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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梦间” (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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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去了多久，他仿佛被温暖的水波托举起来，飘飘荡荡地送到了某处。
有一种若有如无的流动感，像是轻柔的丝绸拂过他的身躯，漪华的意识渐渐清晰，他艰难地睁开了双眼——
入目是一片是漫无边际、璀璨柔和的星海。
他站在一块台阶上，四面八方皆是缓缓旋转的光晕，这片空间之中，无数虹带相互交织，错落有致。而其上镶嵌着颗颗如明珠一般的晶球，正随着虹带的流动缓缓前进。这些晶球多是拳头大小，表面是半透明的乳白色，内部的光芒在明灭闪烁，频率和呼吸十分贴近。
漪华好奇地伸出手，摸向离他最近的一颗——指尖的触感很奇妙，像富有弹性的胶质。他用了一点儿力往里戳去，胶质的表皮包裹住了他的手指，缓缓向下凹陷。
晶球内部的光芒骤然大亮！
嗡……
一段画面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是一只细腻而温暖的手，而“她”正小心翼翼地将揉碎在掌心的蒲公英的花籽吹飞，吹向夕阳中的旷野。伴随而来的则是一股强烈的、酸涩的悲伤。
漪华猛地缩回手，晶球恢复了原本的状态，画面也戛然而止。
他发誓，这二十多年来从没做过这么离奇的梦……这太奇妙了。
漪华环顾四周，发现前方的不远处有一个小平台。他试探性地迈开腿，就在他下踏的一瞬间，空中出现了一块新的透明台阶，稳稳地承住了他的重量。他将另一条腿也挪到新台阶上，旧的那块台阶立即消失了。
喔，原来如此，不会掉下去。
漪华放心大胆地朝前走去。
……
他不由得吃了一惊。
平台上有许多忙碌的小小身影。
那是些圆滚滚的半透明生物，通体呈现出一种云母灰色，没有四肢，但是能灵活地滚动和弹跳，变形也不在话下。漪华小心地凑近，它们也没有惊慌，不知是看不见他，还是当他不存在，依旧井然有序地工作着。
一些较小的灰球会小心翼翼地推动那些“沉睡”着的、光芒稳定的晶球，将它们推到正确的虹带上；偶尔会遇到一些光芒剧烈闪烁的晶球，便会有稍大一些、看起来“资历高”的灰球蹦跳过来，用它们柔软的身体将其包裹住，进行安抚，直到晶球恢复正常，再分入另一条虹带。
这些灰色的、萌态可掬的生物，像是一个个流水线上的工人。它们彼此通过一种漪华无法理解的肢体语言进行交流，没有丝毫障碍。
漪华手欠地捏起了一个小灰球，这只小生物立刻用力的挣扎起来，甚至生出了两只小手来推拒，可面对两根具有“伟力”的“大指”，显得无能为力且十分可怜。
好，可，爱！！！
漪华把小灰球捏在掌心揉揉搓搓。
就在他沉浸之时，在星海极高极远的上方，一只巨大无比的眼睛，不知何时已然睁开。
灰球们的动作一滞，工作的速度忽然加快了，漪华也察觉到了什么，抬头向上看去——
巨眼的边沿清晰，瞳孔处是一个流动着的星璇。它好像没有注意到漪华，只是在平静地扫视着这片无垠的星海。
漪华悻悻地放下了小灰球。小灰球原地弹动了两下，似乎很生气，又蹦蹦跳跳地回到了它的工位上。
下一秒，那只巨大眼眸中的星璇微微转动，目光聚焦在他的身上。
！！！
漪华周围的空间迅速地扭曲折叠，将他卷入了激流之中。
＊＊＊
“嗯？华子？咋是你这小子！”
漪华晃了晃脑袋，还有点晕。好在这里不是现实，感知也比平常要迟钝很多，所以并不很难受。他定睛一看，只见一个极其雄壮的身影正大步流星地走过来——正是山威。
“威，威哥？”漪华也懵了，“你怎么也在这？这是哪儿？”
“哎哟喂，瞧瞧这是谁来了！”
一个带着戏谑笑意的女声从不远处传来，漪华扭头，蔺泠灵正从一处稍高的平台上轻盈地跃下。
“咱们的小菜鸟到‘里办公室’来了？”
山威已经走到近前，硕大的虎头凑过来，几乎要贴到漪华脸上，鼻子抽动了一下，铜铃大的眼睛里满是困惑。
“没错，是华子。不对啊？你基础培训都没结束，大人没道理这么早给你开权限……你咋摸进来的？”
蔺泠灵也走近了，用手指戳了戳漪华的胳膊，“看你这迷糊的样儿，不像正常登录，像是被‘视域之眼’临时转移了？你刚才干啥了？”
权限？视域之眼？
