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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观测者葬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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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陈欣语的指尖触碰到傅沉舟胸口最后一枚燃烧的刻痕时，整个维度实验室像被投入石子的水面般剧烈震荡。金色代码构成的墙壁泛起涟漪，仪器悬浮在空中发出蜂鸣警报。傅沉舟机械左臂的关节突然卡死，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协议冲突……”他的人类右眼瞳孔急速收缩，“琥珀能量正在改写程序……”
陈欣语感到掌心发烫，那枚囚禁着周景辰的时间琥珀已完全融化，像液态黄金渗入傅沉舟胸口的量子接口。凝固在琥珀里的亿万次死亡哀鸣，此刻化作汹涌的数据洪流，强行冲垮了宇宙逆熵程序的防火墙。
**嗡——**
实验室突然陷入绝对黑暗。陈欣语漂浮在虚无中，听到某种巨大机械结构咬合转动的声响。当幽蓝的应急光源亮起时，她发现自己站在一条望不见尽头的金属廊桥上。桥下深不见底，只有无数细密的蓝色光缆如神经束般向黑暗深处延伸，每隔百米就有一座冷冻舱竖立在桥边，舱盖上结着永不融化的霜花。
“这是哪里？”陈欣语的声音在空旷中激起回声。她转头寻找傅沉舟，却见他正单膝跪在离她最近的冷冻舱前，机械手指抚摸着舱盖上的冰霜。他半边人类躯体正在量子化消散，细碎的光点像沙漏里的流沙般坠落。
“我的坟墓。”傅沉舟的声音带着奇特的混响，仿佛同时有四十七个人在说话，“确切地说，是四十七座墓碑。”
陈欣语走近那座冷冻舱。舱体由某种暗色金属铸造，表面没有任何接缝，却布满蛛网般的裂纹。当她伸手触碰的瞬间，裂纹突然亮起金红色光芒，舱盖变得透明——
舱内没有尸体。只有一顶破旧的棒球帽悬浮在绝对零度的冷雾中，帽檐上有块深褐色的污渍。
“第一世。”傅沉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化疗时总说冷，我偷了隔壁病房男孩的帽子给你。”
陈欣语的指尖僵在冰冷的舱盖上。那段记忆碎片般刺入脑海：消毒水刺鼻的病房，少年傅沉舟把带着体温的帽子扣在她光头上，帽檐蹭过她输液的手背，针头移位涌出的鲜血染红了布料。
“你死后，我保留了它。”傅沉舟的机械手指划过舱体侧面的铭文板，那里蚀刻着几行字：
**观测者编号01**
**任务周期：18年7个月3天**
**备注：她走时攥着这顶帽子**
寒意顺着陈欣语的脊椎爬升。她踉跄着奔向下一座冷冻舱。这座舱体布满凹痕，像是被重物反复撞击过。舱内悬浮着一只断裂的高跟鞋，鞋跟上沾着干涸的泥浆。
“第三世。”傅沉舟如影随形，“你穿着这双鞋跑过三条街躲开绑匪，最后鞋跟卡在下水道格栅里。”他调出全息影像：暴雨倾盆的夜晚，年轻女子掰断鞋跟赤脚狂奔，身后追来的车灯撕裂雨幕，“你死后，他们把这双鞋扔进证物室。我侵入警局系统时，数据库正被格式化。”
陈欣语扑到第三座舱前。这座舱盖布满放射状裂纹，中心嵌着一块指甲盖大的金属片。舱内悬浮着一枚烧焦的银质口琴，琴身上凝着蜡泪般的金属熔滴。
“第三十三世。”傅沉舟的机械眼闪过数据流，“核爆前七分钟，你在防空洞里吹《奇异恩典》。”他停顿片刻，“冲击波撕开避难所时，熔化的大门碎片击穿了你的胸腔。”
陈欣语突然发疯般沿着廊桥狂奔。一座座冷冻舱从她身侧掠过，每座舱里都封存着血淋淋的遗物：第七世染血的芭蕾舞鞋（她被舞台吊灯砸死时穿着它）、第十二世半融化的金丝眼镜（实验室毒气泄漏腐蚀了镜架）、第十九世缠着头发丝的青铜发簪（被推下钟楼时插在发髻间）……
直到第四十七座舱。这座舱体异常光滑，像块完整的黑曜石。舱内悬浮着一枚眼熟的琥珀——正是她三天前交给傅沉舟的那枚。只不过现在琥珀里空空如也，周景辰的惨叫连同时间循环已被彻底炼化成能源。
“现在进行中的第四十八世。”傅沉舟的声音忽然贴近她耳畔。他的右半身已消散到肩膀，光粒在黑暗中划出彗尾般的轨迹。“很遗憾，这次没有纪念品。”他残缺的右手在空中虚划，冷冻舱侧面浮现新的铭文：
**观测者编号48**
**任务周期：进行中**
**备注：她知道了真相**
陈欣语转身揪住傅沉舟残存的衣领：“这些算什么？死亡展览馆？”她的指甲陷进他正在量子化的颈部皮肤，“展示你看着我去死的次数？”
“是忏悔录。”傅沉舟的机械臂突然抬起，指向所有冷冻舱顶部的横梁。陈欣语顺着望去，呼吸骤然停止——
横梁上刻着巨大的墓志铭，每个字都像用火焰灼烧而成：
**这里长眠着四十七个爱你的傻瓜**
“四十七次轮回，四十七次失败。”傅沉舟胸腔的机械结构暴露在空气中，齿轮咬合声越来越慢，“每次重启世界线，我的记忆会被强制备份，情感模块却要格式化。”他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所以每座冷冻舱都是记忆坟墓，埋葬着那个轮回里……爱着你的我。”
陈欣语像被抽去骨头般跪倒在地。她终于看清每座冷冻舱底部都延伸出蓝色光缆，所有光缆汇聚到廊桥尽头——那里矗立着第四十八座空舱。舱门敞开着，内部操作台上放着一把解剖刀和神经接驳器。
“陪葬品陈列室在下面。”傅沉舟的右眼完全消失了，光粒飘向那座空舱，“想去看看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