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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7、第187章 血玉的余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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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境，雁门关遗址。
天高云阔。铅灰色的苍穹如同巨大的穹顶，笼罩着连绵起伏、覆盖着皑皑白雪的群山。凛冽的朔风卷过荒芜的戈壁，抽打着枯黄的草茎和裸露的黑色焦土，发出呜咽般的嘶鸣。空气中弥漫着冰雪的清冽、冻土的腥气，以及一种深入骨髓的、如同万古荒原般的苍凉与肃杀。巨大的关城遗址，如同被岁月啃噬殆尽的巨兽骸骨，断壁残垣在风中沉默矗立，断裂的雉堞、坍塌的烽燧台、焦黑的夯土墙基，无声诉说着千年前的惨烈与悲壮。
然而，今日的废墟之上，却点缀着格格不入的生机与暖意。焦黑的土地边缘，顽强地绽放着一簇簇不知名的紫色野花，在寒风中摇曳。断裂的烽燧台基座，缠绕着鲜红的绸带，在风中猎猎作响。巨大的深坑边缘，那片曾被魔神之力彻底污染、寸草不生的焦土，此刻铺上了厚实的、洁白的羊毛地毯，一直延伸到深坑中心——那片曾吞噬了萧战、也见证了千年轮回终结的虚无之地。地毯两侧，摆放着简易却精致的木质座椅，铺着柔软的白色毛皮。空气中，沉水香馥郁的气息混合着冰雪的清冽，形成一种奇异而庄重的氛围。
这里，是沈砚与吴琬卿选择的婚礼之地。轮回的起点，亦是新生的原点。
宾客不多。刑侦支队的陈锋、林小雨等骨干队员，穿着崭新的警礼服，腰板挺得笔直，脸上带着激动与肃穆。博物馆馆长、谢晓瑶等文博界人士，身着庄重的深色礼服，眼神中充满了感慨与祝福。福伯佝偻着身子，穿着洗得发白的旧式长衫，浑浊的老眼含着泪光，嘴角却带着欣慰的笑意。拓跋烈的后裔代表（龙套）——一位身材魁梧、穿着传统草原服饰的中年汉子，带着敬畏的目光，献上了洁白的哈达。
吴琬卿站在深坑边缘，背对着巨大的废墟。她没有穿传统的婚纱，而是一身剪裁利落、线条流畅的月白色改良旗袍。旗袍上，用银线极其精细地绣着北斗七星的纹路，在阳光下流转着内敛的光泽。墨发松松挽起，用一根古朴的木簪固定，几缕碎发垂在颊边。脸上未施粉黛，眉宇间带着惯有的沉静与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唯有指间那枚镶嵌着琥珀星辰晶石的戒指，在清冷的日光下，流转着温润而恒定的光芒。胸口的赤金符文印记，传来清晰而温热的悸动，如同沉睡的暖玉。她的目光，平静地扫过这片承载了太多血火与思念的土地，最终，落在那条铺向深坑中心的洁白地毯尽头。
沈砚站在地毯的另一端。他同样没有穿传统的礼服，而是一身熨帖的深灰色中山装，领口一丝不苟。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沉静如水，却蕴藏着千年的星河，深邃而温柔。他指间的琥珀星辰戒指，与吴琬卿指间的光芒隐隐呼应。他的目光，穿透了风沙，穿透了时空，牢牢锁定在吴琬卿身上，带着一种磐石般的坚定与……一丝深藏的、失而复得的狂喜。
没有司仪。没有繁复的流程。
风声中，沈砚缓缓抬起脚步。皮鞋踩在洁白的羊毛地毯上，发出极其轻微的沙沙声。他的步伐沉稳而坚定，如同穿越了千年的风霜，一步步走向他的归宿。
吴琬卿也同时迈步。月白色的旗袍下摆拂过地毯，如同流淌的月光。她的脚步轻盈而从容，带着卸下千钧重担后的释然与……一丝新生的期盼。
两人在深坑的中心，那片象征着终结与新生的虚无之地上，相对而立。脚下是洁白的羊毛地毯，头顶是铅灰色的苍穹，四周是沉默的废墟与肃立的宾客。风声呜咽，如同古老的战歌，又如同新生的序曲。
沈砚缓缓抬起手。指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无比郑重地，伸向吴琬卿。
吴琬卿微微颔首，将戴着戒指的手，轻轻放入他的掌心。
指尖相触！
掌心相贴！
嗡——！！！
