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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毕阿图斯的真理 ...

  •   新神历1918年12月8日。阴。

      联邦。琥珀公国。
      阿帕尔郡。

      阿克顿刚在旅馆中将行李安置好,耳边就传来了布兰森若有若无的哀叹声。
      那几声叹息也不算大声,但就算阿克顿并没有仔细去听,其实也能猜出来布兰森到底在叹什么。

      毕竟,这位五感敏锐的少爷就算是住在他德洛群州那小破房子里,也是睡在他以严格的数值搭配而成的床铺上。

      可现在,大少爷不仅需要躺在硬如钢板的床上睡一个星期,还要跟阿克顿挤在一张小破床上。
      这样的前提条件之下,又怎么可能不让布兰森哀嚎。

      但也可惜,这次来联邦执行的任务并不是阿克顿独自前来的任务,而是由德洛群州的一位长官领队而来的。
      否则,阿克顿肯定会带着布兰森前往更好条件的旅馆。

      至于现在——
      阿克顿看向正靠着门框叹气的布兰森,本还想着要邀请布兰森去外面逛逛好散心,结果布兰森却是先开口了。

      “你们这次来这里也算是代表艾瑞多斯帝国的使臣吧?怎么让你们住这么寒碜的地方?”
      布兰森说话时并没有看阿克顿,而是一直看着甚至有些破破烂烂的屋檐。

      阿克顿轻笑一声,头微微一侧,目光也看向了街道的尽头:“经历过层层克扣之后就是这样的。”

      “这样?”
      “嗯。”

      布兰森有些不满地皱起眉来。
      阿克顿见状,当即又开口道:“要不要出去外面走走?”

      他联邦此行并不是一份闲差。
      因此,他并不想要在现在这段难得的、能与布兰森的独处时间里,还要讨论德洛群州的糟心事。

      “你们什么时候集合?”
      “今晚七点。”

      布兰森微微挑眉,现在才下午一点不到。
      如果现在出发,那他们在吃完饭之后,说不定还能去剧院看会儿电影。

      说干就干,布兰森朝阿克顿勾了勾手,示意阿克顿赶紧跟上。

      两人的午餐吃得简单。
      毕竟布兰森没看到喜欢的菜品。

      照布兰森的原话来说,便是如果要他吃些东西,那他还是宁愿去喝营养剂。

      阿克顿哪里不懂布兰森这是被他养刁了胃口。
      明明布兰森还在与他抱怨,可他却还是压不住嘴角。

      最终,阿克顿的行为自然也惹得布兰森恼羞成怒。
      所以,布兰森直接冷哼一声,就一甩手跑往剧院了。

      这到底还是阿克顿理亏。

      毕竟若是要陈明罪状,首当其冲的应该就是他不该做饭做得那么合布兰森胃口。
      否则布兰森也不至于落得现在这般,出门下馆子都吃不上好吃的东西的下场。

      阿克顿眼看着布兰森故作气愤的背影,心头又软得一塌糊涂。
      他深深地吸了两口气,右手轻轻地在左胸上按了几秒,才堪堪将胸口异样的跳跃速度压下。

      他抬腿,又追上布兰森的脚步。
      可即便他没走多快,却还是很快就又走到了布兰森的身侧。

      ——布兰森这是在等他。

      阿克顿不觉垂眸,情不自禁地低笑了声。
      但紧随于阿克顿那声笑之后的,便是来自布兰森的愤怒肘击。

      阿克顿吃痛。
      布兰森又小声骂了句活该,随后便将手里的票根塞到了阿克顿捂着胸口的手中。

      阿克顿低头,便看到了票根上毅然印着几个大字《毕阿图斯的真理》:“你什么时候买的票?”
      布兰森也没多想,几乎是下意识地就回答道:“就你刚刚还在后面傻笑的时候。”

      “你身上居然有钱?”
      “一直都有啊。”

      阿克顿的眼睛一眯:“那你之前还跟我说你身无分文无处可去?”
      “我确实身无分文啊!我现在用的可是——”布兰森说到一半,声音却是戛然而止。

      阿克顿眯着眼睛朝布兰森微微一笑,莫名其妙地就让布兰森往后退了好几步。
      只不过现在阿克顿的神情,就跟他那只白狐每回要做坏事之前要露出的表情一般,布兰森一晃神,连狡辩都给忘了,脑子里光顾想着现在的阿克顿还挺可爱去了。

      但素来嗅觉灵敏的阿克顿也不是什么好糊弄的主。
      他几乎应该是被称为穷追不舍的问:“可是什么?”

