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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26.相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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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雅娇的婚礼刺激到黄梅的某根神经,李锦希离开滨海的第二天,黄梅向李锦希旁敲侧击。
[过年回来吗?]
[你哥哥帮你从春花园搬回来的东西一直没丢,在你房间]
[交男朋友了没有?]
[老家有个同事想给你介绍对象,也是在坪垚的,有房有车,父母都有工作的]
好烦。
李锦希仰躺在昏天黑地的出租屋,玩游戏,刷手机,短视频,看小说,手机在发烫,电量持续降低,冷不丁跳出妈妈发来的一连串消息,李锦希白眼一翻,把手机丢在一旁。
不想面试,不想工作,不想动,饭也不想吃,饿得胃痛了就爬起来吃点零食垫肚子,李锦希恨不得休息个上下五千年,把这几年没有休息够的时光尽数补回来。
好烦。
好烦好烦好烦。
看什么都烦。
手机静了一会儿,跳出消息提示音,不用看都知道,要么是妈妈发来的消息,要么是通知要做核酸。
这肺炎疫情真是没完没了,手机傍身像是被天眼锁定,李锦希只去了滨海一天,大数据立即捕捉到机主的行程,旅居史自动把李锦希去过滨海的信息填入。
数字时代这么厉害,一个人去哪里逗留过多久都能捕捉得清清楚楚。
贾思敏到底做了什么,以至于她不得不去弄一张新的身份证规避行程……
她到底做了什么?
跟她接触太多,说不定会遭殃的。
李锦希仰躺发呆,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才把手机捡起来,果然,伴随着黄梅一连串夹杂关心的消息之上,顶着一条核酸检测提示,李锦希将旅居史信息补充完后,把妈妈的消息标为未读,跳进招聘应用。
销售、客服、文员……推送的全都是这些严重内耗的工作。李锦希翻了两页便没有了兴趣,把手机丢到一旁,望着天花板发呆。
人如果不用工作就好了。
以前自己可是很能吃苦的……怎么忽然从姐姐的婚礼回来之后,就一下子没有心气了呢?
不对,在更早的时候。刚搬来坪垚,一直到现在,整整两个月,李锦希一直没有工作。
躺在床上昏昏沉沉,李锦希觉得自己有点不像话,又沉迷其中,身上好像有臭味,仔细一嗅,是错觉。
从前的同事们身上也有这种似有若无的臭味,腐烂的臭烘烘的,站着坐着都有种行尸走肉感。不是谁没洗澡或者狐臭汗臭,李锦希知道这股臭味来自自己的臆想,他们很干净。
西装革履,喷着香水,浓妆艳抹,装扮成熟,在华丽冰冷的办公大楼里昼夜不分地工作,被模糊工作重点、一开口都是废话的领导磋磨,因天马行空提建议、反复忘记下达的任务目标反而骂员工的专家无奈,被交流之间全靠黑话的同事连累,久而久之,心里臭烘烘的,身体也臭烘烘的。
简直有病。
为什么要工作?
有没有可以不跟人说话的工作。
李锦希想到从前种种。前同事们因长期PUA被压榨而精神恍惚,失去反抗欲且麻木机械,仿佛没有灵魂的样子,一面对客户像是喝了几罐红牛精神奕奕容光焕发,一回到办公室面对电脑又是死气沉沉。
她不喜欢,也害怕自己变成那种行尸走肉。
打招呼是互相看不见的。
外卖员准备跑进电梯,电梯里的人看见外卖员却摁下了关门键。
地铁上下车互不让道仿佛看不见眼前有人互相推搡。
别说其他人,李锦希本人也发现过自己的诡异之处。下班回到公寓,偶尔忘记门锁打开应该往左扭还是往右扭;洗完澡坐在床边,不记得晚饭吃过没有,不记得中午吃的是是什么……种种细节,像是在无声宣告,李锦希的脑子已经麻木了。
手机发出低电量警告,李锦希翻了一个身,抓起手机。
[不回]
黄梅像是守在手机跟前,迅速回复。
[不试试怎么知道?]
