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八章 下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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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处以相连的几座山为圆点，向外扩展十几公里的同心圆小镇，建筑围着山呈环状排布，分有两大功能区——里层是各色店铺集聚的商业街，外层是清水一色的居民楼。不同于繁华都市的人烟阜盛，这里山高水淌，静谧悠然，来来往往之间，尽显闲暇缓慢，这正是城市快生活的反面，理想慢生活的写照。
街道上行人很少，且大多是上了年纪的人群，偶尔有车辆驶过，但不多，反衬得商业街的冷清。仔细观察就能发现，与空旷街道截然相反的吃食商铺，即使已过饭点，里面依旧是乌泱泱一片。
陆洵开车行驶在商业街道上，一路向着姜小淮所指的方向行进。
姜小淮圆润小巧的脸上两道与姜淮如出一辙的眉毛紧紧皱着，小手搓着下巴，纳闷道:“到底是为什么呢？上山之前在路上，我感应到的气息明明有三处，现在却变成两处了。”
陆洵斜了眼独自霸占副驾驶的姜小淮:“你确定你那时候没感应错？”
“不可能，在感应这方面我不可能会出错，因为我本身就是由能量体炼造而成的，与其他类人间的能量体同源而生，只要跟它同处一个空间里，我就可以感应到他的方位。”
陆洵：“可是一个类人间只可能有一个能量体，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姜小淮：“其实也有一种可能，往往能量体身边都会伴随着衍生物的出现，通俗点来说这些东西负责守护能量体，而他们本身也依靠能量体的供养而活。”
陆洵：“如果能量体消失，这些衍生物会怎样？”
姜小淮理所当然道：“当然是死了，你见过哪个胎儿离开母体后还能存活的。”
“嗯。”陆洵眼角余光看了眼姜小淮平静认真的脸蛋，突然发现他不吵不闹的时候真的跟姜淮很像，就连要笑不笑时半边扬起的嘴角弧度也如出一辙，他突然有点好奇，当初他只是脑子里一闪而过姜淮的脸，那么炼器鼎对于姜小淮是如何界定的，单单复刻长相？还是有什么更深层的东西。
“话说，你究竟是为什么要叫我大人？”陆洵问。
姜小淮因为感应方向过于认真，一下子没听清陆洵说的话，他抬头，“什么？”
“你见我的第一眼，为什么要喊我大人？”
姜小淮似乎被这个问题给难住了，他皱起短短的浓眉，唔了好久：“不知道，这是我下意识的反应。”
陆洵：“......”
姜小淮眼巴巴的问：“你不喜欢我这么叫你吗？”
陆洵想了想，摇了摇头。其实嫌弃归嫌弃，他对于别人怎么称呼他这件事没多大在意，童年时候，同龄的小孩儿管他叫面瘫的多的去了，他记得，因为这事林叔还背着他挨家挨户的找人“算账”。
姜小淮看到陆洵似乎心情不错的样子，忐忑的心稍微放下。可这前脚刚放下，后脚就因为一种说不清的联系一下子将他的心脏提溜起来，他猛地一抬头，一种强烈的心跳同频告诉他跟他同源的心脏此时正在他们东北方向大约一公里的位置，他喊道：“大人，我感应到了！”
陆洵：“在哪？！”
姜小淮指了一个方向，陆洵开车前往。
他们来到一家酒楼门前，姜小淮看着这栋古色古香的建筑，肯定的一点头：“就在这家酒楼里面。”
陆洵的视线透过车窗落到酒楼上，这家酒楼的门面很宽敞，上下共两层，木质古建筑，黑瓦砌成的屋顶工整齐平，两边飞檐高高翘起，两两对称，一棱一角间尽显古风韵味。
陆洵解下安全带：“走，我们上去看看。”
二楼靠窗的一张餐桌上，一位身穿素青色旗袍的老年妇女正优雅缓慢地沏着茶水，她的对面坐着一位穿着简朴的老年男人，乍眼看去，两人相谈甚欢，就像一对寻常老夫妻，可只要观察得足够仔细，就能看出两人眼神间的冷淡矜持，以及老妇人斟茶水时做出的“请”的手势。
“你已经很久没来我这了吧？今天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开口的是老妇人，老妇人满头的华发被发簪简单盘起，声音温婉却也夹着一丝年老独有的沙哑。
坐在她对面的老男人气质沉稳冷峻，眉宇间一道拂不平的皱纹使得他的面容染上凶色，听到老妇人的问话，端起茶水慢悠悠地喝了一口，才说:“正是因为许久没来了，所以才来看看。”
老妇人喝茶的动作一顿，随即嗤笑出声:“你可不像是这么闲的人。”
“......”