      布兰森倒吸一口气,凶狠地瞪了阿克顿一眼:“关你什么事!”
      说完,便直接冲进了剧院。

      阿克顿站在布兰森身后,自然是丝毫都没错过布兰森那已经熟透了的耳尖。

      他紧紧地握着那张票根,可却又担心将那张票根折皱,便又不敢真的使上什么劲。
      直到他的指尖因为这股矛盾的力冲击得开始发颤,阿克顿才猛地回神,用自己那只已经有几分麻痹的手,颇为珍惜地将那张票根贴在胸口上——

      即便布兰森没说,可他却还是知道那什么金库的。

      “等等我。”
      阿克顿又笑着跟上了布兰森的步伐。

      待到两人在剧院的单独包间内坐定之后,阿克顿才低声开口打破两人之间的沉寂:“我没想到你居然主动选择来看这种类型的话剧。”

      “我就不能来看神话故事了?”布兰森瞪眼。
      “当然可以。”阿克顿又抿嘴压住了嘴角的笑意。

      眼尖如布兰森,又怎么可能感觉不到阿克顿的小动作,当即又不耐烦地将手边的那杯饮料一饮而尽。
      阿克顿被布兰森这般豪迈之举惊得瞬间瞪大了双眼。

      琥珀公国素来以酿酒著称。
      而作为琥珀公国的国都,阿帕尔郡的大剧院包厢所提供的饮品,自然就是琥珀公国门面国酒——冬泉酒。

      冬泉酒的制作方式神秘,几乎除了琥珀公国专门掌管此项的贵族之外,就没有任何人会做。
      这其中,甚至还包含琥珀公国的皇室。

      不过这些也都不算是什么重点。
      最重要的其实是因为冬泉酒不仅配方神秘,琥珀公国还法律明令禁止出口。

      因此,即便冬泉酒价格并不算贵。
      可一旦离开了琥珀公国,也就再喝不到了。

      而冬泉酒敢做得如何玄乎,自然也是因为冬泉酒的口感风味极佳。

      一般的酒,往往蒸馏次数越多,就会愈发辛辣。
      可冬泉酒却不一般,在经历过多次蒸馏之后,即便冬泉酒的酒精含量往往高达百分之七十五以上;可冬泉酒却还是保持着它未经蒸馏时的甜味。

      按照琥珀公国的传说,冬泉酒会是这样的,是因为他们的守护神毕阿图斯当初在追求真理时,灵感迸发时引用山泉酿造而成的。
      那股始终藏于冬泉酒之间的甘甜味,便是毕阿图斯在追求真理的路上,最深刻的感悟。

      『行路千里,勿失本心。』
      舞台中央,那位饰演毕阿图斯的人举着盛在圣杯之中的冬泉酒,如同神明预示一般吟咏着。

      “哈哈。”
      布兰森忽然笑了两声,阿克顿当即转头看向他。

      现在的布兰森看着其实也还没醉。
      只不过因为刚刚喝酒喝得急,只怕是已经开始头脑发昏了。

      阿克顿伸手轻轻地拉了布兰森一下:“头晕要不要先走?”
      “不走。”布兰森摇头,“我要看这个。”

      阿克顿默然。
      大多数事,他都是乐意顺着布兰森的心意来的。

      尤其是现在这样的场合。
      即便布兰森已经有了几分醉意,可阿克顿一直都很清楚,布兰森的酒品很好,是不会瞎胡闹的。

      顶多话会很多。
      就像现在这样——

      “为什么毕阿图斯是真神亚伯拉罕的弟弟,却不是真神呢?”
      布兰森疑惑地问。

      “因为「真神」是独一无二的存在,其余的都是无限接近于「伪神」。”
      阿克顿如实回答。

      “为什么「真神」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因为「真神」是一个定义,而不是概念。过去的「真神」是亚伯拉罕,现在的「真神」是奥斯卡尔·佩斯利。”

      『——世人,皆可成神。』

      “可为什么是他?我看你比他更像那位所谓的真神呢!”

