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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人神契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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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苹果与佛珠
消毒水的气味刺入鼻腔时，陈欣语意识到自己躺在病床上。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白色被单上划出等距光带。床边坐着穿校服的少年，正低头削苹果。水果刀划过果皮的声响规律得令人心颤，削出的果皮连成长长的螺旋带，垂落到金属托盘里。
"醒了？"少年抬头，镜片后的眼睛带着她熟悉又陌生的笑意，"医生说你再不醒就要做脑部扫描了。"
陈欣语的瞳孔骤然收缩。这张脸年轻得近乎稚嫩，黑色刘海柔软地搭在眉骨上，校徽显示是市一中高三学生。但那双眼睛——那里面沉淀的东西绝不是十八岁少年该有的。
"傅...沉舟？"
苹果皮突然断裂。少年手腕一抖，刀尖在食指划出细痕。血珠渗出来，他下意识用拇指抹去，这个动作让陈欣语注意到他腕间的深色佛珠——整串108颗，唯独缺了最中间那颗。
"你记得我？"傅沉舟放下水果刀，声音轻得像是怕惊散某种易碎的魔法，"我们只在物理竞赛见过两次。"
陈欣语撑起身体，眩晕感如潮水般涌来。最后的记忆停留在1999年实验室，她握着时空稳定器面对年轻的傅沉舟。而现在床头病历卡显示：1999年5月18日，脑震荡观察期。
"车祸。"傅沉舟将苹果切成小块，"你在校门口被摩托车撞了。我刚好..."他顿了顿，"路过。"
陈欣语的目光黏在那串佛珠上。缺失的那颗珠子位置，其他珠子被磨得发亮，仿佛有人常年摩挲此处。前世某个雨夜，傅沉舟曾在她追问下承认：少的那颗刻着"轮回第48次快乐"。
"为什么是你在这里？"她声音干涩。
傅沉舟用牙签扎起一块苹果递来："因为..."
敲门声打断了他的话。护士推着摆满鲜花果篮的小车进来："陈同学，又有人给你送礼物了。"
## 2. 氰化樱桃
最顶层的果篮格外精美，缎带上别着烫金卡片："祝早日康复——物理教研组"。
"放窗边吧。"傅沉舟突然站起来，手臂不经意地碰歪了几个果篮，"谢谢。"
护士离开后，陈欣语的目光立刻锁定那个果篮。顶层水晶碗里盛着的樱桃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蓝光，就像涂了层薄薄的油彩。她的太阳穴突突跳动，前世记忆如闪电劈开迷雾——
第七次轮回的傅沉舟曾警告她："1999年有人会在医院送你含□□的樱桃，千万别碰。"
当时她追问是谁下的毒，傅沉舟苦笑着回答："是保护机制。系统会清除过早觉醒记忆的个体。"
"想吃水果吗？"眼前的少年傅沉舟背对着她整理果篮，特意将那个水晶碗放到最远处，"苹果比较安全。"
陈欣语突然掀开被子下床。眩晕让她踉跄了一下，正好扑向放着毒樱桃的桌子。傅沉舟的反应快得惊人，他转身时带倒了整个推车，果篮砸在地板上发出闷响，樱桃滚落到病房各个角落。
"小心。"他扶住她的手臂，掌心冰凉潮湿。
两人目光在空气中相撞。陈欣语在他瞳孔深处看到了转瞬即逝的恐慌——那不是对意外事故的惊慌，而是计划被打乱的失措。
嘀。病房角落的心电监护仪突然跳频，扬声器里传出奇怪的杂音。几秒钟后，一段旋律飘出来：降E大调的七个音符循环，正是他们在第三世共同设计的记忆密钥。
傅沉舟的手指猛地收紧。
## 3. 佛珠密码
"我去叫护士清理。"傅沉舟松开手，转身时佛珠撞到桌角，散落一地。
陈欣语蹲下来帮他捡拾。当她的指尖碰到第37颗珠子时，发现上面刻着极小的数字：4807。前世的记忆突然闪回——第四十八次轮回第七天，傅沉舟带她去天文台看流星雨，说每颗流星都是世界线的一次分支。
"谢谢。"傅沉舟接过珠子，腕部内侧有一道刚结痂的伤痕，形状像电子电路的简化图。
陈欣语突然抓住他的手腕："观测者协议是什么？"
佛珠再次散落。傅沉舟的呼吸停滞了半拍，镜片反光遮住了眼神变化。就在这时，窗外传来惊呼。他们同时转头，看见住院部楼下的樱花树正在反季节开花，更诡异的是，飘落的花瓣全部呈逆时针旋转。
傅沉舟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你...记得多少？"
"足够多。"陈欣语直视他的眼睛，"比如知道你佛珠少的那颗刻着什么。"
病房电视机突然自动开启。雪花屏中闪过一串代码：【Observer_Verification_Complete】随即恢复正常，正在播放午间新闻："今日全球多地出现植物反季节开花现象，专家称可能与太阳黑子活动异常有关..."
