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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二十章 早就见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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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午饭，温知新在柜顶找到了冷露声的吉他，拿了下来。灰尘很大，温知新没让冷露声碰，先拿吸尘器吸了一遍琴包，又拿抹布擦了一遍才打开。
六根弦都是断的，温知新回头看了一眼冷露声。冷露声凑上来：“我自己剪断的，出发前。”那时冲动地、中二地以为自己剪断了过去，直到如今，人生天翻地覆，才懂得，只有一腔热血是完全不够的，长大不是靠仪式就能完成的。
为了让温知新看清口型，冷露声说话时总是抬起头，专注地看着温知新，导致温知新经常不由自主就红了脸。冷露声笑起来，温知新恼羞成怒，吻上了冷露声。对于温知新这种一言不合就“动嘴”的行为，冷露声适应良好，并且主动攀上了温知新的脖子，把他更加拉近自己。
温知新直起身，合上琴包，打手语：“吉他放太久不一定能用，给你买新的。”
冷露声不满意：“你说话，温知新，你说话。”
温知新打手语：“太难了，别为难我了。”手语已经成了下意识的反应，说话反而要思考、要控制，担心别人听不懂，担心音量不合适，费力得多。
但是温知新的手语是和冷露声一起学的，手语是应用型的，两个人互相之间能看懂就行，没有固定要求，所以手语的地域差异和个体差异很大，可以说温知新去和其他聋哑人打手语都不一定能互相看懂。冷露声有些担心这一点，温知新完全没有其他社交，会不会觉得无聊。
两个人还是一起出了门，随便导航了一家琴行。冷露声不是没出过门，但是他之前去的都是商业广场、超市、步行街，有停车场，有基本的无障碍设施，而琴行大多是冲着街道开的门面。
温知新在街边的临时停车位停了车，直接在路沿石上装好轮椅，把冷露声抱了上去，然后两个人再次愣在了琴行门口的三级台阶前。冷露声有些焦躁，从前怎么没有发现城市里有这么多台阶呢？
温知新赶紧蹲下打手语：“我去叫人来帮忙。”
冷露声面色不虞，叫人来帮忙抬我。
温知新进了琴行，却只看到一个女孩子。温知新指了指门外的冷露声，店员面色有些为难：“店里只有我一个人……”
温知新看懂了“一个人”，冷露声连人带轮椅也就一百五十多斤，但是让女孩子帮忙抬还是不现实。温知新拿出手机打字：“我抱他，你帮忙拿轮椅。”
店员点头，比了个OK的手势，把店门打开固定好，看着温知新稳稳地抱起冷露声，赶紧去搬起轮椅。进了琴行，温知新帮冷露声坐好，连调整姿势放腿的活都是温知新包办，冷露声倒也没有为难人的爱好，脸色缓了许多。
店员已经知道了温知新是聋哑人，又见冷露声坐着轮椅，只能硬着头皮上前：“先生要看什么？”
冷露声不咸不淡地说：“古典吉他。”
店员知道有不少残疾人是从事音乐工作的，开始给冷露声介绍专业级别的吉他。冷露声很快打断了她：“弹着玩的，用不着这么好的。”
店员会意，帮冷露声选了几款吉他，让他试了。冷露声看向温知新，见温知新正笑着看自己，问：“你喜欢哪个？”
温知新打手语：“我不懂。”
店员见温知新只戴一边助听器，也能“听”懂别人说话，以为他有听力，于是对他说：“先生，我们店里这一款是热销款，主打性价比，但是更适合初学者，如果是老手，比较推荐这一款，价格高一点，但是音质更好。不管买哪一款，我们都是送终身保养的，在我们这里买琴弦也是包上弦的。”
这段话太长了，温知新应接不暇，无奈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摆了摆手。店员一下子窘迫起来，忙不迭弯腰：“不好意思。”
她一低头，温知新又看不到唇语了，只能去看冷露声，可冷露声只是坏笑，温知新无奈，拿手机出来打字：“要好的。”
店员又去看冷露声，冷露声还在坏笑：“他说要哪个就哪个吧。”
温知新爽快地付了钱，把吉他先拿去车上，开好车门，再回来抱冷露声。讨好了爱人温知新十分愉悦，脚步都轻快了些，冷露声怀疑他已经在心里哼起歌来了。
温知新开车的时候没办法交流，冷露声看着他专注的侧脸，听障是最容易隐藏的，只要他不和人交流，就没人知道他听不见。而且他其实很敏锐，不需要听就能够发现到周边的动静，比如现在，他感受到了冷露声的目光，转过头笑了一下。
冷露声收回目光，这样很好，两个残废在一起也不好看啊。
冷露声在回程的车上睡着了，温知新直接把他抱上了床，上了床的冷露声反而睡不着。温知新推轮椅进来，看到冷露声睁着眼睛，于是坐到床边看着他。冷露声根本不用温知新说话或者打手语，自动说：“穿太多睡不着。”
温知新直接抱冷露声上床，只给他脱了外套，他还穿着毛衣和加绒的裤子。温知新伸手要帮冷露声脱衣服，冷露声说：“不睡了，起来算了。”
温知新当然不会嫌冷露声折腾，他只会心疼冷露声行动不自由，干什么都要等人帮忙，他要是能动，醒了直接起来就是了，不用躺着等自己拿轮椅过来。温知新把冷露声抱上轮椅，又去拿了新吉他进来。冷露声去摸了温知新的电脑，开始查曲谱，温知新坐在旁边用手托着腮看着冷露声。
冷露声瞪温知新：“你电脑里有什么不可告人的？”
温知新摇头，打手语：“你好看。”
“我知道。”当年校花校草都是我一个人。冷露声转动轮圈，对温知新说：“来，给你看样东西。”
温知新跟着冷露声来到书柜前，按照冷露声的指点在最下面找到了一本相册，冷露声皱眉：“这个书柜不好，高的矮的我都拿不到。”
温知新着看冷露声笑，冷露声知道，有事随时找老温就是了。
果然，好看的人从小就好看，冷露声捡着父母的优点遗传，从小就粉雕玉砌，可能唯一困扰他的就是长相偏阴柔，有点女气，气势不足吧，所以他从上中学开始就不爱笑了，板着脸装深沉。
温知新突然指着一张照片给冷露声看，那是冷露声四岁的时候，爸爸难得有空，带全家去边境玩，在一个景区门口拍的合影。温知新的手点在背景里的一个小孩子身上，瘦小、穿着破烂、光着脚的男孩子在向路人兜售纪念品。
冷露声有些惊讶：“这是你？”
温知新点头。那时候的冷露声还小，不太有记忆，更不会记得擦肩而过的本地男孩。
原来我们这么早就见过了。冷露声在温知新肩上锤了一下：“你八岁的时候还这么小一只，怎么后来长得这么大个了？”
温知新抿嘴笑，把冷露声揉进怀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