      布兰森又乱七八糟地说着,听得阿克顿忍俊不禁。
      他眷恋地伸手拂过布兰森额角的软发,轻声地安抚道:“因为他的心是空的。”

      『唯多情者,才谓「真神」。』
      『唯长情者,是谓「人」。』

      “那你呢?你心里还装着什么呢?”布兰森又问。
      阿克顿微微一愣,低头喝了口酒之后,才轻声回道:“你。”

      布兰森的眼睛眨了眨,忽而便站了起来。
      只不过他却又好像是酒喝多了一般,一个没站稳,便直直地往阿克顿的身上跌去。

      阿克顿眼疾手快将人接住,可当即,两人就以一种相当暧昧的姿态挤在一张小沙发上。

      “要我先把你扶起来吗?”阿克顿问道。
      “不要。”布兰森几乎是在阿克顿话音刚落时,便张嘴反驳了。

      末了,布兰森尤觉不足,便又朝着阿克顿吐了吐舌头,赫然一副任性妄为的模样。

      阿克顿的心尖软得不行,可却还是压着声音哄道:“可是现在有点挤,我有点难受了。”

      “可我是故意的。”
      “什么?”

      布兰森轻轻一笑,伸手勾起阿克顿的下巴,随后在阿克顿的双唇上,轻轻地落下一吻:“哨兵可没那么容易喝醉到跌倒,阿克顿。”
      “我是故意摔你身上的。”

      说罢,他又低头重新咬住阿克顿的双唇。

      ……

      瓦洛里亚帝国。
      格雷斯兰德。

      作为是瓦洛里亚帝国的都城,之前布兰森来这里的次数其实并不算少。

      只不过之前出使瓦洛里亚帝国,几乎半数以上都是战后过来谈和。
      所以那时候来接待他的,每次都是既代表着军部利益、又代表圣庭意愿的欧洛夫带着皇太子拉菲克·弗雷德里克的亲信前往谈判。

      但这次布兰森来瓦洛里亚帝国的目的,到底是与过去不尽相同。
      因此,这次来接待他的人也特别从欧洛夫,变成了瓦洛里亚帝国的二皇子安其罗·弗雷德里克。

      布兰森并不经常见到安其罗。
      但关于安其罗的事情他可没少听。

      毕竟瓦洛里亚帝国这位曾经流落在外十几年的二皇子殿下,是迄今为止布兰森所知道的人里,唯一一位能够让欧洛夫都躲着的人。

      这可让布兰森对安其罗产生了不小心的兴趣。
      甚至很早之前,布兰森就产生了想要向安其罗取经的念头。

      所以之前,布兰森就特别打探过一部分安其罗的小道消息。

      只可惜,这位年幼时曾因为某些不可抗力原因、一直流落在外多年的二皇子殿下,一直以来都被瓦洛里亚帝国的皇太子拉菲克保护得很好。

      ——自从他十几年前被找回来之后,就以A级哨兵的身份,担任着瓦洛里亚帝国皇家护卫团的团长。
      基本上所有想要打探安其罗消息的人,最终能够探查到的消息,有也只有上述这条。

      除此之外,关于安其罗是「哨向共存体」的传闻,甚至应该说是布兰森在迪诺斯那边偶然得来的消息。

      布兰森从未怀疑过信息源。
      毕竟据迪诺斯所说,这条消息是拉菲克与他达成某项协议之后提供的消息。

      哨向共存体。
      一个多么骇人听闻的存在。

      如果让普通人听到这个概念,只怕第一反应应该都是觉得安其罗是一个相当厉害的存在。
      毕竟他们连哨向都无法觉醒,所以对「哨向」这一概念唯一的认识,便是这位厉害的存在,肯定能比其他哨向更有把握保护好他们。

