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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白日梦 ...

  •   京城如此多娇,引无数人折腰。
      寒风凛冽,霓虹灯璀璨,车水马龙。
      白向走出校门,风吹乱头发,她随意用手捋了下。
      视线里的男人靠着树,单手抄兜,另一只手大拇指在手机上灵活地打着字。
      冲锋衣拉链拉到底,手机微亮的光照的他五官柔和。
      “谢遇。”白向抬了下手。
      闻声,谢遇才看向她,嘴角勾起笑,惹人荡漾。
      白向把手里的袋子拿给他,“夏安最近那么忙?”
      “嗯,在写报告,她叫我一定要谢谢你给她借的书。”
      “不用,刚好学姐说他朋友家有。”
      “要吃点什么?夏安说请我们。”
      白向嫌弃地看了他一眼,“你请客我就去。”
      谢遇倒是无所谓她的表情,“我请。”
      “最近附近开了家饭店,听说本地人都连连称赞……”
      “打住,你直接带路吧。京城我不熟。”
      “就等你这句话。”
      白向扬起红唇,踩着高跟鞋走在他前面。
      “跟上,在这里丢了,我不好和夏安交代。”

      饭店原先的格调偏静,很多设施都是红木,但因为最近的爆火,里面挤满了人,反倒有了几分人间烟火。
      谢遇把菜单拿给白向,又向服务员要了热水洗碗筷。
      “你这习惯还是带哪里带哪里。”
      “这是广城人的自觉。”
      谢遇边烫碗,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家常。
      “工作室怎么样?”
      “就那样。”白向懒懒应着,“在京城那有那么容易就能成功的事业。”
      “要是能做成你这样,已经了不起了。”
      “现在怎么对了不起的定义那么低?”
      谢遇愣神了下,随即答道:“之前不是,现在觉得她在就胜过一切。”
      白向啧啧称奇,“想当年,你虽然没说和高野那样,但也是容不下一点不服气。果然,人还是会变的。”
      “那是因为遇到要变的人。”
      白向看着他那做什么都坦坦荡荡的神情,想到当年和他告白,他的拒绝方式,他的态度,就连这么多年,他还是她接触那么多男生里面,最正的那个。
      “真的不考虑来这?”
      谢遇把碗那给她,“等夏安这段时间忙完,再说。”
      三句两句离不开盛夏安。
      两人其实没有什么话可以说,聊了几句就安静了。
      白向从烟盒磕了条烟,预递给谢遇,他先伸手挡,“不抽。”
      白向无所谓耸耸肩,自顾自把烟咬住,准备偏头点烟时,谢遇的手机响了。
      “我出去抽。”她走向门口,打开门,风涌了进来,透透气也好。
      包厢外的走廊,时不时有两三人去上厕所,白向靠着墙点上烟。
      一抹猩红,袅袅青烟下,她的脸变的模糊,一头卷发有些许凌乱地搭在肩上,眼尾微翘起,眸光千转。
      白向想着明天的工作,没有注意到旁边站着个男的,对方斟酌着开口:“姐姐,能加个微信吗?”
      他穿着一件卫衣,看着年纪和白向差不多大,只是白向长得就很成熟,被叫成姐姐也不为过。
      白向把烟捻在垃圾桶上的的烟灰缸,没有回话,只是瞥了一眼他,淡淡地问:“你是什么星座?”
      对面的男生被这个问题问懵住了,显然找不到有这之间有什么联系,但还是老实地说:“天蝎座。”
      “天蝎座。”白向佯装思考,就在那个男生手机二维码都打开的时候。
      “天蝎座我谈过了,就不加了。”
      男生愣住,被她这么直白的话说着,不知道要怎么回话,尴尬地站在那。
      噗呲一声,旁边的人笑出了声,两人回头就看见一个男人肩膀因为笑微微颤动着。
      他和白向一样靠着对面的墙抽烟,西装外套被他搭在臂弯处,凌乱白衬衫可能因为闷热,被扭开了上面的几颗纽扣,露出了锁骨。
      白向盘算刚才怎么没看到这号人物。
      “抱歉。”男人抬起手表示歉意,修长的手指夹着一根黑色细烟。
      说着抱歉,却没有一点被人抓到偷听的窘迫。

      谢遇出来的时候就见三个人站在那里,看见男生手里的二维码明白了情况,“夏安找你。”
      白向拍了拍谢遇的肩膀,率先打破僵局,“走了。”
      男人望着白向的背影,突然就低低笑了,就平常的走路都走出了一种决绝。
      等路梦州恢复平常时,他看到刚才的男生已经对着另一个女生说着同样的话。
      “你几岁啊?”路梦州走过去,打断了他们的聊天。
      男生用眼神示意,以为男人间的默契能让他闭嘴。
      路梦州没有理会,笑意不达眼底,“怎么从刚才一直找那么多姐姐要微信?”
      他也没有过多说,径直回了包厢。

      “几点的机票?”
      “八点半,送你回去我就回南城。”
      “嗯,你有什么想说就直说。”从刚才欲言又止到现在。
      “什么都瞒不过你。”谢遇静了会,终于启唇,“那年高三,谢谢你对夏安那么好。”
      白向没有说话。
      一路上静默。
      等到两人要分别的时候,谢遇说:“遇见幸福,记得抓住。”
      校门口的树堪堪剩下几片叶子,风一吹,就落下了。
      白向伸手把其中一片叶子接住。
      她说:“幸福自在我手中。”

