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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敌来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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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几乎,就听闻街边一户人家里妇人小儿正在啼哭尖叫。我们心下一紧,忙冲进屋内。
果然,一匹种了妖丹的牛正在大口咀嚼摊在床榻之上的男主人,角落里是吓破了胆只顾大声哭叫的妇孺。我见此间只有那妖牛一个,扭头对姚黄等人道:“此间交给我,你们速速去寻其他的妖物吧。”
他们连连点头,知道此时事态紧急,毫不拖泥带水,转身跑走了。
我聚起妖力,冲上前将那牛角死死制住。那牛有蜚的妖力加持,根本不惧我,更兼它一身蛮力,我们便僵持住了,远看仿佛我被挂在它的牛角上一般,又有些诡异的滑稽。
门外的飞墨叹了口气,慢悠悠走进来,一道金光一闪,墨苍现行,轻轻将那牛一拍,那牛瞬间倒地不起,体内爆出一团散沙,挣扎了几下便不动了。
又一道金光飞过,飞墨落地,抱臂看我一眼,凉凉道:“你若不想每次都由我这般出现给你解决麻烦,你就要好好想想法子,如何去克制蜚。”
他言之有理,我总不能但凡见个体内有蜚妖气的妖兽,就束手无策,掏出神君大名鼎鼎的随身法器到处去挥舞,似乎还嫌自己恶妖祸水的恶名不够响亮似的。
于是我点头道:“你说得对,我要自个想想法子。”
他突然噗嗤一笑,道:“我发现你有个极大的优点,听劝。”说罢又低声嘟囔一句:“和我那主公倒是互补。”
正说着,方才在角落里心神俱碎的母子俩冲上前,扑倒在那具支离破碎的男尸上,哭得肝肠寸断。
我看着洒落一地的饭食,心里也是一片怆然,谁能想到,原本普普通通一顿晚饭,竟成了天人相隔,塌了这小家一片天的最后一顿饭。
我走上去,抱住那女子的肩膀,让她面向我,沉声道:“阿姊,你还想不想活命?还想不想你的儿子活命?”
她原本双目麻木地看着我,已然毫不在乎生死了,但听我提起她儿子,她的眼珠动了动,才真真看见我。
“妖兽还未消,四散在城中,随时有可能再进来。你若不想你的儿子也这般被吃掉,你就听我的。”我斩钉截铁地说,接着问她:“你家有没有地窖?”
我记得狐三娘提过,他们经常挖了地窖,既可躲避危险,又可能存放过冬的菜,有的家里还会建一些收集雨水的井。
她愣愣点头。我道:“你速速起来,我同你一并收拾些吃喝之物,你带着儿子躲进去。你记得,没有听到我的声音,就不可出来。”我已分不清这城中诸人孰好孰坏,只得教她个笨法子。
她眼见我们方才去杀那牛,又教她躲避的法子,对我很是信任,连连点头。
我们一通收拾,备了些行李,将她和儿子送下地窖,临别时,她深深看我一眼,道:“娘子,你必是天上的仙女吧。”
我被夸得脸一红,又不敢说我是妖,怕引得她恐惧,只得胡乱说:“我是昆仑的法师呢。”说罢将她的盖子盖下来,忙起身带着飞墨去寻下一个妖兽。
直追到天明,我们才勉强将那些妖兽都处理干净了。姚黄他们拿那些妖兽没有办法,只得使法子将它们赶回到尉所,此刻正满满当当关在尉所大牢里,被谭清用仙气制了层屏障拦着。
我却知道为何那妖和鬼偏要选粟郎君家下手了,因他家的家禽、家畜实在是太多了,比尉所可多多了。可见还是家底厚实招惹的祸端。
于是,虽然我们一个个累的气喘吁吁,瘫在地上起都起不来,但那妖兽、妖禽还是祸害了不少人。
贾镇将从那空无一人的粟府出来,走在大街上,看到平日在自己治下井井有条人人安居乐业的塔里城,竟然一夜之间尸横遍野,四处狼藉,呆立半晌,突然趴跪在地上,抱头痛哭,脸上涕泪横流,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口中不断呼喊着:“微臣有罪!我有罪!”
他身后的年判官忙将他搀扶起来,两人一高一矮,贾镇将仿佛挂在他身上,一路回尉所去了。
此刻尉所也是一片愁云惨淡。我们一来忧不知如何处置此刻大牢里那批罪孽深重的畜牲,二来忧那妖鬼双双不见踪影,还不晓得在哪里等着我们,连谢长云也还没有回来,姚黄又道千秋耳也联系不上他,此刻我们都是满腹忧心忡忡,无人顾得上安慰贾镇将。
只有他的好兄弟陈副将上前将他一把扶住,沉重道:“贾兄保重!此番妖鬼作祟,已在各地都害了不少人,不独你塔里这一处,你已对我们协助良多,只是那妖鬼太狡诈!你且放宽心,程将军面前,我也是这番话。”
这可是危难之际的雪中送炭了。贾镇将闻言,很是感动,紧紧握住陈副将的手,黑瘦的脸皱成一团,眼泪鼻涕糊了满脸。
我们正要商议着要出门去寻谢长云,他却正好踏进门。
只见他一身血淋淋,手里提着不断哀鸣的凌云。面色惨白,头发凌乱,衣服也到处都是破的大口子,狼狈不堪。
我们忙迎上去扶他坐下歇息,他急道:“歇不得了,速做准备!城外几十里处,有许多阴兵来了!”
