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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破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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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少澜声音委屈：“哥错了……”而后忽然笑了，“不过你真厉害……交了那么多朋友，还让我的人都叛变了哈哈……但我没有安排新的人，你最近发生的事我都不知道……”下巴搁在姜维肩上，“你好像很不开心……是……”试探，“因为见到我吗？”
姜维浑身僵硬得像块冰，突然肘击对方腹部挣脱：“……别碰我……”声音嘶哑，“你明明知道……是因为谁…… ”
姜维踉跄着摸到门把手，金属的凉意刺进掌心：“我所有的「不开心」……”突然笑起来，“不都是你一手栽培的吗……哥哥…… ”
付少澜捂着被击中的肚子，笑起来露出那颗尖锐的虎牙。
付少澜危险的眯眼看向姜维：“你会反抗我？”抵住姜维要关上的门，“小维，你……”
忽然想起这样对姜维只会让姜维远离自己，比如独自一人跑去H大。
而后眼眸一垂，看向姜维固执关门的手：“听说你在大学里谈了个男朋友，现在分手了？他对你不好？”
像日常的关心一样，看着姜维表情松动了，分了神，力气也不集中，而后付少澜将门推开。
姜维被推得后退两步，后背撞上鞋柜：“……与你无关。”抓起玄关的雨伞横在两人之间，“滚出去。 ”
伞尖微微发抖，在木质地板戳出细小的凹痕：“还是说……”突然扯出冷笑，“这次准备把我锁在这里？像初中那样？”
付少澜盯着伞，而后抬头看向姜维：“不……只是问问。所以即便你现在没有男朋友，那个空缺的位置也不可能是我，对吧？”
付少澜紧紧捏着自己的衣袖，明明知道答案，又何必用这答案再伤自己一次？付少澜终于还是向姜维说出了这样的话，翻译得直白一点就是“我想做你男朋友”，付少澜不是很高傲吗？不是把姜维当玩物吗？现在怎么？姜维都从来没想过，他害怕他仇恨了十七年的哥哥，向自己表白，多么荒诞……
虽然不是兄弟，但姜维或许认为自己和付少澜就是兄弟，虽然隔了三、四代人，血缘关系浅薄，但怎么说，还是……
雨伞“啪嗒”掉在地上：“……你疯了。”猛地拽开大门，冷风灌进来，“滚出去！”
姜维手指死死掐着门把手，直到付少澜的身影消失在楼道阴影里。
关门声震得玄关照片墙上的相框微微晃动——那是和胡广安在游乐园的合影。
姜维蹲在门口，深吸一口气，脑子混乱不堪，小声嘀咕了一句“真是疯了”，将半张脸埋进臂弯，眼睛打量着这间房子，胡广安……到底是我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你为什么还不找我……也不找杨梓他们……你就这样消失在我的世界里了，让我怎么办……付少澜说我们分手了，不是的，你说过，无论如何都不要说分手，你没有说，那就不分手……可是……好想你……
姜维指尖无意识地在地板上划着胡广安的名字，划到第三遍时突然停住，把脸更深地埋进臂弯里。
“……骗子……”带着哭腔的嘟囔闷在毛衣袖子里，“说好……毕业就私奔的……”
月光从窗帘缝隙溜进来，正好照在墙上游乐园照片里胡广安的笑脸上。姜维伸手碰了碰那片银白的光斑，又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指。
凌晨三点十七分，姜维维持这个姿势在门口睡着了，手里还攥着那只磁吸兔子钥匙扣。
姜维在出租房里待了三天，被姜堰叫回去住。但姜维还是待在这里。
三天后，2023年2月2日早上八点，门被敲响，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
杨梓：“姜维，姜维？在家吗？”
姜维猛然从沙发上惊醒，钥匙扣“嗒”地掉在地板上：“……来了……”
哑着嗓子应声，踉跄着去开门时踢倒了两个空啤酒罐。
门被打开时，门外的两人看到姜维的样子被吓了一跳。
姜维在学校表现得太好了，让人以为他早就走出来了，但一个人的时候又过得一塌糊涂。
杨梓轻咳两声：“那个……我们来找你玩。哦，庄凯的妈妈过年在你家里住，热闹。你不想回去的话，我们就在这里陪你。”
庄凯捡起地上的啤酒罐仍进垃圾桶里，换了垃圾袋：“我去扔个垃圾。”
说着便出了房门。
杨梓捏了捏姜维的脸：“一个人在家里喝闷酒都不找我啊？你现在狼狈的样子一点都不像你，你知道像什么吗？被水淋透的水獭。”