“让我猜猜。”老妇人轻轻放下白玉茶杯，抬眸看向对面的男人，略施颜色的薄唇微启:“是因为那个孩子吧。”
老妇人见对方没有开口反驳的意思，于是便自顾自地开口说:“当初派去探底的老鼠听说最后只剩下一个了，另一个......嗯，模样有点惨，你总不会是来让我小心点的吧？”
老男人轻叹口气，无奈道:“你就别开玩笑了。”
老妇人哼笑道：“那你来干什么？”
“听说他身上受了很多伤......”
“哦，原来是来让我手下留情的。”老妇人打断他的话，兀自翻了个白眼:“你真是无聊得可爱。”
老男人：“......”
“我被困在这个小地方两年，不能离养老院太远，我尝试过往外一直走，一直走到这个镇子的边缘，再往外踏出一步都不行了，这就是我的活动范围。你说，我像不像是圆规上那支带芯的脚。”
老妇人淡笑道：“我不抱怨这些，但我也不干涉，养老院对于我来说只是个每天可以回去睡一觉的地方，你见过哪只鸟会啄打开笼子的那只手？”
老男人垂眸喝着茶，氤氲的水蒸气攀上他的老花镜，白蒙蒙一片看不清镜片后的神情。
良久，老男人才开口：“嗯，那我就放心了。”
老妇人扯了扯嘴角，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低头喝起早已冷去的茶水。
短暂的沉默过后，老男人望着窗外景色，突然问:“养老院里的紫玉兰有开吗？”
“开了。”
“玉兰花是好东西，能观赏、能入药，还能做成各种吃食。”老男人看了眼妇人，脸上是与他面相不符的笑容，不加掩饰羡慕地调侃道:“只可惜我没这个口福。”
老妇人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不用羡慕，我手底下那几个孩子没人会做那些玩意，养老院的玉兰花只是当装饰用的。”
“是么？”老男人笑了一声:“有机会一定要尝尝，真的很好吃。”
老妇人看了他一眼，没搭理。
陆洵走进酒楼里面的时候，端着茶水的店员瞧见连忙上前询问:“您好先生，请问几位？”
陆洵环顾一圈，漫不经心应道:“一位。”
“这边请。”
陆洵跟随店员走，故意放慢步伐，让肩上的姜小淮好好感应周围的气息，片刻后压低声音问:“怎么样？”
“气息很浓，但我感应不出来具体在哪……不对，大人，好像在二楼！”
此时店员已经带领陆洵来到了一楼的空桌前，说了句“稍等”正欲离开，被陆洵叫住了:“请问二楼还有空位吗？”
店员微愣:“有的，请问您要换到二楼吗？”
陆洵:“嗯。”
“好，请随我来。”
一层与二层的楼梯空间十分狭窄，一人的身躯就已占满了整个楼道，若是两人相对而行，就不得不侧开身体。
陆洵踏上最后两层台阶时，刚巧前方有一位老妇人缓步走来。出于礼仪，陆洵很体贴地退后一步侧过身体让对方先行。
老妇人朝陆洵微微颔首致谢后擦身离去。
就在这时，姜小淮的声音骤然在耳边响起，猛烈跳动的心脏让他喘不上气来:“大人！是她！”
陆洵脚步停顿，猛的转头看向身后，只看到一空荡荡的楼梯过道，而几秒前才与他擦身而过的老妇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店员察觉出不对劲，询问道:“先生，怎么了？”
陆洵只淡淡看了眼店员:“不用麻烦了，我有急事。”说罢不等店员有所反应，转身匆忙离去。
街上行人不多，陆洵很快就捕抓到了刚才那位老妇人的身影。老妇人的身影单薄，却步履稳健，全然看不出一点老态，甚至多了几分雷厉风行。陆洵紧随其后，不疾不徐地与她保持几十米的距离。
这里的街道排布规律有序不易迷失方向，可路面空旷不易隐藏，陆洵没敢跟得太紧，这让对方转进拐角时产生了几秒钟的视线盲区，也因此，当陆洵再次转入一个拐角后，街上已无老妇人的身影。
陆洵站在街道尽头，目光所及之处早已没有了跟踪目标，看着眼前来往的人群，眼睛微微眯起，开口时声音有点不耐:“姜小淮，还能感应到她吗？”
“感应不到了。”姜小淮摇了摇头，似乎也感到懊恼，“没理由啊，就算跟丢了怎么也能感应到方向，怎么会直接断开感应？”
最后实在无果，陆洵只好作罢，“......算了，先回去吧。”
随着陆洵的转身离去，街上的某处也发生了变化。一位打扮得青春靓丽的女孩逐渐停了下来，回头看向陆洵消失的转角处，白净姣好的面容慢慢绽放出笑容，食指点在蜜桃色的唇瓣上，嘴巴俏皮地嘟了嘟，甜美的嗓音响起:“明天见啦，孩子。”
一直到陆洵离开镇子上山之后，太阳开始下山，女孩才从一袭黑发变回白色，用发簪盘起，身上的连衣裙也变换成旗袍，青春活泼的气质瞬间全无，取而代之的，是柔雅端庄。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十八章 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