[有个人陪着你保护你不好吗?不用把所有人当做坏人的嘛]
李锦希隔了两分钟才回复。
[不要]
“咔哒。”
轻微的细响从出租屋窗外传来,是邻居在阳台点打火机。
这声音不知如何惹毛了李锦希,她忽然暴怒,仿佛二手烟已经充斥整个窄小的单间,利落翻身从床铺滚起,愤怒地冲到阳台,狠狠摔窗,摔门,抽了几十张纸巾,把窗户和门缝堵上,抓起桌上滴了香水的喷雾,对着缝隙里的纸巾一顿狂喷。
恶心。
李锦希一边愤怒地堵死缝隙,浸湿的纸巾服服帖帖扒拉在窗户缝隙里,李锦希仍觉不爽,抓起遥控器打开空调,忽然一怔。
现在是大冬天,开什么空调。
空调外机“嗡”地一声启动,灰尘味从空调缝隙里飘出,李锦希咳嗽两声,关了空调,觉得自己有毛病。
一通折腾下来,她稍稍冷静了些,手背搭在额头上,仰躺看着天花板。
不行,不可以休息。
得找点事情做,做什么都好。
不可以休息!
·
“你想学蛋糕?”
留着山羊胡子的大叔质问李锦希,“你今年多大?”
“23岁。”
李锦希裹紧身上的羊绒大衣,这是刘茉莉买错尺码随手送自己的,从大一穿到现在,穿了五年。
蛋糕店店长显然不信,“不可能,你身份证给我看看,或者你学生证给我看看。”
李锦希叹气,掏出自己的身份证。
山羊胡店长看到身份证上的年龄,指头掐算,恍惚道:“真成年啦?不好意思,我看你有点瘦小……嗯,你为什么想学蛋糕啊,我丑话说在前,学到一半跑路的话没有工资哦。”
“我知道。”
李锦希指着店门口惨兮兮凉凄凄的手写招聘单,“你上面写得很清楚。我就是想找一份能养活自己的技术,没有其他想法。”
“你什么学历?”
“本科。”
山羊胡大叔像是踩到地雷一样连忙摆手,把身份证塞还给李锦希:“不招,不招。”
“为什么?”李锦希不解,“我能吃苦,不怕脏不怕累……”
话没说完,山羊胡大叔打断:“你们本科生都是一样的,心高气傲,学一两个月就跑,我已经跑了好几个刚毕业的本科生,给爷整怕了。”
李锦希推销自己,“我不缺钱,我就是不想长时间面对人,也不想懒下来,只想找个可以低头专心做事的活儿。既然你怕我跑路,你可以第一个月不给我工资,如果我跑路了,你相当于省一个月的工资。”
店长大概是第一次遇到这么提要求的求职者,怀疑道,“现在工作行情很差吗?也不用这么委屈自己,我就是不想招年纪太小的,你们都一样,入职前都把自己夸得天花乱坠,入职三四天就开始喊苦喊累。”
“那你要不要招我试试?”李锦希撸起袖子,“我有力气,不会帮倒忙,从初二就经常负责家里晚餐,不会连糖和盐都分不清的,我学东西很快。”
“啧……嗨,行行行,你这么坚持,遇到也是缘分。”店长环视一圈,“那你什么时候可以开始上班?”
“明天。”
“行,来换个联系方式。”店长甩出手机,“我姓崔,你明早九点半到店里来。”
·
李锦希脑子一热就冲到出租屋楼下的蛋糕店去了,冷静下来后,已不知不觉在蛋糕店做了半个月。
崔店长只招了李锦希一个人,后来又招了一个男生,没过几天,那男生借口要提前回老家过年辞职了,崔店长给他结算工资时,拼命给李锦希使眼色:看吧,我没说错,你们年轻人上几天班就跑。
这居然是普遍现象。
李锦希有些惊叹,舍长张仙儿也是,大学班里其他同学也是,隔三差五离职换工作。难道这一代人是“漂泊一族”吗?
