恐怖爆鸣声席卷天地!钢铁城墙般的盾阵如同脆弱的琉璃般瞬间崩碎!巨大的塔盾扭曲变形、碎裂!手持盾牌的精锐士兵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身体瞬间四分五裂!残肢断臂混合着破碎的盾牌碎片、冰屑血肉,如同暴雨般向四面八方激射!狂暴的能量冲击波如同无形的飓风,将整个桥头阵地彻底犁平!数百名“七杀营”最精锐的重甲步兵,连人带盾,在枪芒触及的瞬间,身体便瞬间僵硬、灰败、龟裂,化为姿态各异的石像群!随即在紧随而至的毁灭性能量冲击中,如同沙堡般轰然倒塌,化为漫天惨白的石粉!随风飘散!
噗——!!!
秦昭被狂暴绝伦的气浪狠狠掀飞!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向后抛飞,重重砸在后方冰冷的河面上!坚冰碎裂!喉头一甜,一大口滚烫的鲜血狂喷而出,染红了身下洁白的冰面!她挣扎着抬起头,玄甲破碎,发髻散乱,嘴角鲜血淋漓,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与……一丝深沉的绝望!
人力……在真正的魔神之力面前……竟如此渺小!如此不堪一击!
“陛下!”数名忠心耿耿的亲卫(龙套)目眦欲裂,不顾一切地扑上来,试图用血肉之躯为她筑起最后一道屏障!
魔神狞笑着,噬魂枪再次抬起!枪尖血芒吞吐,目标——直指倒卧在冰面上、气息紊乱的秦昭!
千钧一发之际!
“陛下!古籍!古籍有载!”一个清越而急促、带着极致激动与一丝颤抖的声音猛地响起!
谢瑶的身影从后方狂奔而来,她鬓发散乱,官袍染尘,手中死死攥着一卷残破不堪、边缘焦黑的古老兽皮卷轴!卷轴上,用暗红色的、仿佛干涸血液书写的朱砂,描绘着一个由七颗星辰构成的、极其复杂玄奥的阵图!阵图中心,赫然标注着一个滴血的符文印记!
“魔神……惧……星辰之力!”谢瑶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北斗……七星……诛邪……阵!”
“引……北斗……星力……可……克制……魔魂!”
“然……启动……阵眼……”
她猛地抬起头,目光死死看向冰面上挣扎起身的秦昭,声音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与决绝:
“需……以……镇北王……世子……心头……精血……为引!”
“什么?!”秦昭猛地抬头!眼中爆发出骇人的光芒!胸口的灼痛瞬间化为撕裂灵魂般的剧痛!
萧战?!
那个为她耗尽心力、双目失明、昏迷不醒、命悬一线的萧战?!
要……用他的心头精血……他的命……来启动这诛魔之阵?!
“不——!!!”秦昭发出一声撕心裂肺、仿佛来自灵魂最深处的嘶吼!声音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痛苦、抗拒与……斩钉截铁的决绝!
“他的命……也是命!”
“朕……绝不答应!”
她猛地撑起身体,不顾体内翻腾的气血,血魄剑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如同燃烧太阳般的赤金光芒!她死死盯着步步逼近、散发着无尽毁灭气息的魔神!眼中燃烧着焚尽一切的怒火与……一种玉石俱焚的疯狂!
“朕……亲自……来!”
然而,就在她凝聚全身力量,准备拼死一搏的瞬间!
她怀中,那方紧贴肌肤、萧战昏迷前郑重交给她的祖陵玉玺,毫无征兆地……剧烈灼热起来!一股温润却无比坚定的力量,透过冰冷的玉玺,传递到她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