      时间是这个世界上最平等的东西,也是最残忍的杀人工具。
      它不等人,只有你去掌握它。

      白向再次遇到路梦州已经来年春天末,她去还学姐书,学姐却在电话里说她跟着导师去国外看画展,给了白向一个地址麻烦她自己去还。
      白向看着眼前的别墅区,又看到前面被保安骂的狗血淋头的外卖小哥。
      还是选择了等学姐回来后再说吧,她心里默默想着。
      耳旁一阵风吹过,带来一阵声音。
      “二哥,我们没有喝酒。”
      白向抬眼看过去,是一个女生,身旁一群人,看着年纪不大。
      为首的人,穿着简单的白色短袖上衣和黑裤子,和第一次见面的西装革履不一样,休闲的衣服衬得路梦州更慵懒。
      “可别,这声二哥担不起,你真正的二哥在广城。”路梦州偏头淡淡地和他们讲着话,再转头时,他看见了白向。
      她看到他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很快又恢复平常。
      白向不由自嘲,人家日理万机,那会记住她。

      下一秒,他的声音再次传来,“等人?”
      他在和她说话。
      路梦州走到她面前,身上沾着点点酒味,白向在他的靠近中屏住呼吸。
      白向在很多人中已经算高,可现在却还比他矮一个头,她今天把头发扎成马尾,有几缕头发散落,软软地披在白色纯棉上衣上,下身配着一条蓝色高腰牛仔裤,倒收了平时的冷艳。
      “还东西。”白向简单回答。
      路梦州瞟了眼白向手里的袋子,“还个炸药包?”
      ……
      白向也看了过去,这本书听盛夏安说好像很珍贵,让谢遇广城来这里拿也不让快递。
      “我不是社会恐怖分子。”
      “地址是哪里,我看认不认识?”
      白向把手机屏幕给他看,路梦州微弯腰就着她的高度,她听到他轻轻笑了声。
      白向视线不知道放哪里,往后看就看见后面一群小孩脑袋凑脑袋在那秘密讨论着什么。
      出神间,路梦州已经站直身,“讨论什么呢?”
      几个人连忙收起嬉皮笑脸,默默往小区里走,经过白向时,她听见他们喊了句“姐姐,你好好看!”然后一群人像是害怕被路梦州训话一样,急冲冲地跑开了。
      “我给你带路。”
      当时还在骂天骂地的保安,现在却笑脸相迎。
      有钱能使鬼推磨。
      “叔,最近火气有点大呀。”路梦州说话的时候嘴角勾着。
      这是他常有的表情,做事情总是笑着,却让人不寒而栗。
      保安的表情僵了一下,陪脸“不敢不敢。”

      白向其实很想知道,怎么开门的是刚才那群小孩。
      她看向路梦州,好像在说,你耍我?
      “里面是本中医的书?我爷爷的。”路梦州解释道。
      “老爷子听到现在还有年轻人借书,很高兴,之前说过想看看借书的人。”
      白向斟酌着开口:“我是帮我朋友借的。”
      路梦州愣了下,随即回答:“知道。”
      “还是谢谢你,我有事,先走了。”白向并没有去追究路梦州这句知道的意思,把袋子拿给他。
      路梦州抓住了她的手臂,冰冷的触感只维持几秒,他就松开,“对不起。”
      “我送你。”
      门内传来小孩叽叽喳喳的讨论声,白向看了眼手腕上的表,“那麻烦了。”
      路梦州在玄关处拿下了件外套,又嘱咐了客厅的人记得写作业。
      白向报了地址,开玩笑地说:“这次没有你熟的人了吧?”
      路梦州一只手支在车窗边,用另一只手的手掌磨着方向盘,正巧红灯,他偏头看了她一眼,“你猜。”
      “没有奖励的猜,我不参与。”
      “你怎么知道你就一定能猜对?”
      白向也看向他,视线相对,路梦州看见她的勾人心魄,看见她即使今天化着很淡的妆也依旧风情万种。
      “这得看你让不让我猜对了,你说是吧?”
      绿灯亮起,无言。
      下车的时候,白向对他说了句,“有缘的话,下次见面,你就能听见我的答案了。”
      “……”
      路梦州看见白向进大厅时,转身朝他挑眉。
      他哼笑了声,用口型说着:“艺术家,一切顺利。”
      京城依旧耀眼,今夜有人比它夺目。
      活动结束已经是凌晨的事情,一批又一批的人走出,等白向出来的时候,喧闹早已经化为寂静,门口没有行人,只有一辆黑色的车隐默于夜。
      路梦州双手插兜,倚在车旁,腰微躬着,低头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等人?”白向走过去,用着他早上的语气说话。
      路梦州这才抬起头,“等着玩个游戏。”
      “既然是你要玩,那奖励惩罚都得我定了。”
      “行啊。”他把手上的外套拿给她。
      “那答对了,我答应你一件事,答错了,你答应我一件事。”
      “喜欢反着来?”
      “小时候石头剪刀布总是输。”白向随意解释了句。
      “我猜你有熟人。”
      “那恭喜你,答错了,我对艺术不敢兴趣。”
      白向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回答,“对艺术不感兴趣?”
      风吹着,两人的头发都有点乱了,白向把路梦州给的衣服穿上。
      这时,路梦州轻轻说了句,“但是,我对你有兴趣。”

      对艺术不感兴趣,对你这个艺术家感兴趣。

      “你了解我吗?”
      “现在流行调查户口吗?”路梦州反问,末了又补了句“那就认识一下,路梦州。”
      “白向。”

      “那白小姐现在要去哪里?”
      白向:“忘记看时间,宿舍关门了。”
      “附近有酒店。”
      路梦州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气氛有一些微妙。
      他看向白向,笑骂道:“我在心里是这样的人?”
      “看着挺像的。”
      路梦州也没有生气,“那很抱歉,让你有这种错觉。”

      车稳稳停在一家酒店,路梦州对这里很熟悉。
      路梦州礼貌地向前台要了两件房。
      白向揣测着他的下一句。
      “想让我把你一个人丢在这?”路梦州看着她疑惑的表情,解释道。
      白向跟上他走起电梯。
      “也不是不行。”
      路梦州难得没有回话,等到各自准备进房间时,他突然叫住她,“白向。”
      白向手搭在门把手上,转头看他,“怎么了?”
      路梦州突然不知道说什么。
      “没事,好梦。”
      “你也是。”

