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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五节 ...

  •   尤春见领着爸妈往里走,顺手把玄关的灯调亮些。暖黄的光漫过客厅,落在爸妈带来的行李箱上,轮子还沾着点外面的灰。

      她给两人倒了温水,才开口:“二姨这几天出差,本来还说要陪你们逛逛香山,现在只能咱们自己转了。”

      妈妈接过水杯,手指尖碰了碰杯壁,又伸手摸了摸尤春见的头发:“出差也正常,咱们娘仨好久没好好说说话,在家待着也挺好。”她往沙发上坐,目光扫过客厅的摆设——电视柜上摆着尤春见的舞蹈奖杯,茶几上放着本摊开的旧书,书页边缘都翻软了,“你一个人住,倒把这儿收拾得挺利落。”

      爸爸坐在旁边,打开行李箱往外拿东西,都是些尤春见爱吃的:南园特产的桂花糕,用玻璃罐封得严实;还有妈妈亲手织的毛衣,浅灰色的,针脚细密。

      “上次视频你说衣柜里少件厚的,我跟你妈挑了半个月,选了这个料子,软和。”他把毛衣递过去,眼里带着点期待,“试试?要是不合身,等回去再改。”

      尤春见接过毛衣,指尖蹭过针脚,心里暖得发紧。她坐在爸妈中间,把桂花糕的罐子打开,甜香立刻漫开来。妈妈捏了块放进嘴里,忽然想起什么,问道:“最近睡得怎么样?上次你二姨跟我们提,说你总起夜。”

      尤春见捏着桂花糕的手顿了顿,低头看着茶几上的木纹,声音轻了点:“还是老样子,梦反反复复的,醒了就有点难再睡着。”

      爸爸皱了皱眉,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要是总这样,等回去咱们找个老中医看看,调理调理。你还小,总睡不好可不行。”他语气里带着点担忧,又怕尤春见多心,赶紧补充,“但是春春要坚强,相信有一天一定会好的。开点安神的方子,喝几副药,散散心。”

      妈妈也跟着点头,从包里拿出个小小的香囊,绣着淡蓝色的莲花,塞进尤春见手里:“这个是你外婆以前绣的,里面装了薰衣草,你放枕头底下,说不定能睡得安稳点。”

      她想起尤春见小时候,总抱着这个香囊睡觉,一做噩梦就哭着找妈妈,眼眶忽然有点热,“我的春春……”

      尤春见把香囊攥在手里,布料软乎乎的,还带着点熟悉的味道。她靠在妈妈肩上,声音轻得像叹气:“我都习惯了,你们别担心。现在有好朋友陪着,比以前好多了。”

      她提了纪杙他们,但没说影祟的事——那些黑漆漆的影子,那些突然冒出来的土腥气,她不想让爸妈沾边,他们在故廊过得安稳,不该被这些事搅乱。

      妈妈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她小时候受了委屈那样:“有朋友好,要是受了什么委屈,别自己扛着,给爸妈打电话。”爸爸也跟着说:“钱不够了就说,别省着,想吃什么就买,别亏着自己。”

      尤春见领着爸妈往市集走时,日头正悬在头顶,暖光裹着风里的糖炒栗子香,往人鼻尖钻。香山的市集藏在老巷里,青石板路被踩得发亮,两侧的铺子挂着红布幌子,“糖葫芦”“糖画”的字样在风里晃。卖炒货的大爷正挥着铲子,栗子在铁锅里滚得“哗啦”响,旁边的摊位上,五颜六色的风车转得飞快,影子落在地上,像撒了把碎光。

      爸爸走在前面,时不时停下来看铺子里的老物件——他总爱这些带年月的东西,去年买了一块价值二十万的手表。可以看出尤守仁对表的喜爱度了。“你看这个,”他指着个摆着旧钟表的摊子,眼里亮了亮,“跟我小时候家里那个老座钟,样式差不多。”

      尤春见凑过去,看见摊子上摆着块老式手表,深棕色的皮带,表盘是暗银色的,指针走起来“滴答”响,像藏着时光的声音。她悄悄拉了拉妈妈的衣角,指了指那块表。妈妈会意,笑着对爸爸说:“你在这儿看看,我跟春春去那边逛逛。”