虽然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不过有这两位熟人在，漪华总算安心了些。于是把刚才的经历——神奇的星海、记忆晶球、灰球生物以及那只巨大的眼睛都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山威抱着胳膊，虎掌摩挲着自己毛茸茸的下巴，“哦，那是粒子信息处理区。算你小子走狗屎运，没直接给你弹到现实里去，不然你得变植物人了。”
蔺泠灵噗嗤一笑，“我看未必，他身上是有权限的好吧，应该是还没下分过来，自动给他丢大区了，才不会弹去现实呢。”
“不过既然来了，那就提前带你提前体验一下加班~！”
“加班？”漪华更困惑了，“我们不是保镖吗？这到底是哪儿？”
“这里是‘梦间’，大人的一个精神领域，是咱们处理藏品的办公室。”
蔺泠灵语气比刚才稍微正经了点，“简单说呢，好吧，不能简单说……本来这些玲焰后面都会教你的，真是麻烦我了。”
她打了个响指，一块荧屏忽然出现在空中。
“藏品的主人使用过它们，就会留下能量粒子。”
比如漪华和丹朱丹青、小满和晚昼打斗过的战场，就留下了大量的能量粒子。那片稻田里也遍布着那位非法持藏者的能量粒子。
这些粒子能够被一种特殊仪器收集起来，其中承载着大量信息——混杂的情绪、极度零碎的记忆，以及其他与持藏者相关的零星片段。
然而，即使将这些信息解析出来，也几乎毫无帮助。它们过于模糊和零散，难以拼凑出任何有价值的内容。
转机出现在仪器的发明者亲自前往顷院请愿之时。
这位发明家不愿看到自己倾尽心力研制的仪器最终毫无用处，他向“無”请愿，希望他毕生的心血能够真正地发挥作用——
于是，“梦间”诞生了。
当时在场所有人都在一瞬间被拉入其中。外界人员慌忙推门查看时，只见他们全部倒在地上，陷入了沉睡中。
“梦间”能够借助能量粒子进行“寻迹”，构建通往持藏者意识领域的通路。他人在入睡之后，能够以精神体的形态进入“梦间”，并进入通路，从而抵达持藏者的深层精神，辨出ta的真实身份，甚至在其中切断ta与藏品之间的联结。而被切断了和藏品联结的人，会死。
“梦间”和围绕梦间开发的多项技术为藏署和安防司提供了极大的便利——藏署藉此寻人，安防司凭它破案。“梦间”的领域和“予”密不可分，这也正是顷院的要求在绝大多数情况下会被优先处理的原因之一。
不过，在某一意外事件发生之后，無便只允许顷院的人员进入“梦间”了。考虑到“予应有”所具有的恐怖能力，其他方面也唯有妥协。
只有评级为“天”和极少数的“地”级藏品，才会被转交至顷院内部负责处理。至于“玄”“黄”级别的藏品，则由其他部门通过大数据进行追踪寻人，并不涉及切断连接的权限。
正因如此，顷院编制内人员的待遇也随之大幅提升。除却数十万的底薪之外，每次协助藏署与安防司成功回收一件藏品，还可获得额外的报酬。
“嘛，你难道不想赚更多？”蔺泠灵搓着手指诱惑道。
山威也在一旁点点头，“大人会保障我们的安全，不用担心。”
两个人同时看向漪华，而他晕乎乎的，还没有消化这些庞大的信息量。
“大家都会在这里……呃，加班吗？”他犹豫着问了一句。
蔺泠灵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他，“那不然呢？”
“那，那我也来吧。”
这就是从众了。
“好耶！实践出真知，那这次的任务就威哥你带着他做吧。我来监控，完成之后我的报酬分给漪华一半~”
蔺泠灵又打了个响指，工位立马飞了过来，她倒在柔软的床上，四周瞬间出现了许多记忆晶球，金色的数据流淌了下来。
“哦对了，我先帮你申请一个域眼吧。”
山威无奈地笑了笑，倒也没有反对的意思。漪华就这么半推半就地，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域眼是什么？”
“是权限。”
山威的身边忽然出现了一只半个巴掌大的眼状物，有着赤红色的竖瞳，绕着他转来转去，看上去很是烦躁的样子。蔺泠灵也召出了她的域眼。这是一枚略小的银白羽眼，它轻盈地绕着她飞舞不停，洒下星尘般的细碎微光。
“有了它，你在这里就可以像我们一样，要什么有什么，只需要想象一下——”
“它就会砰地出现啦！”
比如现在，一群鸭子正在他们头顶无所依地空游着，显然就是蔺泠灵刚才想象出来的。
“就是比较烦人，所以大家一般都把它设置成隐藏状态。”
但是当漪华的域眼出现在他身边的时候，她却忍不住尖叫了起来。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