      第二天白向起来的时候,路梦州早已经走了。
      心里一股莫名的情绪堵着白向。
      退房的时候,前台给了白向一张纸,“昨天那位先生留给你的。”
      纸上的字飞扬,“临时有事,不能送你回去,抱歉。”背面有笔墨渗过来,白向翻过。
      欠你的一个心愿,想好了打电话给我。
      --路梦州
      还留下了他的电话号码。
      白向默默把纸折了起来,她好久没有打开胸前用链子挂着的小框了,她把纸条放在里面相片的底下。

      大学的生活已经进入尾声,那天过后,白向搬出学校。他们早已过了单纯的年龄,社会的复杂也从来不是一句空话,你不得不被裹挟着前进,没有喘息停留的时间。

      就像上次一样,各自生活着,有缘自会相见。

      路梦州那段时间忙着全世界各处跑。
      白向的工作室刚刚起步,她和团队里的人,一人一天在饭桌上至少得喝吐两次,去厕所吐完,擦干嘴,又堆起笑脸去拉投资。
      有天晚上,工作室里几个人在大马路上,抱着白向大哭了一场。
      “姐,我一个画画的,怎么变成现在这样。”
      “我们好像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把画画当爱好的人了。”
      “什么狗屁酒桌文化?去你爹的。”
      “我想回家了,我想我妈包的饺子了。”
      白向拍着她们的头,安慰着:“我们的心没有变,我们的梦依旧纯粹,只是我们得先让当下改变,而所有改变伴随着痛苦。”
      “只有站的足够高,我们才能开出一条新路。”

      哭声渐渐静了,抹掉眼泪,站起身,我们还得继续走。

      那个时候,白向想到了路梦州,那晚对她来说不过是虚影,
      他们的相遇不过是老天给的一点插曲而已。

      上次活动的创办人找到白向,说要和她合作。
      陈列组了饭局,白向进去的时候里面坐着几个人。
      年关将至,工作室的人都回家了,她一个人来的。
      包厢里没有酒味,几个人只是抽烟,有一搭没一搭聊着。
      距离上次见面已经要一年了。
      路梦州坐在陈列旁边,白衬衫袖口解开,被卷了上去,露出精壮的手臂。
      听到动静,他弹烟灰的动作一顿,抬起头。
      白向工作后,穿衣不再从前,大多数都是简单的衬衫配高腰牛仔裤。
      路梦州把烟灭了,往后靠,看着她一步步走进来。
      白向没有在他那里停留很久,可,只要他在,来之前的担心一下就消失了,即使好久没见,他的出现依旧让她安心。
      陈列是谁?千年老狐狸,短短几秒,就看出两人之间不简单,开口问:“认识啊?”
      “不认识。”
      没有犹豫,两人异口同声。
      “陈总的朋友,哪里是我说认识就能认识的?”白向客套地说。
      “别怎么见外,我们也算是朋友一场,遇见就是缘分嘛,交个朋友。”
      陈列在两人之间打转,“你们说是吧?”
      “那就有幸认识了。”路梦州朝她点头。
      白向没有应话,找了个位置坐下。吊坠贴着皮肤,格外冰冷。
      白向和陈列简单聊了两句,敲定了合同,后续跟进交给工作室。
      有人招呼倒酒,白向就知道今天逃不过,端起酒杯准备起身敬的时候。
      路梦州把手罩在酒杯上,对倒酒的工作人员说:“不用了,谢谢。”
      又偏头和陈列笑着说:“嫂子不是不让你喝酒吗?”
      陈列也附和道:“我就不喝了,家里管得严。”
      那人才讪讪放下酒杯。
      后半场白向没有说话,安静地吃着饭,心不在焉的样子让陈列在饭局结束后,主动向她解释“抱歉,今天本来是和路梦州聊完再叫你的,但是他突然说还有点事要等人散了谈,所以他就没离开。”
      “陈总不是说遇见就是缘分吗?那还得谢谢你给这缘分了。”
      陈列笑着没有回,包厢门这时从里面打开,路梦州长腿一迈,“走了。”
      “你不是有事吗?”
      路梦州一脸无所谓,“忘了。”
      “你真是闲的。”陈列骂道。
      “那你是甜的?”
      陈列也许是被他那一本正经的脸气到了,“滚。”
      “好。”路梦州答应地很快,白向在一旁只是微微笑。
      白向和陈列又聊了两句,也先告辞,走到临门口的时候,手臂被一抓,拥入一个结实的怀里,她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杂着烟味。
      路梦州把头埋进她的颈窝,两人没有说话,呼吸喷洒到彼此,隔着衣服布料感受到体温,路梦州抱的时候也隔着一点的距离,但仅仅如此他们也好像融在一起。

      “现在陌生人见面要抱一起吗?”陈列倚墙,双手抱胸看着他们。
      “咱们两也抱一个?”白向偏头问他。
      陈列自讨没趣地摊手,“和你们玩不来。”
      陈列走后,白向拍了路梦州的背,示意他放开“行了。”
      路梦州低喃道:“玩游戏不遵守规则。”
      白向看着他,“您可比我罪加一等。”
      路梦州自知理亏,白向看着他吃瘪的摸样,浅笑,“路总也有今天。”
      她转身离开,“走了,算抵你今天这一抱了。”
      路梦州的心思,她不是不知道。这在合同签订后的一抱,是给所有人看。
      她有能力,也有底气。
      路梦州在一瞬间,感觉到,今天这一走,他们可能真的不会再联系。
      “白向。”
      前面的人停了脚步,回头看他,“嗯?”
      路梦州走上前,“你饿吗?”
      白向抬眸,“要请我吃饭?”
      “你愿意赏脸吗?”
      “那得看你的诚意了。”
      路梦州靠近她耳边,带着笑,“你觉得我有没有诚意?”