两枚琥珀星辰戒指！毫无征兆地同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如同燃烧太阳般的刺目赤金光芒！光芒瞬间将两人笼罩！一股浩瀚、温暖、带着守护与祝福意志的磅礴能量！如同温暖的潮水！瞬间席卷了他们的全身！融入灵魂深处！胸口的符文印记灼热跳动！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圆满与解脱的悸动！如同电流般传遍四肢百骸！
沈砚的目光，穿透了炽烈的光芒，死死锁定吴琬卿的眼睛。金丝眼镜后的眼眸深处，翻涌着千年的沧桑与……刻骨铭心的深情！他的声音响起！低沉！沙哑！却带着斩断轮回的决绝与……不容置疑的穿透力！响彻在空旷的废墟之上！
“琬卿……”
“前世……”
“你……是……女帝……”
“我……是……你的……军师……”
“为你……推演……天机……布阵……杀敌……”
“守护……江山……亦……守护……你……”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今生……”
“你……是……吴琬卿……”
“我……是……沈砚……”
“为你……分析……线索……修复……记忆……”
“守护……真相……亦……守护……你……”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洪钟大吕！震得风声都为之一滞！
“千年……血火……”
“轮回……阻隔……”
“生离……死别……”
“皆……未能……斩断……此心……”
“今日……”
“在……此……轮回……之地……”
“我……沈砚……”
“以……此……星辰……为证……”
“以……此……血玉……为誓……”
他紧紧握住她的手！指间的戒指光芒暴涨！
“愿……为……你……专属……军师……”
“守护……你……”
“一生一世……”
“白首……不离……”
“无论……古今……”
“无论……生死……”
话音落下！
赤金色的光芒如同燃烧的恒星！将两人彻底吞噬！光芒之中！无数细密的、如同星辰尘埃般的金色光点凭空浮现！疯狂旋转、凝聚！在两人周围形成一个巨大的、缓缓旋转的、散发着神圣气息的——星云漩涡！
光芒持续了数秒！随即如同潮水般迅速内敛！融入戒指深处！只余下恒定温润的琥珀光泽！
吴琬卿的泪水！早已汹涌而出！滚烫的泪珠滑落脸颊！滴落在两人紧握的手上！她看着沈砚！看着他那双倒映着自己泪眼、写满了千年深情的眼眸！胸口的悸动如同擂鼓！她反手！紧紧回握住他的手！指尖用力！声音哽咽破碎！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坚定与……无尽的幸福！
“我……吴琬卿……”
“愿……以……此身……”
“许……你……一生……”
“白首……不相离……”
“无论……古今……”
“无论……生死……”
“好——！！！”
“恭喜沈教授！恭喜吴队！”
“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震天的欢呼声！如同积蓄已久的火山！轰然爆发！瞬间压过了呜咽的风声！陈锋激动地挥舞着拳头！林小雨尖叫着鼓掌！拓跋烈的后裔献上高亢的草原长调！福伯老泪纵横！馆长和谢晓瑶用力鼓掌！掌声！欢呼声！口哨声！交织成一片沸腾的海洋！如同当年军营里庆祝大捷的呐喊！充满了最原始、最狂野的喜悦与祝福！在这片沉寂了千年的废墟之上！奏响了新生的乐章！
就在这沸腾的欢呼声中！
谢晓瑶快步穿过人群！她手中捧着一个极其古朴、边缘磨损严重的紫檀木匣！木匣表面雕刻着繁复的云纹，散发着淡淡的沉水香气。她的脸上带着一丝激动与……一丝难以言喻的郑重！
“沈教授！吴队！”谢晓瑶的声音清越，穿透了欢呼，“恭喜二位！这是……我代表博物馆……也代表……我自己……送给二位的……新婚贺礼！”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她手中的木匣上！
谢晓瑶深吸一口气，极其郑重地打开木匣！匣内，铺着明黄色的丝绸！丝绸之上，静静躺着一卷边缘焦黑、用某种不知名丝线装订的、散发着古老气息的……兽皮卷轴！
“这是……”谢晓瑶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三天前……在镇北王府遗址……一座尚未完全清理的……侧妃陪葬墓中……发现的……女帝……秦昭……的亲笔……手书！”
嗡——！！！
吴琬卿和沈砚的身体同时一震！胸口的符文印记与指间的戒指再次传来清晰的悸动！