三十多岁的大叔憔悴得像是将近退休的老头,整天嗷嗷抱怨“想关店都关不了”、“肩痛脖子痛腰痛手痛”等等,刚开始唬得李锦希一愣一愣,久而久之,发现崔店长说得没错。
这家坐卧在坪垚一隅的蛋糕店开了将近十年,每天生意不断,李锦希在后厨经常能看到崔店长用耳朵肩膀夹着电话,对空气点头哈腰,跟自己从前在办公楼做电销的背影一模一样,店铺面积不大,却能做得红红火火,崔店长曾语重心长地跟李锦希说,“生意支撑到一定程度,根本没法停下来的啊,有很多因素催着我继续支撑这家店。”
“根本没法停下来”,每次听到崔店长自言自语带着一丝隐秘炫耀的抱怨,李锦希就想起刘茉莉在夜莺岛上说过的话。
“……他们总说赚够钱就再也不工作了,可不知不觉几十年下来,酒店被他们做成连锁品牌了。”
怎么可能呢。
·
2X23.12.01
一年下来,李锦希对蛋糕点心的制作流程得心应手,越发娴熟,偶尔还能抽空帮崔店长应付一下客户催单,崔店长感动得涕泗横流,每当老客户上门提蛋糕,崔店长就炫耀似的把李锦希往前一推:这是我徒弟做的!
临近年底,生意火爆,崔店长在店门外整理快递冰袋,李锦希在后厨忙得昏天黑地,忽然李锦希接到妈妈的电话。
黄梅电话那头很安静,没有其他人的声音,“在做什么啊?”
“上班。”
“上班?上什么班?你的工作不是很忙吗?不允许接电话的,怎么今天突然接我电话了?”
李锦希叹了一口气,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和妈妈之间就没办法好好说话了。
“有什么事?”
“你现在到底在做什么?”
“做蛋糕。”
做蛋糕没有什么技术含量,无非是面点加上一些手工活和审美,再宣传其原材料之品质,溢价很高。李锦希观察下来,铭记于心,跑路开店的心蠢蠢欲动,体会到为什么学徒喜欢跑路。
但现在跑路显然还不是时候,李锦希还没摸清店里的淡旺季和运营方式,决定潜心打工一年。
电话那头的黄梅显然不满意,“蛋糕?干嘛做蛋糕?听上去一点都不体面!”
“为什么要体面?体面给谁看?”
要什么体面的工作,人生不过三万天,还可能提前意外去世,不如做自己喜欢的事。不用在办公楼里打电话、不用陪着笑脸面对客户,不用高频率地跟人说话,李锦希好不容易修炼冷静的心境,听到妈妈语气中的不满后,又隐隐有掀涛翻浪之势。
我就知道。
你不会想到我任何好处,你眼里的我没有任何优点。
李锦希对她道,“做蛋糕比高楼大厦的销售好多了,我爱做什么就做什么,饿不死就行,我又没向你们拿钱。”
黄梅固执地重复:“那你像个蟑螂一样缩在后厨?真是不体面。”
李锦希把手边的抹布一摔,“跟你聊天怎么那么费劲呢?一个劲地贬低我!我在上班,下次聊!”
“等等,等等,妈妈不是跟你吵架的!”黄梅在电话那头大声唤,发现电话没有被挂断,又小心翼翼道,“妈跟你说了一门亲事,你就去看一眼……”
“相亲?又相亲!”
李锦希厌恶地大声打断:“烦不烦啊!我拒绝了这么多次为什么还要催我!是不是听不懂人话!我去死行吗!”
“你怎么就这么不听话呢?”黄梅的声音沧桑起来,像是在示弱:“找个人照顾你不好吗?”