      路梦州带她去了一家面馆,是一间在路边的木屋,里面只有三四张木桌子,墙上挂着小黑板,上面手写着菜单。
      店里只有一对老夫妇在经营,看见是路梦州,咧嘴笑着招呼。
      “好一段时间没看见你了。”阿姨收拾出桌子。
      路梦州双手接过她拿来的筷子,随和地应着,“最近不在这里。”
      “工作再忙,也要休息呀。”李姨一边说着一边把另一双筷子拿给白向。
      白向笑着接过,“谢谢。”
      李姨爽朗,“不用,吃点什么。”
      白向没有来过这家店,看着菜单,上面全是以祝福词命名,她怕人等太久,“和他一样就行了。”
      “好,老许,两碗安康面。”
      “好咧。”
      锅盖掀起,飘起白烟,两口子挨在厨台说说笑笑,外面的夜黑得静谧,里面却暖得幸福。
      没有想象中的打趣,上完面,两人就去外面坐着聊天了。
      “我明天要去港城了。”路梦州突兀地来了一句。
      白向夹面的手一顿,又恢复如常,“这是在和我报备行程吗?”
      “你觉得是,那就是了。”
      “那祝你工作顺利。”
      “你也是。”

      路梦州把钱放在碗下,“姨,叔,我们走了。”
      “要常来,最近要上新品,要你们来尝尝味道呢。”
      “我们一定来尝。”

      路梦州送白向回家,路上一句话也没有说,两人都不知道要如何开口,该说什么。
      进一步,我怕唐突,退一步,我怕够不到你。
      车子平稳地停在小区门口,“再见。”
      “嗯。”
      连叫你到家发信息的条件都没有。
      望着她走进大门,正准备离开时,车窗被敲响,白向返了回来,“路梦州,平安回家。”
      “下次,我请你吃饭。”

      新年钟声敲响,路梦州去港城一个星期了。
      白向去便利店买了包烟,走在路上,头上烟花不断,欢乐声持续。
      她在路边找了张长椅坐下,把胸前的吊坠打开,是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里的两人穿着警服,靠在一起笑得甜蜜。
      白向用手抚摸着照片中他们的脸,“爸,妈。”
      “怎么就丢下我一个人了。”
      眼泪划过,滴在他们脸上,他们也在哭泣。

      你们拯救他人,我却见不到你们。
      京城繁华,我孤身一人。

      白向擦干眼泪。
      “白向。”
      路梦州在旁边看了全程,她在哭,他不愿打扰他们的沟通。
      熟悉的声音,白向惊愕抬头,下意识偏头不想让他看到。
      路梦州穿着黑色风衣,走过来时带着维多利亚港的风。
      他抱住她,她感受到他身上的冷气,“和我一起过年,好吗?”
      白向在他怀里胡乱点头。

      他带她去了一片绿地,她看见和谢遇一起的玩的一个人,他窝在椅子里看着手机,闻声抬头,朝他们点了下头算是打招呼。
      之前那群小孩在旁边烧烤,之前那个说着没有喝酒女生也在,她甜甜喊她:“姐姐。”
      其余人也跟着她喊。
      “你们好。”
      “姐姐,加个联系方式呗。”
      路梦州给她拿了把椅子,“别管他们。”
      “什么意思呀?!”
      “表面意思。”
      周书凝一下子炸毛了。
      路梦州看着一群人,“周盛,你妹你自己带。”
      周盛只是淡淡抬眼,“周书凝,认他做哥。”
      周书凝瞧见自家二哥心情不好,冲着路梦州维护道:“你别惹他。”
      白向把手机二维码给了他们,一群人争先恐后地打开手机。
      路梦州看向白向,她坐在旁边,眼尾还泛着红,勾着笑看他们。
      他凑过去,告诉她:“如果待着不舒服,跟我说。”
      白向摇摇头。
      周书凝一群人玩烟花,邀请他们一起。

      那天,周书凝的社交账号出现了一张照片,路梦州坐在白向旁边,手搭在她的椅背上,偏头和她说话。
      白向视线在手机,当时,她在工作群发红包,屏幕涌现出一堆大吉大利表情包。
      一群小孩在前面玩仙女棒,笑得肆意,笑得青春。
      照片里没有周盛,白向听到周盛在周书凝拍照的时候,说了一句,“不要让她看到。”

      “你不怕照片传出去,对你有影响?”白向在路上问路梦州。
      “这话,我也想问,照片发出去,会不会影响你?”
      “对我有什么影响。”白向耸肩。
      路梦州看着路况,认真地说,“这也是我的答案。”
      一如既往地分开地点。
      路梦州跟着她下车,白向看他靠近自己。
      “姐姐,我也要你的联系方式。”
      白向打趣道:“可别,我担不起这句姐姐。”
      路梦州舔了下嘴唇,气笑,“嫌我老?”
      白向歪头看他,“男人对年龄那么在意?”
      “老不老,你亲自试一下。”
      路梦州说起浑话,脸不红心不跳,见了那么多次,忘记了第一见面时他那吊儿郎当靠墙抽烟的样子才是他。
      “路总,这句话对多少人说过?”
      “你猜?”
      白向不想理会。
      “好了,不闹了。”路梦州拉住她,“我过几天就要回去了。”
      “别哭,我怕我哄不了你。”