      等爸爸蹲在摊子前研究座钟,尤春见才拉着妈妈往手表铺走。老板是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见她要选男士手表,笑着推荐:“这块好,皮质是头层牛皮,机芯也是老手艺做的,走时准,还经戴。”尤春见拿起手表,往自己手腕上比了比,大小正合爸爸的尺寸,又摸了摸表带,软乎乎的,不会磨手腕。

      “就这个了。”她付了钱,把手表揣进兜里,心里有点雀跃——爸爸收到肯定会喜欢。妈妈在旁边看着,眼里满是笑意:“还是你细心,你爸念叨这表,好久了。”

      两人往首饰摊走时,风忽然变了点味,裹着点若有若无的冷意。首饰摊的玻璃柜里,摆着各式各样的项链,珍珠的、宝石的,在阳光下闪着光。妈妈盯着条蓝宝石项链,手指轻轻敲了敲玻璃:“这个颜色好看,衬肤色。”

      尤春见看着一条项链,绿宝石的切面很亮,可盯着盯着,她忽然觉得不对——透过光影,宝石表面好像映出了张黑影,模糊的轮廓,像梦里那个无脸男的背影。

      她皱紧眉,刚想再细看,一阵阴冷的风突然吹过来,不是巷子里的暖风热意,是那种浸了冰的冷,顺着衣领往脖子里钻,像有根冰针,刺得人骨头都发疼。

      “春春?”妈妈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带着点疑惑,“你站那儿干什么呢?”

      尤春见猛地晃过神,再看那绿宝石,表面只有清亮的光,刚才的黑影不见了,那股冷意也像从没出现过。她心里发沉,却没说什么,只是拉着妈妈往旁边的玉镯摊走:“妈,我觉得玉镯更好看,你戴玉镯显气质。”

      玉镯摊的老板递过来个淡绿色的玉镯,水头很足,表面光滑得能映出人影。尤春见拿起来,轻轻往妈妈手腕上套,大小正合适,淡绿色的玉镯衬得妈妈的手腕更白。“这个好,”妈妈对着镜子看了看,笑得眉眼弯弯,“比刚才的项链好看多了。”

      两人往爸爸那边走时,妈妈还在念叨:“刚才喊你好几声,你都没应,是不是看走神了?”尤春见摇摇头,把手表从兜里拿出来,递给爸爸:“爸,给你的。”

      爸爸接过手表,愣了愣,随即笑开了,眼角的皱纹都挤在一起:“你这孩子,怎么想起给我买手表?”他立刻把旧手表摘下来,换上新的,对着阳光看了又看,还凑到妈妈面前显摆:“你看,春春买的,多好看。”

      妈妈笑着拍了他一下,又从包里拿出个小红布包,打开来,里面是个朱砂吊坠,红得像燃着的火,用银链串着。“这个是提前给你准备的生日礼物,”妈妈把吊坠拿出来,轻轻戴在尤春见脖子上,朱砂贴着胸口,有点温热的触感,“朱砂能安神,希望你戴上它,少些痛苦,多些幸福。”

      尤春见摸了摸胸前的朱砂吊坠,红得刺眼,心里忽然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下,酸意往上涌,眼泪差点掉下来。爸爸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掌心带着点薄茧,却暖得很:“咱们春春长大了,还会给爸妈买东西了。”

      日头渐渐西斜,金色的光洒在青石板路上,把三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叠在一起。风里的糖炒栗子香还在,远处传来小贩的吆喝声,混着一家人的笑声,把刚才那点莫名的冷意,都裹进了这暖融融的暮色里。

      下午的阳光斜斜扫过街道,尤春见牵着妈妈的手,忽然开口:“爸妈,我带你们去我学校看看吧,环境挺好的。”李玉弦立刻点头:“好啊,去看看也安心。你不是说交了好朋友?咱们挑几样礼物,晚上请他们来家里吃饭。”

      三人去附近的礼品店转了圈,给邓淇鱼选了盒手工糖,给周别挑了本武侠小说,给纪杙拿了支钢笔,装在纸袋里拎着,往学校走。

      到校门时,刚好赶上放学,学生们背着书包往校外涌,校服的蓝色在阳光下晃成一片。

      尤守仁看着校门口的老樟树,笑着说:“这学校环境真不错,树长得旺,看着就敞亮。”

      李玉弦也跟着点头,目光扫过宣传栏里的照片,眼尾带着笑意。

      “春见!”