“我说不要就是不要!你到底什么时候能听懂我说话!你是不是只听得懂哥哥说的话!”
李锦希对着电话大吼,然后狠狠将手机扔到墙上。
又来了,好讨厌。
又是这样的收尾。
莫名其妙地吵架。
李锦希胸膛起来,看着碎得四分五裂的手机,忽然很想哭,于是恶狠狠地拧自己大腿。干了一天的活儿,临近下班本来有些疲倦了,黄梅一通电话把李锦希刺激得仿佛打了鸡血,在后厨里反复徘徊,走来走去。在外头听到动静的崔店长探头探脑:“怎么了?刚刚是不是你在叫?”
“不是。”
李锦希蹲下,捡起碎裂的手机,把脸扭过去,后脑勺对着崔店长。“我刚刚也被吓了一跳,手机都摔碎了。”
“哎呀,真倒霉,你才来了半个月就摔坏手机。”崔店长半个身子探入后厨,视线转了一圈,没发现异常,马上又自言自语地钻出去,“奇怪,我刚刚听到好像有人在大喊大叫,听错了?”
没听错。
——李锦希,你这么大的人了,什么时候才能控制一下自己的脾气。
手机碎片被李锦希一一捡起,李锦希抬起手臂,偷偷抹眼泪,收拾好地上的残骸后,她重新回到工作台,手提抹刀,手在控制不住地发抖。
相亲?
难道女人只能通过结婚改变自我价值吗?
才不要,绝不低头。
下班后,李锦希绕了远路,把电子垃圾丢进隔壁小区的垃圾房,绕回出租屋楼下,在走鬼摊买了一张饼,边上楼边啃,到达出租屋门前,一张饼刚好啃完,李锦希进门给自己浑身上下喷了酒精,洗干净手,才翻出旧手机,将电子垃圾碎片中翻找出的电话卡插入备用机中。
她原本有三台备用机,在夜莺岛给了刘茉莉一台,自己的手机摔了,现在全身只剩两台手机,一台随身,一台备用。
如今手里只剩下两台手机,李锦希有种如释重负感,仿佛久久卡在牙缝、脊椎、四肢百骸的残留物从体内被剔除了出去,从前低头弯腰做销售的证据在一点点变少。
忽然一阵反胃,刚咽下去的酱香饼要从胃里涌出来,李锦希手忙脚乱地爬起来,冲到厕所,大呕特呕,咽下去的食物尽数吐了出来。
好浪费。
李锦希盯着马桶里的残渣,被恶心得起了满手臂的鸡皮疙瘩,一阵阵熟悉的反胃感席卷而来,李锦希赶紧把残渣冲下马桶。
真恶心。
李锦希你真恶心。
只会乱发脾气的男人婆。
李锦希草草洗漱,开始收拾行李。她不记得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这种怪癖的,一旦心情不好就想收拾东西,眼前出租屋装潢摆设空寥,已经被收拾得干干净净,李锦希依然不爽,翻箱倒柜,强迫症似的,把所有抽屉柜子的物品重新整理,翻到柜子角落深处的相册,李锦希看到自己的毕业照和证件照。
大学毕业照上,同学们穿着学士服笑颜如花,一个个大头照被P在手绘童话风的新校区大门背景上。
疫情下,其他学校的毕业生都是这么拍毕业照的,有点滑稽,带着肺炎疫情下特有的烙印。其中一张头顶浮着李锦希名字的脸,被李锦希用油性笔涂黑。
刚拿到毕业合照,她就把自己的脸涂黑了,毕业证和学位证到手后,李锦希以防万一,把证件复印,看到复印件上自己涂着口红的陌生笑脸,心生厌恶,又把毕业证原件上自己的脸用油性笔涂黑。
我长得丑吗?