傅沉舟突然轻笑出声。他摘下一颗佛珠放进陈欣语掌心，珠子内壁刻着微缩版玫瑰刑场图案。
"不是48次。"他凑近她耳边，呼吸拂过颈侧，"是第4801次轮回快乐，我的观测者。"
## 4. 人神契约
护士站传来骚动，有人大喊着"3床病人不见了"。傅沉舟利落地反锁病房门，从书包里掏出笔记本电脑。
"我们只有七分钟。"他开机时屏幕映出虹膜解锁的蓝光，"系统每次重置都会留下漏洞，这次我把它藏在了..."
陈欣语按住他的手："1999年1月15日的粒子对撞实验。"
傅沉舟的瞳孔扩张了一瞬："你去了实验室？"
"不止。"陈欣语点开他电脑上的加密文件夹，输入4801作为密码，"我看到了你设计的莫比乌斯环时间模型。这个轮回系统根本不是宇宙自然形成的，是你创造的。"
文件夹里是密密麻麻的观测日志。最新文档名为《人神契约》，内容只有一行字：
【当观测者觉醒时，弑神者将成为新神】
傅沉舟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渗出蓝色液体。他颤抖着从口袋取出药瓶，倒出的却是几颗微型电子元件。
"代价。"他吞下那些发光的零件，声音变得异常清晰，"每次保留记忆重启世界线，我的生物构造就更接近系统一部分。"
陈欣语这才注意到，他的睫毛在特定角度下会折射出晶体光泽，脖颈处的血管隐约可见数据流的蓝光。
窗外警报声大作。傅沉舟迅速合上电脑，从散落的佛珠中挑出五颗按特定顺序排列在床头柜上。珠子投射出全息键盘，他飞快输入一段代码。
"现在缔结契约。"他抓住陈欣语的手按在光幕上，"把你的量子烙印与系统核心绑定。"
陈欣语无名指的玫瑰刺青突然灼烧般发烫。整间病房的电子设备同时发出和声般的嗡鸣，心电监护仪屏幕上浮现出旋转的莫比乌斯环。
"从此你可以自由调阅所有轮回记忆。"傅沉舟的嘴角渗出发光的液体，"代价是..."
病房门被暴力撞开。穿防护服的人影持枪涌入，为首者厉声喝道："傅沉舟！你第三次违反时空基本法了！"
## 5. 逆神者
傅沉舟把陈欣语推到身后。他摘下的眼镜突然变形展开，形成半透明力场挡住第一波麻醉针。
"听着。"他背对着她快速低语，"系统本质是四维生物制造的宇宙摇篮。我们所在的1999年是虚拟锚点，真实时间是..."
一颗电磁脉冲弹穿透力场。傅沉舟的身体剧烈抽搐，校服被烧出焦痕，露出背部植入的量子处理器。
"跑！"他嘶吼着撞向袭击者，"去天文台！日期是..."
陈欣语被推往消防通道。最后一瞥中，她看到傅沉舟被按在地上注射某种蓝色药剂，但他挣扎着对她做出口型：
"樱桃核。"
狂奔中，陈欣语攥紧了掌心的佛珠。当她冲出医院后门时，天空突然飘落无数反季节樱花。其中一片落在她肩头，花瓣背面用纳米级工艺蚀刻着：
【当人选择成为神，契约才真正成立】
远处传来直升机轰鸣。陈欣语躲进巷口阴影处，缓缓摊开手掌——五颗佛珠中，有一颗重量异常。她用力拧开，里面是微型数据芯片和...一粒樱桃核。
核壳上刻着经纬度坐标和精确到纳秒的时间戳：正是今夜凌晨的天文台观测窗口期。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只有三个字：
"观测者？"
陈欣语望向开始下雨的天空，回复："是共犯。"
雨滴在落地前全部凝结成细小冰晶，组成转瞬即逝的玫瑰图案。手机屏幕随即粉碎，芯片自动熔毁。但最后刹那，她看到所有冰晶玫瑰都指向城郊天文台方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