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四叶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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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生物钟让于星束准时睁开眼。
宿舍里静悄悄的。
凌岳已经坐在书桌前背单词，晨光透过纱窗在她摊开的单词本上投下细碎的光斑。荆溪白的床铺空荡荡的，蓝白格子被单叠得方方正正，显然是早就出门了。青览明还埋在被子里，乱糟糟的马尾辫翘在枕头上，像只没睡醒的小兽，嘴里偶尔冒出几句模糊的梦话。
于星束轻手轻脚地穿好校服，刚把头发梳成低马尾，就见荆溪白推门进来。
她额前的碎发沾着层薄汗，被晨风吹得微微贴在皮肤上，白色耐克T恤领口洇出一小片浅淡的水渍。看见站在镜子前的于星束时，她脚步顿了半秒，喉结轻轻动了动，才径直走向自己的书桌。
“早。”于星束对着镜子里的她扬了扬手，指尖在镜面上留下个浅浅的印子。
荆溪白抬眸，目光恰好落在镜中她的脸上，睫毛上还挂着点水光：“早。”声音比昨天多了点温度，像温水漫过石子，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起伏。
这时青览明猛地从被子里弹起来，头发炸得像蒲公英，揉着眼睛喊：“是不是要迟到了？！”看见时钟才松了口气，刚躺回床上，又弹起来绝望的喊，“完了完了，今天要交的英语卷子我还没写！”她扑到书桌前翻书包，动静大得差点碰倒凌岳的植物标本盒。
“我帮你划了重点，”凌岳把笔记本推过去，声音软得像棉花，“最后两道阅读可以抄原文。”她说话时目光落在荆溪白的枫叶上，随即转过来对着于星束眯起眼睛笑，“你的历史书借我看看？想对照下注释。”
去教室的路上，青览明抱着英语卷子狂奔，帆布鞋踩过水洼溅起一串泥点。“凌岳你等等我！”她回头喊了声，又拽着于星束的胳膊，“走快点，不然要被早自习铃声追杀了！。”
好朋友呀～好朋友～
后者扬起唇角，却忍不住回头，荆溪白正走在后面，校服口袋冒出半截黑色钢笔笔帽——她好像有支同款，是她爸出差带回来的，好像还是限量。
凌岳走在稍远些的地方，手里捧着本植物图鉴，正蹲下身看花坛里的三叶草，手指轻轻碰了碰叶片上的露珠。
“她在干嘛呢？”于星束放慢脚步。
“凌岳超喜欢植物的，”青览明也停下来，“她的笔记本里夹满了标本，上次还教我怎么把银杏叶压得平平整整。”
说话间凌岳已经追上来，手里捏着的不是三叶的，而是一片四叶草，叶片上的露珠滚来滚去却没掉下来。
“给你，”她把四叶草递给于星束，眼睛弯成月牙，“找到片四叶的，听说能带来好运。”
早读课的铃声像阵急雨，砸在走廊的玻璃窗上。
于星束刚把四叶草夹进语文书，凌岳就从旁边递来一本笔记本：“这是我整理的文言文虚词用法，你看有没有用。”本子的扉页上画着株小小的三叶草，笔尖勾勒的线条温柔得像春天的风。
荆溪白的座位在第三排，算是斜前方。于星束每次抬头，总能看见她转笔。手指很长，骨节分明，转笔的动作利落得像在玩杂技，笔杆在指间划出流畅的弧线，却从不会掉下来。
“看什么呢？”凌岳凑过来，顺着她的目光往前看，忽然轻笑一声，“荆溪白转笔能转一节课，上次物理老师点名让她答题，她手里的笔还在转，结果把‘摩擦力’说成‘魔力’，全班笑了三分钟。”
于星束忍不住弯起嘴角，抬头时正好对上荆溪白转过来的目光。
荆溪白没什么表情变化，只挑了挑眉，随口转身，不再继续转笔。
课间操的音乐震天响。于星束被队伍挤得踉跄了下，后背突然撞上一个坚实的胸膛。她慌忙回头，看见荆溪白站在身后，右手还保持着扶她的姿势，指尖离她的后背只有几厘米。
“小心点。”荆溪白收回手，目光移向别处。
于星束刚站稳，凌岳就从旁边挤过来，挽住她的胳膊：“人太多了，我们往边上点走。”却避开了荆溪白的方向。
荆溪白抿了抿唇，随后摇了摇头，弯了弯唇，笑的收敛。
做广播体操时，于星束总跟不上节奏，伸展运动时胳膊差点打到前面的人。
凌岳在旁边偷偷比手势，手腕转得像朵绽开的花：“往左一点，对，膝盖别弯。”
荆溪白站在斜后方，做跳跃运动时，白色运动鞋踩在地上的声音格外清晰，像是在给她打节拍。