谢晓瑶小心翼翼地取出卷轴！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稀世珍宝！她缓缓展开卷轴！泛黄的兽皮上！一行行清晰无比、用暗红色朱砂书写的、古拙苍劲的篆字！如同燃烧的火焰！跃然眼前！
“愿得一人心……”
“白首不相离……”
“无论……古今……”
字迹！力透纸背！带着一种斩断一切的决绝与……深入骨髓的……期盼！
“这……”谢晓瑶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激动，“这字迹……修复时……我就觉得……异常熟悉……但……不敢确定……直到……刚才……”
她的目光！猛地转向吴琬卿！眼神中充满了震撼与……一丝洞悉天机的明悟！
“吴队！这字迹……这行笔的力道……转折的弧度……还有……这份……决绝的……神韵……”
“和您……在警队……签批文件的……笔迹……”
“一模一样！”
轰——！！！
如同九天惊雷在脑海中炸响！吴琬卿的身体猛地僵住！瞳孔骤然收缩到极致！呼吸骤然停止！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狂喜、震撼与……宿命轮回的洪流！如同海啸般瞬间席卷全身！
她一步上前！指尖带着剧烈的颤抖！极其轻柔地！拂过兽皮上那行“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的字迹！冰凉的触感！却带着穿透灵魂的……温热！那笔锋的走势！那转折的棱角！那字里行间透出的、不容置疑的决绝与深情！与她灵魂深处的书写本能……完美重合！
是她！
是秦昭！
是她！在千年前！在某个不为人知的深夜！在孤寂的宫灯下！怀着对爱人无尽的思念与期盼！写下的……誓言！
泪水！再次汹涌而出！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砸落在泛黄的兽皮上！晕开深色的湿痕！她死死咬住下唇！才没有发出哽咽！胸口的符文印记灼热如焚！指间的戒指光芒流转！一股难以言喻的、跨越千年的共鸣！在她灵魂深处轰然炸响！
沈砚的手！紧紧覆上她颤抖的手背！宽厚温暖！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他的目光！死死锁定着那行字迹！金丝眼镜后的瞳孔剧烈收缩！一股同样汹涌的记忆洪流！狠狠冲入他的脑海！龙城祖陵深处！冰冷的石壁！他枯坐的身影！指尖摩挲着冰冷的玉石！灰翳的眼睑下！嘴角带着温润的笑意！一刀！一刀！刻下她的名字！每一笔！都凝聚着深入骨髓的思念与……永恒的守护！还有……那枚刻着“琬卿”的玉佩！那枚在雁门关风雪中！被他亲手交到她手中的……定情信物！
“琬卿……”沈砚的声音嘶哑破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他紧紧握住她的手，目光穿透了时空的阻隔，死死锁定她泪眼朦胧的双眸，“你……看……”
“无论……古今……”
“你的……心……”
“从未……改变……”
吴琬卿抬起头！泪眼朦胧中！看着眼前这个跨越千年、终于与她并肩的男人！看着他那双倒映着自己泪眼、写满了千年深情的眼眸！看着兽皮上那行与自己笔迹如出一辙的誓言！所有的情绪！所有的等待！所有的血火与轮回！在这一刻！都化作了无声的洪流！冲垮了最后的堤坝！
她猛地扑进他的怀里！双手死死攥住他的衣襟！滚烫的泪水瞬间浸透了他的前襟！身体剧烈地颤抖着！
“萧战……沈砚……我……等到了……我们……等到了……”
沈砚紧紧回抱着她！手臂沉稳有力！如同磐石！如同壁垒！将她紧紧锁在怀中！下巴重重抵在她的发顶！金丝眼镜后的眼眸紧闭！滚烫的泪水无声滑落！
“嗯……等到了……再……也不分开了……”
欢呼声！掌声！口哨声！再次如同海啸般爆发！震耳欲聋！响彻云霄！在这片见证了血火与轮回的古老土地上！为这对跨越了时空的爱侣！献上最真挚、最狂野的祝福！
阳光刺破铅灰色的云层！洒下万道金光！将相拥的两人！将那片洁白的羊毛地毯！将古老的废墟！都笼罩在一片神圣而温暖的光辉之中！
指间的琥珀星辰戒指！在阳光下！流转着恒定而温润的琥珀色光芒！如同沉睡的太阳！静静守护着这跨越千年的……圆满！
血玉的余温！
终在此刻！
化作了……
永恒的……暖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