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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千秋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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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朝食,正当我忧心要如何找机会把消息传递给我的伙伴们时,萱草带着虎头虎脑的殷小武进来了。
我与姚黄熟悉的目光一对,知晓她也是一头雾水。便故作天真问萱草:“萱草阿姊,我堂弟以后也是在这间屋子住么?”
萱草永远温和平淡的神情看着我,仿佛一个可亲的邻家大姐姐,可我清晰记得,她昨晚也是这副模样带着孙石头去几乎被取了魂魄。
她柔声道:“小月,你堂弟现下也是月奴,也是我们惜月楼的人,以后和你一起住呢。”
我闻言心里一紧。这殷三郎!口口声声说儿子是独子,要传宗接代,必不会让他做月奴,现下倒好,不知这三日他在浣月楼里被灌了什么迷魂汤,竟也要将儿子一辈子扔在这里了!
想到这里我气不打一处来。
反正我如今只是一个五岁女童,什么颜面也不需要顾,撇嘴就开始哭:“萱草阿姊,你莫要骗我,我大伯必是死了,你们才将我堂弟送来的!
我大伯之前说过,除非他死了,不然不会让我堂弟做月奴的!”
萱草忙来哄我,越哄我哭的越大声,涕泪齐流,声音洪亮,她渐渐手足无措起来。
有人重重一摔门进来了,我透过指缝一看,正是气急败坏的花月。
她指着我尖声大骂:“你这无知小童,一大早号什么丧!你说谁死了?谁稀罕你堂弟一个月奴?还不是他那不成器的爹,在浣月楼输红了眼,要从惜月楼借金银来继续赌,才将他儿子签了月奴!”
我装作被她吓到不敢再大声哭的模样,抽抽搭搭地问:“那我爹呢?”
“你爹头一日便领了灵药回去了,说要去治你娘亲。”
她说罢嘟囔道:“这许多年来,一进来求得东西便走的,他倒是头一个。”
我知道了殷三郎和殷四郎的消息,便不言语了。
花月见我不闹了,转身要回去,又想起什么似的,将萱草挥手召来身边,小声问:“他们日日吃这散魂净魄羹,她为何还如此清醒?”
萱草也茫然地摇摇头。
她便一颔首,自言自语道:“看来女灵童是不一般些。”说罢出去了。
殷小武坐我旁边,我们吃完了朝食。今日照常去上课,课堂上倒是没有少人了。
晚上,在我的坚持下,殷小武的床铺安排在我旁边。
等到夜深人静,大家都熟睡了,我钻到殷小武被子里,姚黄手一挥,拉了个结界拢住我们。
姚黄轻声问我:“你这厢情况如何?”我忙将昨夜所见一五一十告诉了她。
她的面色越来越凝重,一会掏了颗小小耳朵样的白珠子出来,对我说:“情况紧急,我需要速与谢公子联系。”
我盯着这颗珠子,只见她捏个决,那珠子慢慢浮出一片光晕,里头出现谢长云的脸。
姚黄将我探得的消息三言两语告诉了谢长云,他沉吟片刻,道:“我其实已有猜测。平日那道士上的课,有很强的净魄之效,八成是用于提取精魄的。
我曾听过一件秘闻,以小儿精魄入药,可对仙人大补。但此举有伤天和,没有几个仙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行此举。”
他顿了一顿,皱眉深思片刻才道:“那碧虚宫,我曾听家父提过,在西海深处,也是一个厉害的仙家洞府,且似乎与西海龙宫有理不清的关系。”
西海龙宫,我和姚黄瞠目结舌。我们之前以为不过是几只小妖作祟,不曾想,小小一个借月山庄,竟藏龙卧虎,扯到西海龙宫那等高级仙门了。
“待到后日,你们伺机而动。你们的妖气可以随着他们的精魄入那玉露。精魄炼化需时间,尤其最后关头的炼化,是仙人服下玉露时用仙法完成的,你们不需忧虑。”
谢长云对我们交代道:“我会在外策应。此事事关重大,我需上报宗门。”说罢匆匆收了光晕,消失了。
原来人无灵气,却有精魄,这精魄也是人为万物灵长自带的一丝天地之仙气。
被抽走精魄,三魂七魄,便只剩三魂六魄,故而有些痴傻安静。难怪那些回去的童子都爱睡觉非常安静。
而那些月奴,估计是什么魂魄都拿来用,用完人估计就和死了没什么两样了。
见我很是好奇地盯着那神奇的珠子,姚黄现下的黑脸红了一红,解释道:“这是选童时谢公子予我的千秋耳,可不用灵力互通有无,这几日我们也互有联系。”
我哦了一声,见姚黄越发不好意思起来,便不逗她了,与她商量了传信之法——
不能用妖力,没有千秋耳的我们,只有最朴实的法子,传纸条,告知还在浣月楼的素素我们的计划。
次日,正是道士开的符纸课,教我们画清心净魄的符纸。
我和殷小武写好了纸条,在课堂上以争座位为由,大打出手,还波及了一旁无辜的孙石头,他那被肉撑得满满的白袍子被泼了一身墨,委屈巴巴得直掉眼泪。
素素机灵,知道此事必有缘故,拉了几个童子一同涌过来,顿时打成一团。
一片混乱中,纸条悄无声息递到素素手中。
我们被拉开后,那道士一气之下拂袖走了,没有了先生,我们只得提前下课。
我们几人被罚在殿门口罚跪,跪到夕阳西下才能回去。
正当我们跪的头晕眼花膝盖生疼时,几匹精神奕奕的白马,拉了个水晶马车,从天上缓缓落下来,几个侍卫侍女环绕着,一派仙家风范。
一个三四十岁模样仙气飘飘的中年男子被簇拥着出来了。
我们彼此对视一眼,眼里都是震惊,莫非是那来吃玉露的表哥提前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