午休时宿舍飘着泡面的香气，青览明吸溜面条的声音能穿透两堵墙。
“下午班会要调座位，”她用胳膊肘撞了撞于星束，“我跟柳老师说了你想跟凌岳坐，她可是我们班的‘考点活地图’，上次期末考前给我划的重点，押中了百分之八十的题！”
于星束刚点头，门就被推开了。
荆溪白走进来，手里拿着两袋面包，把其中一袋放在于星束桌上：“食堂的三明治卖完了。”包装袋上印着金黄的银杏叶，边缘还画着圈细密的波浪线。
“谢啦，”于星束拿起面包时，发现包装袋有点潮，大概是被他揣在口袋里捂的，“你怎么知道我想吃三明治？”
“早上听见青览明说的。”荆溪白低头翻着物理练习册，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手指却在书页边缘反复摩挲着。
凌岳从书桌前站起来，手里拿着个玻璃罐：“我泡了柠檬蜂蜜水，你们要不要喝？”她给于星束倒了半杯，柠檬片在水里转着圈，“加了点薄荷，解腻的。”
荆溪白摇摇头。
青览明倒是举起手。
于星束刚接过杯子，就看见凌岳的指尖在玻璃杯壁上留下浅浅的指纹，像撒了把细碎的星星。
她总是能发现一些别人发现的不到的新鲜事儿。
这时青览明突然喊：“我的泡面汤洒了！”两人慌忙转头去帮忙，等收拾干净时，荆溪白已经拿着面包走出了宿舍，门口的地面上落着片已经完全呈现红黄色的银杏叶，大概是从她口袋里掉出来的。
班会课调座位的消息像颗小石子，在安静的教室掀起圈圈涟漪。
于星束抱着书包站在最后一排，刚要把书本放在凌岳旁边的空位上，班主任柳启辛突然在讲台上喊：“今天调座位。”她推了推眼镜，目光扫过全班，“于星束，你数学基础薄弱，跟荆溪白坐吧，她数学好。”
于星束愣了愣，怀里的笔记本滑了滑。
凌岳在旁边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低声说：“不想去就跟老师说，我帮你找理由。”她的指尖带着体温，压在课本上的“三叶草”三个字上。
“老师，”于星束突然站起来，声音比预想中响亮，也更加清冷，却不自觉带点温柔，“我历史更差，想跟凌岳坐，她历史笔记做得特别好。”
全班的目光唰地聚过来，荆溪白握着笔的手顿了顿，墨水滴在练习册上，晕开个浅灰的云团。
柳启辛皱了皱眉：“可是你的数学——”
“我可以晚自习去问荆溪白，”于星束的心跳得像打鼓，“或者让她把笔记借我抄，凌岳真的很会划历史重点。”凌岳在旁边用力点头，马尾辫扫过桌面的橡皮，发出轻轻的嗒声。
“那行吧。”柳启辛在座位表上划了道，“就按你说的来。”
整理书时，于星束的历史书突然散开，夹在里面的银杏叶飘出来，打着旋儿落在荆溪白脚边。
她弯腰去捡，荆溪白已经先一步拾起来，指尖捏着叶片边缘递过来，睫毛垂得很低：“你的叶子。”
“谢谢。”于星束接过来时，发现叶片上多了道浅痕，大概是刚才掉地上被踩的。
凌岳走过来帮她把散落的书本拢起来，忽然笑着说：“我知道有家文具店卖叶脉书签，周末我们去看看？”
“好呀。”于星束同样笑道。
下午第一节课是物理，老师让同桌互相讲题。凌岳把练习册推过来，用荧光笔标着重点：“这个受力分析要画隔离体，你看这里——”她的发梢扫过于星束的手背，带着股淡淡的洗发水香。
于星束听得正认真，忽然瞥见荆溪白从前面转过身，手里捏着块橡皮，目光在她们摊开的练习册上停了停，又很快转回去。
下课铃响时，她看见荆溪白的物理书里，那片枫叶旁边多了片小小的三叶草，叶缘还沾着点胶水印。
晚自习前的教室闹哄哄的，凌岳正帮于星束标历史时间线，于星束用另一支笔在“安史之乱”旁边画了个小哭脸。
“这个时间总考，”她抬头时撞上于星束的目光，突然笑了，“你很有趣呀。”
于星束慢一拍的“啊”了声。
荆溪白抱着资料从旁边路过，她顿了顿，将一本资料放在她课桌上：“很有用，重点都有划，简单易懂。”她的声音还是沙哑的，带着不属于女性的磁性。
怎么可以这么man！？
她眨了眨眼：“谢谢哦。”
突然觉得，凌岳给她的四叶草，似乎很灵。她真的很幸运，在这个学校待了不过两天，遇到了三个很好的女生。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四叶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