      在路梦州回港城那天,白向去了之前那家面馆,一开始只是想碰碰运气,过年期间,很多饭店都关门了。
      就如同路梦州放下工作,飞回来看她是否在。
      “是你。”李姨在门口看到她,惊讶开口。
      “姨。”白向笑盈盈点头。
      “要吃点什么?你叔上次说的新品,要试试吗?”
      “和上次一样就行了,新品我下次和他一起来尝。”
      “好。”李姨把面端上来的时候,亲切地问了句,“叫什么呀?”
      “阿姨叫我白向就行。”
      “好。”
      李姨在她对面坐下,“小州去工作了?”
      “嗯。”
      李姨拿了封信给她,“他在上次之后,还来过一次。”
      白向接过,没有拆开,而是等李姨把话讲完。
      “他叫我,如果你来了,替他照顾一下你,如果你很难过,就把这封信拿给你,我现在老了,不懂你们年轻人的情感,我想,还是早点拿给你,你们都能看懂彼此。”
      “这些话可不能让他知道哦。”
      李姨说完就准备离开了,让白向自己坐一会。
      “姨,和我讲讲他,好吗?”
      “我也不是特别了解他的生活,认识他那年,他才 20,一晃都五年过去了。”
      白向这才发觉,她都不知道他多少岁。
      “这面馆要是没有他,可能都不会在这里了。”

      五年前,路梦州独立创业,以为自己能闯一片天给父母看。
      却没跟上行情,也看错了人,和朋友合作签合同,对方却带着钱跑路,留下一大笔债给他。
      他走投无路,跟老爷子签下欠条,三年后两倍奉还。
      那天还完钱,路梦州只剩十块钱,他漫无目的走在大街,进了这家要倒闭的面馆。
      李姨和许叔给他做了碗面,他边吃边哭,眼泪砸进汤里,他把汤喝了。
      等到他准备付钱的时候,李姨没有收他的,说这是他们做的最后一碗面了,面馆准备关门了
      路梦州要了他们的联系方式,他们只当是个留恋边给了。
      李姨收拾碗筷的时候,看见下面压着一张十块钱。
      两个月后,他打电话给他们,问的第一句话是:“叔,姨,还打算开面馆吗?”

      “这五年来,他总在快打烊的时候来,因为那是他刚下飞机的时间。多的姨也不知道怎么说。小向,如果你喜欢他,就要自己去了解,别人说的不算,你自己才能知道你们合不合适,不管最后有没有在一起,你们都要常来吃面。”
      白向不知道他的过往,也不知道他的将来。
      “谢谢您,我下次再来。”

      白向在车上把信打开,里面是他写的一些地址,除此之外,再也没有过多的解释。
      这些都是他平常住的地方。

      开工后,工作室又恢复杂乱。
      白向的工作室涉及范围广,人员却少,大部分都是同学,没有以上下级的关系来相处,都在用自己理想奔走着,可是他们还是喜欢喊白向为老板和姐。
      “简直就是猪窝,你们能不能收拾一下!”新来的男生大喊。
      “我没力气了……”
      “我也。”其他人举起了手。
      白向走进来看见一群人顶着黑眼圈,当下便说:“今天放假,路费记我的。”
      “感谢老板!”
      ……
      没一会工作室就只剩她和刘垚淼。
      似乎每个地方都会出现一个新来的,寡言少语的毕业生。
      白向把包和外套挂在衣架上,“怎么不回去?”
      “我的漫画还没有画完,怕交不了。”
      “辛苦了。”
      白向说着拿起笔,走进画室,她可以为了一幅画不吃不喝一天。
      半个月后,《现实的童话故事》横空出世。

      白向出画室的时候,刘垚淼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听到声响,抬头看她,睡眼惺忪。
      “怎么还在这?”
      “想着你会很晚回家就等你。”他揉着脖子活动。
      “谢谢。”白向笑着说。
      “你要去吃饭吗?”
      “不……”
      包里的电话这时响起,白向抱歉了声。
      “白向!!!快来陪陪我。”陈扬的声音,这么多年都没有变。
      白向将手机拿远了点,对面背景音嘈杂,“怎么了?”
      “你来了就知道了。”陈扬喝得醉醺醺,说话都有点磕磕绊绊。
      白向把外套穿上,无情道:“不去。”
      “怎么能忘记我们革命性友谊……”随即传来酒杯倒下的声音,“我给你介绍一个人,画画的。”
      “地址。”白向对后面的话没有在意,只觉得再不去,他可能真的被人卖了。
      电话挂了后,白向看见了一个未接来电,以为陈扬之前就打给过她,没有仔细看就把手机放进包里。
      “我有点事,你也早点回家,下次请你们吃饭。”
      刘垚淼礼貌地应了句好。

      酒吧灯光闪烁,舞池里不乏男男女女舞动的身姿,浓烈的酒味包裹着烟的颗粒。
      白向穿过拥挤的人群,在卡座看到了陈扬一个人,神志不清还往嘴里灌酒。
      她走过去把他手里的酒瓶拽了过来,酒撒出来,溅了陈扬一身。
      “喝死你得了。”
      陈扬抬起头又倒了下去,“白向,喝点?”
      “不喝。”
      陈扬的追人史,高中那群朋友都知道点皮毛,但他从来不跟别人说,只是一味喝酒。
      白向在他旁边坐下,看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按出一个电话号码,“记住电话号码。”

      隔壁爆发出一阵激烈的掌声,白向往那边看了一眼,卡座外围着一圈人,起哄喊着“亲一个,亲一个。”
      白向收回视线,手机屏幕的光亮照在她脸上,立体标准,让闪耀的彩灯都逊色。
      人群散开又有人迅速围上,有人走出来,白向在一瞬间感受到有人在看她。
      “你打两个电话叫我来,就是看你喝酒?”
      “白向,她来京城,你帮我看一下。”
      白向这才反应过来,开玩笑问他:“你是给我介绍人还是要我照顾人?”
      “你看了她的画就知道了。”