想到水獭被水侵湿的样子，哪里像了……杨梓的意思是说姜维现在的样子很吓人吧……
杨梓转身从他们带过来的袋子里拿了个橘子，剥开：“多久没出门啦？感觉你都发霉了……”
递了一瓣橘子到姜维嘴边。
姜维下意识张嘴吃了橘子，酸得微微皱起脸：“……三天……”低头看着自己皱巴巴的睡衣，“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姜维突然抓住杨梓的手腕：“是不是……是不是有他的消息了……？”眼睛亮了一瞬又迅速暗下去，“不对……你知道的……不会比我多…… ”
窗外传来庄凯和楼下大妈寒暄的声音，阳光正好照在杨梓带来的新鲜橘子上。
杨梓张了张嘴，解释：“是……付少澜给的地址。姜叔叔告诉我的，那天付少澜跟着你到这里……你……”抓了抓头发，“啊……算了，没事就好。不过安哥也真是的，大半年了都没个消息，真不把我当兄弟……”
抱怨着又递给姜维一瓣橘子，自己吃一瓣：“啊嘶……”赶忙把递给姜维的橘子缩回来，“这么酸？庄凯他会不会挑橘子啊！你怎么也不说啊……我还以为挺甜的。”
姜维被杨梓龇牙咧嘴的样子逗得扯了扯嘴角：“……笨蛋……”接过酸橘子塞进嘴里，“比啤酒……好喝…… ”
姜维突然站起身拉开窗帘，阳光洪水般涌进来：“帮我……一起收拾屋子吧……”揉着发胀的太阳穴，“然后……去超市买甜的橘子……”
看着阳光里浮动的尘埃，突然转身踩扁一个被遗漏的啤酒罐：“……杨梓。”踢着罐子往卫生间走，“帮我……把橘子皮扔了吧……”
哗啦啦的水声响起，镜子里的倒影终于扯出一个像样的笑容。
在这里生活了近半个月后，他们回到家，那个有姜堰有付檬檬有姜静的……家。
回去之后才知道，付少澜在那次告诉了姜堰姜维的出租房住址之后就再也没来过了。但姜堰并不觉得奇怪，毕竟付少澜也有自己的家庭，总到自己姐姐姐夫家里来也不好。
后来，姜维在热闹的环境里一直到开学。
今年冬天的雪格外漫长，好像过年的一整个月都在下雪。
大雪原因，开学日期被推迟了两天，3月1日才返校。刚好那一天阳光洒在地上，雪并没有完全融化，空气里湿漉漉的。姜维坐在教室的座位上，看向窗外那颗被雪覆满的银杏树。
姜维拿出江佑华给的大三上学期的书开始自学。江佑华的字还是养眼的，但胡广安的字更好看。情人眼里出西施这句话放到哪里都适用。
忽然杨梓带着滚烫烧饼蹦蹦跳跳过来：“呼呼呼……烫烫烫……”将油纸包装着的烧饼丢在原本是胡广安的座位的空桌上，甩着手，“这玩意暖手还不错诶。”
杨梓注意到姜维在看大三的书：“哇，这么努力……搞得我很有压力啊。”
姜维合上书，接过烧饼掰成两半：“……给你。”把大的那块推回去，“压力……”
姜维垂眸，而后突然指了指窗外：“看…… ”
积雪从银杏枝头坠落，惊起一群麻雀。阳光穿过飞舞的雪沫，在胡广安的空座位上投下一小片晃动的光斑：“……会融化的…… ”
咬下的烧饼冒出热气，模糊了姜维微微扬起的嘴角。
白雪，阳光，花开，花落……四季轮转，一连大学三年都不见付少澜，姜维以为只是付少澜不想见自己，毕竟……表白失败嘛，也正常。付少澜那么好面子的人。
而后姜维平安且平淡的度过，学习成绩一直在顶尖，也跟辅导员沟通过去S国的事情，辅导员说只要保持现在的成绩一定可以，辅导员已经向S国推荐了姜维，只要大四毕业的成绩通过就能去S国。
2023年3月24日，姜维的电话卡在开学没多久的时候因为用久了而消磁用不了了，于是只能办了张新卡，姜维有些犹豫，但似乎也没事，反正……半年多了，胡广安要联系姜维的话，应该早就联系了。
现在……努力学会专业知识成为了姜维的目标。你说毕业后带我私奔，而如今，我打算自己带自己私奔，去找你。
胡广安在2023年10月5日结束了为期一年的封闭式训练。
拿到手机第一件事就是给姜维打电话，结果得知姜维的号码已经是空号了。微信搜索电话号码也搜不到姜维了。算是彻底断了联系……
胡广安心里空落落的，再快一点吧，让时间再快一点，胡广安真的要熬不住了……寒暑假都没有假期，根本断绝了所有可能回国的机会，像是故意的。
无论再努力都逃不脱这个学校。
一连过了三年，这三年的时间很漫长，但在胡广安日复一日的实验里显得很短暂，虽然很苦，但2025年7月20日，胡广安终于可以回国。
2025年4月13日，姜维成功被S国的学校录取为研究生。全班给姜维举办了录取仪式，横幅上写着“恭贺姜维成功上岸”。
“砰”“砰砰”此起彼伏的礼炮被打响，彩带四处飞扬。
“喂！你们悠着点！今天我值日！”
“是啊！都悠着点啊。”
“你闭嘴，就你打得最欢。”
哄笑声一片。
喻瑶把提前准备好的小蛋糕放在姜维桌上：“恭喜你呀。终于……努力了这么些年，应得的。”
姜维指尖拂过蛋糕上的糖霜，突然抬头看向教室门口——那里空荡荡的，只有被风吹起的彩带轻轻飘动。