      清亮的声音从人群里传过来,邓淇鱼扎着高马尾,像只小雀似的往这边跑,到跟前就攥住尤春见的胳膊,脸上满是欢喜:“我想死你了!你没来学校,我跟周别都没人说话,无聊死了!”

      周别跟在后面,手里还抓着个没吃完的肉包子,看见尤春见爸妈,立刻把包子塞进兜里,站直了身子。纪杙走在最后,背着黑色的书包,脚步不急不缓,目光落在尤春见身上时,稍微顿了顿。

      “爸妈,这是邓淇鱼、周别,还有纪杙。”尤春见指着三人介绍,“他们就是我常说的好朋友。”

      尤守仁把礼品袋递过去,笑着说:“多谢你们平时照顾春春,一点小礼物,别嫌弃。”

      李玉弦也跟着说:“晚上来家里吃饭吧,阿姨给你们做拿手菜。”

      邓淇鱼眼睛一亮,立刻点头:“好啊好啊!我早就想尝尝阿姨的手艺了!”周别也跟着应下来,只有纪杙稍微犹豫了下,见尤春见看着自己,才轻声说:“麻烦叔叔阿姨了。”

      几人往家走时,邓淇鱼和周别围在尤爸尤妈身边,叽叽喳喳说着学校的事——说尤春见元旦晚会跳得有多好,说周别上次帮纪杙搬书,说邓淇鱼和尤春见在舞蹈室练动作,话里话外都是对尤春见的亲近。

      尤春见和纪杙走在后面,阳光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偶尔会叠在一起。

      “今天过得怎么样?”纪杙先开口,声音压得有点低。尤春见点头:“挺好的,爸妈来了,心里踏实。”她顿了顿,往前面的人群瞥了眼,凑到纪杙耳边,轻声说:“上午在市集看项链时,我好像看见影祟了,还觉得特别冷,跟上次西墙下的感觉一样。”

      纪杙的脚步顿了顿,眉头微蹙:“周老还在翻旧书,查阅些什么。估计周末得去‘旧始尘迹’一趟。”他又小声问:“叔叔阿姨知道这些事吗?”

      尤春见摇了摇头,声音更轻:“没说,不想让他们担心。”纪杙“嗯”了声,没再多问,只是放慢了脚步,跟她并肩走着。

      到了尤春见家楼下,几人一起上楼。尤守仁跟周别聊起武侠小说,李玉弦则在厨房忙活,邓淇鱼想帮忙,却被阿姨推出来,让她跟尤春见在客厅看电视。

      饭菜很快摆上桌,糖醋鱼、可乐鸡翅、番茄牛腩,满满一桌子,香气飘得满屋子都是。

      吃饭时,李玉弦忽然盯着纪杙看了会儿,眼神里带着点疑惑。纪杙察觉到,放下筷子,轻声问:“阿姨,怎么了?”

      李玉弦愣了愣,随即笑了:“没什么,就是看着你觉得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似的,可又想不起来了,瞧我这记性。”

      纪杙笑了笑,没多说。

      吃完饭,几人收拾好碗筷,邓淇鱼和周别先告辞,纪杙也起身往外走。

      走到门口时,他掏出钥匙,打开了对面的房门——尤守仁和李玉弦都愣了愣,尤守仁先反应过来,笑着说:“原来你们是邻居啊?”纪杙点头:“嗯,搬来有几年了。”

      李玉弦立刻说:“那平时上学你们都是一起走的吧?真是麻烦你了,还要多照顾春春。”

      “不麻烦。”纪杙的声音很轻,目光落在尤春见身上,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柔和,“人多路上也安全,我们互相照应。”

      送走纪杙,尤春见帮妈妈收拾客厅,尤守仁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的夜色,忽然说:“纪杙这孩子,看着沉稳,冷静,靠得住;我喜欢这孩子。”李玉弦也跟着点头,手里叠着碗筷,眼里满是放心。

      ……

      夜色将近,一切都进去了梦乡,编织着美丽梦幻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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