为什么会把自己的脸涂黑。
李锦希想不起来,自己到底是出于什么心态,把自己的脸涂黑的,捧着毕业合照发呆半晌,她抓起桌边的酒精消毒液,朝涂黑的脸喷了一点点酒精,试图擦干净,油性墨水被晕开一大片污渍。
放在一旁的手机忽然响起,是李康时的电话。
不用想都知道,他第一句肯定是质问。李锦希翻了个白眼,把毕业合照收好,才迟迟接起电话。
意外的是,李康时并没有兴师问罪,“你零食吃完了没?要不要苹果干?”
“你居然不是来兴师问罪的?”
李康时愣了愣,察觉到什么,“问什么,你和爸妈吵架了吗?”
“算是吧。”
李锦希老实交代,而后问,“老妈没有跟你说?”
“啊……难怪。”李康时道,“她想给你寄糖饼,又不知道你的地址,所以今天问过我。刚好我公司发了年终补贴,还有油和米呢,哦对了,我现在在一家零食代理商做业务员,跟你差不多。”
差远了,我李某人是从原材料开始加工,你只要说服客户就好。李锦希说,“我要苹果干。”
“你现在在做什么?还是金融产品销售吗?”
“不是。”
李锦希想到妈妈嫌弃的语气,犹豫片刻,试探道,“做蛋糕的。”
“你还会做蛋糕?”李康时新奇道,“也对,你做饭很好吃,好像挺适合你的?你喜欢吃那些长得很精致的小东西。”
没有痛批,李锦希悬在喉咙的心安稳落下。“我要做卫生了,先挂了。”
“行行行。”李康时生怕打扰到李锦希,“那我今晚把苹果干和妈妈做的糖饼一起寄给你,坪垚和滨海很近,估计明天就能到。”
正好明天休息。
李锦希掐算着时间,打算今晚玩手机玩个通宵,明天睡到自然醒,再去取快递。“行我挂了。”
李康时掐点准时,次日李锦希睡到下午,手机收到了快递收件提示。她打开门,把快递拖进出租屋,粗暴地拆了纸箱。
刚睡醒的手指头有气无力,李锦希手里稍稍施加力道,将快递纸箱拆得稀巴烂,一张被撞得皱巴巴、信封外层晕开一点油的信封掉了出来。
什么东西。
李锦希随手拆了信封,里面的字体陌生又熟悉。是妈妈,她居然给自己寄了手写信,和一袋袋的糖饼、压得粉碎的苹果干放在一起。
李锦希打开看,第一行字就把她击得稀碎。
【对不起,妈妈没有其他意思,就是怕自己以后不行了,你受人欺负没有依靠,你不想听,妈妈再也不说了,原谅妈妈好不好……】
余下一大段洋洋洒洒的话,李锦希没有继续看,将信折好,放在书桌抽屉最里层,与一张满身疤痕、贴满透明胶的信叠在一起,然后从快递里掏出一张冷硬的糖饼,用力啃咬撕扯,用力咀嚼吞咽,强忍喉咙里填满棉花般的堵塞,一边吃一边默默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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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X24.01.21
除夕夜。
李锦希打车回滨海,路上把车窗玻璃当镜子涂抹口红。这是她第一次相亲,最起码得在对方面前气盛一筹……虽然心里想的是“一定要在对方面前更强硬点、更有威势”,实际上李锦希忐忑得手心冒汗。她没相亲过,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样的人,只知道对方是买下春花园小区那间旧房子的买家。
这让李锦希更加陷入自我怀疑,妈妈到底是爱我还是恨我?她爱我,所以给我寄了情动至深手写信。她恨我,所以觉得随便找什么人相亲都行,哪怕对方是买下旧房子的买家……
李锦希低头了,她向命运低头,所有人都是一样的,随波逐流走向了大众踏进的那条路。姐姐也是,李锦希也是,稀里糊涂地走上这条路。
但是,这次相亲以后,李锦希发誓,她绝对不会再向妈妈低头,她和妈妈没法和好。
真奇怪,母女俩像磁铁的两极,绕着以家为名之地,相互游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