“……谢谢。”把蛋糕推到桌子中间，“大家一起……”声音很轻，“他……也最爱吃这种奶油…… ”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S国校方发来确认邮件。
窗外，四月的樱花扑簌簌落进初夏的风里。
在欢呼声中，姜维悄悄把钥匙扣贴在了课桌底面——磁铁吸附的“嗒”声，只有他自己听见。
2025年6月30日，姜维和班级里的同学拍了毕业照。但毕业照上少了胡广安，少了那个说毕业后带自己私奔的人。
毕业后大家就要各奔东西，工作的工作，考研的考研，录取通知书的时间是8月15日报道，姜维已经提前开始期待。
虽然不知道胡广安具体在哪个学校，但只要去到S国一定会打听到胡广安的下落，距离也会更进一步，总会找到的，姜维的一腔孤勇总不会被辜负的。
但……姜维回到家想与姜堰和付檬檬规划去S国时却不见一人，于是姜维去到JF集团，来到办公室，只推开一小条缝，忽然听到茶杯被打碎的声音让姜维停住了动作。
姜堰气得声音颤抖：“你个疯子！！”
付檬檬扶着气得发抖的姜堰，声音哽咽：“小澜啊，一定要这样吗？”
付少澜坐在对面，转着手里的扳指，声音平淡：“想好了吗？答应把小维给我，我就把这两年的方案还给你们。否则，在这短短一个星期的时间里，你们就等着背上毁约、效率低的骂名吧。这将直接影响整个公司的声誉和后续的合作。”
付檬檬：“小澜……这次的项目我们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啊……”
“那就当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了。”
姜堰吼道：“你想都别想！让小维跟你结婚的事绝对不可能！！你死心吧咳咳咳……”
付檬檬给姜堰拍着背脊：“别激动……”
姜维紧紧握着门把手，而后冲进门。
“……小维？”付少澜有些惊讶姜维的出现而站起身，而后想到姜维现在也该放假了，“你听到多少？”
姜维张了张口，而后忽然想到，或许答应付少澜也可以，这样应该会有胡广安的消息，也可以帮到父母，只是一个名义而已，在Z国同性恋甚至不合法，无法领证的名义而已。
到时候姜维就逃婚去S国找胡广安，婚期也可以和付少澜商量，应该……不会超出自己的掌控。如果在婚期时胡广安来找自己了，那就刚好跟他走。姜维都要结婚了，胡广安会出现的吧？不出现也没关系，姜维就逃婚。
姜维指尖掐进门框的木屑里，喉咙发紧：“……全部。”突然扯出微笑，“哥……”走近两步，“我答应你。 ”
姜维无视父母震惊的目光，从付少澜手里抽走合同：“婚期……定在8月10号吧……”垂眸翻文件，“刚好……够我收拾行李…… ”
文件上的字在眼底糊成一片，姜维在赌——赌胡广安会像当年那样从天而降，赌那个磁吸钥匙扣的承诺比任何合约都牢固。
付少澜震惊的情绪并不比姜堰和付檬檬少，在开心之余又恢复理智：“你不需要收拾行李，我会搬过去和你住，只需要留时间布置婚礼现场就好。我找人算过吉时，就定在7月21日。你……如果真的愿意和我在一起，会答应的，对吧？”
姜维被付少澜盯得手一抖，不能让他看出破绽，如果让他看出来，自己逃婚的成功率将大幅减少。
姜维指尖在合同边缘无意识地摩挲了两下，抬起眼时已换上平静神色：“……好。 ”
将合同递回去时，故意让指尖擦过付少澜的手背：“不过……”突然勾起嘴角，“我要西式婚礼……在圣约翰教堂。 ”
圣约翰教堂——离机场只有二十分钟车程。
姜维的睫毛在眼底投下阴影，遮住了那一闪而过的算计。
付少澜被姜维的触碰一惊，而后露出惊喜的表情：“好。都听你的，我去准备。”
付少澜拿着这份姜维签好的合同离开，朝姜堰挥了挥手：“合同我会直接和客户亲自谈，毕竟……姜付两家，又要联姻了。当送父亲的礼物。”
说着在走廊的身影消失了。
姜堰不知道说什么好，姜堰见过姜维和胡广安恩爱的样子，当初大一的时候，姜维怯生生向姜堰介绍胡广安，「爸……他是我的男朋友」。
这一切都历历在目，而如今却……姜堰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崽崽……你真的愿意？要是不愿意啊，一定告诉爸爸，我不想你受委屈……”
姜维突然扑进姜堰怀里，声音闷在西装布料里：“……爸……”攥着父亲衣角的手微微发抖，“让我……自己处理…… ”
抬头时已换上轻松的表情：“我可是……”指了指桌上S国录取通知书，“要逃婚的人……教堂离机场……很近…… ”
最后一句话几乎是用气音说的，像小时候分享秘密时那样，眼睛却亮得惊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