      可若是让那些A级及以下的哨向听到——尤其是那些哨兵,他们的第一反应势必是嫉妒。
      毕竟无论是什么等级的哨兵,基本上都曾经因为精神力使用过度而经历过失控的狂化时刻。

      那些哨兵比谁都清楚那种痛苦到底是多么让人痛不欲生,痛到即便后续已经通过相关的医疗手段将那部分治愈,也会偶然地因为某些特殊诱因而让他们产生相应的PTSD。

      这一点其实算得上是格斯长久以来的研究核心了。

      毕竟几乎是半数以上的科学家在「精神改造」这一概念诞生之后,就纷纷提出他们独特的、关于创造哨向共存体的假说。

      这点其实应该被称为是一种共识——
      因为最初那位提出「精神改造」的不可说之人,他的目标就是希望哨兵能够通过精神改造之后成为「哨向共存体」。

      可到底怎么通过精神改造创造「哨向共存体」?
      即便已经过去了几百年,始终没有人能够给出一个确切答案。

      保守派认为,无论是神话的启示,还是后世的研究,都基本是在表明哨兵与向导生来就不可能是一体的。
      因此,他们认为,哨向共存体根本就是完全不可能出现的存在。

      可也有激进派认为,哨向共存体并非是完全不可能出现的存在——毕竟影响一个人分化成哨兵还是向导的根本,根本就与精神改造内容中的那部分神经元无关,反而应该是哨向体内深层的基因代码直接相关。
      因此,激进派认为,与其做那些治标不治本的「精神改造」,倒不如直接着手去做更有可能的「基因改造」。

      这自然也相应的引得了那部分从「精神改造」诞生之初,就反对使用精神改造的本源派开始悲痛哀悼。
      他们总是会出现在各个场合之中,向皇权贵族们,甚至是教廷教会,宣扬着他们的主流观点——

      如果再继续做这样违背人伦的实验,那紧随在泯灭的伦理学之后的,就是全哨向、乃至全人类的文明。

      他们所说的东西,正是皇权教廷所真正担心的。
      因此,在几百年的交替演化之中,毅然成为了整片汉兰大陆最为主流的观点。

      他们并不完全反对哨向去做精神改造。
      毕竟,如果通过精神改造就能简单地提升哨向的战斗能力,这也掌权者所需要的。

      因此,那些人做得圆滑。
      他们说,适当的精神改造是有利于社会发展的,可如果发展成基因层面的改造,则是绝对会毁灭世界的存在。

      甚至,在他们几百年的潜移默化之下,汉兰大陆上的大多数人都认为,在这个贵族难以恪守本源的世道中,皇室更应该替代他们守住哨向最初的本源。
      因此,各国的皇室都是不能接受改造的——无论是哪一层面。

      这便是布兰森不被艾瑞多斯帝国所承认的根本原因。
      即便布兰森对此从来都是嗤之以鼻的。

      他与格斯可都是激进派。
      毕竟布兰森本身就是基因改造的产物。

      至于格斯。
      对他来说,证明真理的存在与否才是他最关心的东西。

      这也就是两人最终会一拍即合的根本原因。

      由基因改造而生的S级哨兵,虽然与「哨向共存体」没有丝毫关系,却偏偏能够在给自己做的各项常人都无法完成的改造中,给予那位天才向导无限的启发。

      对布兰森来说,既然他从一开始就是基因改造的产物,那他在给自己做精神改造的时候,直接从基因编码上下手也无可厚非。

      格斯自然是乐得与布兰森狼狈为奸的。
      毕竟格斯也难以再在这个世界上找到能够比布兰森更抗造的实验材料了。

      只不过,他们的实验早在几年前就被叫停。
      因为自从布兰森与阿克顿谈恋爱之后,布兰森的身体就由阿克顿全权接管——即便是在两人分手之后,布兰森也因为「习惯」而一直都没继续开展过去的实验。

