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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二十九章 新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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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点,温知新自动醒来,怀里的人还在安稳地睡着。温知新轻手轻脚地把人放平,摸了摸冷露声的下身,果然,喝过酒会漏得格外厉害,纸尿裤已经快满了。
温知新起身帮冷露声换了纸尿裤导了尿,冷露声身体没知觉,却仿佛能感应到温知新,任他摆弄都不会醒。温知新想起护工对他说冷露声一碰就惊醒时,他还觉得不可思议,现在想来,冷露声被侵犯了五年,是害怕别人触碰的,能接受的只有他一个。自己的爱人,能拿他怎么办?宠着就是了。
洗了手回来,见冷露声乖乖躺着,睡颜平静,全然没有白天张牙舞爪的样子,竟然有些可爱的感觉,温知新不由得笑起来,心中升腾起无尽爱意。冷露声感受到了熟悉的体温,试图靠近,可身体不听指挥,只是头在温知新身上蹭了蹭。温知新的内心获得了巨大的满足,揽住冷露声,给他顺了顺毛。
外面依旧鞭炮声不断,爱人的怀抱却是最好的避风港,让我安心入眠。
农历新年的第一天,冷露声在温知新怀里醒来。看着眼前的人,他比在边境时白了一些,下巴上有青色的胡茬。冷露声伸手摸了摸,温知新没睁眼,直接抓住了冷露声的手,冷露声挣不开,张嘴咬在温知新下巴上。温知新拉着冷露声的手往下摸,冷露声再次挣扎起来,再被他搞一次今天可能会下不了床。
温知新笑着睁开眼,松开冷露声的手,翻了个身让冷露声趴在自己身上,开始顺毛。冷露声舒服得直哼哼,但仍没忘记把双手撑在温知新的头两侧,看着温知新说:“我不要在床上躺一天。”
温知新点头,把冷露声放回床上,开始帮冷露声活动双腿关节,脱了纸尿裤导了尿,从被子里找到了前一晚放进来暖着的静脉曲张袜和冷露声晚上翻身蹭掉的羊毛袜,不紧不慢地给冷露声穿好,然后把床头升起来。
冷露声看着自己无力的身体被摆得整整齐齐,还是不由得心生厌倦。温知新一直知道冷露声的想法,所以他做了一切他能做的事情,自理能力差又怎么样呢?反正他愿意照顾,心理健康对冷露声来说才更重要啊。
温知新笑着说:“星年袄。”
冷露声懒得纠正他,说:“新年快乐!”
温知新从自己枕头下面抽出一个红包递给冷露声,冷露声笑嘻嘻地接过:“谢谢老温。”
温知新抱起冷露声放到轮椅上,帮他套了开衫、拿了毯子盖住腿。冷露声抬头看向温知新:“康复师让我尽量自己做。”
温知新打手语:“那你怎么不做?”
冷露声说:“我喜欢你帮我。”
看吧,就是没话找话。温知新弯腰抱了一下冷露声,说:“爱你。”
洗漱过吃了素面,冷露声和温知新分别从范敏手里接过红包,冷露声笑着抱了一下妈妈,温知新却不由自主地落下泪来。
冷露声知道温知新为什么哭,他大约是第一次收到来自长辈的压岁钱。冷露声抱住温知新的腰,拍拍他的背,温知新单膝跪地,把头埋进冷露声怀里,无声地流着泪。冷露声抱着温知新的头,范敏也来给温知新顺着背。温知新渐渐哭出了声音,听障者不加控制的声音,喑哑、混乱。
冷露声不动,劝不了,也不必劝,温知新一直在照顾,在迁就,今天,就让他任性一次,释放一次。温知新快要三十岁了,温暖过他的人才不过寥寥数人,被他认可成为家人的只有冷露声一个,他却长成了这样温柔、善良、豁达、细致的性格,除了天性纯良,没有别的解释。
温知新仿佛流完了一辈子的泪水,他站起来,看着冷露声身上一片狼藉,有些不好意思。冷露声却毫不在意:“想哭随时都可以来找我啊,你负责洗衣服就行。”
“本来就是我洗。”温知新打手语。
温知新熟练地帮冷露声换了衣服,冷露声扯了扯身上的衣服,问温知新:“过年要穿新衣服?”
温知新抿嘴笑点头,谁能忍住不把冷露声打扮起来呢?谁说男孩子不玩娃娃?他们一玩就玩真人芭比。不同于老广手里的冷露声花里胡哨,不同于穿警服的冷露声正气凛然,温知新照顾的冷露声永远干净清爽,仿佛刚出校门。
冷露声哼着歌去找了冷敷贴给温知新,倒让温知新有些惊讶,他竟然知道家里东西放的地方。
温知新伸直了两条长腿仰在沙发上,眼睛上盖着冷敷贴,冷露声不允许这个家里有人比他还嚣张,开始往沙发上挪。沙发太软,冷露声掌握不住平衡,顺理成章一头栽进了温知新怀里,找麻烦变成了投怀送抱。冷露声撑着温知新的胸口坐起来,调整坐姿整理腿,一套动作下来找麻烦的心都散了。再看温知新,正勾着嘴角坏笑,冷露声凑上去在温知新嘴上啃了一口。
温知新坐起来,把冷敷贴贴到冷露声嘴上,打手语:“带你去个地方。”
一家人没有亲戚可走,温知新把车开到了烈士陵园。大年初一没什么人来烈士陵园,可这里依旧是暖洋洋的。阳光正好,温知新背起了冷露声,拾级而上,温知新找到了那块石碑。烈士陵园从来不缺人祭扫、打理,即使冷露声和妈妈五年没来过,冷朝阳的墓前依旧有鲜花,墓碑是干净的,碑上的字看起来前不久重新被上过色。
范敏把冷露声轮椅上的坐垫放到地上,温知新把冷露声放在坐垫上。祭扫烈士不需要烧纸,温知新从大衣兜里掏出一小瓶白酒,一半撒在墓前,一半自己喝掉,然后后退一步,跪下磕了三个头。
男人间的交流不需要语言,温知新相信冷朝阳懂他的意思。这个家,他会撑起来,冷露声和妈妈,他会照顾好,而冷朝阳,就是他的爸爸。
范敏上前扶起温知新,红了眼眶。温知新拍拍妈妈的手,打手语:“以后有我。”
冷露声怕摔倒不敢动,只是用手撑着腿坐着,他没有哭,他在笑,他没有坠了爸爸的名头,他完成了任务,活着回了家,他没有让妈妈伤心,他还有了温知新……爸爸,你会祝福我的,对吧?
温知新再次背起冷露声,回到纪念碑旁,把冷露声放回轮椅。冷露声突然反应过来:“温知新,你喝酒了!你带手动控制杆了吗?大年初一可找不到代驾!”
温知新点头,推着冷露声来到车边,装好手动控制杆,帮冷露声坐上驾驶座,看着他调好座椅放好双腿,才拆了轮椅放到后备箱。
回程中途,温知新示意冷露声靠边停车,他下车跑进一家店,然后很快走了出来。粉色康乃馨送给妈妈,娇艳的红玫瑰递到冷露声面前。温知新打手语:“情人节快乐!”
冷露声不服气:“为什么是玫瑰?”还是红色的。
温知新打手语:“称你。”
冷露声的脸骤然红了,他当然知道自己长得明艳动人,可被与玫瑰比较还是有些羞耻了。鲜妍明媚的脸与红玫瑰交相辉映,真正的人比花娇,温知新满意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