      路家最近有件喜事,路家那当爱情如游戏的长子路辞,被人收了。
      路辞的狐朋狗友说要给他在结婚前开个单身派对,结果路辞把结婚对象也带来了,坐下没多久,两人就准备离开,被一群人拦下。
      路辞好脾气地说着:“你们玩,今晚算我的。”
      他们怎么可能放过,其中一个男生起哄道:“亲一个就让你们走,大家说好不好?”
      场面一下沸腾。
      “我家这位脸皮薄。”路辞把人环在怀里,说完,径直离开。
      路梦州回来参加婚礼,被路辞留下来压场。
      人群为两人让出一条路的时候,路梦州看见了白向。
      他用食指去摩酒杯杯口,静静看着她,酒吧时明时暗,低头看手机时,使她的发丝披上光纱。
      不一会,她消失在视野里。
      那天,周书凝发了一个朋友圈,配图是一张她和一个女生的照片。
      书凝不易 go:谁有这么美的嫂子呀?
      白向看着评论区清一色的路哥好福气,给她点了个赞。

      陈扬介绍的人叫徐江雨,一见面,徐江雨就认出白向是和悟的,他们是同一届的。
      徐江雨是个很自来熟的人,和快就和工作室的人打成一片,白向听她说在租房,就问她要不要和她一起住。
      徐江雨亮着眼睛问她:“真的可以吗?”
      “可以。”白向摸着徐江雨的头。

      白日的工作室蒸蒸日上,就在这时,《现实的童话故事》获奖。
      白向应邀去参加颁奖大会那天,天空下起雨,徐江雨说:“老天都为你感动。”
      这次活动不仅是白向露头面的时候,也是工作室必须抓住的机会。
      三人各撑一把雨伞走上长长的台阶,就像站到山顶需要一步步脚踏实地,不骄不躁。
      高跟鞋的鞋跟踩在台阶上,长裙扫过脚踝,刘垚淼和徐江雨在她两边,比当事人还紧张。
      “姐,你今天美爆了。”
      白向笑了声,刚想逗她,就听见旁边的声音,她没有偏头去看,她的心跳比她的耳先认出。
      路梦州一只手为旁边的人撑着雨伞,一只手捞起对方的裙摆。
      她听见那个女生说:“谢谢。”
      “应该的。”
      白向的脚步顿住,是照片里的女生,她停在一个台阶上,抬眸看了前面的建筑物。
      刘垚淼疑惑地询问。
      “没事,走吧。”

      两人擦肩而过时,路梦州淡淡瞥了她一眼,眼神让人看不懂,在刘垚淼眼里,就是眼高于顶。
      路梦州旁边的女生开口了,“认识?”
      他没有回答。
      “那是很重要了,你们兄弟两真是不一样。”
      路梦州对待很多人都是礼貌,也止步于此,只有不熟悉他的人才会觉得他高傲。
      “怎么不一样?”
      “你比你哥更克制。”
      路梦州笑着说:“嫂子,你不怕我告诉我哥?”
      “你说了,那他会学习。”
      他愣了瞬,“我倒挺好奇,你怎么把我哥压的服服帖帖的。”
      “爱情不是数学题,它有一个要素叫疯狂。”

      场内人很多,却也格外安静,大家都听着台上人的讲话,白向的讲话很简单,没有介绍自己的人生经历,只是说了画相关话题的创造感想。
      “爱,是一个需要用一生去探讨的事情,它无穷伟大为力量,也可能龌蹉卑鄙为阻碍,有人为爱而死,有人为爱而生。”
      她沉着,缓缓说着。
      “亲情,爱情,友情……我曾认为爱是世界上最虚无缥缈的东西,可到如今,我都找不到打破它的爱,我才发现,我不是要打破,我是需要。”
      “我好强,总想去证明自己,可是这次,我宁愿输。”
      “最后引用一句话作为我们下次见面前的告别,‘爱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那么苦痛,那么心酸,只要能握住它,到死都不肯放弃,到死都甘心’。”
      台下在讲话结束后,沉寂无声,大家都看着她。
      随后爆发出一阵掌声,全场沸腾。
      掌声敬给那个十八岁孤身来到京城求学的夜晚,敬给一路走来的自己。

      白向的画远看很简单,一个戒指中间有一对新婚夫妻,天空变成一碗倾倒的面汤,汤如雨撒下,浇在戒指的一边,使戒指环边缘逐渐消散。
      近看,溅起的每滴汤上面是一些生活场景,有两人在黄昏下散步,有两人拥吻,有两人在满地狼藉中争吵不休……
      这幅画虽然画的内容很普通,但画师的技艺加上现在的话题,让它一跃成为讨论主角。
      “你觉得是柴米油盐腐化了戒指这个爱情象征,还是两人相处的生活消散了婚姻囚笼。”
      路梦州没有回话,他看见那碗面碗壁上写着安康,她站在台上,和第一次见面一样冷艳。
      女生瞧他,路梦州缓缓回答,“后者吧。”
      “那真是一个好寓意。”
      “你问问这幅画是作者自己收藏还是?”
      “喜欢?”
      “陶冶一下你哥的情操,别整天想着赛车。”
      路梦州从台上移开视线,“自己去问。”
      “自己就自己。”

      “这幅画已经有人先说要了。”负责人客气地说着。
      “对方出价多少?”
      负责人看了眼周围后,悄悄在她耳边说:“50 个。”末了还补了句,“一般我们都是不能说的。”
      “我出两倍。”
      负责人抬了下眼镜,“稍等。”跑去跟另一个工作人员说,另一个人又拿起手机开始打电话,挂断后,点点头。

      白向刚刚下场就听见,有人画 100 万要了她的画,负责人激动地和她搭话,“你知道是谁吗?”
      她心里隐隐有了猜想,“就是那个女生。”
      负责人指给她看。
      视线里,路梦州坐在她旁边。
      “满意了?”
      女生无辜地问:“什么意思?”
      “走了。”路梦州站起身。
      “我还要看接下来的,你先走。”女生笑着说。