我们都十分惊讶,赶忙要他细说。
他三言两语交代完了:“昨日我自粟府被那女鬼追赶,她追了我一会找不到我,就自行离去。我便跟着她,没想到她直接出了城,飞快往东北方向奔去。我使了宗门秘法才勉强能跟上,行约百里,就看到了那阴兵夜行,看不清有多少,正向城内方向而来!那些阴兵体内都有妖丹,白日里遮块布就能走,此刻怕已距城内不足百里了!”
说罢一举手中的凌云,道:“我被他们发现了,一路被围攻,被追杀。他们实在太多了,我杀不尽。”
这些人里,唯有我和谭清见过阴兵夜行。而我所见阴兵,与那些被困地宫的阴兵是一般模样。于是我急问:“谢大哥,你昨夜所见阴兵,是否和地宫里先前我们见过的一样?”
他点点头,很肯定道:“是的,就是它们。”
看来是我们一走,他们便跟着出来了。我们日夜兼程,到此地才不过两三日,他们便已到了,原来是一路尾随我们而来。
“我知道了,他们是那西域公主带出来的。”云听竹沉吟道,“你们可还记得我们在地宫之时那一阵妖风?我们都被她迷了眼,拉进幻境里头去了。想必就是那时,那公主就是在作祟,最后藏在一个人身上出来了。”
藏在一个人身上。。。。会是谁呢?我们竟然没有发现?
“那人应是走在最后头,且不起眼的几个之一。”白露突然开口,说:“不然即使我们察觉不了,那位也不可能没有发现。因他当时在用凌云开路,满腹心思又都在某人身上,故而没有去留意后头那人。”
我心知肚明,经过昨夜一番大吵,我们已彻底翻了脸,不指望她再对我有什么好脸色。但只要她不指名道姓,我通通当做听不到。
“此时不是追究这些的时机,想来那人也是无辜的。”谢长云一锤定音,径直走到陈副将和贾镇将面前,镇重道:“两位大人,阴兵浩浩荡荡而来,一城百姓危在旦夕,这正是一场围城防御之战,还请早做决断!”
两位守将身躯一阵。想来也是,这也是战争,是要守护全城百姓身家性命的背水一战。
他们毕竟是战场上磨练过的武将,将此事当成战来打,他们镇定娴熟了许多。
于是贾镇将将我们急急带往书房,在他的简陋沙盘前开了一个排兵布阵的会。
贾镇将告诉我们,塔里已有数十年没有战事,因此驻兵不多,只有五六百人之数,且年龄都有些偏大了。还有几百里长之类平日帮助维持秩序、半官半民之人,但能用者也估计只有一半之数。
这些人,对抗阴兵是不成的,只能用来疏散百姓。
我受昨日那被妖牛闯入家中母子的启发,便率先提出,百姓最好是藏在地窖里,一来方便快捷,二来那些阴兵似乎行动有些受限,腾挪转动不太灵敏,只得一步步挪,相信下地窖搜寻对他们来说有些困难。但此事就是要快,要给足百姓奔走相告、收拾整理食物和水等必备物资的时间。
贾镇将深以为然,也不拖延,立马着人去办,将大多数戍卫兵士也派出去协助里长挨家挨户去敲锣打鼓地通知。
云听竹提出,眼线要布好,消息传递要通畅。于是数十位精锐被安排在城中各隐蔽处。另备下传令兵,两个一组,每半个时辰去挨个搜罗一遍信息,汇总来报。如传令兵一个时辰没有回来,直接启用下一组。
于老大带着于麻子、于四也自告奋勇,要去当传令兵,我们留下了于麻子,他听得懂那公主的语言,或许有需要。狐三娘见状,说自己留下也帮不了忙,也带着哑奴一同去了。
他们都有武艺在身,当传令兵的确非常合适。
接下来,就只剩最关键的那一项,谁来充当这抵抗的战士。
我们寥寥几个人,还一大半都是妖力被克的妖,绝不可能担此要责。
为今之计,只有两个选择,一是上报天庭,二是上报宗门,求得他们相助。我们商议一番,决定双管齐下,能找多少帮手就找多少。
于是,白露、云听竹、谢长云、谭清都领了命,连我也被要求去报神君。
刚商议定,外头突然有人大喊:“天生异象了!天生异象了!”
我们忙探头去看,却见外头的天,不知何时,似乎罩了一个昏黄近似于灰黑的罩子,方才那烈烈红日不见了,一弯诡异的血红月亮挂在上空,地上飞沙走石,无数黄沙飞舞。
我们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好,我们终究还是迟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