      当然,这些也基本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布兰森笑着握住安其罗伸来的右手,半真半假地客套道:“久闻阁下盛名。”
      安其罗轻轻地看了布兰森一眼,随后也回道:“阁下才是真正享有盛名的那位。”

      布兰森也只是朝安其罗微微一笑,没有继续客套什么,而是跟着安其罗的脚步前往使馆。

      一路上,安其罗倒是乱七八糟地跟布兰森说了不少东西。
      其中几乎有百分之七十的话头,都是在跟布兰森夸赞自己那位举世无双的皇兄。

      布兰森其实并不太能理解这种夸赞到底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
      毕竟他一想到迪诺斯,那些能够从他嘴里吐出来的话,基本上百分之九十都得是对迪诺斯的诋毁。

      “所以你跟你哥哥的关系并不好?”安其罗满脸怜悯地看着他,“需不需要我教你一些跟哥哥培养感情的方法?”

      布兰森眼角微跳,头脑中不合时宜地想起来之前拉菲克与迪诺斯做交易的事。

      眼下就算安其罗敢教,他也不敢学。
      毕竟现在迪诺斯再怎么惹人厌,也不会轻易把自己当成与他人交易的筹码;他就怕跟安其罗学了之后,也不用等他回蒂亚了,迪诺斯只怕已经把他卖给拉菲克当随扈了。

      只不过也没等他开口婉拒安其罗,安其罗的目光就已经锁向了别处。

      布兰森随着安其罗的目光方向看去,就看到了一位穿着与安其罗一样制服的冷面女子正朝他们走来。
      安其罗也几乎是在确定来人确实是往他这个方向走来的瞬间,就已经用着极快的速度跑到了那人跟前,用着极为惊喜的语调喊道:“你怎么来了?”

      “那是谁?”布兰森侧头问身后的阿克顿。
      原本一直在布兰森身后当空气的阿克顿立即上前一步,压着声音在布兰森耳边说道:“皇家护卫团的副团长,雪伦·弗洛斯特。”

      雪伦·弗洛斯特的鼎鼎大名布兰森还是听过的。
      不过不是在迪诺斯给他的那份资料里——毕竟那些资料一直以来都是阿克顿在给他过滤的。

      他之前听说这个名字的时候其实是在欧洛夫那边听到的。
      那时候他还试图在欧洛夫那处套点关于安其罗的信息,结果欧洛夫在听到安其罗其名之后,嘴角就疯狂抽搐不止,任凭布兰森再怎么刺激也一句话不说。

      但欧洛夫也并不完全是什么都没给他透露。
      毕竟在布兰森挑衅似地说出“原来你也会有这么怕一个人的时候”时,欧洛夫是轻飘飘地回了句“一条狗有一条狗的栓法”。

      可当布兰森问到是谁栓住了安其罗这条狗时,欧洛夫也只是神秘一笑,莫名其妙地说了道,你这条狗也有属于你的栓法么。
      说话间,欧洛夫的目光已经落在了正在门口守门的阿克顿身上。

      那时候他已经跟阿克顿分手了,本来就因为那些个破事烦得很,结果听到欧洛夫那般意有所指的话时,哪里能吞得下这口气。
      所以,他当即就与欧洛夫掀桌打了起来。

      本来就是特地去嘲笑布兰森分手的欧洛夫立即就被逗得哈哈大笑。
      以至于在临走前,欧洛夫才会心情颇好地给布兰森留下一个名字。

      雪伦·弗洛斯特。
      布兰森就是在那时候听说的这个名字。

      只不过那时候他气得不行,压根就没有要继续查这件事的兴致了。
      所以直接把从欧洛夫那边讨来的名字跟迪诺斯透露过后,就自顾自的又继续生闷气去了。

      在那之后,迪诺斯确实也尽职尽责地给他发一份关于雪伦·弗洛斯特的资料。
      不过那时候他在看过之后,就直接将那份资料里的内容标记为“不重要”之后,就直接将其抛之脑后了。