      路梦州刚走没两步,就被人拉住拽进旁边的楼梯“路梦州。”
      坐在会场的女生看着门被关上,挑眉,用口型哇塞了声。
      路梦州还没说话,脸上就挨了一巴掌。
      他没有下意识去捂脸,用舌尖顶了下被打的那边脸,盯着她,看着她因怒气染上红的眼尾,看着她涂着口红的唇。
      “白小姐,好脾气。”
      “你什么意思?”白向问他。
      她画的带有他的作品,他的未婚妻买下。
      路梦州像是很有趣味,重复她的话,“什么意思?”
      白向伸起手,被路梦州半空握住,把她压在墙上,却没有贴着她,每一次拥抱他都不会。
      他拉着她的手靠近他另一边脸,“这边也打一下,给你助助兴?”
      白向挣扎,他死死抓着,正当她准备顺着他打下去的时候,他低头含住她的手指。
      湿热的触感从手尖传来,他恶劣地吻她的手,抬起眼问她:“你是心疼我的,对不对?”
      白向感觉一阵眩晕。
      其实路梦州不是人们所说的克制,他只是疯在骨子里,且只对她疯。
      “神经病。”白向踩他的脚,路梦州这才放开她。
      白向整理了下头发,开门的时候,她回头看他,“路梦州,你没有心。”
      “到底谁没有心?”
      路梦州话还没说完,门被重重地摔上。

      白向觉得她太不理智,因为他丧失思考。

      一场画展老板的派对。
      酒杯碰撞,面前的男人大肚便便,端起酒杯拿给白向。
      “白小姐,喝一杯?”
      “抱歉,我不喝酒。”白向伸手婉拒。
      “白小姐,我还挺欣赏你的,怎么这么不懂事?”
      白向听着,不由恶心,皱眉,不想搭理,她想离开时,一双粗糙的手摸上她的手臂。
      她转身拿过男人手中酒杯,正在男人一脸猥琐的笑着时,一杯酒泼在他脸上。
      “那么喜欢喝?”
      这边的混乱引来许多视线,白向无所谓地站在那里。
      “先生,手不要可以剁了。”
      这种在晚会的潜在骚扰多到人们习以为常,发展成理所当然。
      她可不是适应的,她是来改变的。
      男人像是感到丢脸,开始破口大骂。
      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越没有的越想炫耀,对方发怒是想通过语言行动上的暴力掩饰自己的卑劣。
      白向懒地看他,掏了下耳朵,“说完了吗?说完了我要走了。”
      “怎么没有人说,今天还有单人杂戏。”路梦州边鼓掌边走进。
      之前见面一直出差,现在阴魂不散。
      “烦人的来了两个。”白向对着路梦州说。
      “脾气这么爆?”
      “对呀,易燃体质。”
      路梦州凑在她耳边,“和你的炸药包挺配。”
      “你知道三角形的面团怎么变成圆形吗?”白向突然问他。
      “那就是滚。”
      “几天不见还玩上这些了。”
      “很好玩吗?”白向往后拉开和他的距离。
      “和我好好说话会死吗?”
      “我为什么要和你好好说话?”

      两人就在其他人面前说悄悄话,全然无视了前面暴跳如雷的男人。
      刘垚淼在旁边咳的嗓子冒烟了都没有阻挡住。
      “白姐 ooc 了。”徐江雨默默说。
      白向可没有心情陪他们玩,把后续留给了路梦州。
      “业务能力那么棒,交给你。”

      白向拍了其他两人的肩膀,示意他们回去。

      她很忙,忙到到现在还没有停下来想想路梦州现在的行为是什么意思,她也不想去想。
      是她傻到以为他会不一样,但也是她一厢情愿,毕竟两人什么关系都没有。

      五月二十号,路辞的婚礼。
      周书凝在路梦州旁边兴致勃勃地拍照,力要给他们拍出封神图片,还拿给路梦州看。
      路梦州兴致不高,他在揣摩白向的话,周书凝看着他磨酒杯杯口,那是他情绪要失控,强迫自己保持冷静的小动作。
      “白向姐姐都给我点赞了,就你这老男人什么都不会玩,你拿什么追?”
      周书凝最懂什么都能激路梦州。
      “什么点赞?”
      “朋友圈啊。”周书凝把那条朋友圈点开给他看。
      “怎么样?”
      路梦州看了眼内容,随即给了她一个爆栗。
      “现在立马把你刚才拍的照片给我发朋友圈。”
      周书凝摸着头,第一次见路梦州这么生气,哭着脸问怎么了。
      “可真是谢谢你呀,你大哥是幸福上了。”路梦州咬牙切齿。
      “我马上发。”这小孩打小就聪明,能看人眼色,看着路梦州黑成锅底的脸,利索地拿出手机发照片。
      “文案给我写正常点。”

      白向被工作室的人软磨硬泡地拉去吃饭。
      “为了庆祝我们越做越好,我们今天不醉不归!”
      “好!”
      “我不喝酒。”白向事先说好。
      “你最大你说了算,其他人一个都逃不了。”
      一箱箱啤酒搬进包厢,白向劝都劝不住,后面索性直接让他们放开了喝。
      白向打开手机,发现周书凝发给她。
      书凝不易 go:【姐!…>_<…】
      连发了几个哭哭表情包。
      白向还是回了。
      x:【怎么了?】
      书凝不易 go:【看我朋友圈,我要被二哥骂了(╥﹏╥)】
      【二哥要打我了(;???Д??`)】
      又补了句【二哥不是施虐狂。】
      白向点开她的头像,看见了她连发了两条朋友圈,离现在已经有三个小时,白向的手有点放软,说不清是喜悦,还是懊悔。
      x:【你二哥是受虐狂。】
      书凝不易 go:【?】
      眼前摆着酒,这是她第一次想知道喝了酒是否就可以麻痹自己。
      她到底还是没有喝,她知道世界任何事情都要清醒面对,她总是不愿面对的感情,究竟是什么。

      电话响了,包厢里的人早已经开始玩游戏,安静的角落没有人注意。
      白向按下,“喂?”
      对面没有回答,只有微弱的呼吸声,白向唤他,“路梦州。”
      “你在哪?咱们聊聊。”
      刘垚淼喝醉了,抽到真心话,一群老油条在问有没有喜欢的人。
      工作室里的人谁不知道他喜欢白向,每天变着样给她送东西。
      刘垚淼看向这边,豁出去般大喊,“有。”
      哗啦一声,他站起身,跌跌撞撞走到白向旁边,白向刚刚报完地址,眼前就有人喊她。
      徐江雨拉住他,却被他挣脱。
      “白向,我喜欢你,我知道我配不上你,但是我会努力追上你,给你幸福。”
      耳旁是电话挂断的声音。
      白向深吸口气,“你喝醉了,回家睡一觉,我当没有听到。”
      其他人也知道玩大,上前拉他,圆场。
      “别拉我,我没喝醉,我只是不说出来,心里难受。”
      徐江雨喊到:“散了,散了,明天还得上班。”顺带把刘垚淼的嘴捂住。
      几个人搀扶着刘垚淼,他东倒西歪,嘴里念着:“是不能接受姐弟恋吗?我可以给你唱歌,我唱 R&B 很在行。”
      “闭嘴吧,人民币很在行那个都没有这样追人。”徐江雨打了他的头。
      刘垚淼惊起,“谁啊?”
      等到走到门口的时候,徐江雨嘴里喃喃,“这下人民币来了。”
      路梦州和她点头,其他人看向徐江雨,眼神询问是谁。
      “我也不知道,我家那位来了,他交给你们了。”徐江雨看见陈扬,果断跑路。
      “不是,谁送他?大家都喝酒了。”
      “怎么晚了,不好打车。”
      “……”
      白向朝路梦州走过去,“你送他回家。”
      路梦州不怒反笑,“白向,真他妈当我是你的狗啊?”
      “那你是想让我送他回家吗?”
      路梦州啧了声,“你不怕我半路把他扔下去?”
      “我要去一个地方,如果你找到了,我就和你聊聊。”白向看着路梦州,“我只等你半个小时。”
      路梦州妥协地地打开车门,一群人把刘垚淼扔进后座,报了地址,纷纷感谢。
      “不用。”
      路梦州转身警告刘垚淼:“别吐我车上。”
      车上的氛围格外微妙,路梦州开得很快。
      刘垚淼在车上不敢吐,一下车,还没站稳,路梦州只留下车尾气给他。
      路梦州去了他邀请她过年的地方,白向不在那。
      他们见面的次数不多,一个地方一个地方去试,肯定不够时间。
      路梦州猛拍了一下方向盘,难得爆粗口,这时,手机屏幕亮了,是路辞的信息,“你嫂子说要送你一幅画。”
      也是那一瞬间,路梦州发动引擎。

      他到面馆的时候,时钟指向零点,白向坐在木椅上,面前摆着两碗面,听到声音,她笑盈盈看他,嗔怪道:“你太慢了,面都凉了。”
      “下次不会了。”
      “路梦州,和我说说你吧。”
      这次,我亲自问你。
      “要听什么?”路梦州坐下。
      “都可以。”
      他看着桌上的面,启唇:“路梦州,今年二十五,有一家公司,有房有车,无贷款,家里父母很开明,不会有家庭纠纷,身体健康,至少能陪你到九十八,无结婚史无恋爱史,上学期间也没有暗恋,你是第一个,不用担心私生活。”
      “不爱喝酒,但酒量不错,抽烟,烟瘾不大,可以戒,性格比较稳定。”
      “真的稳定吗?”
      “最近另外。”
      灯光暖,路梦州继续慢慢说:“又很偏执,认定一个人就一定要到生命尽头。”
      “怎么跟相亲一样。”
      “那你愿意听吗?”
      白向把面推给他,“姨说为了适应年轻人的口味,多了酸辣口味。”
      平淡中的酸甜苦辣,我们一起尝。
      “我呢,今年二十二,父母因公牺牲。”
      白向顿了下,“目前的工作室不错,谈过很多场恋爱,一直觉得恋爱就是找个人在身边,没有什么价值,我也不知道结婚到底有什么意义。但是和你在一起,也还不错。”

      时钟滴滴答答地走着,白向想到她来京城的经历。

      “路梦州,我们打个赌吧,你猜我喜欢不喜欢你,猜对了,你欠我个心愿,猜错了,我欠你一个心愿。”
      “还记着呢?”
      “玩不玩?”
      路梦州拿出一个盒子递给她,“打开。”
      白向惊讶,却没有接过。
      “这不是求婚,这是给你的礼物,上次见面没机会拿给你。”他解释道。
      白向打开,是她画里的戒指,只有一半,上面刻着“白日”。
      白向忍住哭腔,“路梦州,上次我见面我打你,你当时是什么心情?”
      “你终于来找我了。”
      静默,只剩下李姨询问下夜班的人们吃什么。

      “我猜你心中有我。”
      白向合上盒子,“这次,你欠我的心愿,得还了。”
      第一个赌,你想靠近我,第二个赌,我想你靠近我。

      后来,路家又添喜事,传闻会孤独终老的铁树开花。
      路梦州的公司改名为白日梦。
      在饭局上,被问为什么,有人开玩笑道,有主了。
      路梦州带着笑,微抬起手,戒指在手上熠熠生辉。
      是希望的光芒。

      爱情到底是什么?世界那么多人,我和你相遇,然后坠入其中。

      “路梦州,你是我的隐德来希。”
      “让我们一直到生命的尽头。”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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