      当然,直到现在,雪伦·弗洛斯特在他这里的印象,也确实如同欧洛夫说的那般。
      她就是一根能够将安其罗完美栓好的栓绳。

      毕竟布兰森认为,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像雪伦这样直接将如此喧闹的安其罗完全的当做空气——

      布兰森眼看着雪伦走到自己跟前行礼致意之后,目光又不觉落到了另一头因为刚刚没被雪伦理会而满脸愁容的安其罗身上。

      这无疑是好笑的。
      可如今身为艾瑞多斯帝国的代表,布兰森自然是不能笑出声的。

      尤其是他现在跟前还有一位说话语气比她体温还低的副团长,正一本正经地向他传达着她此行的目的。
      于情于理,布兰森都觉得自己都没有任何理由在一个冰山美人面前笑出声来。

      ——尽管笑的并不是她。

      “丹尼斯少将,我们的皇帝陛下有请。”冰山美人如是说。
      “嗯,劳您带路。”布兰森礼貌回道。

      雪伦又朝他行了一个礼,随后轻轻地看了安其罗一眼之后,就又径自走在前头了。
      安其罗嘴角微微扬起,憨笑着又凑到了雪伦身边嘘寒问暖起来。

      “怎么一直看着他们?”阿克顿压着声音道。
      “我就是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布兰森回答道。

      “什么?”
      “为什么欧洛夫会躲着他。”

      阿克顿也无奈一笑:“因为让他说十句话,他都不能够说到他想表达的重点上。”
      布兰森惊讶地看了阿克顿一眼:“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为什么了?”

      “如果你问的是我,那是的。”阿克顿苦笑了声,“毕竟曾经与他共事的那三个月,是我度过的最漫长的一年,也是我最不愿意回忆的三年。”
      布兰森更是惊讶:“你什么时候与他共事过?”

      “半年后。”阿克顿回答道。

      ——哦!
      布兰森忽然想起来,眼前的这个阿克顿是来自未来时间线上的。

      “那你岂不是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
      “是。”

      “那你说,这位新皇陛下急匆匆地喊自己过来是为什么?”
      “就算知道了未来又能什么样?”

      阿克顿话音刚落,就又对上了布兰森那双干净的眼眸。

      “掌握先机,自然是逆转未来。”布兰森问。
      阿克顿有些无奈地笑了声:“实际上到底能不能「逆转未来」你应该比我还清楚吧。”

      布兰森的目光眸色又深了几分。
      此刻,两人都不约而同地在拉菲克的宫殿门口站定。

      明明前一刻还在讲话的两人之间,此刻却是安静得不行。

      布兰森其实并不能听明白。
      他不明白,阿克顿方才的话中所包含的那股复杂情感到底是什么。

      早在刚刚,在雪伦推开门后,安其罗首当其冲喊着“哥哥”直奔殿中的时候,布兰森就已经探知到了殿内的情况。

      那殿里是没有埋伏的。
      甚至还坐着前不久才见过一面的教皇奥斯卡尔和一直侍奉在奥斯卡尔身边的欧洛夫。

      布兰森并不觉得这样一场简单的会面里,能有什么东西能够威胁到他。
      以至于让阿克顿产生了这样一股紧张的情绪。

      是的,紧张。
      这是布兰森通过他所听到的阿克顿的呼吸声所得出来的结论。

      他也跟着阿克顿笑了一声。
      只不过,他的笑声中是没有阿克顿那股无力感的,有的更多的反而是一股胜券在握的自信:“你不相信我能处理好?”

      “不。”阿克顿反驳道,可在那声反驳之后,他的声音却又低了几分,“你会处理得很好。”

      “那你还不乐意了?”
      “嗯,我不想你把那件事处理得那么好。”

      “毕竟如果你处理得不好,也不过是成为毕阿图斯口中的「人」而已——”

      这一回,布兰森倒是听出来了。
      阿克顿说出那些话的时候,很难过。

      “还是说,其实你当时就是寻着机会,想要与他殉情呢?”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毕阿图斯的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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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大学牲期末月结束之前,有榜随榜更,无榜周一、周四更。 上部预计25w左右会写完(不出意外大概一月份能更完)。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